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沒想到現在這份聰穎卻是可以彌補上。李琦吟贊許的眼神看了阿碧一眼。阿碧受到鼓舞,接着往下講。
“你我同為奴婢,命運不由自己控制,可不就是巴望着能夠安安穩穩的過上日子嗎?現在大夫人虎視眈眈,若是憑你一己之力,恐怕還沒有走出這個院子,就已經被她給活剝生吃了。與其這樣,你還不如好好地把前後因果告訴我家小姐,這樣四小姐也好幫你啊!”阿碧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分析了一番利弊,眼見麗兒的表情有些松動。
“你說的對,命運不由人啊!”麗兒唉唉的嘆了口氣,“四小姐既然讓我喝下了這碗薏米湯,想必也是已經猜到一些了。”
薏米有利水消腫、健脾去濕、舒筋除痹、清熱排膿等功效,通經脈絡可謂是首屈一指,對于普通人喝下肯定是沒有壞處,只是若是孕婦服下的話,這胎兒便是不保了。李四小姐早就看出來她身懷六甲,所以故意用這薏米湯來試探她一番。
“我本來就是個婢女,也沒有什麽好巴望的,死不死就是一條賤命。可是有了孩子便是不一樣了,大夫人想要我的命也無妨,可我肚子裏的骨肉可是無辜的啊!”麗兒暗暗啜泣了起來,“大夫人可真是毒啊!”
“我與她主仆也有好幾月了,沒日沒夜無不是把腦袋挂在刀刃上替她辦事的,可是誰知道她說殺就殺,昔日半點主仆情分也不給我,若不是四小姐恰好路過,我可不是…。可不是要死在鞭子下。”說到動情處,麗兒的雙手死命的握緊,好似不是作假,李琦吟原本只是對麗兒的話信了三分,現在可是有五分了。
“為何大夫人要對你步步緊逼?麗兒妹妹,你可仔細說清楚了。”阿碧又是給麗兒倒了半盞茶水,看着她喝下了才問。“你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我不敢隐瞞四小姐,我這孩子……”麗兒月牙似得的眼睛痛苦的眯起,“我這孩子是老爺的啊!”
若非這個孩子地位十分尴尬,趙氏也不會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除掉麗兒。如此一推斷,孩子父親的嫌疑人就少之又少了,李國公府裏面本來男主子只有老爺和大少爺。尤其是大少爺剛才看麗兒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半分感情,要不就是他掩飾的太好,要不就是這個孩子真的跟他沒有半點關系,李琦吟暗暗觀察了李律的表情,也發現李律根本就不是裝的,那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李琦吟早就料到這孩子很有可能是李潇的,面上依然是不動表情。可是明顯其他人就沒有那麽淡定了。阿碧原本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聽了麗兒的話驚訝的差點把杯子給摔碎了。
“我原本只是劉陽街裏面一個唱小曲的,爹娘都在李國公府上幹活,是老爺把我帶入府內的,他答應我,只要我暫時在大夫人身邊做個侍婢,等到時機成熟後,他自然會接我當一個通房丫頭。一開始,因為老爺的囑托,大夫人也不敢怠慢我,從三個月就擡到了一等侍婢。後來不小心發現懷了孕之後,之後大夫人看我的眼神就越來越不對勁。”麗兒緩緩開口,“到後來,幾乎是我每做一件事情她都要刻薄一番,今日更是尋得一個偷盜的名義想把我給活活打死。”
“母親向來心善,你這丫頭可不要一派胡言!”李琦吟玩弄着手上的毛筆。“若是真的發生了你說的那些事情,父親和老夫人又怎麽會放任李家子孫流落在外不管不顧呢?”
“四小姐何必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奴婢!”麗兒凄凄的抹了一把淚,“大夫人心狠手辣,早在發現我懷孕了之後就把我鎖了起來,半點不能出房門。我縱然是想要告訴老爺老夫人,一個小小奴婢也沒有人幫我啊。”
李琦吟暗暗算了一下,确實自從上次見過麗兒之後,已經過去了七八天了。這段時間,确實沒有看見過麗兒的身影。
李琦吟之後又細細盤問了一番麗兒諸多事宜,發現她的回答都滴水不漏,時間上也吻合。
“奴婢怕有個心懷不軌的會對我們母子下黑手,原本是想要等到腹內胎兒三個月穩了之後再告訴老爺,讓他給我們母子求一個名分。誰知道,老爺還不知道,就被大夫人知道了。”麗兒看了看李琦吟的眼色,卻看不出來半點眉目,只能小心翼翼的開口,“若是四小姐還不相信奴婢的話,那奴婢也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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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事實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明日我自然會去老夫人面前給你讨個公道回來,你可願意?”
“自然是願意的。”麗兒等了那麽久,不就是想要最後有個名分嗎?聽到李琦吟的話,連忙點頭。
半響,麗兒有擡起頭,“奴婢只認為沒有露出什麽破綻,就連大夫人都是偶然之中才發現奴婢懷孕的,怎麽四小姐看一眼就知道了呢?奴婢不解,懇請四小姐求教。”
大壽
“這有何難!”李琦吟抿唇,“第一,你挨鞭子時雙手捂住腹內卷縮,分明是最想要護住肚子裏面的孩子。第二,你的身上除脂粉氣味之外,細細聞竟然是還有一種血腥味,很明顯,你是想要掩蓋住血腥味才故意塗了那麽多脂粉。”
李琦吟聲音不大不小,卻是洞徹一切的冷靜,“若是這兩點都不夠的話。那麽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剛才起身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觀察你自己的傷口,而是看自己的肚子。這是一個懷孕的母親最下意識的反應,可是騙不了人的。”
“四小姐心思聰穎,怪不得能在這個吃人的庭院裏面得到老夫人的厚愛。”麗兒微微一嘆息,“別怪奴婢多嘴,大夫人和各個姨娘可是都不是好欺負的呢,四小姐今日明目張膽的沖撞了大夫人,可是要小心啊。”
走出房門,阿碧就緊緊的皺起了眉頭,“小姐,大夫人一向是個不好惹的,若是知道我們私自打傷關押了她的婢女娟兒,還把麗兒接入桃園來住,恐怕又是一場是非。”
外面天冷,又下了一些小雪,阿碧撐着傘走在李琦吟身邊,“奴婢知道小姐是個有謀劃的人,可是大夫人兇狠,若是我們能不與她見面,就盡量避開便是,何必要去自找麻煩呢?”
李琦吟冷哼一聲,“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那些麻煩又有哪一次是我可以避開的。若是大夫人真的特意使苦肉計針對我們而來,就算是我不救下麗兒,她照樣還是會把髒水潑在我身上。”
前世她便是能忍則忍,可是到頭來還不是挫骨揚灰的結局。
阿碧看了看四小姐,只見她眼中烏黑油亮的眼珠裏面投射出一絲冰冷,清秀的少女的臉龐和身軀都已經呈現出一股柔美。她家的四小姐就好像是一滴墨落在水中慢慢暈開,漣漪之間不動聲色沾滿了整個池水,美豔絕倫。美得不豔麗,也不嬌容,卻是賞心悅目的舒服。
無論如何,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跟自己說過了,這個少女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主子。就像四小姐說的,即使她不去招惹大夫人,大夫人也未必能夠放過她。既然如此,就讓她陪這四小姐打一場硬仗罷了。
次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壽。昨日老夫人特意帶了趙氏和兩個嫡出小姐上雲佛寺上香供佛。待她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微暗,府內的宴席早就已經擺好了,各家的名帖禮物也已經擺上了李府滿滿的院子內。
老夫人的馬車才剛剛停在李家門口,一幫姨娘小姐們就一擁而上,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李琦聞和三姨太,親熱地巴在老夫人的身邊。
“老夫人福壽雙全,今日送禮的人可是都整整圍了李家的大門口一圈呢!”三姨太無不羨慕的癟癟嘴,“這可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啊,頂的上我們李國公府的一年花銷了。”
目光短淺的東西,看到三姨太和李琦聞眼中貪婪且毫不掩飾的*,老夫人索性想要拿起龍頭拐杖撬開她們的腦門看看那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官場之道,無非就是你來我去,可是這也不是什麽人的禮都可以收的。大夫人不在,二姨娘又常年居住在尼姑庵裏面,管事的就是三姨太了。這三姨太定是讓人把這些好東西都來者不拒的收了。
“祖母放心,我已經讓阿碧把送禮人的名冊都記載下來了。”李琦吟被一幫姨娘們早就擠到外面去了,可是還是時時刻刻關注着老夫人的動靜。看到老夫人瞬間陰沉下來表情,就知道老夫人心裏所想。“若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咱們壽宴完了之後退回去不就得了。”
自從夜宿流光交到李琦吟手裏後,四丫頭就再也沒有跟她這樣講過話了。老夫人心裏一動,看到身邊的三姨太娘倆就來氣,便喚了李琦吟,“四丫頭,你過來,到我身邊來。”
李琦吟也不扭捏,親親熱熱的就挽住了老夫人的手臂,“祖母今日大壽,琦吟可是有一樣好東西要送給祖母。”
邊說着“好東西”三個字,李琦吟一邊瞥了瞥大夫人的神色。此時正有一名翠花衣衫的婢女貼耳于大夫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講述。趙氏原本含笑而立的身體立刻僵硬了幾秒。
“哦?四丫頭一向鬼靈精怪,送的東西想必定是極好的。”老夫人慈祥的摸着李琦吟的手笑,祖孫兩人誰也沒有提起與孫府結親的事情,反而像是與平日無異般的像極了嫡親的祖孫兩。
被一圈人擠到一旁的李琦聞心中有氣,又看到老夫人毫不掩飾對李琦吟的偏寵,當即就氣的給了身邊的丫鬟一巴掌。若不是祖母偏愛這個賤種,她又有什麽資格站在老夫人身邊呢?不就是會讨好老夫人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她倒是要看看,他日老夫人駕鶴西去的時候,這丫頭是不是還能這麽張狂!
餘式大壽,來的人自然都是李國公府交好的,也多有一些侯爵大官家裏面的老太太和餘式交情匪淺。看見餘式身邊就攙扶着的小女孩,不禁感到詫異。按理說來,餘式生辰,來往的人都要向她賀壽,陪她在身邊的自然便是嫡親的閨女,這可是露臉的大好機會,怎麽卻不見李家的兩個嫡出小姐陪伴呢?
想歸想,衆人臉面上卻沒露出分毫,依舊是一臉喜色的向老夫人道喜。
餘式也将李琦吟介紹給了各個老一輩的祖宗們,“這是我李家的四丫頭,性子好,模樣又長得乖巧。四丫頭,還不拜見各位老太太們。”
李琦吟聽了,溫順的一個個彎下腰來拜見,禮節标準,加上模樣又讨喜,倒是讓很多太太們刮目相看。“各位老太太們安好,琦吟老早就聽我家祖母讨論過各位了,現在一看,倒是比祖母說的還要精神奕奕呢。”
哪個老人不喜歡聽到年輕一輩的陳贊?李琦吟說了這話,每個老太太聽了面上都樂開了花。一個身穿墨綠色棉袍,頭上佩戴着兩邊流蘇簪子的老太太打量了李琦吟兩眼,笑着對餘式說,“瞧瞧你家的姑娘,倒是一個比一個出落得好看,不光光是嫡女出色,就連庶女也分毫不差,當真是一張巧嘴,把我們這些老太太們都給哄的服服帖帖的,不服老也不行。你是個有福氣的,底下的兒孫運才會這麽旺盛。”兩邊流蘇簪子只有一品至庶三品才可以佩戴,看樣子這個老太太應該是哪位王府裏頭的老人。
孝心
餘式聽了也開心,忙回應,“老王妃說笑了,我這幾個孫女最大的也就是十六來歲,最小的才只有十三歲,還都是一群不懂事的姑娘家,哪裏比得上你府裏面的小姐?要說子孫運,可不是你府裏面的幾位出閣小姐嗎?一個個都嫁的是貴人,聽說你家大姑娘前幾日懷了身子,還沒來得及說一句恭喜呢!”
幾個人相互推脫着,都在講彼此的好話,按理說來這種場面小姑娘應該不感興趣。可沒想到李琦吟站在一群老太太中間,也分毫不顯得拘謹,一雙如水般的眸子看着講話的幾個人,雖然只是偶爾插上幾句,但卻讓人感到很舒心,又是進退得當。
這幾位老夫人都已經一把年紀了,為人處世都是人精,只稍稍試探一下便知道了。難怪這國公府的老夫人拿這個四小姐當個寶貝。外面都在傳老夫人重庶輕嫡的事情,本來這幾位老夫人也都有點皺眉,嫡庶本來就是有差別的,庶出的女兒怎麽也登不上臺面,這國公府的老夫人也是活了幾十個年頭的老人了,怎麽這點輕重都分不出來?!可誰曾想這個庶女卻是這樣一個妙人,這舉止,這派頭,那裏不是嫡女的風度?也難怪老夫人偏心,若是自己有這麽一個寶貝孫女,恐怕更甚呢!
這般想着,這幾位老太太對于李琦吟也更加喜愛了,偶爾除了寒暄,還會将話題引到李琦吟身上來,詢問年紀喜好,可否有婚配等等。李琦吟都一一笑着回應,言語間也流露出一些小女兒家的姿态。
“祖母可是有了妹妹就忘了我了!”正當這時,李律一派風采的走向老夫人處,身邊跟着一直以來跟他相處甚好的蕭情。“李律給老太太們請安了。”
三皇子在身邊,這些老人自然都是做足了姿态想要下跪行禮。可是蕭情又怎麽會這麽不識趣,自然是趁她們還沒有行禮之時就已經推脫了。“蕭情今日來只是以李大公子朋友的身份來,哪裏有什麽皇子不皇子的?何須當此大禮!各位老祖宗都是蕭情的長輩,有些不是同宗,卻也勝似同宗。按理來講,應該是蕭情這個晚輩前來拜見才是。若要真跪了,蕭情自是要羞愧而死啊!”蕭情這番話講的情深意切,幾位老太太聽見蕭情這樣說了,也就不再推脫了。
李律心中也是有竊喜,蕭情一個皇子竟然放下身段只以他朋友的名義來參加老夫人壽宴,對他而言何嘗不是給足了面子。
“你這個混小子,前幾日聽你的父親說你偷偷溜了出去游玩,恐怕把我這個祖母的壽辰都給忘了,如今倒是說我有了你妹妹就忘了你了!”餘式側過頭去,“真是倒打一耙!”
“怎麽老夫人都是七十幾歲的人了,還像十幾歲的姑娘一樣愛計較啊!哈哈!”說這話的是一個寶藍色裙袍的貴氣夫人,看樣子和老夫人關系很好的樣子。身側的一群老太太們也都抿唇笑了笑,老夫人聽到她的打趣,也憋不住了,撲哧一下子樂了。
蕭情儒雅的笑了,對着老夫人拱了拱手,“今天知道老夫人大壽,所以特的前來拜壽。我和李兄一起過來,老夫人可是錯怪李兄了。”
李律嘻嘻的笑了聲,摸了摸後腦勺,“祖母可是看好了。”話音未落,就有四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将一個籠子擡了進來。籠子裏面關着一個長頸動物,頭上一片紅色的羽毛,雙翅綻開就好像大鵬鳥一般,神态高雅富貴,可不就是一只千載難尋的仙鶴王嗎?
老夫人身邊皆是遠道而來的賓客,剛才李律的聲響太大,倒是惹得一大幫人都把目光朝向了這裏。此時見到了仙鶴,皆是目光露出遮掩不住的驚嘆。
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仙鶴唳時,聲震九郩霄漢遠;鳳凰翔起,翎毛五色彩雲光。這只仙鶴超凡脫俗,形體秀麗,且是額間的一抹紅證明了不是一般的俗物。仙鶴本就長居深山,難得見到,仙鶴王更是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的。李律這次的壽禮,确實是給了老夫人一個大大的壽禮。
“孫兒不才,前幾日聽說淩明山上有村民聽到鶴唳之聲,便跟父親告了願前去,本想着今日是祖母的大壽,所以将這個仙鶴王送給祖母。仙鶴本就是長壽之物,孫兒不求有他,只希望祖母健健康康,百年長壽才是!”李律這一番話可是情深意切,說到了老夫人骨子裏面去了。
餘式抹抹眼淚,拿起了李律的手細細撫摸,“好孩子,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李家大少爺李律,此時卻是春風得意的第一人,全場所有人都在感嘆李大少爺的孝心,相信不過多久,李大少爺的美名就會被傳到朝堂之上。皇帝重孝,必定會對李律刮目相看,若是李國公和四皇子在旁邊美言兩句,位居三品之上想必不是難事。
李琦吟細細打量蕭情一眼,只見他眉目之間不動聲色,想必已經把一切都給預料到了。蕭情啊蕭情,你千算萬算,得了李律的忠心,又千方百計不費一兵一粟的将他送入朝堂,不就是為了将來成事多一份助力嗎?
李琦吟冷笑,卻也不露在臉面上,僅僅是拿了手絹抹起了老夫人的眼淚,“祖母哭什麽,這大喜的日子裏,若是哭腫了眼睛多是不好,大哥有這份孝心,向來是我們小輩之中最是孝順的。千辛萬苦獵來了仙鶴,可不是想要祖母掉眼淚的,大哥,你說是吧?”李琦吟看向李律,烏黑的眼珠看的李律心內一抖。
這個四妹向來是他看不懂的一個人,做事極有規矩,卻可以巧舌如簧令人沒有退路。自從那日和李琦吟一起救回了娟兒之後,李律就好像覺得兩人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便也對她親近了起來。此時聽到李琦吟說話,不自覺的便應了。
“自然…自然四妹說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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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禮
李琦吟和李律兩人好說歹說,終于把老夫人給說動了,這才停了哭聲跟着一大幫女眷一起去戲園子裏面看戲。
戲園子裏面多的是一群早就來了的賓客,來來三三聚在一起,看到老夫人來了,連忙讓出一條道出來,紛紛都向老夫人道賀。站在老夫人身側的李琦吟和李律,無疑是大出風頭的。老夫人身邊的位子可都是大有講究的,作為庶子和庶女,李琦吟和李律,可謂是爬的有點太高了。庶子李律是李家的唯一兒子也就算了,可是李四小姐一個姨娘生的憑什麽站在老夫人身邊?可是既然老夫人不講什麽,身邊的人自然也只能陪着她盡興,不好說什麽,心裏面卻是都泛起了小九九。嫡系的位子還不如庶系的高,這可是千古裏面頭一遭啊!
李琦倚原本穿着燙金色的桃紅袍子,下擺是九九折起的宮紗料子,可謂是富态依舊,加上豔麗美貌,沒有少受到來來往往的人的表揚,正是春風得意,忽然看到李琦吟正坐在老夫人的身邊剝桂圓給老夫人吃,臉上立刻泛起了寒潮。奈何心生一計,端起了手裏面新鮮蘋果向老夫人這邊走去。
“孫女給老夫人請安,祝祖母年年益壽,青春如松。”李琦倚無疑是出彩的,規規矩矩的行禮起來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看的周圍的公子哥們都直了眼。
李律的身邊坐着的是蕭情,白衣黑發的一派儒雅,看的李琦倚小鹿亂撞,好不心動,行禮時時不時的瞥了幾眼。
“起來吧。”餘式雖是有些反感李琦倚一向的作風,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嫡親孫女,自然心裏頭也是歡喜有人這麽給自己說吉祥話的。想想這個孫女被關了這麽久的禁閉,應該也是明白事理了,便臉色緩和了幾分。“聽你母親說,你平日裏面都在佛堂裏面抄寫經書,想來這幾天也是收斂了不少性子,佛道能使人平靜,你日後可是也要好好讀經書,切不可半途而廢。”
“孫女知道。”李琦倚對着身後的奴婢使了個眼色,奴婢端着個盒子捧到了老夫人面前,“祖母大可以看看,這是一千遍的手抄經,是孫女這幾天親筆寫下的,就是希望在祖母大壽那天送給祖母,希望佛祖可以保佑祖母無病無災。”
“難為你了。”餘式知道讓李琦倚靜心寫下一千遍佛經是有多麽難的事情,當即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明年祭祖,佛前确實還需要李家子孫親手寫的一千份手抄經用以焚燒,保佑我李家香火不斷。你這幾份手抄經來得正是時候!”
這李琦倚的禮物雖然不如李律那麽有創意,但卻是匠心獨運,倒是讓李琦吟對李琦倚刮目相看。看樣子李琦倚一定是受到了高人指點才會想到用手抄經獻給祖母這個方法,不然以李琦倚驕縱的個性,絕對是不會做這些又苦又累的活計的。
“謝謝祖母誇獎!”李琦倚拿起蘋果就剝了起來,“不如孫女給你削個蘋果吃,來年定是平平安安!”
說着說着,李琦倚就把眼神瞄向了李琦吟,依偎在餘式身邊讨好賣巧,還吩咐丫鬟拿來了一把椅子,硬生生的擠在了老夫人和李琦吟的中間。
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捂着額頭歉意的笑了笑,“對啊,我都忘了,妹妹剛才和祖母相談甚歡的樣子,肯定是有什麽話想要對祖母說,莫不成是想要送給祖母壽禮了!”
李琦倚對着李琦吟挑了挑眉頭,不屑的笑了笑,“妹妹要是有什麽比我更好的禮物,倒不如拿出來給大家瞧瞧!”
這一番話的語氣,倒是料定了李琦吟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幸災樂禍着呢!
餘式皺了皺眉頭,這兒丫頭的性子向來倨傲,目中無人的性格像極了母親趙氏閨房時的樣子,也為她所不喜。原本以為抄抄佛經已經改了性子了,沒想到還是這麽喜愛攀比。
“自是沒有姐姐的禮物來得好的!”李琦吟淡淡一笑,“光是一千份佛經的孝意,就已經超過琦吟太多了。”
李琦吟看向那篇佛經,只見佛經內的字跡雖然筆跡極為相似,可是有些墨跡未幹有些字又已經風幹很久,不由得皺起眉頭。
“妹妹不會什麽都沒有準備吧!”李琦倚裝模做樣的大喊了一聲,“老夫人平日裏面最疼愛妹妹了,妹妹即便是沒有什麽身外之物,也要給老夫人準備些禮物吧。莫非妹妹就是看不起我,不想要讓我看到!”
“這…。”
“妹妹不要如此小氣!”李琦倚看到李琦吟為難的樣子,心中就是大喜,還故意露出一副好姐姐的樣子給祖母看,“即便是沒有什麽好東西,我們都是自家人,自然也用不着攀比,也不會有人笑話妹妹。”
殊不知,她這番做作的表演,在活了幾十年的人精老夫人看來,反而更是欲蓋彌彰,半點也騙不得別人。
“既然如此,那就依姐姐所言。”李琦吟低下頭唉唉的嘆了口氣,“阿碧,你去把我衣櫃的那個黑色盒子拿來。”
阿碧聞言去取,沒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折回了戲園子裏面。
“本就是一點點心意,其實也用不着大搖大擺的說出來。”李琦吟把手上的盒子打開,盒子裏面依然是一張半人高的紙。紙頭上的墨跡斑斑,筆法淩亂,潦草到了極點。
老夫人餘式看了看這張紙的成色,發現也是普通的紙張,當即皺起了眉頭,這個四丫頭平日裏面最是規矩得體的,萬萬不會忘記了準備禮物,莫不成是因為記恨着自己和孫家結親的事情,所以故意給自己難堪?
“這莫不着就是妹妹的禮物,恐怕也太過寒碜了吧!亂七八糟的幾個塗鴉,別說是老夫人,就是平常人家的祖母生日,也是拿不出手的啊!”李琦倚越說,老夫人的眉頭就皺的越深,也是打量了李琦吟幾眼。
“姐姐這話可是說錯了。”李琦吟聽了李琦倚的刻薄話,不怒反笑,“這不是姐姐說的嗎?禮不在貴,我們是一家人,自然是不會嘲笑彼此的。怎麽姐姐剛說過就忘記了呢?”
“你……”李琦倚被李琦吟用剛才的話堵住了嘴巴,氣的直跺腳,“你好生無禮,仗着老夫人的寵愛,不但送出這麽荒唐的禮物,還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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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存稿嚴重不夠了,怎麽辦怎麽辦啊?
不和
李琦吟只是淡淡的笑了,“二姐又怎麽知道這張紙只是一張普通的紙呢?”
“難不成這張紙還有什麽神通不成?”李琦倚冷哼一聲。
不光光是李琦倚這般想,李律和蕭情也都一齊看向李琦吟。李律素來是知道這個妹妹有些神通的,不然也不會博得老夫人的喜愛,因此是興致沖沖。而蕭情想的卻是更加長遠,他望了望李琦吟,忽然勾起一抹唇邊的微笑。李琦倚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他一直都清楚,若是以往,李家的嫡出小姐自然是自己選擇嫡妻的最佳人選,可是如今李琦倚的名聲經過敗壞已經成為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竟是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面去,太後也對李國公的二女兒頗有微詞。娶妻當娶賢,他蕭情若是娶了這樣一個性格毒辣的妻子,就像是一個隐形的炸彈,随時都會爆炸。若是如此,那麽拉攏李國公就要從另一方面下手了,李琦吟便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雖然庶出的身份不夠光彩,可是當個側妃也是足夠了。只是秦家那邊……
蕭情蹙了蹙眉頭,陷入了思考中。可是李琦倚顯然會錯了意,以為蕭情是對李琦吟的所作表示不滿,當即便暗暗愉悅了起來。
李琦吟忽然收斂了語氣,轉向老夫人,“孫女知道祖母一直記挂着城北災民動亂,父親因為派去處理事務,整日整夜不得好好安睡,女兒記挂在心裏,所以就親自和婢女們一起做了一萬個饅頭送去災區,讓那些災民可以吃上一口飽飯。”
“阿彌陀佛。”老夫人是信佛的,最看不得人吃苦,所以聽了李琦吟的話,深嘆了一口氣。
“可是孫女并不是打着自己的名號去的,而是打着老夫人的名號去的,便說是李國公府上的老夫人壽辰,所以送來了一萬個饅頭給災區。”李琦吟不緊不慢的接下去說,每說一個字,李琦倚的臉色就變了一分,“這些災民們知道老夫人心善,也希望佛祖可以保佑老夫人頤養天年,所以紛紛願意在紙張上寫下自己的祝願聊表心意。但是這些災民有的目不識字,所以寫出來的字扭扭曲曲,倒是讓二姐笑話了。這張紙,其實是一萬個災民對老夫人的祝福啊,二姐還認為它貴重不貴重?”
李琦倚聽到這裏,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一個人手抄的佛經,又怎麽能同一萬個人的祝福相比呢?
餘式聽到這裏,心中不免為之前心裏面的想法感到羞愧,于是也更加的厚愛李琦吟,便讓桂嬷嬷把這張紙帶去她的書房裏面,裱好了便要挂起來。仙鶴誠然是個瑞兆,一千份的佛經也情誼深重,但是跟救濟一萬個災民比起來,就好像是小孩子的胳膊與壯漢的大腿,無法比拟。
身側的人都是一圈圈的達官貴人,聽說李家的四小姐親自做了一萬個饅頭救濟災民,都紛紛在旁贊嘆李四小姐的宅心仁厚。李國公本來就是清流,文官一向注重名聲,李琦吟這番作為,倒是讓不少人對于李家的評價甚高。
老夫人招招手,就有一個房裏面伺候的丫頭走了上來,“你且把我書櫃裏面老太爺送的文房四寶給四小姐送到院子裏面去,另外吩咐廚房這幾日天天做一萬個饅頭送到災區去,銀子就從我俸利裏面拿便是。”
區區一萬個饅頭便可以換到朝廷百官的稱贊和百姓的愛戴,孰輕孰重,老夫人分得很清楚。這四丫頭送了可是李家清廉的名聲啊!老夫人越想越高興,不由得對李琦吟又高看了幾眼,到是李琦倚心中有團火,本以為可以占盡機會,誰知道卻是給了李琦吟一個出盡風頭的機會。
“祖母善心,琦吟替那些災民感謝祖母了。”李琦吟笑着站起身子為老夫人揉肩,“可是災民們本身饑餓,若是祖母發放饅頭的時候災民一哄而上,搶食時死了或者是傷了,那倒是反而不妙,善人就變成了惡人了。”
“照這麽說嗎,妹妹有什麽解決的方法?”李琦倚冷冷一笑。
李琦吟既然提出來了,自然是有解決的方法的。她也不賣關子,說道,“災民本來就是良民,是迫于無奈才流亡在外的,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朝廷頒發的戶籍證明,祖母只需要在發放饅頭的時候強調,必須只有戶籍證明才可以領取饅頭,并且一張戶籍只能領到一個饅頭,就不會有人多次認領。琦吟聽說城北災民只有九千餘人,一萬個饅頭若是分配的得當,自然也就不會有不夠得現象。”
老夫人聽了有理,便點點頭,召來一個一直侍立在身後的一等丫鬟,“你可曾聽得清楚四小姐說的話?”
“奴婢聽清楚了。”
“既是聽清楚了,那就按照琦吟說的來辦,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決不可有半點差錯。”
“奴婢知道了。若是有什麽糊塗的地方,還希望四小姐可以點撥一下,不嫌棄奴婢笨頭笨腦的聽不懂。”那個一等侍婢是府裏面的老人了,就連阿碧都要乖巧的叫一聲姑姑,現在卻給李琦吟行了一個大禮,李琦吟那裏受得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