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夢初醒
當三人一起回到現實裏時,慕容奚只微愣的看向自己,腦海裏是一片刺痛,有淚水不停的湧出沾染了整個面頰,慕容奚連帶着呼吸都染上了哭腔。
她只愣愣的看向周圍,想要去尋找那個熟悉人,卻發現自己怎麽也找不到,腦海中,蘇弦之自戳雙眼後脆弱的笑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緊咬着牙,瘋了一樣的環顧周圍,只道“弦之哥哥,弦之哥哥去哪了!”
百裏和月皆都不語,慕容奚想要爬起身,卻發現腿下一軟根本站不起身子來,不由得一怔整個人重新跌了回去。她咬牙,握緊身上的單子。
另一旁,蘇弦之猛的嘔出一口鮮血來,只覺得心口處一片哽咽的疼,讓他禁不住蹙眉。他踉跄着想要起身,一雙眼睛裏針紮似的疼,血水混雜着淚流了他一臉。
蘇弦之只試探着擡手向着自己的面頰摸去,眼睛很疼,幾乎睜不開,眼前裏是一望無際的黑暗。他不由得苦笑。
分明知道的,如果在幻境裏受傷是會傳遞到現實中的為什麽還要做得那麽絕啊,假裝潇灑什麽的……真的是。
蘇弦之悻悻的搖頭,猛的抽出鬓上的發帶,遮擋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或許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再也不用擔心下次深夜裏沒有她陪着了。
蘇弦之的生活裏将滿是黑夜。
他只摸索着起身,身子無意識的撞在身前的桌角上,疼得他面色一白,險些整個人栽了下去。
他顫抖着扶住身旁的桌子,在心下裏感嘆當前的狼狽,只恨不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大家都忘了再獨自跑出來。
他咬牙,試探着探出步子,卻是狠狠地跌了下去。腳踝處刺骨的疼讓他的面色不由得一白,猛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硬撐着自己的身子想要起身,卻是重重的跌了回去。
瞧見沒有用,蘇弦之只自嘲一笑,幹脆放棄掙紮待在原處不動“啧,真的是不中用了啊。”
當蘇琉夏再看到蘇弦之時,便覺得心尖處猛的一顫。
那個如風如月的男人就那樣跌坐在地上,滿身的泥濘,發鬓散亂的遮擋住他的面容,白色的發帶被血水染透,流了他一臉。
他只呆呆的坐在樓梯上。
蘇琉夏倒吸了一口涼氣,擡步走了過去,卻是不敢觸碰,只伸手晃過他的眼前。
自己的哥哥,真的瞎了……?
蘇琉夏不可置信的握緊了拳頭,垂下眸子不說話。
蘇弦之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緩緩的“看”了過去,只唇角處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帶着傷口的手撫摸上她的頭頂。
“琉夏。”
“哥哥再也不怕黑了。”
因為他将永遠沉淪在黑暗裏。
沒有光便無所謂害怕與歡喜了。
蘇琉夏的手冰涼,沒有陽光的溫度,讓蘇弦之不由得一怔。
他咬牙,只在唇角揚起一抹笑。
慕容奚再見到蘇弦之時,便見其一身白衣如風如月,整個人恍若天邊的神之子一般溫柔,雪白的錦緞遮擋住那雙深棕色的眸子,長發披散着。
她的心忽的一顫。
某種心疼感湧了上來,夢境裏少年伸手戳瞎自己的雙眼的模樣似還歷歷在目。
他說看不見黑夜,就不會怕了。
他說我将你的模樣刻在心裏了,每天都能看到的。
他說別怕,我還在。
慕容奚咬牙,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牙床在不停顫抖的碰觸在一起,她捂住面頰有些不知所措,卻見那人摸索着上前,伸手撫摸過她的面頰。
“別哭。”他道,“如果……”蘇弦之一頓,将嘴邊的假設吞了回去。
“你可以用自己的血,救琉夏麽。櫻花草需要重生者的血。”蘇弦之的聲音輕輕的,琉夏不由得一怔,只咬牙含着淚看向自己的哥哥。
哪怕陷入了現下裏的狀況,他還是一心想讓自己重新回到陽光下生活。
慕容奚一怔,只從脖頸處解下櫻花草化作的寶珠“我曾在古籍上看過,櫻花草只有重生過的人才能觸碰,若想發揮效力,需完全重生的人的血。”
慕容奚伸手将寶珠放在蘇琉夏的掌心裏,咬破自己的指尖将鮮血抹了上去。寶珠上忽的發出璀璨的光芒直入蘇琉夏的眉心。
蘇琉夏只皺着眉向後退去,只覺得腦海裏一片刺痛,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烙印在自己的腦海裏,她只顫抖着身子,捂住自己的腦袋。
黑色的發從白色裏冒了出來,緊接着黑色完全取代了白色,皮膚上也多了幾分血色,連帶着整個人都恍若重新活過來一樣。
蘇琉夏怔怔的看向自己的指尖。
不再像之前那樣慘白,而是帶着肉肉的顏色,柔軟的帶着溫度。她不可思議的撫摸上自己的面頰,看向外面的陽光。
蘇琉夏提了裙擺向着門口而去,她壓抑着呼吸,顫抖的指尖緩緩的伸了過去,便覺那陽光不再像之前那般灼熱,而是明媚的,閃亮的,溫暖的。
她的心砰砰直跳。
沒有灼燒感,一切都還是原先裏的模樣……她興奮的摘下頭上的幂離,再次沐浴在陽光下她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
陽光照在她的面頰上,映襯着她臉上晶瑩的淚珠。
看向蘇琉夏興奮的面容,慕容奚只揚唇一笑,目光不經意的瞥向那盲目的少年,陽光裏他的一身白衣顯得如此的單薄。
他再也不是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的天才少年了,而只是一個風花雪月,希望妹妹能夠好好的大哥哥,一個……慕容奚不知道蘇弦之對自己而言意味着什麽,只知道她大概這輩子也忘不掉那個少年了。
慕容奚只揚唇一笑。
“你的記憶已經恢複,證明你已經可以獨立的面對所有的一切了。”蘇弦之的聲音淡淡,如果你還有困惑還可以回來的話蘇弦之沒有說出口,只垂下眸子沉默着。
慕容奚側眸瞥向身旁的慕青。
在那場神奇的幻境裏,慕容奚再次嫁給了慕青,出嫁的那一刻所有的記憶便重新被回憶起來了,包括所有的幸福與苦難。
想要徹底走出來大概還需要一段冗長的時間,可慕容奚卻相信,身旁這個男人會陪伴着自己。愛,大概就是那麽莫名其妙又無理取鬧的東西。
它可以讓你恨一個人,也可以讓你原諒他,願意再次交出你的手。或許她的阿辭已變成了天上星,那樣安靜的看着她,希望她和慕青能夠好好的。
“慕容朗我會送回慕國,白氏與他的冤屈會替他洗刷,将曾經屬于他們的一切還給他們。”
蘇弦之唇角揚起一抹笑“那樣我就不欠你的了。”
在慕容奚的生命裏,蘇弦之是過客,也永遠不是個過客。
慕容奚只怔怔的看了過去,苦笑着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原地,為的是不想要讓他看到自己面頰上突然出現的淚。
雖然那個少年已瞎了雙眼。
很突然的,慕容奚很想去見見自己的母親和哥哥。
回慕國的馬車突然轉路,向着慕容而去。
馬車外的一切都還是熟悉的模樣,可卻好像度過了好幾百年那麽長,所有的一切都恍若隔世一樣,連帶着身邊人的面容,都顯得多了幾分模糊不清。
馬車走的飛快,不過多時便到了慕容。
慕容奚提着裙擺,心下裏多了幾分緊張,只緩緩的走向母親之前居住的芷蘿宮處,打遠了便看到母親的身影。
雪白的長袍襯得起高貴典雅,精致的妝容,高高盤起的發。恍惚間慕容奚似乎又成了慕容最受寵的九公主,正要去到自己的母妃懷裏撒嬌。
淚水一下子有滿了上來。
慕容奚擦去淚,便覺得自己和母親是完全不同的人。母親堅強而傲然,帶着剛烈,而自己卻是個膽小的小哭包,習慣性的躲在母妃、父皇與皇兄的身後。
慕容奚心下裏激動。
只快步小跑着上前,撲進母妃的懷抱裏,像是個小孩子一樣。白氏只一愣,随即抱緊了她,柔聲寬慰着“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容易哭鼻子?”
“阿奚沒有母妃堅強……”慕容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蜷縮在母親的懷抱裏撒嬌,一雙白皙的柔夷緊緊抱着白氏的腰。
白氏伸手,緩緩的拂過她的脊背,唇角揚着抹溫柔的笑“阿奚,不要怕。”
“做你認為對的事,能讓你從心底裏感動的,就一定不會是壞事。”白氏拿着錦帕擦去她面前的淚痕,伸手整理了她身上的衣物,“母妃會陪着你的。”
……
再回去慕國,再回去攝政王府,再回去奚月小築。
慕容奚只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恍若隔世,眼前裏都是自己的熟悉的東西,整個屋子裏沒有太大的改動,一切都整整齊齊的。
葉子看到慕容奚,心下裏高興得不得了,顧不得行禮忙上前來将她抱了個滿懷,身後巨大的獒犬揚着大大雪白色的腦袋沖着她叫。
慕容奚只覺得在這一刻,心下裏所有的陰霾都被撥開,唇角揚起了一抹歡愉的笑,滿足之感充盈在心裏,恍若要溢出來一樣。
前方有太多未知的東西在等她,可慕容奚相信,自己可以挺過去的。
第二卷完結公告
第二完結了,我的心情有些沉重。
并不是碼字碼的不開心。
相反,我寫的相當愉悅。
十分實誠的講,這一卷裏和大綱有關系的只有前半部的一點點,到了後面尤其是開始一日三更的那個星期裏我已完全任性自由發揮了。
碼的很爽。
如願以償的碼了将近11000的武俠,如願以償的碼了很虐很虐的玻璃碴,如願以償的任性自由了。
回顧整篇文,我突然發現,我真的很喜歡文章裏的他們,為他們的悲歡離合所感動。
他們和通常網文裏的人物不同,沒有開挂的金手指,不能快刀斬女配斬男配。
他們都很真實。
慕容奚是個膽小的姑娘,從小家裏寵着長大的小公主帶着天真浪漫的幻想,受傷之後仍舊義無反顧愛着心底最初癡戀的倔強,骨子裏的溫柔,想要逃避的恐慌都讓我覺得,她是個真實的,活生生的人大概是個雙魚座姑娘吧。
慕青給我的感覺大概就是個被母親以望子成龍束縛住的傻孩子吧,不過也算是個真性情的人,愛之癡愛之切。
蘇弦之是我比較喜歡的一個角色。
在我的想法裏大概計謀詭谲算計人心的人都會莫名的有一種很怕的東西,而他害怕黑夜,一個很狗血老套的設定啦,但我卻覺得很好自我表揚,他喜歡慕容奚是因為慕容奚曾把他拉出過黑夜。
他大概就屬于那種默默喜歡的類型,也有種用傷害引起注意的調調,講真今早碼蘇弦之去搶親時的場景時覺得蘇炸了,他難過時覺得心疼死了。
本持着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突然發現連文章裏一些反派角色我都會很喜歡。
下一卷裏唐軒的戲份會變多,蘇弦之會變少了。
大概會多很多小糖餅和玻璃碴。
嘛,雖然看的人真的很少吧畢竟這種沒有主角光環還蠻是玻璃碴的東西實在是不怎麽讨人喜歡,但我還是想堅持寫下去,畢竟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些人啊。
嘛,加油吧,小阿莫。
中秋番外
有一種從小玩到大的關系不叫青梅竹馬,叫童養夫。
講真,慕容朗的內心裏是相當崩潰的。
某年某月某日,慕容朗聽了一條極其富含哲理的話——一對青梅竹馬,尤其是在六歲前就認識的,會由于基因裏某種"防止近親結婚"的片段作祟,不會相互産生好感。
可如果是六歲以後再認識的就會因為基因裏某種"同性相吸"的片段而相互産生好感。
很紮心的,蘇弦之從一出生就認識了慕容朗。
更紮心的,蘇弦之對他産生了某種類似"同性相吸"的情愫。
非常紮心的,蘇弦之是他的童養夫。
最最紮心的,是他慕容朗是個徹頭徹尾的純爺們。
為什麽他一個純爺們會有童養夫……
大概,這才是真正的同性相吸吧。
慕容朗托着腮幫子,搖頭晃腦的嘆了一口氣,回頭撇向坐在不遠處的弦之。
據說是因為父輩的關系他倆才會被從小定了名字和娃娃親。
想當年兩家老爺子惺惺相惜相見恨晚,非要親上加親,各自瞅了眼自家夫人圓滾滾的肚子,腦袋一熱拍案而起——“我們結為親家吧”,絲毫沒有考慮過萬一兩家全是兒子該怎麽辦。
“哎……”慕容朗再次嘆了一口氣,只恨當初冥王阿茶讓他選是繼續做植物人還是做古代人時沒有當機立斷滾回去當他的植物人。
慕容朗這個身子的原主早已不是之前的人兒了——原先的慕容朗死于七歲那年的一場天花,死時二十一世紀裏一鋼鐵直男恰好變成了植物人,為彌補他的後半生,冥王阿茶讓他在慕容朗的身體裏重生了。
對于gay,鋼鐵直男的想法是那樣的人只存在于腐女的幻想世界裏。
“哎……”
“阿朗。”第三聲哀嘆還沒吐出口,身後便傳來了男子溫柔的聲音,慕容朗一愣,随手胡嚕了下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蘇弦之的聲音很溫柔,是那種女頻小說裏溫柔男二的聲線,顏值卻是美顏男一的。如果他此時叫的阿朗是個絕世大美女,慕容朗一定會覺得那是一賞心悅目的畫面,可一放到自己身上,慕容朗就覺得分外的膈應。
“蘇弦之。”他起身,擡眸看向比他高了一頭的人,只覺得……恩,他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蘇弦之毫不在意的坐在他旁邊,一雙眸子裏寫滿了無奈“阿朗對我怎麽這般生分啊。”說着,他擡手欲要去摸慕容朗的頭發。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朗一步竄離了自己原先在的位置,極其嫌棄的像是要甩掉什麽髒東西一般甩着自己的頭發,如同一個受了驚的小動物怒視面前一臉詫異的人“你,你要幹嘛!”
“我……”蘇弦之一愣,眸子裏的光一瞬消失後又像是怎樣都無所謂似的彎唇一笑,“那個,父親讓我們去問劍山莊參加武林大會,明早我去你家門口接你。”
慕容朗一愣,擡眸看向弦之離開的身影——夕陽的餘晖将弦之的背影拉得欣長。慕容朗擡手摸摸自己的鼻頭又揉揉自己的頭發,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畢竟原先的慕容朗和蘇弦之是竹馬竹馬的關系。
可……
恩……他有潔癖阿。
想着,慕容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塵,走進自家大院——明天,好好跟他道個歉吧。
因要遠行,慕容朗一大早就被自家娘親叫了起來,老爺子語重心長的告訴自己此次歷練的重要性,并從祠堂裏取出自家祖傳的大寶劍,要求慕容朗将其發揚光大。
祠堂裏叩過首,聽娘親囑咐了一遍又一遍,慕容朗這才被送出自家大門。
出門一擡眼,便看到蘇弦之一身湛藍長袍跨騎在一匹白馬上,腰上別着一把雪色的長劍,陽光下白皙的面容比往日風采更勝。
翻身下馬,動作利落潇灑,堪稱大俠典範。
“伯父,伯母。”
“弦之真是儀表堂堂,比我家阿朗好多了。”喬母笑着贊揚,拉過蘇弦之的手像是打量女婿般上下看了一圈,點頭欣慰道,“有你和阿朗一起去我便放心了。怪不得阿朗小時候總嚷嚷着要嫁給你,果然出落得極其好看。”
啥?
娘您再說一遍?!
慕容朗只覺得剛剛自己娘親的一句話如五雷轟頂把他炸的外焦裏嫩。
萬般絕望湧上了心頭,其擡手掩面欲哭無淚這身子原先的主人竟是個小受麽……他要想辦法改變下他小受的境況才是。
慕容朗堅定的握拳點頭,随後又像是終于反應出哪裏不對了的模樣一巴掌重新拍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旁,蘇弦之雖不知道慕容朗發生了什麽,只覺得他現在的模樣分外可愛,不由得輕笑出聲。
被他那麽一笑,慕容朗只覺得羞于見人,忙牽過自己的馬往前走。
“阿朗?”蘇弦之含笑的聲音傳來,慕容朗懶得理他,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蘇弦之搖頭,再次提醒道,“這樣子走就算走十天也到不了問劍山莊的。”
慕容朗,卒。
南家與顧家都是江湖世家,武林大會每三年舉辦一次,是為争奪武林盟主。遠在慕容朗出生前,南家老爺子便蟬聯武林盟主數十載,與魔教對抗數次,斬殺魔教長老,大挫其銳氣。
後南家老爺子借年老體弱之由退隐江湖,随後有了慕容朗。
慕容朗今兒已成年,恰逢武林大會召開在即,便出來見見世面。每每想起自家老爹曾經的風光無限他便忍不住想要感慨一句——江湖之大,總會有一兩個打不過武林盟主的知名魔教大長老。
而那個武林盟主總逃不過……
“呸呸呸。”慕容朗啐了兩口,這般不吉利的玩意怎麽想得,他搖搖頭趕緊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忘了個幹淨。
兩人到了問劍山莊遞了名帖進了客房,第二日随衆英豪到觀武臺觀看比武。場上真真是熱鬧非凡,一衆只在武俠小說裏聽過的武功在慕容朗眼前天花亂墜的表演,他激動的扶着欄杆看得意味盎然,身側的蘇弦之卻是一派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與他形成了某種鮮明的對比。
慕容朗看得熱鬧,也顧不得別的。蘇弦之笑的無奈,卻仍暖心的從旁照顧他。慕容朗樂的開心,回手接過蘇弦之遞來的茶杯,又将他拿過來的茶點塞進嘴裏,而後再回手要東西時卻不見身後那人遞東西。
慕容朗蹙眉,回頭便見蘇弦之旁邊站着個極美的姑娘。
那姑娘明眸皓齒,真真的一幅閉月羞花的好模樣。莫名的,慕容朗覺得心裏一陣堵得慌,當下也懶得看比武,回身坐在了蘇弦之身側,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通牛飲。
“阿朗。”蘇弦之笑的溫柔。
“幹嘛!”
“你剛剛拿的,是我的杯子。”蘇弦之挑眉,看向身側人一臉錯愕的看了看杯子又看看他,一張小臉瞬間漲紅,想擡手抹嘴卻又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由得笑的更開心了,他旁邊的姑娘看到他這個模樣面頰泛起一片坨紅,竟是癡了。
為掩飾尴尬,慕容朗輕咳了一聲瞥向弦之身側的女子,問道“蘇弦之,她是誰。”
蘇弦之一愣,笑意又深了幾分,道“阿朗可是吃醋了?”
“呸!”慕容朗炸毛似的跳起,插着腰紅着臉道,“誰,誰吃醋了我問問不行麽!”
“阿朗什麽時候這麽容易臉紅了?”他挑眉,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可愛。
慕容朗又是一愣,支支吾吾說不出句話來,蘇弦之不再逗他,笑道“這位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女兒,雲清。”
被提了名字那姑娘才反應過來,忙收起一臉的癡态,見她還想說什麽,蘇弦之搶先說道“雲姑娘可還有事。”
那姑娘明顯沒想到是這般局面,當下羞了臉頰,咬牙想說些什麽卻又沒有多言,只一雙眸子裏滿是愛憐與委屈。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多看蘇弦之幾眼。慕容朗只覺得周圍的溫度都冷了好幾度,讓他忍不住打顫。
他咽了幾口唾沫坐會遠處,只覺得脊背陣陣發涼某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心裏不停交織着,習慣性的接過蘇弦之遞過來的茶杯,喝過一口熱茶後才勉強緩了過來。
“阿朗?”
“那姑娘挺漂亮的,你怎麽不留她一下?”慕容朗擡眸看向身邊的蘇弦之。蘇弦之微笑着就着慕容朗還給他的茶杯喝了口茶“阿朗你剛剛用的還是我的杯子。”
慕容朗一愣,再愣,這個人真的……恩。
慕容朗,再卒。
慕容朗再恢複意識的時候只覺得冰涼的水從各個角度侵襲着他每一寸的神經與皮膚,寒冷的感覺沉重的壓了過來讓他整個人都覺得異常的難受。
我這是在哪……
慕容朗努力想要恢複精神狀态,只覺得胸口裏的氣越來越少,呼吸越發的困難。他只記得……新任的武林盟主好像把他叫去了,當時有個黑影,然後……他好像就被打暈了?
那他現在是在哪?
慕容朗努力睜開眼睛,發現周圍漆黑一片味道惡臭難聞,讓他這個重度潔癖患者忍不住作嘔。慕容朗緊緊皺着眉,衣衫全部緊貼着自己的身體,冰涼的感覺像是死亡一般籠罩着他。慕容朗摸索着确認——他現在應該在某種容器裏,這個容器現在飄在水上,不過這種情況堅持不了多久——水很快就會将他全部淹沒!
“救,救命……”
慕容朗大力的敲打着那個容器,他還不想死,他剛剛逃離了植物人的命運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死在這裏?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有水湧入慕容朗的嘴中,嘴裏奇怪的味道讓他一陣反胃,眩暈感籠罩着他。無數玄幻小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情節湧入腦海可他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阿朗……
阿朗……
一個聲音湧進腦海裏,那人一身湛藍色的袍子,腰間別着把銀光劍,胯下一匹白馬,陽光下俊美的恍若神靈,他就那樣溫柔的笑着,笑着……
“弦之……”有淚水從慕容朗的眼眶裏湧出,他甚至有些哽咽,顧不得髒水湧入口中,他用最後的意識敲打着容器。
“弦之……”
“蘇弦之……”
慕容朗覺得,自己最近太容易失去意識了。
再醒來時只覺得自己被某種溫暖的東西包裹着,軟軟的并不抵觸,他擡手抹了一把恩,嫩嫩的,就是小了點。
等等……好像不大對?
慕容朗蹙了下眉,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有什麽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他的眉心,有點濕有點癢可他卻一點都不抵觸。他嘗試着翻了個身,又往旁邊人懷裏拱了拱,這拱一下不要緊,偏偏碰到了某種硬硬燙燙的玩意,而這大抱枕也在一瞬間整個硬了起來,甚至還抖了抖,讓慕容朗忍不住又皺了下眉頭。
“阿朗……”
那人的聲音有了些微的顫抖,含着一丢丢意味不明的嬌羞感。
阿朗……
蘇弦之……
慕容朗瞬間清醒了過來,慌忙坐起攬了攬身上的衣服卻發現一件也沒有,只見蘇弦之溫潤的面容上一片緋紅,白皙的肩膀曲線剛剛好,而那個摸着軟軟的恩,慕容朗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你不打算負責麽。”蘇弦之一臉哀怨。
蛤?
負責?
ex?
分明我才是那個昏迷後被吃幹抹淨的人好不好!
慕容朗在心中大喝。
蘇弦之笑意更濃,卻不再逗他,只回過頭去,拔了下身邊的炭火,正色道“新任武林盟主早已與魔教為伍,那日你被武林盟主叫去許久未歸,我察覺有異便去尋你,還好你我二人心有靈犀,方才使我能救下你。”
慕容朗眨巴了下眼睛,心有靈犀……垂死掙紮之間他确實想起了面前這個少年,他擡手捂住心口,只覺得某種特殊的感覺在不停的觸動着他。
驀地,同性相吸這個神奇的詞彙湧入了他的腦海讓他不由得一驚。
“阿朗,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慕容朗晃神。
“什麽?”
“南家……已經。”
心驀地一痛,血脈裏某種親情的召喚讓他整個人脫力的摔在了蘇弦之的懷裏,那個少年緊緊的将他抱在懷裏,一下一下的安慰着他。有淚水從慕容朗的眼中滾落——什麽啊,标準的武俠小說情節?那我現在是不是該突然擁有某項絕世神功然後為父報仇啊!
他咬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阿朗別怕。”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慕容朗的心裏很痛,非常難受的那種。
可也很暖。
武林盟主被魔教控制,名門正派江湖俠士皆奮起反抗,一場武林大戰在所難免。慕容朗與蘇弦之身為後輩也參與到這場戰争裏。
慕容朗雖然繼承了這幅武林盟主之子的身體,可卻半點武功都用不出來,一點都不符合穿越小說标準主角內定光環的設定,而蘇弦之卻是風流倜傥武功卓越,在老一輩和女一輩心裏口中眼裏獲得一致好評。
這點讓慕容朗很郁悶。
然而令他更加郁悶的是雲清。
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對蘇弦之的愛慕之心真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阿谀奉承媚眼秋波柔情萬種無限,真真是讓慕容朗看着別扭心裏不痛快,可他卻偏偏什麽也不說,硬把所有的別扭強行轉化為看這種獻媚的女人不爽。
正道與魔教的鬥争打了半年終于落下帷幕,魔教衆人被打退,新任武林盟主卸任由前任繼續擔當,雲清理所當然還是盟主之女。
後,雲盟主宴請衆英豪,于宴席上替自己的小女兒說了親。
各路英豪紛紛道賀,蘇弦之卻始終将目光放在慕容朗身上。
慕容朗沒說話,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
他回了早已荒蕪的南家,看到滿園破敗的場景不由得心底一痛,身旁卻空落落的連個抱着的人都沒有,當下一片失落。他去了自己剛穿越來時常坐着的小亭子,拖着腮幫子一如既往的嘆氣。
慕容朗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在夢裏他看到了之前的慕容朗和蘇弦之。
兩個人是竹馬竹馬,從小玩到大很要好的那種,小慕容朗總是拉着蘇弦之的衣角癡癡的笑,說‘弦之你真好看長大以後我可以娶你麽’。
每次蘇弦之都會一本正經的告訴慕容朗不能,随後再更加一本正經的說‘但你可以嫁給我’。
這是,蠢笨蠢笨的慕容朗就會興奮的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那弦之做阿朗的童養夫吧’。
……大概蠢笨這種東西是會從本體傳承給穿越者的。
兩個人從小一起習武一起玩鬧,就算沒有那點同性相吸的基因片段作祟也該是很好的兄弟。可如今……慕容朗嘆了口氣,擡手抓狂的揉亂自己的頭發,只覺得心裏十分難受。
“你喜歡弦之麽。”
慕容朗一愣,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你喜歡弦之麽。”
喜歡啊……
“那就去追吧。”
後來的事便成了江湖說書人口中常有的段子據說當年蘇弦之與雲清的婚禮十分熱鬧堪稱武林聚會,可卻偏偏有人活得不耐煩,拿着一把雪亮的大寶劍,闖進雲府大喝一聲“還我的童養夫。”
衆賓客當下一驚,只見新郎緩緩放開新娘的手向那人走去,一手擁其入懷一手揉其頭發笑道“是,我的阿朗長大了,你的童養夫現在就來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