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想做狐祖
我是誰,我在哪?眼睛睜不開,身體也動不了,只能感覺到有人輕輕的褪去了我的衣服,他要做什麽?
接着我聽到了洗東西的聲音,那人又走近了,用沾濕的棉布擦拭着我的身體,他的動作很輕,擦得也很仔細,我身體的每一處他都擦到了,這人和我什麽關系,怎麽會如此親近?
他一邊擦拭一邊注視着我,目光很專注、很柔和,我覺得他應該很在意我,這感覺很棒,可他到底是誰呢?
仔細的幫我擦好了身子,他又幫我穿好衣服,蓋上被子,這才把門輕輕的掩上,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漸漸感覺能動了,我試着用力睜眼睛,眼皮才緩緩掀起。我打量着四周,這是一間小木屋,屋裏除了這張床外就是一把椅子,再沒有別的東西。
我艱難的撐起身子,緩了緩,一點點下床,推開門走了出去。我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一身白色的裏衣,外罩淡紫色的寬袍,氣質儒雅溫潤,他似乎在想着什麽,有些惆悵的樣子。
他感覺到了我的注視,側過頭來,見到我站在屋外有些驚訝,他快步向我走來,“您,您醒了,感覺怎麽樣?”他的聲音幹淨而帶着點兒涼意,很好聽。
我想了想,問道:“你是誰?”
他有些怔愣,似乎誤會了什麽,垂下了眼睛,輕聲道:“我是紫栖淵。”不是紫柒,是追随戰以擇的紫栖淵,尊上是在問他的立場嗎,尊上不信任他嗎?
接着,他就聽到了一句讓他如遭雷劈的話,“那我是誰?”
什麽?尊上說什麽,紫栖淵有些懷疑的看向戰以擇。
戰以擇有些無奈的看着他,“我問你我是誰?”
紫栖淵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即墨巫當時說的“予其新生”,以及“尊上醒後,還需要再找我施術一次才能徹底恢複。”原來是這個意思,複活後失去了記憶,必須要找到即墨巫才能恢複嗎?
紫栖淵問道:“那你還記得什麽事嗎?”
戰以擇有些不高興,“我先問的你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紫栖淵又愣了一下,随即溫聲答道:“您叫戰以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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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以擇聽了後點點頭,“戰以擇,戰以擇,我記住了。嗯……別的,我是真的什麽也不記得了。”
紫栖淵看着戰以擇幹淨的能一望到底的眼睛,有些出神,“新生?”,如同新生的靈魂一樣純粹嗎?
戰以擇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疑惑,又問道:“我們是什麽關系?”
紫栖淵一瞬間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如果隐瞞自己和尊上的關系,那麽是不是就有機會,是不是就有機會接近尊上,甚至永遠留在他身邊……
可當他看到戰以擇微微彎着的桃花眼裏滿是認真時,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多麽錯誤,那是尊上,是自己窮盡兩世也要追逐的信仰,怎麽可以有欺騙和隐瞞?
不能、不能再犯錯了,他輕輕開口道:“您是我的主人,我是您的屬下。”
戰以擇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剛剛不想告訴我對不對?”
紫栖淵有些無措,“我……”
戰以擇打斷了他,“沒事兒,可你還是告訴了我,所以我相信你。”
看着戰以擇彎起的眼睛中滿是信任溫暖,紫栖淵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就是尊上最初的樣子嗎?
紫栖淵溫聲道:“既然你醒了,我們便走吧,這裏待久了不安全。”
戰以擇道:“不安全?為什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的神情有些不安和懊惱。
紫栖淵認真道:“主人,我會保護您的,我們去青丘,那裏是您的家,路上我會把一切講給您聽,可以嗎?”
戰以擇擡頭看他,露出了一個張揚的笑,看起來有幾分灑脫,“自然可以。”
因為戰以擇對靈力的運用有些生疏,所以一天時間過去了,二人也沒有走多遠。紫栖淵選了一家客棧歇腳,訂房時,他垂了垂眸,然後看向戰以擇,“主人,我可以和您一間房嗎?”
看見這清貴的紫衣公子對着另一個青年叫主人,客棧老板有些驚嘆,這青年是何許人物?
那一身棕衣白裳的青年卻好奇道:“為什麽?”
這讓客棧老板有一瞬間的無語,便只聽得那紫衣公子認真道:“保護。”青年挑眉看了看他,無所謂的點點頭,保護就保護呗。
夜間,戰以擇坐在床上看書,過了一會兒他合上書,擡起頭看向在軟榻上坐着的紫栖淵,“這本書我看完了,大陸上有什麽種族也大概知道了。”
“不過我有些不太懂的地方,這個狐族好奇怪,自己一直倒黴也就罷了,怎麽和它沾染上的種族也都沒什麽好結果?”戰以擇的眼中是單純的好奇。
紫栖淵:“……”
紫栖淵呼了口氣,“這正是我要和您說的,您就是狐族。”
戰以擇挑眉,“我是狐族?”顯然他對這件事情不是很滿意。
紫栖淵無奈道:“而且還是狐族之主,也就是書中提到的第八十一代狐祖戰氏。”
戰以擇一臉不可置信,“狐祖?我不要。”
紫栖淵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尊上的思維了,他疑惑道:“為什麽?”
戰以擇一臉的理所當然,“我才不要被束縛,自由自在的多好,狐祖就是個蠢貨,為別人操勞了一輩子,還說千年後要回來,誰能活那麽長?就算活那麽長又有什麽用,也不是為了自己。”
紫栖淵有些迷茫,但還是解釋道:“書上寫的不全,您确實就是千年後的狐祖,您的四個屬下也不是殉主而亡,而是和您一起轉世了。那流傳下來的四句話中‘空辰裂天紫中仙’指的就是指我。”
戰以擇搖頭,一臉确信的道:“那又怎麽樣?栖淵我告訴你,人要為了自己活,不管以前如何,如今、此刻我不想去做什麽狐祖,妖族的壽命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區區數百年,就該潇潇灑灑,快意恩仇的過。”
看着戰以擇眼中的光彩,聽着他言語間對自由的向往,紫栖淵沉默了,他不曾見過這樣的戰以擇,卻覺得也沒什麽不好,那雙彎彎的桃花眼中愉悅自由的模樣,真的很想讓人追随和守護。
他溫順的回道:“好。”
戰以擇卻瞟着他問道:“我現在不做狐祖了,你還跟着我嗎?”那雙半睜着的桃花眼中帶着似有似無的緊張期待。
紫栖淵看懂了他眼中的期待,只覺得喜悅滿足。他露出了一個溫潤的笑容,讓那本就柔和的五官更顯溫暖,“您是我的主人,我要永遠跟着您的,您可別抛下我。”
戰以擇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不會的,你不是說我們簽過契約嗎?我不想回青丘了,我想四處看看,想看看最東方的禦雲山,最西方的海底深淵,最北方的玄武島,最南方的血焰山巅,想看看這九靈大陸到底是個什麽模樣,你陪我一起去吧。”
紫栖淵神情柔和,“好”,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麽,只要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就已經足夠。
既然說要看最東方的禦雲山,二人自然向東走,這日二人來到了一個集市,戰以擇對什麽都好奇的很,突然他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味,順着味道的方向,他看到了一處賣烤雞的店面。
“老板,給我來一只烤雞。”他笑嘻嘻道,紫栖淵一直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見此直接拿出金幣付給老板,看着戰以擇有些興奮的樣子,眉眼又柔和了幾分。
這時一個一身橙衣的少女從旁邊跑來,看到空空如也的架子滿眼失望,有些兇的對老板吼道:“今天怎麽又賣完了?”
老板還沒答話,這少女似乎聞到了什麽,轉頭看向戰以擇,不,應該說看向戰以擇手中的烤雞。
她眼中劃過一絲狡黠,拽住了戰以擇的袖子,“哥哥,我特別想吃這兒的烤雞,昨天就沒買到,你分我一半好不好,我給你錢。”
紫栖淵看着戰以擇被扯住的袖子,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
戰以擇看着這個有點兇卻又有點機靈的女孩,竟然笑了起來,“好啊,我分你,你也不用給錢了,就當我請客。”
女孩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好啊好啊,我叫伯空空,你叫什麽。”
戰以擇笑彎了眼睛,“我叫戰以擇。”
伯空空聽到這三個字,眼中閃過了什麽,“好,那我就叫你戰大哥了。”
紫栖淵聽着戰以擇把名字就這樣告訴了別人,只覺得不妥,可是見戰以擇一臉開心又不好破壞他的興致,就什麽也沒說。
可是伯空空卻注意到了他,問道:“你是?”
紫栖淵回道:“我叫紫淵,主人的屬下而已。”戰以擇聽到後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而是轉身繼續和伯空空聊了起來。
伯空空撕咬着雞肉,有些兇狠的樣子,一邊吃一邊模糊不清的說道:“他家肉……特別,好吃,我最喜歡吃肉了。”
戰以擇的眼睛裏滿是笑意,“我也喜歡,你對這一帶很熟嗎?”
伯空空用力點頭,看着戰以擇抓着一只雞腿的樣子,賊兮兮的拿自己手裏的那只雞腿碰了一下他的,“那當然,什麽吃的玩的我都知道,我帶你逛逛?”
戰以擇看她頗為有趣的樣子直笑,“好啊。”
紫栖淵:“……”主人快被一個小女孩拐走了。
走着走着看見賣肉串的,伯空空興奮道:“來十串。”接過後直接遞給戰以擇五串,“請你!”一副豪爽的樣子,戰以擇笑着接過,直接開吃,咬了一口後眼睛微亮,“好吃好吃。”
伯空空沖他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繼續帶着二人東走西逛。
兩人一路走一路玩着,紫栖淵雖然擔心,但是看戰以擇高興便也覺得喜悅,只是安靜的跟着二人,幫戰以擇付錢拿東西。
三人正走着,前面突然傳來叫罵的聲音,伯空空有些好奇的湊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細聽那些人說什麽,便看到一個黑影向自己砸來,她微微愣住,正要躲避,卻不想有人比她還快,戰以擇伸手一攬,快速轉身,帶着她避過了砸過來的人。
感受到戰以擇抱着自己、以及他态度中的袒護之意,伯空空有些出神,她愣愣的擡頭,便看見戰以擇有些擔憂的看着她,鼻子微酸,随即偏過頭,“謝謝戰大哥。”
紫栖淵看着這一幕眼神閃爍,那個叫伯空空的憑什麽讓主人照料?
戰以擇卻笑的随性,“和我客氣什麽?”
說罷,看向了地上的人,伯空空也低頭看去,這一看卻怒了,地上的人早已沒了氣息,伯空空雙眼通紅,大步走向被人圍起的另一個人。
“你為什麽打死我伯家的人?”她很憤怒的質問着對面的人。
對面的壯漢冷哼一聲,“因為他不自量力,伯家?曾經是鳳凰族的走狗,現在又做虎族的狗,舔着人家人家還不稀罕,你們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旁邊的人也起哄道:“就是,伯空空,要不是你家家主護着你,你這臉蛋現在早就去做伺候人的活了。”這人的話難聽至極。
伯空空受到侮辱,恨得雙眼冒火,直接出手,快如閃電的蹿到那人面前,一截藤蔓橫到他脖子上,“你又有什麽能耐?有什麽資格侮辱我!”她怒吼道,催動藤蔓纏上那人的脖頸,就要把他絞殺。
那壯漢卻開口道:“你可想清楚了,我們豹族可是龍族的合作對象,你敢殺他?”
伯空空眼中閃過掙紮,半晌,她顫抖着手,輕輕地松開了藤蔓,她不能拿家族去賭,如今家族的實力,拼不過的。
那人見藤蔓從自己脖子上移開,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可是他還沒徹底笑開,就覺得胸口一痛,他不可置信的低頭,就看見了一截木棍一樣的東西從自己胸口中伸出,上面白金色的花紋鋒銳至極,反射着淡淡的冷光。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你……你……”他努力的轉頭,想看看那人的臉,卻終究沒轉過去,頭一歪沒了氣息。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戰以擇一臉嚣張的笑,“哼,讓你嘴賤。”
說罷,他看向伯空空,彎彎的眼睛裏滿是溫暖維護,“我聽不慣他那麽說你,正好最近在練習怎麽用罪金杖,就幫你解決了。”
使用罪金杖是戰以擇的本能,每一次揮杖的動作就像刻在骨子裏一樣,所以雖然失憶,卻很容易重新熟練起來。
他又看向那壯漢,語氣中充滿不屑,“人是我殺的,要找找我好了。”
伯空空看着他,眼中閃過感動、閃過複雜,而一旁的紫栖淵看着這一切,卻只覺得荒唐,主人做事,何曾這般不問情況、不管後果?但他不會否定戰以擇,他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麽。
其實那壯漢在聽到“罪金杖”三個字時就呆住了,“你……你是狐祖?”
戰以擇微愕,沒有回答他,可那壯漢卻像是确定了什麽一樣,連地上的屍體也不管,直接一溜煙兒的跑了。
狐族是弱、是好欺負,可狐祖可不好欺負,沒有人想和戰以擇一對一的戰鬥,不說他那狠辣的戰鬥風格,就他那把青天傘,至今仍讓無數人頭疼,只要他不想跟你打,你就別想傷到他半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