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漁船上。
聽見喻夏的回答, 塞西莉亞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海藍色的眼睛裏情緒加深,像是蘊着風暴的海, 時刻要掀起滔天大浪來。
“哦?”
她說,“那要不要試一試?”
鋒利的匕-首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的手裏, 金屬冷面散發的寒光,在貼近面龐的時候,就激起絲絲縷縷的寒意, 已經讓人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它劃破皮膚的樣子。
喻夏垂眸看見那刀鋒, 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全不似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樣子,非但沒有半分懼色,反而冷靜地可怕。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裏讓她喜歡——”
“但女人最寶貴的都是這張臉,她越是緊張你,我就越想對你做點什麽。”
刀鋒一寸寸地下移。
想到能激怒薄菀的畫面,塞西莉亞瞳孔縮小幾分, 明顯的興奮從她的臉上迸現,或許是因為骨子裏流淌的就是黑色的血,所以對于這種原始的暴力,已經本能地感到興奮了。
那刀從喻夏眼下, 慢慢地滑, 又落到她的頸間,大約不是普通的凡品,無意間掠過她脖頸的肌膚時,印花裙子的布料劃過,被這刀鋒挑破一個角。
她眼尾跳了一下。
利刃恰好橫亘在她的頸動脈附近。
塞西莉亞以為她感到恐懼,正想愉悅地笑出來, 卻發現她的視線斜斜落在身側,喃喃出一句:“可惜。”
果然不該穿這麽貴的衣服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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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蹲在她跟前的人道:“可惜什麽?”
喻夏說道:“不該來參加這種宴會。”
塞西莉亞聽得莫名,卻聽懂了她的後悔之意,“你怕我殺了你?”
“那倒不怕,”喻夏重新轉回視線看她,語氣仍是那副散漫的樣子,大約是以往被施與暴力的時候都是疾風驟雨地落下來,她所做的只需要咬緊牙關,等着這漫長的黑暗與疼痛過去,又或者是祈禱自己永遠不要再醒來,從沒見過這樣要跟自己好商好量的家夥,故而也生了點聊天的心思:
“只是你手得穩點。”
塞西莉亞:“……”
喻夏笑了一下,“我這條命,生來就與窮字挂鈎,這輩子最值錢的就是今天了,穿了這麽貴的衣服,被這麽貴的匕-首奪去性命,殺我的聽說還是拉斯維加斯的有錢人,被這滔天的富貴送走——”
“也許我下輩子會富裕點兒。”
她從來沒有怕過死。
被關在漆黑的櫥櫃裏時,她祈願自己能沉寂在那黑暗裏,這樣就不必被求生和向往光的願望折磨,無邊無際的,惹人發瘋;後來被追得漫山遍野地跑,她希望能出來一只猛獸,能結束她這惶惶不知何時被追上的不安;再後來浸在水裏,耳邊、鼻腔裏,都是咕嚕嚕的動靜,她希望有一根水草,就這樣把她拴住。
可惜還是讓她撲騰了出去。
她就像是一根草,被風吹雨淋、又被無數的鞋底踐踏,腰都疼得直不起來了,老天又降一場甘霖,讓她吊着一口氣,活了過來。
也許賤命就是這樣。
又苦又慘,卻格外頑強,不知在倔個什麽勁兒。
塞西莉亞生來就含着金湯匙出生,即便見過無數因為權勢和富貴折腰的人,看他們為了一點利益就将好友出賣、将愛人背叛,但要她真正理解這些人的恐懼,卻是不能的。
她不知道,人被窮字詛咒的困苦,有時比死更可怕。
但她能看明白,面前的人眼睛從不曾閃爍一下,确實是不怕自己的死亡威脅,她要想獲得那麽一星半點的趣味,必然不能輕易将人送走。
于是匕-首又重新挪回她的臉上,“你不怕死,也不怕毀容嗎?”
喻夏面上的笑淡去幾分,眼眸有些發虛,瞳孔一時間沒有聚焦,不知透過海上初晨的水霧氣,在看遙遠的哪處。
直到那鋒銳輕輕劃破她的肌膚。
她回過神來,只說:“曾經是怕的。”
塞西莉亞盯着她看了半天,手下的力氣突然松了,在她的生長環境裏,即便家裏人有意保護她、沒讓她接觸到太多可怕的事情,但終歸耳濡目染,她總會聽到這麽些凄慘的故事。
生來就在底層、重複着上一輩的苦業,永遠無法擺脫命運的大有人在。
在貧民窟出生的女孩,多半跟她的母親一樣,最後以出賣自己的身體為生,道德感極低,為了錢,什麽樣的事情都願意去做。
而男孩兒通常會變成社會的不穩定因素,他們大多不願意也沒有時間接受更多的教育,最後也難逃父輩酗-酒、吸-毒等等命運。
少有人能從這樣的地方掙紮出來。
而且對這世界不帶半分恨意。
“我好像知道她為什麽喜歡你了……”塞西莉亞輕輕地點頭,在她調查到的故事裏,這個女孩兒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編劇,甚至沒什麽學歷,是這芸芸衆生裏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但沒想到,這些普通已經讓她費盡全力。
像她、像薄菀這樣的人,游走在黑暗的邊緣,見過太多自甘堕落的,唯有像喻夏這種,被踢下懸崖千百次,也要往上爬,要去到人間的,會讓她們格外高看一眼。
惡劣如塞西莉亞,相當願意将自己變成那個制造困境的人,她特別想知道喻夏還能掙紮到什麽地步。
“我改變主意了——”
她換成另一只手,撫在喻夏的臉上,湊近輕聲呢喃道:“你離開她,跟我去拉斯維加斯,我比她對你更好,我會給你很多錢,讓你這輩子就變得富裕,怎麽樣?”
喻夏:“……?”
她都做好今天把小命丢在這裏的準備,但為什麽現在情況峰回路轉,她看起來好像被這個奇怪的富二代瞧上了,甚至對方還打算包養她?
忍不住偏了下腦袋,她收起臉上的笑意,确認塞西莉亞真有這打算的時候,她嘆了一口氣。
“還是不了。”
“我這人除了窮,還有一些奇怪的并發症。”
“除了對死亡坦然迎接,其他任何降臨在我身上的好事,我都忍不住拒絕,畢竟逛街時候受騙的經驗已經告訴過我,所有唾手可得的便宜,都需要我付出巨大的代價。”
就像是……
蒙城的賭場。
賜予你一夜富裕的機會,也奪走了你這輩子所有走回正路的可能性。
塞西莉亞對她的拒絕倒不意外,只用刀柄拍了拍她的臉頰,提醒道:“我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等你看到薄菀的屍體,再回答我也不遲。”
喻夏神色變了變。
她很确定自己先前感受到的嫉-妒并非錯覺,怎麽這女人又因愛生恨了不成?
“你不是喜歡她麽?怎麽不想着把她也帶走?”
走到門邊的人轉過身,船身恰好在搖晃,她擡手扶住門框,美甲上細小的顆顆碎鑽散發出耀眼的光,她的半張臉都在陽光下,側頭的時候海藍色的眼睛也被映亮。
“我确實很喜歡她。”
“但她永遠不可能乖乖地來到我的身邊——”
“既然如此,只好讓她變成我的另外一種美人收藏了。”
喻夏:“……”
她低下頭,沉默地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就說這麽兩句話的功夫,鼻子已經完全被這鹹而臭的魚味兒弄麻痹了,如今再聞不到那惡心的、讓人反胃的臭味。
明明知道塞西莉亞的話不能當真,但在這一刻,她還是有些希望薄菀不要來到這裏。
連在劇組碰到個顏料都潔癖到瘋狂洗手的人,怎麽會受得了這種地方?何況,還是來救她。
小時候,她祈禱過太多次奇跡的發生。
她希望有神仙能将她“biu”地一下從那山村裏變出去,也希望自己能像別人家一樣被隔着輩兒的老人護着。
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她等啊等,後來終于學會了不再期待。
“嗯……”
迷糊的聲音在黑暗的船艙裏響起,林灏渾身都像是被軋過似的,醒來的時候頭仍舊眩暈得厲害,隐約記得自己喝了一杯酒,卻不知道那裏面究竟放的什麽,竟然比她曾經爛醉如泥的宿醉後遺症都大。
聲音剛出來半截,被一道溫暖的溫度蓋住。
她驀地睜開眼睛,借着不知哪兒照過來的一點光,看清旁邊模糊的人影是誰。
柏月早就已經清醒了,以她的體質,跟林灏這種沒有經歷過訓練的人不可同日而語,剛才在女人昏迷的期間,她已經大致猜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同時也知道是誰将她們關在這裏。
是洪一的人。
季家誰能調動他,答案不言而喻,甚至還阻止她去追喻夏,可見這一次,将喻夏帶走的人肯定是老爺子的人。
雖然想不通緣由,可是柏月依然惦記着薄菀給她派的任務,試圖想辦法從這裏出去,探查喻夏的下落。
她附耳到林灏旁邊,低聲跟她說完現在的情況,又讓她接下來盡量別亂動,引起外面看守的注意——
“誰?”
不遠處傳來一聲動靜。
柏月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大,暴露了已經醒來的事實,還在擔心外面的人會不會進來再給她們倆注射麻醉,就聽見慌亂的聲音再次傳來。
“是我……上面出事了,老大讓我們趕緊上去幫忙,船艙起火了,客人都擠成一團,底艙又漏水,老爺子好像讓煙撩着了……”
“那她們怎麽辦?”
“這時候哪裏還管得了這種事,趕緊将季家的人都送出去才是正事兒……讓她們自生自滅吧,何況她還是菀小姐的人……”
吵吵嚷嚷的聲音紛至沓來。
柏月起初側着頭,恢複自己昏迷時的狀态在裝睡,而後聽見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外頭的人慌慌張張地解了鎖就離開,腳步聲漸遠。
林灏吓得睜大了眼睛,方才全程一直用自己的手捂着口鼻,差點将自己憋死,如今聽完那一番話,頗有些六神無主地看向柏月。
柏月側耳趴在門上,聽出外面的人都全部離開,正準備将門拉開,發覺先前那蠢貨的鎖還扣在上面,于是瞄了眼門縫,後退半步,從腰側摸出一把散發着寒光的锃亮軍用匕=首。
“咔嚓。”
林灏:“!”
她情不自禁後退半步,聽見金屬碰撞的動靜,等到門開了,柏月在手心挽了個刀花,把武器收好,回頭對她伸出手。
“外面着火了,還不知道火勢什麽時候蔓延過來,快點跟我走。”
“你會游泳嗎?”
林灏瘋狂搖頭。
她哪裏知道自己只是來蹭個有錢人的生日宴,竟然要遇上這一波三折,抓着柏月的手,緊的恨不能用膠水将她們倆粘起來。
“你……你別丢下我,我害怕。”
柏月輕輕呼出一口氣,應道:“好。”
她腦子裏還有對這船艙結構的記憶,帶着林灏一路往外走,同時試圖與薄菀取得聯系,先前昏迷的時候,她身上的手機、呼機都被取走了,現在有些束手無策。
原本以為随便抓到個為季家辦事的能得到答案。
誰知……
“我也沒看到菀小姐,洪叔方才還吩咐了,讓我們誰見着菀小姐,趕緊把她帶到老先生身邊呢。”
“我知道了,你手機先借我一下。”
牽着林灏往救生艇的方向去,柏月憑着記憶給薄菀撥號,沒打通,想了想,從腰帶的夾層裏拆出一粒極小的芯片,一路經過機械室,順手摸了些工具,将手裏的手機拆開,想辦法把芯片裝進去。
邊走,手機殼子等零部件邊往下掉。
林灏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一時間很是懷疑自己究竟看上了什麽樣的人。
直到手機變成一部追蹤定位器,柏月看了眼經緯度,皺起眉頭——她們都不在船上。
薄菀并非只身抵達目的地。
她在來的路上聯系了附近的巡航警-察,說是有人在公海上進行犯罪活動,自己要舉報。
惦記着喻夏的安危,她并沒有聽從指示待在原地,而是換上快艇,緊趕慢趕去到地方,被搜身、又被請進船艙裏。
目之所及,見不到喻夏的蹤影。
薄菀面色沉沉,當她臉上沒有那副溫潤的笑意時,整個人看起極冷,尤其是那雙淡色的眼瞳,仿佛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能裝在裏面。
塞西莉亞倚着旁邊的木櫃子,也不管那上面的毛刺會不會刮破自己昂貴的衣衫。
“一個人就敢來——”
她笑吟吟地問:“你不怕把命留在這兒嗎?”
薄菀在心中數着時間,面上不動聲色地問:“她呢?”
塞西莉亞撩開裙擺,坐在旁邊的櫃子上,“你看上的人很不錯,我當初不該懷疑你的審美。”
這副“你老婆味道真香”的口吻,讓薄菀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欣賞了會兒她的臉色,女人撩動在耳邊的鉑金色頭發,又不疾不徐地開口:“之前在你朋友的賭場,你的手又太快,我看不清楚動作。”
“這樣吧。”
她舔了舔唇,海藍色的眼睛裏都是笑意:“你現在折斷一根你的手指,再跟我賭一場,贏了我就送你們倆走,怎麽樣?”
薄菀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肯?”塞西莉亞作勢要讓旁邊的人出去将喻夏處理了,但她剛轉頭,就聽見薄菀的聲音:“等一下。”
她來的太匆忙,如今實在是少見的狼狽。
身上那件西裝外套早就不見蹤影。
只穿着薄薄的白色襯衫,西裝褲的褲腳有垂下來的松垮長帶子,在來時早被快艇濺起的水浪打濕,現在蝴蝶結松開,還有水滴沿着她的腳踝往下落。
連額間的碎發都是濕的。
塞西莉亞好整以暇地看她,薄菀知道自己現在拖不過去這時間,出聲應:“好。”
然而現在不急的成了塞西莉亞:“等等,這樣精彩的時刻,我怎麽能自己欣賞——去把我們薄美人的小情人帶過來。”
薄菀側了側頭,被打濕的長發将她的半邊臉遮住了,她的唇色極淡,不知道是這一整晚的奔波讓她太勞累,還是餓了一整天都沒時間吃東西的緣故。
其實她不想讓喻夏看到自己這麽糟糕的樣子。
從初見開始,每一次她出現在喻夏的跟前,都是精心又漂亮的,喻夏也常常誇她生得好看,今天……卻要破例。
她胡思亂想着,又不敢去看艙門的方向,又惦記着喻夏的安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眼神往門的方向飄了飄,又回來。
循環往複。
直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薄菀第一時間将頭扭過去,視線定格在她臉上的一線薄紅,一晚上無休無眠的眼底,紅血絲似乎在剎那蔓延得更深了。
四目相對——
喻夏神情複雜,怔怔地看着她。
而薄菀眼中出現淚光,好像之前塞西莉亞的刀沒落在對方的臉上,而是在她這裏。
只聽她啞着嗓子,聲帶好像被沙子磨砺過一樣,低低地說道:
“對不起……”
“姐姐,對不起。”
都是因為我,才讓你遭受這一場無妄之災,早知如此,一開始就不該帶你來蒙城。
她這樣鄭重地道歉,讓喻夏一時間不知怎麽接,見到薄菀這樣形容狼狽、只身一人出現,她的心裏就好像被什麽揪起來一樣,相處以來無數的細節變化都在告訴她——
薄菀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因為沒有人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救一段露水相逢的情緣。
可她還不知道自己怎麽得了這份偏愛,甚至是有些無措,故而本能地應道:“你……不應該來。”
來蒙城是她自己同意的。
去參加季家老爺的壽宴也是她自己同意的。
只不過恰好倒黴,被人利用了而已,喻夏其實一點不介意這種事情,畢竟她從有記憶以來,降臨在她身上的無妄之災實在是太多了,她若是每一次都怨,早就沒法心寬地活到現在。
她不怕自己倒黴死。
可是她害怕牽扯到別人。
薄菀眼底的淚光閃爍,正想走過去碰一碰她,卻被塞西莉亞中途攔住——
“人你已經見到了,那我們開始吧。”
這話落下,喻夏猝而看去,不知怎麽,心髒在胸口怦怦直跳,不安的感覺席卷了她,就像是小時候每一次危險落到她頭上的時候一樣,本能已經做出提醒。
薄菀定定地站着。
過了幾秒鐘,她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修長白皙的指尖有些微微地泛紅,掌心甚至還有水泡,是她開游艇太急又太緊張,加之海上風浪太大,最後就磨成了這樣。
“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
塞西莉亞走到她的面前,笑容格外燦爛,眼中寫滿了期待,等待着看到她被疼痛所攫的模樣。
琥珀色的眼睛擡起,對上她的視線。
“你還沒有告訴我,今天玩什麽。”
被她提醒着,塞西莉亞輕輕拍了下手,沖她笑的玩味:“這自然是要留作驚喜,等你達成前提條件,才能告訴你啊。”
“咔。”
在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時——
薄菀壓折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額頭上冒出一層汗,左手垂落的時候,她整條手臂都因這驟然而至的疼痛顫抖,站在不遠處的喻夏瞳孔倏然縮小,身上也跟着沁出一層汗來。
“現在能開始了?”薄菀問。
塞西莉亞擡手給她鼓了鼓掌,零星的掌聲在這船艙裏響起,似乎很是欣賞薄菀這幹脆利落的勁兒。
直到有人端上來一個盤子。
裏面放着一把老式的左輪。
彈夾是旋轉的形式,裏面只能放進六枚子彈,平常被人看不上的落後武器,在這種情境裏,卻是能讓人腿軟的東西。
俄羅斯□□。
賭的是命。
薄菀盯着那把左輪,忽而露出個笑容來,這笑綻放在她的臉上,妖冶又奪目:“玩這麽大,要是你出了什麽意外,我怎麽相信你能讓我們活着離開的保證?”
“你說的對——”
塞西莉亞傾身過來,擡手壓在她的左肩上,眼睛微微眯起,海藍色的眼睛分明很澄澈,偏偏這是從黑暗裏生出的花,一切的單純與無辜,都是迷惑世人的假象。
“可是賭-博游戲裏,本來就是莊家通吃啊,這不是你我都知道的規矩嗎?”
将那把左輪從盤子上取下來,塞西莉亞撥了撥彈夾,聽見它旋轉的利落聲音,對薄菀笑得恣意。
“從現在開始,半小時之內,M國來接我的船就會進入公海的領域。”
“在這半小時裏,我們開始游戲,我在這裏面放一顆真子彈,咱們倆一人一次,如果那顆真子彈打中我,證明我運氣真比你差,這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會攔着你帶情人離開。”
“反之,游戲超過半小時,讓我父親的人先抵達,或者是子彈打中你——”
“抱歉了,薄,下半輩子與這片大海作伴的人恐怕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十一點前,留言過百就二更!
當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