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秘法逆陰陽
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水潇,卻終于停下,他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 ,喃喃自語道:“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說完這句話,才擡頭看向了周圍,這一下便看到了戰以擇等人,他有些驚訝,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就着半蹲的姿勢直接跪下,對着戰以擇道:“尊上,求您,求您讓臣救潇兒。”他的眼神中有着很明顯的哀求,就像在看着最後一絲希望一般。
莫千風看着來人有些驚訝,水雨生?水潇的師父,他能救水潇?起死回生?
戰以擇皺了皺眉,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人是誰,又為何要求他,他只好問道:“為什麽求朕?”
水雨生可不會覺得戰以擇是真不知道,他只當戰以擇在考究他,想聽聽他救水潇的理由到底值不值得。
他深吸一口氣道:“尊上,水潇值得的,臣失去靈力不要緊,還可以繼續教導他。他天賦很高,早有一日會超過臣,他能為狐族做的遠比臣能做的多,臣是他的親舅舅啊,臣不能看着他死,尊上,臣求您。”
說罷,他深深地拜了下去,頭磕在堅硬的石頭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磕罷,便不再擡頭。
戰以擇琢磨了一下,總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救水潇他會失去靈力?可好像對自己沒什麽影響,但與自己無關的話他為什麽求自己呢,那只能是因為自己并不希望他失去靈力。
如此來看,這個人對自己對狐族應該很重要,那豈不是更糟了,對自己對狐族很重要的話,就更要顧慮他的心情,如果這次拒絕他,以他的狀态,只怕會一蹶不振……那這個人也就和廢了差不多。
如此就得不償失了。
戰以擇分析好利害,扯出一抹笑道:“朕同意了,你去救他吧。”其實他內心也很好奇水雨生要如何做。
水雨生眼中閃過感激,“謝尊上。”
說罷他盤膝做到水潇屍體前,運起血脈之力,他身上漸漸蒙着一層淡淡的血光,他運起靈力,只見他和水潇的屍體間似乎有一道淺紅色的牽引。
他的臉色有些慘白,慢慢地,水潇的屍體上方出現了一抹淡藍色的光團,光團很小,卻讓水雨生眼中閃過狂喜之色,太好了!潇兒的靈魂在鬼界還沒有輪回。
望着那團淡藍色的光團,他的眼中劃過決絕,水雨生雙手結印,抵在光團上,靈力從體內源源不斷的流向光團。
要知道把靈力全部灌輸給別人和攻擊時耗盡靈力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攻擊時所使用的是能夠運轉的靈力,耗盡了還可以再休養生成;灌輸給別人的确是本源,是不可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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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雨生就在做這樣的事情,修煉了數百年的靈力,就這樣源源不斷的湧入光團,只見光團越來越大,直到變成一人大小才不再改變。
而這時水雨生的全身也已經被汗水浸透,看起來虛弱至極,戰以擇皺眉感受了一下,眼中劃過驚駭,他竟然感受不到一點靈力波動,也就是說水雨生此時失去了全部的靈力,如同一個從未修煉過的人一般。
靈力的深厚與壽元有關,如果水雨生失去靈力,就會……的确,就像戰以擇想的那樣,水雨生的容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下來。
這樣的狀态,絕活不過五年,以這樣的身體再重新修煉更是無稽之談,戰以擇眸光深深。
水雨生的表情卻很平靜,眼神溫和慈愛,他伸出手,劃破了自己的手腕,懸于一人大小的光團上,鮮血一點點滴下,漸漸彙成一道,流入光團中。
血脈的力量喚醒着迷途的靈魂,血液越流越多,光團也開始變化,形狀越來越像人形。
水雨生催動着靈力,加快血液的流動,此時他的臉已經沒有了絲毫的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可是他的手臂卻沒有移動半分。
接近一半的血液灌入到光團中,光團也已經完全變成了人的模樣,那樣子和地上的屍體沒有半分差別,分明就是水潇。
水雨生見此收回了手,吞下一顆止血的丹藥,眼含期待的看着有些透明的靈魂。
那靈魂緩緩睜開眼睛,似是有些茫然,他微微轉了轉頭,便看見了水雨生,他眼中劃過驚喜之色,接着卻在看到水雨生的虛弱蒼老時微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一眼委頓在地的師父,終于意識到了什麽,死之前的記憶還那樣清晰,他微微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師父。”
水雨生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又拿出補血養氣的丹藥服下,這才開口道:“潇兒回來就好。”
水潇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狐族秘法不可逆,師父為了救他付出了全部的靈力和一半的精血,他雖覺得不值得,卻無法開口說出“你不該如此”這種話。
當一切不可挽回,他便無法否定師父的一片苦心。
所以他抿了抿唇,終于開口道:“謝謝您,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水雨生的眼中充滿慈愛,他開口道:“我就知道潇兒明白的,潇兒值得,你好好幫尊上,把我沒來得及為狐族做的事都做了。”
水潇用力的點點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從鬼界走了一遭,他能為狐族做的只多不少,他不會辜負師父。
戰以擇在一旁看了半天,也大概明白了水潇此人的心性,水雨生确實沒白白犧牲,這人最難得的便是能看清楚形勢,水潇重情,卻又不會因為感情失去對事物的判斷,稱的上可造之材。
他對水雨生道:“回青丘安心養身體吧,狐族是你的家,水潇也還需要你的指點,朕會找人幫你調養身體。”戰以擇相信狐族一定有辦法幫水雨生延長壽命,或許不易,但他覺得水雨生值得,便要這樣做。
水潇聽到戰以擇的聲音猛地轉頭,尊上!?戰以擇看着他一臉驚訝的樣子笑了笑,自己和他還真是有緣呢,想起水潇之前對自己說的話,他只覺得心中一陣溫暖,正是那番話,讓他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把他的身體收好,回狐族看看能不能恢複肉身。”他吩咐道。
“是,屬下可以保持屍身的狀态不變。”紫栖淵立刻應道,恢複肉身這種事情,即墨巫八成有辦法,尊上若能恢複記憶或許也能知道一些。他勾連時空之力,對着水潇的屍體結印,便只見屍體外蒙上一層灰光,他這才開口道:“他的身體會保持這個狀态,時限為半個月,要盡早運回狐族。”空間戒指裝不了活物,只能讓人搬運
莫千風連忙道:“臣這就聯系狐族士兵,把水潇的身體運回去。”
水潇沉默的看着尊上安排自己的身體,他擡眼看向戰以擇,輕聲開口道:“尊上……”看着戰以擇鼓勵的目光,他繼續說道:“我……臣從鬼界回來,體質變的很特殊,不恢複肉身也沒關系,只要能運用那些學來的能力幫狐族就好。”
戰以擇笑笑道:“沒關系,先收着,相比這個朕更好奇你會什麽能力?
水潇一邊想一邊組織語言道:“靈魂在鬼界走了一遭,接觸到了很多鬼界法則,像隐匿術,控靈術等術法都能修煉的更全面,甚至能壓制與別人同樣的術法,和鬼君有些相似,但是更偏重于對靈魂的影響。”
戰以擇一聽就明白了,親身接觸了法則,就代表了解了術法的本源構造,如果說正常修煉的隐匿術只是窺探法則的冰山一角,那水潇就是直接擁有整座冰山,甚至連水面下方冰山的底部根基都能看到,這豈是普通人可比?
鬼界法則啊……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想到他對自己說出“青丘”二字時眼中的孺慕,戰以擇心中一動,“你願不願意跟在朕身邊?”他突然問道。
水潇渾身一震,眼眸不可抑制的瞪大,尊上,尊上說什麽?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身體卻先于大腦,他張了張嘴,“願意。”他聽到自己說。
看到師父眼中的激動之色,他才确定發生了什麽,他眼中閃過狂喜,露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笑,連聲音都在發顫,“謝尊上。”
戰以擇見他激動成這樣,忍不住笑道:“以後就自稱‘屬下’。”
水潇用力的點頭,“屬下明白。”
看着莫千風眼中的羨慕,紫栖淵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尊上是因為這水潇才重新選擇狐族,可見他當時帶給尊上的觸動有多大,如今這人複活,不計功勳就馬上允許他跟在身邊,這樣的榮寵,其他人可從未有過……
戰以擇對着衆人道:“收拾一下就立刻出發趕回青丘,朕還有事情要處理。”必須要趕快恢複記憶,如此才能真正了解情況,安排好人手,幫狐族度過危機。
幾人自然領命,各自整理好自己,莫千風召喚的士兵也來了,小心搬着水潇的身體,一起趕回青丘。
戰以擇與紫栖淵獨處時,問到了如何能恢複自己的記憶,紫栖淵道:“您的屬下即墨巫可以做到。”
戰以擇聽他語氣篤定,眼中湧起喜悅,更加想盡快回到青丘,根本沒有注意到紫栖淵眼中閃過的苦澀。
青丘,狐尊殿門口,望着恢弘的大殿,戰以擇只覺得心中有一陣強烈的歸屬感,不過他并沒有推開大門,而是在紫栖淵的引導下去了融神殿,自己平日休息的寝宮。
紫栖淵已經通知了即墨巫他的回歸,戰以擇安排他秘密地在寝宮外間等他,畢竟狐祖失憶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也想先恢複記憶,用完整的自己來面對他的狐族。
剛到殿門口,就看到了兩個人站在門外,他有些怔愣,接着看向了紫栖淵,紫栖淵也反應過來,說道:“這二人是您的近衛,知道您失去了記憶。”
戰以擇聞言才放松了些,看向二人的目光卻依舊陌生,紫栖淵指着一個黑色勁裝的少年道:“這是鬼年,幽冥鬼蝶族之主。”接着指向戰酒仙,“戰酒仙,狐族赤狐一脈中人。”
戰以擇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二人看着戰以擇并不認識自己,心中自是失落,戰酒仙勉強一笑,鬼年則微微低頭,緊抿着唇不說話。
“尊上,即墨巫還在殿內等您,我們要不要先進去?”紫栖淵問道。
戰以擇“嗯”了一聲,正準備推門,戰酒仙卻突然道:“屬下願為尊上護法,只有即墨巫,屬下不放心……”
戰以擇有些錯愕的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真切的擔憂和想念後點了點頭,便聽到鬼年清冷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焦急道:“屬下也想跟随,求尊上應允。”
看着鬼年一臉的期盼,戰以擇竟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好”他一邊說,一邊推開門。
走入大殿,便看到兩個人長相一模一樣的人,這二人長的雖然一樣,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一人全身罩在黑袍中,帽子下的臉蒼白憔悴,布滿詭異的花紋,另一人雖然也是一身黑袍,卻并沒有戴帽子,而是把黑發束起,看起來幹淨利落。
看着二人一模一樣的容貌,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幸好紫栖淵及時出聲道:“這是即墨巫。”他指着那個全身罩在黑袍裏的人道,接着又看向那個沒戴帽子、黑發束起的人道:“這是他的弟弟即墨途。”
戰以擇應道:“朕知道了,即墨巫你說說朕如何能恢複記憶。”
戰以擇直奔主題,恢複自己的記憶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什麽也不知道的感覺可不怎麽樣。
即墨巫聽後連忙說道:“您只需要凝神調息,待屬下用九轉六合旗和巫族秘術為您施法即可。”
戰以擇點頭,“那就開始吧。”說完,他便直接盤膝而坐,閉目調息。
即墨巫走到他身前,取出九轉六合旗,他嘴唇輕啓,念出一段晦澀難懂的咒語,他臉上詭異的花紋開始變熱,皮膚也發出灼燒一般的“茲拉”聲,可是他卻分毫未動,神情更是平靜至極,随着他的動作,戰以擇的周身漸漸籠罩起一層黑色的霧氣。
一個時辰後,即墨巫低聲道:“……予其前塵記憶回歸。”說完這句話,他拿過九轉六合旗,劃過自己心口,一滴精血滴在旗尖上,被他催動着融入到戰以擇周身的黑霧中,黑霧一下子變的血紅,即墨巫臉上的花紋更是如同活了一般生長,爬滿了他整張臉,趁着他陰郁的神情,使那張本來俊秀的臉看起來詭異至極。
即墨巫緩緩收功,感覺到巫族愈加微弱的氣運,他的嘴角竟有着一絲扭曲的笑意,随即他看向依舊閉目的戰以擇,這絲笑意便徹底挂不住了。
看着戰以擇微微顫動的睫毛,即墨巫知道他是即将醒來,他的手顫了顫,雙膝一軟,就跪在了戰以擇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