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神瞄準了李琦吟,就是拍起爪子飛快的沖了過來。它的速度很快,都沒有給人思考的時間,李琦吟條件反射的僅是用衣襟擋着了半張臉,就看到那個八哥的爪子已經在自己的臉頰上了,李琦吟都能夠感受到八哥爪子上鋒利的倒鈎接觸到了臉上的皮膚,産生一些刺痛感。
正當李琦吟準備閉起眼睛時,卻看見八哥充血的眼神迅速的暗了下去,爪子也是僅僅在臉頰上劃了一個不到指甲那麽長的淺淺痕跡,就落到了地上。
李律手裏面拿着一根筷子,而另一根筷子,已經飛射着插進了八哥的咽喉裏面。八哥身上染開了一陣的血花,全身痙攣着抽搐了一陣就斷氣了。周圍的女眷都養在深閨裏面,哪裏看到過這種場面,紛紛吓得閃躲到一邊。
“多謝大哥。”李琦吟微微垂下眼簾,朝着李律行了個禮,便攙扶着老夫人餘式坐在了身邊的椅子上。“這次若不是大哥眼疾手快,恐怕琦吟的臉就要花了。”
這些平淡冷靜的客套話,絲毫不像是一個剛剛受到過驚吓的小姐所說。若不是親眼見到了李琦吟剛才微微顫抖的睫毛洩露出來的緊張,李律還以為李琦吟生來就是個不懂害怕的。
李律吩咐下人收拾了那只八哥的屍體,又讓婢女把剛才因為驚慌而砸碎的碗筷都再端了一份上來。這才不慌不忙的對着李琦吟安撫的笑了笑,“四妹放心,剛才若我是不救你,你的臉也不可能刮花的。”
李律看到李琦吟的手中老早就拿起了頭上插着的一只金簪,只等那個八哥再進一點,就用尖銳的簪子刺穿它的身體。
“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去給四小姐找個大夫過來!”餘式回複了平靜,想想确實有些後怕,若不是剛才琦吟拉着自己,被八哥所傷的不就是自己了?
兩次都在壽宴上出現了這樣那樣的事情,餘式的臉色開始變得很不好。
這是有人存心想要在找茬啊!這個家裏面還真是要鬧翻天了!餘式又怎麽會不知道剛才那個八哥就是自己送給四丫頭的寵物,那個叫八爺的鹦鹉。若是剛剛不是四丫頭拉住了自己,那麽自己受了傷,那不是要把罪怪在八哥主人——四丫頭身上?
幸虧這四丫頭對自己有情有義,關鍵的時候還想着自己,不然自己的老命最起碼被吓掉一半。想到這裏,餘式又是對李琦吟多了一些慈愛之情,吩咐大夫将李琦吟好好安頓。
随即,餘式的眉頭再也沒有舒展開來。
到了宴會結束,莺莺燕燕都退下了,李琦吟服侍老夫人就寝後,才離開了梅園。
一回到桃園,阿碧黛蘭兩個丫頭就關上了門窗,又檢查了一遍裏裏外外的人,這才熄滅了屋子外室的燈火,坐在內室的燭火旁邊笑了起來。
“今日我看那大夫人的臉色,是入府至今從未有過的差。小姐如今是老夫人的新寵,又有秦家撐腰,那些個狗仗人勢的東西,還不都調轉槍頭跑到我們兩個身邊來獻媚了。”
黛蘭這話說的口無遮攔,倒是李琦吟今天心情好,也不跟這個不知分寸的丫頭計較,反而從懷裏面拿出了五十兩沉甸甸的銀子。“你們兩個丫頭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平日裏面穿着總不能太過寒酸。這些銀子拿去分了吧,用來安置家裏人或者是給自己買些布匹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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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阿碧服侍在老夫人身邊多年也沒有拿到過這麽多的銀子,連忙給李琦吟跪下了,“四小姐,使不得啊。”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四小姐您手頭上的人力銀兩都要使在刀刃上,給了我們兩個奴婢,像是什麽話啊?莫不是四小姐覺得我們跟那些踩低捧高的下人們一樣,用些銀子就可以收買了?”
黛蘭年紀輕,但也不是不懂事,連忙和阿碧跪在了一起,也說了些讓李琦吟收回銀子的這種話。
李琦吟聽了微微一笑,把阿碧扶了起來,“你這丫頭就是心思多,想的也太多。”李琦吟見阿碧眼底裏面藏不住的黯然,是真的生氣了,便出言安撫。
“你們兩個人都是我身邊知冷知熱的丫鬟,你們說說,我有什麽時候防過你們?!”李琦吟的雙手執起阿碧的手,“正像你說的那樣那樣,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所以我們才需要小心防範。這銀子絕對不是白給你們的,而是要讓你們好好照顧好自己的親人家眷,以免在關鍵的時候給別人可趁之機。”
阿碧黛蘭兩個人似懂非懂的看着李琦吟,李琦吟微微抿了一口茶水,這才接下去說,“阿碧,你不是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需要上學用到銀子嗎?還有黛蘭,你雖然是閩南那邊的人,但是你的哥哥嫂嫂聽說都是銀泰樓那邊的活計。你們兩個人都是我身邊的人,別人想要對我入手,怎麽能不靠着你們兩個?我不懷疑你們的忠心,可是世間險惡,若是別人用你們的親眷性命來威脅你們替他辦事?這又該如何?”
“你看看今日的麗兒和老媽子,哪一個不是被脅迫着替趙氏辦事情的?!人活在世上總是有些牽挂的,這些都是命啊!”
阿碧黛蘭兩個人神色各異,但是眼底流露出來的擔心李琦吟不是沒有看見。李琦吟微微一笑,又開了口,“這些銀子給你們,是給我自己買個安心。你們拿着銀子回去,明日批假回去便照料好自己的親人。”
黛蘭阿碧兩人這才接了銀子,眼眶裏面都是眼淚。
夜探
“小姐體恤我們,黛蘭就是拼了這條命也不敢做出對不起小姐的事情。”黛蘭擦了擦眼淚。“明日我就讓哥哥嫂子辭了飯館裏面的活計,給他們講清楚這些個利害關系。定是不會拖四小姐的後腿。”
阿碧也是連連稱是,主仆三個人在屋子裏面說了很多貼心話。待到燭火快要燃盡,阿碧和黛蘭這才拿着每人的二十五兩銀子從李琦吟的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待到一根燭火燃盡的時候,李琦吟又是開了口,“你們且出來吧。”
屋子裏面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待到聽到李琦吟的命令後,才有兩個人影從房梁上飛了下來。
兩人皆身穿黑色的夜行衣,頭發僅用一根黑色的帶子綁住,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色彩,就連表情也是寵辱不驚的神色。一旦融合在夜色裏面,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她們的蹤跡。
“我要見麗兒一面。”李琦吟直截了當的說。
稍長一些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回複,“四小姐,我們辦不到。”
好一個辦不到?李琦吟冷哼一聲,“安遜不是讓你們來保護我的嗎?這麽些小事都辦不到,又談什麽保護?”
“今日你們可以在趙氏重重埋伏下把娟兒給帶出桃園,也能夠找得到王媽媽的孫兒,如今自然也是可以把我帶去麗兒那裏。”
黑衣人垂下眼簾,“請恕我直言,世子爺确實是讓我們來保護四小姐的安全,若是有敵人在身邊,我們兩個人一定會拿刀沖上去毫不猶豫。但是別的方面,我們就沒有這個義務了。”
另一個黑衣人顯然是更沉穩一些,他沒有直接說話頂撞李琦吟,只是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珠盯着李琦吟,眼神裏面就流露出來了不情願。
李琦吟聽了不怒反笑,“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說罷,李琦吟就要往房間外面沖。
黑衣人急忙攔住李琦吟,“四小姐,你這是幹嘛?”
“既然你們兩個人不願意幫助我,那我就只能靠自己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我這次回去磕了碰了傷了,或者是被人發現關了起來。那你們兩個人的任務也就算是失敗了,你們難道就不怕安遜懲治你們辦事不利嗎?”
李琦吟說完,一雙眸子帶笑的看着哪個攔住她的黑衣人,如同一雙空洞的枯井一般的眼珠子看的黑衣人一滞,放下了攔住李琦吟的手。
若是真的讓李琦吟出了這個門,她一個柔弱女子自然是不可能躲過重重的士兵,到時候被抓了,想要救李琦吟出來,可是難于上青天。
世子爺那麽在乎這個女子,京都已經亂成一團了還是要精心挑選了他們兄弟兩人來保護她,若是這個任務搞糟了,可不是一頓打一頓罵可以解決了事的。
三步,兩步,一步……
當李琦吟就要打開房門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兄弟兩人願意帶李四小姐過去。”
一直以來都沒有說過話的黑衣人忽然開口,從懷中掏出一張蒙面的紗布給李琦吟戴上,又用一根絲帶綁住了李琦吟的腰間,而他一手持着絲帶,一手握着一把寶刀,就将李琦吟從空中提了上去。
“我叫莫情,他是我的弟弟莫願。”莫情的話語也是簡單,做事也是不拖泥帶水,直接拉起李琦吟就走。
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駕着李琦吟,還快就在一個屋子的房頂上停了下來。
莫情從屋頂上頭鑿了一個洞,剛好可以看清楚裏面的情景。然後對着莫願俯身貼耳說了些什麽,莫願立馬就從大門進去,沒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從門口走了出來,并且向莫情做了手勢,表示已經準備妥當了。
莫情于是又是用絲帶拉扯着李琦吟,将她從屋頂帶了出來,走進大門。一進大門,李琦吟就看到在地上到的七零八落的李家仆人,莫情莫願兩個人配合十分默契,一左一右的夾在李琦吟的身邊,小心地觀察着四周圍的動靜。
這般訓練有素的樣子,不像是普通的殺手和家仆,反倒像是死士。
身份尊貴的人家裏面都會有必要培養一群死士,他們生下來就是為了主子服務的,也都是一些無牽無挂的孤兒。前世蕭情大伐秦家的時候,就吃過這個虧,五百名死士更是将一萬多名将士屠殺的片甲不留。若是利用得好,這些死士當真是以一敵百的強勁隊伍。李琦吟心中暗暗想到,不知道為什麽安遜竟然會有這麽一股不尋常的力量。
這兩個人心高氣傲,想必只是認主子,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被安遜派來照顧自己,當真是屈才了,心裏面肯定有不甘願。李琦吟這才在一開始就強硬了起來,他們本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面,若是自己再屈服,必定以後就無法駕馭安遜給的這兩個人。
李琦吟這般想着,不一會兒,就到了關押麗兒的地方。
麗兒雖然是被關押,但是因為她肚子裏面的孩子,倒是沒有對她有太大的束縛。只是關在了一個鐵房間裏面,裏面的擺設和床褥都是極好的,就連飯菜也是燕窩魚翅零零總總的放了一堆在桌子上,可是沒有動過一口。
看到李琦吟的身影,麗兒先是慌張的看了看外面的情況,連尖叫都來不及發生,就被打開牢籠的莫情捂住了嘴巴。
“你若是不出聲,我們自然不會傷害你。但是你要是發出一丁點聲音驚動了外面的守衛,就不要怪我們逃跑的時候刺穿你的喉嚨。”李琦吟示意莫情放開了手,“你大可以試試看,到底是他們兩個人的劍快,還是救你的人來的快。”
也許是李琦吟的恐吓吓到了麗兒,莫清捂住麗兒的手一放下,麗兒就退後了幾步,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盯着李琦吟直瞧。
“四小姐既然已經洗刷了冤屈,又何必為難我一個奴婢呢?”麗兒用手捂住肚子,背部已經抵在了牆壁上,再也不能後退半分。她看向李琦吟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兇猛的野獸一樣。
蠱蟲
在她看來,這個李四小姐今日在她身上吃了大虧,如今前來必定是來者不善。
麗兒的手指緊緊的抓着牢門的鐵欄杆,骨頭都擰在了一起,足見用的力氣之大。李琦吟看到麗兒防範的樣子,只是瞥了她一眼,随意的就坐在了擺放食物的椅子旁。
“我來得匆忙,晚宴時候又是一團糟,根本沒有時間裹腹,你若是願意,不然就與我一起吃個便飯如何?”李琦吟倒是落落大方,端起燕窩粥拿起小勺就一口一口慢慢地舀進嘴巴裏。麗兒見了,只能期期艾艾的坐在一旁,也随着李琦吟的動作,勉強吃了幾口東西進去。
等到一碗燕窩粥下肚,麗兒的臉色也稍微好了一些,想來是緩了過來。便大着膽子問李琦吟,“李四小姐今晚來我這裏,肯定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吧。”
麗兒摸不準李琦吟到底是想幹什麽,一雙含笑的月牙似得眼睛竟是還有一絲別樣的情緒,“若是四小姐是來拉我去指證大夫人的話,那就免了。”
“依照現在的情形,母親已經是躲不開這次責罰,你承不承認,自然是動搖不了結果了。”李琦吟坦然的放下碗筷,與麗兒直視。
麗兒強撐着微笑,“四小姐的心思一向難以猜測,既然如此,那奴家真的是不知道四小姐這次前來的用意。”
李琦吟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這牢籠外面的世界,表情難測。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了身。“你曾經在趙氏還沒有設計之前勸我不要輕舉妄動,便是已經給了我一個警告。我這次來,便是還你一個人情。”
“四小姐心思聰穎,怪不得能在這個吃人的庭院裏面得到老夫人的厚愛。別怪奴婢多嘴,大夫人和各個姨娘可是都不是好欺負的呢,四小姐今日明目張膽的沖撞了大夫人,可是要小心啊。”
麗兒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李琦吟含着冰霜的眸子掃過麗兒,又慢慢劃向了她的肚子。“你可知你剛才吃的是什麽?”
麗兒不解,看向那碗燕窩粥,卻聽到李琦吟緩緩道來,“你喝的粥裏面,加了少量的藏紅花。這些分量的藏紅花對于普通女子來說确實是起到通經脈絡的作用,許多貴婦人也在燕窩裏面加入少量藏紅花美容養顏。但是對于孕婦來說,卻是大忌,你喝的這些粥,足夠讓你流掉這個孩子了。”
李琦吟每說一個字,麗兒就覺得有刀片在割她的血脈一樣,待到聽完這一段話,不住的跌坐在地嘔吐了起來,一雙眸子充血含恨的看向李琦吟。
“我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四小姐?四小姐要這樣對待我們母子兩。”麗兒身邊都是嘔吐出來的嘔吐物,樣子頗是狼狽。她的目光空洞的可怕,表情似哭未哭。
李琦吟聽了卻是諷刺的勾起了唇角,“到現在你還覺得我是在害你?”說完,李琦吟便是指了指盤子,“這些飯菜哪裏是我送來的?若是我想要害你,還會告訴你嗎?”
“再或者……”李琦吟湊近了麗兒,“藏紅花幾乎是一喝下去就會影響經脈,你為何,還是沒有動靜?”
麗兒聽得懵了,好一會兒才落下淚來,“是…是大夫人?!”
“不錯!”李琦吟似笑非笑的看着麗兒,“母親一向是個不容人的,你又何曾想過,若是你肚子裏面的是個男孩,那麽必定是影響到她的正妻之位。她又怎麽會願意讓你生下這個孩子呢?”
“再或者,就算将孩子抱養在她的名下,孩子長大了自然也是會知道誰才是他的生母。最好的選擇,就是去母留子,或者是……”李琦吟冷哼,“幹脆殺死孩子,一個不受寵沒有孩子的姨娘,又掀的起什麽風浪?”
麗兒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
半響,麗兒才拉扯了李琦吟的衣角,“既然李四小姐能夠暗中替我偷偷換了藏紅花的粥,自然送佛送到西,求求四小姐幫助我們母子兩個度過這個難關吧。他日若是有什麽能夠幫到四小姐的地方嗎,我一定竭盡全力為四小姐效勞。”
“誰說我換了藏紅花的粥?”李琦吟冷笑,“你喝的,便是有人精心為你準備的那一碗,只不過不是母親,而是另有其人。”
麗兒不解的看向李琦吟,“這……”
“我聽說雲南有一種蠱術,可以另沒有懷孕的人看上去像是懷孕的症狀,小腹也會微微隆起,還會伴有懷孕該有的嘔吐症狀一個不差。無論是再高明的大夫,不通蠱術,也完全查看不出。”李琦吟看向了麗兒的肚子,“父親已經是四十又三的年紀,你以為你真的那麽容易懷上嗎?再或者,若是你真的懷上了,母親還會讓你有見到父親和老夫人的機會?”
“你所說的懷孕,根本就是一場騙局。母親只是假意借你的懷孕,想要利用你來對付我,事成之後,自然會将蠱蟲從你肚子裏面引出,到時候,再抖出你是個假懷孕的姨娘,你我兩個人可是都沒有好果子吃。”
“虧你這樣死死心塌地的為了這個孩子為母親賣命,到最後,還是母親使的這一招一石二鳥之計來的高明啊!”
麗兒聽了這話,還是不敢相信,李琦吟只能拿出懷裏面準備好的糖塊,“這個蠱蟲最喜歡甜食,我将糖塊放在你的肚子旁邊,蠱蟲自然會爬出。”李琦吟把糖塊放在了麗兒的肚子上,果不其然看見一個黑色的指甲大小的蟲子爬出了麗兒的身體裏面,舔舐肚子上面的糖塊。蠱蟲一經爬出,麗兒的大肚子立刻就消失了,待到蠱蟲吃完了糖塊,才重新爬回了麗兒的身上。
麗兒看到這一系列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說出話來了,無力的瞪大了眼睛,只剩下李琦吟的聲音回蕩在空中。
“母親想要利用你來牽制我,卻有人也想要母親的命。只是那個人不知道你的懷孕是個假象,所以才給你下了藏紅花這種毒辣的藥劑。只要你一流産,經過今天的事情,便會有*水東引,引到母親的頭上。到時候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三個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請辭
“是…是誰?”麗兒懵懵道,她原本只是一個戲園子裏面的戲女,因為貪慕李府內的尊貴榮華才進入了府裏面。可誰知,這府內的黑暗實在不是她可以揣摩的,早知道,還不如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便是了。想到這裏,麗兒欲哭無淚,只能習慣性的摸着小腹,幻想那個原本就不存在的孩子還在。
“是誰便不是你該操心的問題了。”李琦吟背着光,一大片的面容都掩蓋在了陰影裏面。“你只需要知道,接下來,你該怎麽做便是了。”
李琦吟湊到了麗兒的身邊,跟她說了如此如此,麗兒聽了,目光浮現出幾分凄然,還是落下了一串淚珠。
“若是我知道…。若是我知道…。又怎麽還會進這個牢籠一樣的院子裏面呢?”麗兒腳一軟,跪在了地上,“若是當初沒有跟了老爺,我又是怎麽一番光景?”
這一年起起伏伏,麗兒經歷了人生中富貴榮華沒幾天,就一下子跌進了谷底。她趴在地面上,喃喃自語,“要是我沒有遇到老爺,是否也會像那些普通女子般,嫁人生子,粗茶淡飯的過一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麽就…。怎麽就……沒有了呢?”
麗兒顯然是已經魔障了,說完這些話,李琦吟沒有看麗兒,就走出了牢籠裏面。
身後卻是傳來麗兒痛苦的哭泣聲。
梅園子裏面才剛剛過了老夫人的壽辰,打扮的還是分外喜氣,那些鎏金的大紅壽字,碧綠色的豔紅色的花葉都沒有從瓶子裏面拿出來,桂嬷嬷近來可是忙的轉不過彎,将左邊右邊的事情都招呼了一遍,這才惴惴不安的走到了老夫人餘式的房間裏面。
老夫人餘式這時候還在梳妝打扮,一身大紅色的華服襯得整個人都洋洋得意,比起平日裏面都多了幾分笑顏,對着桂嬷嬷說,“這還是四丫頭做的衣服好看,比起家裏面的裁縫有過之無不及,我這個老太婆穿起來都精神了。”
那是因為你疼愛四小姐,這才愛屋及烏而已!平日裏面再好的衣服,也沒有見老夫人誇過一句。不過桂嬷嬷也只敢在心裏面說,望着餘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呼了口氣,“四小姐一片孝心,老夫人是撿到了個寶貝孫女,自然是好的。老夫人,奴婢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餘式看了眼桂嬷嬷的臉色,斂下了笑容,“你且說說吧。”
桂嬷嬷這才行了個禮,“老夫人,之前伺候過你的王媽媽今天就要來辭行了,她托奴才問問你,能否再見老夫人一面,也好當面謝謝老夫人多年來的主仆照料之恩。”
餘式沉思了下,奈何這王媽媽本是跟了她多年,又是一直以來都在床榻邊上伺候着的,平日裏面照顧的老夫人妥妥當當,算是除了桂嬷嬷之外的老夫人身邊第二人。這情誼那裏是可以說斷就斷的?餘式沒有沉思多久便讓桂嬷嬷把王媽媽請了過來。
王媽媽來了之後,就向老夫人跪下妥妥當當的行了一個大禮,又說了些主仆情誼的話,一張老臉也是眼淚縱橫。老夫人見她是真的悔過了,也就與她說了一些貼心的話,兩人你來我去,聊了也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
如此這般,王媽媽才辭行了。
“多謝主子這幾十年來對我這個老骨頭的照顧,若不是主子的話,恐怕早些年頭我就已經凍死街頭了。”王媽媽結結實實的給老夫人磕了一個響頭,“我這一走,不能再照料主子了。主子身邊可是還少了個知冷知熱的人,可千萬要仔細挑好了。一等丫頭裏面寶兒倒是機靈,可是年紀太輕,恐怕當不起重任,這翡翠是個性子穩重的,入府的年頭也久,倒是個好苗子,就是太過于自恃清高,與人相處不夠融洽,恐怕太過強硬不懂變通。其他的二等三等丫鬟裏面,都沒有極為出挑的人物,身份上也挑不起大梁。”
王媽媽皺起眉頭,又是舒心的一笑,“你看我,說的是什麽話,主子身邊的事情,自然是會有桂嬷嬷會打點好,哪裏需要我…需要我…再三斟酌呢?”
餘式聽這王媽媽一番話,也是動了情,念了句阿彌陀佛,“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平日裏面燒香拜佛,只是求個清淨。這李府裏面的事情,我這個老太婆就算是有心想管,也是沒有這個歲數好活。平日裏面你們這幫跟随着我的大丫頭們只要別做什麽太過過分的事情,我不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裏有責怪過你們?”
“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心思動到琦吟,動到我李家子孫上面來?”餘式別過了臉,“你為人圓滑,這次怎麽就…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
“奴婢伺候了老夫人幾十年,怎麽可能連這樣一些分寸都沒有。”王媽媽聽了老夫人的話便道,“我又怎麽不知道老夫人對四小姐喜歡得很,可是這大夫人…她可是拿我的孫子來威脅我啊!我有四個兒子,可是卻只有一個孫子,這可是單脈一支,我是斷斷不能看着我的孫子被害的。老夫人也是為人祖母的,最是能夠體貼我的心思。”
說罷,王媽媽竟是抽泣了起來,“若不是如此,我怎麽可能會從了大夫人呢?又怎麽會平白無故去陷害四小姐。自從被威脅做了這件事,我是日日夜夜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提心吊膽的過日子,人都瘦了一大圈。被翻出來也好,現在被革職了,最起碼心裏面是安定的,也不會覺得有愧于老夫人。”
王媽媽伺候了餘式幾十年,很是清楚她的個性,說的一番話可是說到了餘式的心坎裏面去了。餘式思量左右,便也覺得這事若是擱到自己身上,難保也不會跟王媽媽一樣。原本就是氣王媽媽竟然不顧多年主仆情誼害了琦吟,如今看到王媽媽悔恨的樣子,餘氏也是心裏面原諒了大半。
發怒
王媽媽抽泣着繼續說了下去,“老夫人是知道的,原本我們家的大夫人就是個愛計較的,若是我這次不幫她,難免她日後不會伺機報複,而且…而且…”王媽媽暗暗瞥了餘式一眼,“這李家的內權,可是全把握在大夫人的手裏了啊!你看那柴米油鹽,醬油醋差,哪一件不是歸大夫人管?若是她要給我小鞋穿,那我當真是苦不堪言。”
餘式聽着王媽媽的話,越聽越不像樣,只是感覺心中有一股悶氣。她身邊得體的媽媽都不敢頂撞趙氏,足以說明趙氏在府內到了什麽只手遮天的地步。想起李琦倚在壽宴上說的一百兩黃金買樂器的事情,餘式就一陣膽戰,若是再讓趙氏管起內院來,豈不是李家的家産都要被她給搬空?
王媽媽知道老夫人心中已經種下了種子,便細細又挑了趙氏做的幾件瑣碎的事情跟老夫人一一道來。很多事情都是餘式原本不知道的,現在聽了倒是瞠目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媽媽又是趁機在老夫人面前敲邊鼓,“老夫人,奴婢只當你是幾十年的主子,所以才對着您說些貼心話。你是不知道,府裏面的奴婢都在傳…都在傳這李家的東西都已經進了趙家的院子了。”
“這幾年大夫人在我們府裏面掌了權,有什麽好的東西都搬進自己的娘家,或者是偷偷留在自己身上。我們國公府裏面,大夫人可是首屈一指的富裕了啊!”王媽媽知道這句話是不該講,于是講完了就立刻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我知道您聽了這句話肯定是要生氣的,但是我還是不能不講,您若是再不制止,就沒有人能夠管得了這個局面了。”
“老夫人你看,我們李家的小少爺除了大少爺一根獨苗,哪裏還有能夠繼承國公府家業的人?外面的人都在傳我們李國公府有魔障,沒有子孫命,可是您是知道的,我們李國公府裏面的可是都是被人害死的!老夫人心知肚明,難道就要看大夫人這麽專橫下去嗎?娶妻當娶賢,就憑這幾點,就已經是可以換一個當家主母了!”
餘式果然怒目相向,罵道,“我當你是身邊人,所以才跟你說些貼心話,沒想到你這個奴才竟然不識好膽,管起了主子的事情來了。”說罷,就喚了桂嬷嬷來,就要把王媽媽攆走。
王媽媽也不反抗,便道,“主子,我的馬車就在府外,也該走了,您若是覺得我說的話不對,那麽就當我沒有說過罷。奴才的一片忠心,句句肺腑,實在是不敢欺騙你。”
王媽媽前腳剛離開,就聽見門口一聲瓷片碎了的聲音,想來是老夫人将杯子摔向了門外。老夫人于是修身養性多年,早就已經不輕易發火了,如今聽到這聲音,王媽媽手心上面都是汗,還是磕了個響頭,祥裝鎮定的磕頭出了門。
王媽媽前腳剛走,身邊的桂嬷嬷就對王媽媽使了個眼神,進了屋子裏面。
也不只是過了多久,桂嬷嬷終于從老夫人的屋子裏面出來了,手上還拿着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諾,這是老夫人給你的盤纏,也不知道你說了些什麽話,竟然惹得老夫人那麽生氣,還給了你幾乎比平常三倍多的盤纏。若是早知道老夫人會發火,我是怎麽都不願意為你通傳的。”
王媽媽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錢袋,總算是呼了一口氣,也是那四小姐神機妙算,怎麽就知道只要自己說了那番話就一定能夠得到老夫人多給的賞銀呢。明罵實賞,怎麽說自己都是得了個賺頭。
王媽媽将裏面的銀子拿出來分給了桂嬷嬷三分之一,桂嬷嬷便是笑着拒絕了,“你我多年一起伺候老夫人的情誼,怎麽還需要這麽見外。這些銀子你便收好就是,老夫人賞你的盡管拿去做盤纏。”
再三推脫,王媽媽也就收好銀子準備走了。像桂嬷嬷這樣子的大紅人,什麽賞賜沒有見過,自然是看不上區區幾兩銀子。
兩人道了個別,王媽媽就去了和李琦吟約定好的林子裏面。
黛蘭早早的就等在那裏,看見了王媽媽,連忙迎了上來。王媽媽又和黛蘭說了在梅園裏面的事情,事無巨細,都告訴的一清二楚。跟在李琦吟身邊久了,黛蘭也會學了察言觀色,看了看王媽媽的神色不像是撒謊,心裏面的那塊大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黛蘭面上的表情沒有波動,笑着對王媽媽說,“我們家小姐早就在碧波湖上租下了一個綠色小船,媽媽你只需要乘坐船只而去,自然乘船人會帶你去找回孫兒。”
王媽媽想要看見孫兒的心情十分急切,自然也顧不上其他,便向黛蘭辭行。“那就麻煩姑娘跟四小姐通傳一聲,就說我王媽媽今日找到孫兒就打算回蘇州老家,一家人團聚在一起。這府裏面的事情,我是不會再摻和了。若是四小姐得空來蘇州,老身一定敬地主之誼。”
王媽媽這話委婉的表明了心跡,讓李琦吟放心。可是黛蘭聽了臉上帶笑,卻是回絕了,“王媽媽若是想要去蘇州,那可是不行。”
“我們家小姐說了,蘇州是大夫人趙氏的長嫂的娘家,家大葉茂,若是王媽媽去了蘇州就是自投羅網,到時候恐怕是不想被大夫人找到也難。”
黛蘭用手在錢包裏面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遞到了王媽媽的手上,“我們家小姐還讓我把這個交給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