第21章 (21)
人去找。”
李琦吟依言稱是,也照着桂嬷嬷說的做了。
因為李琦倚幾人沒有找到的原因,老夫人便讓師院裏面的主持準備了好幾個客人專門的廂房,住宿一晚明日再行。這些廂房本就是專門供游玩燒香的達官貴人所住,屋子裏面的每一件配飾都精致巧妙,融合在一起又是一股不同于李家富貴的風情。尤其是一個木制的筆筒,上面刻滿了梵文,又鑲嵌上了九九八十一顆豆大的珍珠,每當你握住這個筆筒的時候,筆筒邊上的珍珠竟是會發出一陣炫目的光澤,就好像是佛光普世。
黛蘭見了好些新奇,直在李琦倚身邊嚷嚷。可是李琦吟是什麽人?前世四皇子府內珍寶珠玉無數,如今讓李琦吟看,這些東西不過就是班門弄斧罷了。
黛蘭看自家小姐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也就沒了訴說的熱情,替李琦吟寬衣解帶,就想要服侍李琦吟就寝。還未等熄滅燈光,就聽到李琦吟的聲音。
“四姨娘如何?”
“小姐放心。”黛蘭微微一笑,“阿碧姐姐心思細膩,而且是老夫人賜給小姐的人,尋常人哪裏敢跟她為難?今日她服侍四姨娘,必定是妥當的。”
李琦吟聽着有理,心中的忐忑這才放了下來。王氏太過于善懦,實在是不适合內庭之争,別人在李琦吟這裏吃了虧,又恨李琦吟有老夫人庇佑動之不得,難免就會想要從王氏這裏讨回來。前前後後李琦吟到現在為止安插在王氏身邊的人已經發現了大大小小不過二十次的投毒陷害,只是這些都被李琦吟放在王氏身邊的眼線給化解了,這才保住了王氏一條命。
當然,這些事情李琦吟是不會跟王氏說的,也不許身邊的人跟王氏提起。在她看來,生母前世已經為了她吃了太多的苦,今生就應該享福,而不是拘泥在這些争鬥中。
李琦吟又問,“老夫人那邊如何?我讓你打探的事情你打探到了嗎?”
黛蘭熄滅了外邊的燭光,僅留下床榻邊上的一盞油燈,微弱的散發出幽亮。“奴婢剛才跟老夫人邊上的奴才打聽過了,這幾日老夫人都潛心在佛道之內,絲毫沒有提過懲治大夫人的事情。大夫人原本就是外戚龐大,老夫人雖然為長輩,但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奴婢的死就要狠狠懲治大夫人。小姐,我們的這步棋會不會走錯了?”
李琦吟但笑不語,雖然黛蘭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卻終究是奴婢。一個奴婢的眼界,自然是不可能有多大,更何況老夫人的心思一向不為外人道,黛蘭自然是不可能知曉。若不是自己和老夫人朝夕相處了那麽長時間,必然也是猜不透這個六旬老者的心思。
潛心于佛道,這倒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何嘗給了自己一個可趁之機?
黛蘭見主子不語,便望了望紙窗外的遠山,山上面一片火光,星星點點的十多個火把,把天空都燒紅的透亮透亮。
黛蘭将床邊的帷幔放了下來,“看樣子各位小姐們還是沒有找到,主子你就安心睡吧,這帷幔倒是生的巧,也省的小姐你被外面的那些光亮給刺眼了。”
帷幔一經放下,就有一股奇特的味道若有若無的飄散在周圍。
Advertisement
說罷,黛蘭又是忽然眉頭一緊,李琦吟知道黛蘭必定是有話要說,果不其然,等到黛蘭收拾完了屋子外面的行李,又是磨蹭一會,才慢悠悠的開了口,“四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聽老夫人身邊的伺候的寶兒姐姐說,老夫人這幾日神神叨叨的,盡是講些胡話,還跟身邊桂嬷嬷說自己在睡夢中看到了觀音下凡賜給李家子孫後代了。你說這荒唐不荒唐?”
黛蘭瞧了瞧李琦吟的臉色,不見喜怒,也不敢大做文章,只能讪讪的小聲說,“奴婢聽說許多老人在臨死之前都會說自己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且老夫人今年新春剛剛大病了一場,恐怕是…恐怕是…”恐怕是捱不過這個年頭了。
黛蘭最後的話沒有說出口,可是李琦吟也是心知肚明。如今她一身恩寵,不就是仗着老夫人撐腰,若是日後老夫人沒了,李琦吟可是第一個受到牽連的人。且不說秦家會不會娶她,若是真的娶了,一個不受寵庶女又沒有娘家的依靠,簡直算不上主子兩字。若是不娶,恐怕府內的大夫人更是放不了她。
“奴婢這話并不是對老夫人有什麽不敬,只是老夫人總是有駕鶴西去的一日,小姐也應該…應該為自己好好。好好打算一番才是。”黛蘭說完,就跪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一番話是大不敬,若是心思狹隘的主子,早就一把拖出去仗斃了奴才。可是自家小姐的品性黛蘭還是相信的,所以才掏心掏肺的說出這些真心話。若是真的換來一頓責罰,但卻讓小姐有所防範,那也是值了。
李琦吟表情複雜的看了黛蘭好一會兒,又是閉了一會眼,這才開口,“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這些事情說了不合規矩,可能還會遭到我的懲治,為何還要說出來?”
黛蘭在李琦吟半閉着眼睛的時候,心裏面就如同一個小鹿一樣橫沖直撞,待到李琦吟發話了,又是愣了一會兒才輕聲開了口,“小姐對黛蘭好,黛蘭感激于心,不敢欺瞞小姐。若是小姐要治黛蘭的罪過,也是黛蘭的錯,毫無怨言。”
好一個毫無怨言,李琦吟側過身子,眯起了眼,表情諱莫如深,“夜已深,我也乏了,你便出去吧。”
話語裏面沒有一句贊賞,也沒有半句責罵。黛蘭不明所以小姐的态度,還是乖巧的走出了房門。
“隔牆有耳,下次可不許再犯。”等到黛蘭快要關上門的時候,才聽到屋子裏面傳來的聲音。
黛蘭帶上門,也是将自己的眼淚逼了回去。她就知道,四小姐跟別的主子不同,定是不會斥責與她。能得到這個主子的賞識,是自己一輩子的幸事。
眼看黛蘭的身影越來越遠,李琦吟的神色這才斂了下來,一雙星子般的眸子随意掃向了屋頂某個地方,勾起了一抹冷意。
待到外面的火把都已經消散了之後,天色已經是暗成一片,一片漆黑的夜裏面安靜得吓人,就算是一點點聲響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三四個黑影竄進了屋子裏面,他們的身形詭異,好像是柔軟的沒有骨頭一般,竟是能夠直直從不足二十寸的大小的洞裏面鑽進來。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臉龐,好像是扭曲的沙漏,又像是宣紙上被畫歪了的詭異圖形,長得奇醜無比,要是白天出沒在人群,必定會引來一陣圍觀。
金絲繡的棉被下鼓起一個身形,黑長的頭發,曼妙的脖頸,還有隐約露出的白色襲衣,帷幔根本就遮不住她的身姿,看這樣子,必定是李四小姐無疑。幾個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舉起了大刀,狠狠地往床中央砍去。
按照他的看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根本就不需要用他們四個人共同來完成任務。他接手過的這樣的目标有很多,無一例外不是在他的刀下被砍成了兩段。甚至有很多在睡夢中就不知不覺的死了,臨死之前還是含笑而夢。
他是一個殺手,然而他卻犯了一個殺手最致命的錯誤——自大。當他那一刀砍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嘎吱的聲音,他的刀刺破了衣物,在砍到中間時有一道白色的霧氣湧了上來。那白色的霧氣甚是毒辣,幾乎是見血封喉,若不是他閃得快,恐怕就要刺入他的眼鏡。但是他身後的兩個同伴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他們兩人慘叫了一聲,均是倒下了。一人被刺破了喉嚨當場致命,另一人手臂上碰到了煙霧,立馬整只手臂都泛成了黑紫色。幾乎是同時,他毫不猶豫的用手中的刀砍斷了同伴的手臂,這才撿回了他一條命。
床上的人兒被刺破後露出了真身,稻草的軀幹放在襲衣之內,還有臉頰上一塊似是真人的人皮面具,瞥上一眼可以說是毫無破綻,也怪不得他會認錯。
求死(二更)
房子裏面不時地傳來喘息的悶哼聲,還有鞭子抽打發出的劇烈響聲,周圍彌漫着一股血腥味。若是再仔細聞一聞,便能聞到什麽肉類烤焦的腐味,李琦吟知道,這是莫情和莫願正拿着燒紅的炭火灑在兩個刺客的身體上。
正是寅時未到,李琦吟手握着鑲嵌九九八十一顆珍珠的筆筒,慵懶的躺在大紅色的貴妃躺椅,大紅色的牡丹和美人乳白色的襲衣産生了強烈的對比。白與紅,妖嬈又疏離,她一頭青絲上散發着筆筒的銀光,遠遠望去竟然像是絕世孤立的月宮仙子。
“你…我…”那刺客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聲帶說不出一句話來,莫怨已經鞭打了一整晚,無奈這個刺客骨頭硬得很,就是一個字都不說,如今聽到刺客發出了一聲聲響,急忙湊上前去。
“你說什麽?”
那刺客又是一聲嗚咽,莫怨聽不清楚,将耳朵湊到了刺客的嘴巴邊上,正想要套出些話來。卻見那個刺客詭異的一笑,快速的張開嘴,竟是将莫願的整個耳朵都咬出了血,死死不放。
莫願吃痛,一鞭子又是甩了過來,這才勉強掙紮開了,只是流血的耳朵不停地往下面滴血,看上去甚是滲人。
“你說這個狗奴才,休想我會告訴你,簡直愚昧至極,哈哈哈…哈哈哈~”咬莫願的是手上戴着金色絲帶的領頭人,那人傷及肺腑,本就沒有什麽力氣,再挨了莫願一鞭,直接腦門重重的磕在了牆上,卻是笑的張狂。
李琦吟将一切看在眼裏,未曾不點明。莫願雖然是她的侍衛,卻不代表是她的人。這個年輕的侍衛太過于輕狂,不把身為主子的她看在眼裏,她正好也是借着這個刺客給他一點苦頭吃。
從酉時到寅時,已經是過去了五個時辰,可是這兩個黑衣人卻還是像是沒有痛覺一樣,莫情和莫願也拿他們兩人沒有辦法,收起了鞭子,就要偃旗息鼓。李琦吟給他們的時間本來就是五個時辰,若是問不出來結果,莫情莫願同樣也是要受到辦事不力的懲治的。
“主子,這些殺手都是受過生死訓練的,堪堪五個時辰,恐怕确實是不夠。不然容屬下将他帶回院子裏面,再細細審問一番。”莫情雖是問着李琦吟的意思,其實心裏面早就有了計量。優秀的殺手連死都不怕,又怎麽會有弱點呢?這位李四小姐想要審問出什麽大結果來,簡直是癡人說夢。到最後來的結果,無疑是大海撈針,不了了之。
“連續五個時辰的審問都沒有套出什麽消息來,你們就是這樣為我辦事的嗎?”李琦吟溫柔的笑,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的,“安遜派你們兩個人來,是來保護我的安全,為我分憂的。可看看你們如今的樣子,哪裏還有什麽利用價值?”
李琦吟說的這句話可是不輕,莫情莫願兩個人在安遜身邊辦事的時候,可是哪裏有受過這種氣?如今被一個小小國公家的庶女給辱罵了,面色上自然是不好看了起來。莫情還好,只是稍稍面色上僵硬了一下,可是莫願卻是直接拿着劍對準了李琦吟。
“你只是一個一品大臣的庶女,論身份來說,算得了什麽東西!若不是安遜小主子派我們來保護你,老子才不受這個冤枉氣!就算是你的父親李國公在我的面前,也要給個三分面子,你又怎麽敢如此張狂?!”
那尖端對着李琦吟,只要再用力一下下就可以灌進她的喉嚨,只需再一下,地上就會躺上一具血屍。可是莫遠沒有這麽做,拿劍對準李琦吟幾分鐘後,便撤下了劍把,倒不是覺得李琦吟有什麽大不了的,就是看不準這個女子到底對于小主來說有什麽意義,害怕到時候觸了龍之逆鱗。
“莫願,休得猖狂!”莫情看着這個孿生胞弟,這個弟弟什麽都好,就是為人張揚,半點受不得氣。恐怕世界上能夠讓他心服口服的人,除了已經過世的父親,就是安遜主子了。也正因為是這樣,剛才莫願把劍對準李琦吟,莫情也是沒有一點阻攔,畢竟他知道弟弟再怎麽生氣,也絕對不會拿安遜主子布置的任務開玩笑的。
李琦吟倒是沒有生氣,反而兩指夾住了劍柄,冰冷的劍身觸摸在手中的感覺,似是死神的擁抱。她微微一笑,娴靜的臉龐智慧慵懶,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就可以擁有的。“我知道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對你來說,我不算是什麽。可是對我來說,你又何嘗有多高貴呢?”
“你不服我,看不起我的出生,許多人都抱着和你們一樣的态度。在我面前說這話的人,不止你一個,然而你卻是唯一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的人。若不是看在安遜的面子上,我早便有十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李琦吟看向莫願,不意外的在莫願的臉上看到了嘲弄。她知道,莫願這人固執的偏激,若不是親眼看到,是絕對不會相信她說的話的。
“四小姐,內院之争,或者你是高手,可以耍的嫡母也團團轉。可是拷問犯人,我卻是已經做了十幾年了,五個時辰之內逼他們說出主謀,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沒有辦法做得到的事情。”
李琦吟要的就是這個肯定,當即便微微一笑,“若是我能夠在一個時辰內拷問出來結果,又當如何?”
莫願毫不掩飾自己蔑視的目光,在想這個庶女竟然這般狂妄。他和大哥竭盡了五個時辰都沒有撬開來的嘴,李四小姐竟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一個時辰內讓這兩個刺客說話。“若是四小姐真的能夠做到,莫願就把自己的腦袋獻上,給李四小姐當球踢。”
李琦吟聽了哈哈大笑,“堂堂的李國公府內難道買不起一個蹴鞠球嗎?我要你的腦袋有何用?”笑罷,李琦吟便盯着莫願,就好像盯着一個獵物,“若是我輸了,就寫下一份書信告訴安遜,就說是我不需要你們保護,放你們離開。若是你輸了,便老老實是的呆在我身邊,從今以後都照我的吩咐來辦事,喚我一聲主子,如何?”
莫願大喜,自是應下了。倒是莫情還有些警惕,神色上不卑不吭,沒有讓李琦吟看出喜怒。
說罷,李琦吟沖莫情招了招手,在他耳邊說了一些悄悄話,莫情皺了皺眉頭,還是聽李琦吟的吩咐出去了。
兩個殺手自然是知道拷問他們的人就要換人了,可是卻沒有一絲驚慌,在他們看來,這個李四小姐雖然有些門道。可是女兒家本來就是膽子小,尤其是李琦吟長的瘦瘦小小,恐怕連鞭子都舉不起來吧。
那兩個殺手朝着琦吟勾了勾唇角以示輕蔑,李琦吟也不理,只是靜靜地等待着,舉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兩個殺手敬了敬。
離李琦吟說的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莫情這時候才回到了屋子裏面,他的左手邊提着一個一個成年男子大小的袋子,右手邊則是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小盒子。
李琦吟見了這些東西,頓時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玉足落地,将手上才喝了一半的酒杯一飲而盡,她便來到半人高的袋子旁邊。莫情本來就包裹的很随便,僅僅打了一個活結,李琦吟将這個活結打開,露出了被布條遮掩的浴盆。
那兩個殺手原本被李琦吟的微笑搞得很是忐忑,可是見了浴盆,臉上又是嘲弄,“哈哈哈,李四小姐,縱然你是想沐浴更衣,也不用我們四個大男人在這裏看着吧。哈哈哈,怪不得你的兩個侍衛長得如此嬌俏,原來是這樣!哈哈哈。”
他們這些世家很是看重名聲,這些辱了名節的話若是被一般的小姐聽到,定是不依,可是李琦吟就像是沒有聽到這些話一樣,依舊指揮着莫情将浴盆搬到屋子中央,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原來浴盆裏面放着的是滿滿的沙子。這浴盆很高,幾乎可以蓋過一個成年男子的頭。
莫非這個李四小姐是想要活活埋死他們?
別說那兩個殺手猜不透李琦吟的用意,就連出去購置這些東西的莫情也是一臉糊塗。只見李琦吟有條不紊的吩咐莫情莫願兩個人将捆綁在領頭殺手身上的繩子解開,失去了懸浮在半空中的支撐,那殺手一下子就從空中掉了下來,清脆的骨頭聲響起,必定是傷到了身上的骨頭。可是即便是這樣,他的眸子依舊是陰毒冰冷,沒有半點求饒的意思,若不是落地時發出的一聲悶哼,幾乎如同是個啞巴。
李琦吟又是吩咐莫情把領頭人放進了浴桶內,浴桶內滿是沙子,領頭人進去後,只剩下一個腦袋還露在外面,其餘的身體都被沙子給覆蓋了。
“你到現在還不知死活的瞪我,是想要我挖了你的雙眼嗎?”那陰毒的目光看的李琦吟很不舒服,微微蹙了眉頭,可是只是一下,她就換上了溫柔的笑意,“我敬佩你的硬氣,可是卻不喜歡不知死活的人。若是你現在回頭,還是來的及。”
審問(順序錯了,審問在求死之前)
個同伴一死一傷,還有一個也是在奮力抵抗漫天遍野的毒霧,幾乎就要是支持不住,眼看明明如此簡單的任務就要失敗,他十分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吹起了撤退的口號。
只不過李琦吟早有準備,怎麽可能這麽容易便讓他們走掉?随着口哨聲的響起,四周圍确是出現了一個大網,他還沒有來得及跳窗而逃,就被窗外的大網給束縛了。
大網十分牢固,用刀砍也不見一絲刮痕,更別提小的不過一寸的網眼根本不可能讓三個成年男子鑽出去。那殺手憤憤的想要撕破大網卻無濟于事,卻也是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糟了埋伏,兇多吉少。
“你若是再動,恐怕毒氣攻心,便是真的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了。”斷了一臂的男子何嘗不是在掙紮。李琦吟涼涼的說了句閑話,一雙帶笑的眼睛看着他。
随着李琦吟的這句話,屋子內的蠟燭一下子都亮了起來,照的整個屋子猶如白晝。
“被你逮到,我本來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又哪裏害怕什麽毒氣攻心?”斷臂殺手不屑的冷哼,卻也是沒有再費力動彈了。果不其然,随着他剛才的動作,原本在手臂上的黑氣漸漸爬到了肚臍處,再不久就要向上往胸口走去。
他的聲音極其難看,就好像是用指甲在木頭上不住扣的刺耳,聽的人心裏面發慌。李琦吟知道,他們這些職業殺手有很多都是被人販子拐來的,年幼就已經被人剪破了一半的聲帶,毀了相貌,就是怕成年後被至親認出來,壞了大事。
李琦吟笑的溫柔,“你拿人錢財消災,自然是将命豁出去一搏,早就挂在褲裆口了。然而我确是好不容易才活抓了一個罪犯,絕對是不能讓你死了,不然為了捕捉你的心力不就白花了嗎?”
很少有人可以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這些話,這讓殺手聽了,不是助長了他們的氣焰嗎?莫情莫名其妙的看了這李四小姐一眼,按照這幾天的朝夕相處,莫情知道李四小姐絕對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講這番話,肯定是有用處的。
在李琦吟的示意下,莫情從胸口處掏出一瓶藥丸,給這三人都服下了。
“這個藥丸保住人三個時辰內不受這毒氣的侵蝕,我家小姐讓你們服下,是看得起你們,你們又何必死守着不說話呢?”
三人吃了藥,神色皆是有些好轉,可卻還是冷冷的不置一詞。
李琦吟卻是沒有在意,反而坐在了雕花椅子上,閑适的撥弄自己的指甲。嫩白如玉的指頭在燈光下泛着一股幽幽的美人亮。
“你們不說話,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說話。可是若是要等到我動手的時候,可是要無謂的多受些苦頭了。倒不如現在老老實實的回了我的話,豈不是更好?”
“呸,老子什麽苦頭沒有吃過。”斷臂的黑衣人朝着李琦吟吐了一口唾沫,正吐在她牡丹花裙擺的邊緣處,深紅色的裙底邊上立馬就出現了一口污濁的痰,差一點點,那口痰便是擦着李琦吟的臉,要沾到李琦吟漂亮的臉蛋上了,“要殺要剮随便你,何必要說這些場面話。”
這殺手甚是狂妄!
莫情見主子受辱,拔起劍來就是要刺向斷臂殺手,卻被李琦吟攔住了,“莫情,退下。”
制止了莫情,李琦吟竟是不怒反笑,先是冷眼瞥了一眼莫願。安遜送來的兩個人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卻始終沒有把她當成是自己的主子。這莫情離她很近,卻在剛才沒有及時制止斷臂殺手吐痰的行為,反而事後裝作忠心。若是他一早就拿起自己手上的長劍避擋,恐怕那口痰也不會沾到自己的裙擺上。而這莫願,更是不得了,主子受了侮辱,竟然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站在身後,算得了什麽護衛?
好,很好,李琦吟眉宇間有了戾氣,不光光是這殺手,就連自己身邊的人,也是需要好好的調教一番了。
李琦吟的笑令所有人都感到很詫異,尤其是莫願被她笑着看了一眼,直覺的好像看到的不是李琦吟,而是一片吞噬人的死海。
“你,你在笑什麽?”那殺手看到莫情的劍拔出來,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卻沒有想象中的了結。
李琦吟斂下了臉色,直勾勾的看向斷臂殺手,一字一句地說,“我?我—在—笑—你—怕—死。”
怕死?跟一個殺手講怕死,不是笑話嗎?那殺手聽了李琦吟的話,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另外幾個殺手也跟着附和他的笑,對着李琦吟冷嘲熱諷。
“怕死?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絕對不眨眼。”
“我殺過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如今還了一條命,也是值得了,有什麽好怕的?”
李琦吟看了看斷臂殺手的身體,他雖然力求掩飾,手指間卻還是在微微顫動。
李琦吟也不惱火,待到他們說完,這才微微上挑了眉毛,冷哼一聲,“你若不怕死,便不會假意羞辱與我,以求我一怒之下痛快的了結你了。你吐出的痰本可以對着我的臉,卻是故意沒有碰到,不就是害怕我一怒之下折磨你嗎?你故意吐到了裙擺上,就是想要我生氣,卻又至于太過于生氣,這樣便可以激起我的怒火,一刀了結你。”
李琦吟的眸子裏面是掩不住的肆虐,“我說的對嗎?”
那殺手沒有說話,可是手指的部分卻是抖得更加厲害了。或許每一個殺手都會經過天生的訓練,對生死忍耐極佳,但是貪生怕死本就是人類的天性,那裏是十幾二十年的磨練就可以消滅的?
李琦吟繼續說了下去,“你看看你的毒氣,都已經到了肚臍,若是你沒服解藥時再晃動幾下身子,便死無對證,很快可以死去,你的秘密也不會洩露,可是你沒有這麽做。”李琦吟陰冷的目光對着斷臂殺手,讓他的一切都無所遁形,“你還說你不怕死?若是不怕死,又為什麽不早早就自我了結呢?你分明不想死,你想活下去,對嗎?”她的聲音像是一個個勾人的妖姬,誘惑着人們。
李琦吟說的話句句誅心,而且都直中那個斷臂殺手的心裏面,斷臂殺手眼底裏面浮現出了恐懼。若是當初沒服解藥之前不要怕死,直接了結了自己該有多好?組織的手法他不是沒有見過,若是背叛了組織,那就是比下了地獄還要恐怖。可是這個李四小姐也不好什麽好相處的,落在李四小姐的手裏面,恐怕不死也要扒下半層皮。
“你說了那麽一大堆廢話又有什麽用?我是不會背叛組織的。”斷臂殺手的聲音難聽相貌醜陋,加上他說話是惡狠狠地語氣,若是一般的深閨小姐看見了,恐怕會被吓到。可是李琦吟是誰,又怎麽會被這裝腔作勢的三言兩語所動。
倒是斷臂殺手身後的同伴,在聽到斷臂之人說的這些話後,眼神中劃過了一道異色,幾乎是同時,他便将手中的刀尖對着同伴狠狠的刺了下去。
那斷臂殺手本就是受了重傷,如今被身後的人偷襲,一刀正是穿透了心胸,料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治療。他怔怔的望着身後的同伴,嘴唇顫動了幾下,卻還是沒有力氣說話,一雙眸子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到頭來會死在同伴的手裏。
這一變故是瞬間的,就連李琦吟也沒有想到,待到李琦吟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斷臂殺手已經嗚咽了一聲,斷了氣。
“你心志不夠堅韌,貪生怕死,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是組織的累贅,上頭命令我辦完這事就送你上路。如今我們落在敵人的手裏,若是對你施以極刑,你必定會招供。組織的秘密不得外洩,只能由我我先送你一程。”那殺手目光已是冰冷,雖然他中了毒氣,可是刺下去的一刀卻是果斷異常,用盡了全力。此時他正朝着斷臂之人冷冷一笑,“別怪我,若是要怪,你便怪你自己實在是不适合做殺手這條路。”
說罷,他就猛力将手上的刀尖拔出,一下子,斷臂殺手的鮮血就飛濺在了四周,甚至濺了他滿臉。
那殺手手上綁着一條金色的絲帶,像樣子必定是四人裏面的首腦人物。他冷着臉殺死了同伴,又是對着李琦吟語氣不佳的冷語,“四小姐,若是你想要從七號作為突破口,那就是打錯算盤了。我們生下來就是為了組織而生的,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主子的。”七號便是剛才死去的殺手。
李琦吟确實沒有想到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斷了一個這麽好的目标,只能吩咐莫情莫願将另外剩下的兩個殺手封住了動作,并把他們兩個分離了開來。直到辦完這件事情,李琦吟這才繼續微抿着一張臉,冷哼了一聲。她知道此時剩下來的兩個人必定是身經百煉的殺手,什麽苦頭都受過,跟剛才死去的那個斷臂之人不一樣。這下子,想要從他們口裏面掏出話來,恐怕是更難了。
“若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守住秘密,那便是錯了。”李琦吟的一雙眸子裏面滿是風雨交加,如今的她已經失去了逗弄獵物的耐心,“因為接下來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生不如死!”
------題外話------
親們,對不起,丸子不小心把章節發錯了,審問這個章節應該是在求死的前面,所以親們看的時候要注意章節的連貫性哦!
人皮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李琦吟這下子徹底的沒有了耐心,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這個瓶子打開後,李琦吟并沒有直接倒出裏面的東西,而是将瓶子傾斜放在浴桶沙土裏面。慢慢的,過了幾分鐘,才從瓶子裏面爬出來了數百條頭發絲般細長的乳白色蟲子。
乳白色的蟲子竄入沙土就看不見了,能夠令衆人感覺到的,便是領頭殺手一張扭曲的面孔被折磨的不成人型。就算是剛才用鞭子打,用火燒,從高空墜入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過他露出這番痛苦的表情。
“這是來自西域的血蟲,一條條都是吸血而生,并且身體細小,可以穿進一般蟲子鑽不進的地方。”李琦吟話剛說完,就看見一條血蟲從他的右眼鑽出,直直的刺透了眼膜。那殺手慘叫一聲,右眼是徹底的瞎了。
“它們最大的特點就是吸附性好,不管你用盡如何辦法,只要一旦接觸到人體,它都不肯離開,除非把那個人的血液給吸幹為止。”才一會會的功夫,那名殺手右眼上血液就已經被吸幹了,只剩下一個幹枯的眼瞳挂在眼眶裏面。李琦吟用棒子戳了一下他的身體,那眼瞳就直直的掉了出來,掉在了另一殺手的面前。“這東西看着新奇,是我從一個波斯商人手上花了重金買來的,到現在為止,我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給他們澆灌過獻血了。想必他們也是餓極了。”
李琦吟的笑容很是溫柔,看蟲子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孩子,可是在殺手們的眼裏,就是催命的惡鬼。
“你…你…你…”那殺手被埋在了土堆裏面不得動彈,是恨極了李琦吟,竟是要用力朝李琦吟的方向奔過去。可惜他的雙手都被禁锢在土堆裏面,再用力也只能伸出兩個手臂。待到他伸出手臂後,所有人都是一驚。
那個手臂分明就是兩根骨頭而已,骨頭邊上所有的血肉都已經被撕咬的幹幹淨淨,只留下一塊筋皮串聯着上臂和下臂。
莫情和莫願如今是真的看清了李琦吟的手段,原來這個看上去嬌弱清秀李四小姐皮肉下面竟是掩藏着一股不輸于任何人的狠烈。這種喪心病狂的蟲子,不要說一個名門閨秀家的小姐,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都不會想要沾染上的。随身攜帶的危險性也是非常之大,萬一若是瓶子破裂或者是開了瓶口,豈不是要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