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夢中的親人,懷念已久的親情
雨後初晴的小路,還有些潮濕,幾滴水珠在路邊綠色的草葉上晶瑩的閃着亮光。空氣中蔓延着一種清新的泥土的氣息。一個書生模樣的柔弱青年慢慢的自躲雨的小亭中踱步出來,入了主路,站在道路的中間,突兀的伸出手來接住那自樹葉上滑落的光滑而圓滾的雨珠,紅唇輕起,對着路的對面逐漸清晰的人影道:“哥,你回來了。”
那個人一身藍衣,發尾是一段由淺入深的淡藍色。他停下腳步站在那個看似柔弱的青年對面,面色柔和的輕輕微笑,點頭輕語:“錦安,別來無恙啊。比上次見,你又長高了。”
柳默然伸出他的手握住柳錦安的手,很用力的握住後松手。柳錦安轉身往來路走:“挺晴朗的天氣,不知怎麽的就下了雨,好在沒有打雷和閃電,我記得大哥是怕這個的。大哥,我突然想起你說過,晴天下雨是狐貍在哭。我一直想問都沒有機會,哥哥為什麽會怕雷雨那?”
“恩,因為很可怕。你還記得,小時候随口的說的話,我都不記得是從哪裏看到的晴天下雨是狐貍在哭泣。”
“哥,父親聽說你今天回來,特地叫我來接你。”一直往前走的柳錦安微微站住腳:“你還過得好嗎?前段日子事情床闖的很大,父親很擔心你。”
“父親,他還好嗎?”
“父親聽了你的傳聞,表現的很鎮定,但是我看得出不一樣的,只是哀聲嘆氣着一夜沒睡,似乎那一夜便增添了些許的白發,平添了皺紋。我曾多次無意間聽見父親說,命運,全是命啊。”柳錦安看着柳默然,突然提高音量:“大哥,常和家裏聯系,別讓父親在擔心了,他老了經不起折騰了。”語罷,不管柳默然的反應,便轉身向前。柳默然站在原地心思重重,卻聽柳錦安道:“還愣着做什麽?快跟上,父親還在等着。”
榮王爺柳旭站起來望向門口,翹首盼望一會,想想又在屋子裏轉了兩轉,坐下拿起茶杯,還沒喝就又放下,喝道:“來人,把這個燈撤了,那裏加一個花瓶。你們難道不知道然兒不喜這個花色嗎?桌布換成淡藍色的。”
“父親。別忙了,我回來了。”老榮王柳旭站起身來,上下打量着柳默然,點頭道:“回來啦,平安回來就好。來人被飯,還沒吃午飯,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一頓團圓飯。”
“父親,”
“什麽都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跟着陶山人我放心。這次前輩能放你回來,沒難為你,很不容易啊。恩,瘦了還黑了,這次去順輝帝國受了不少苦,你也不和陶老前輩商量一下,就私自出山,好在沒有出大的差錯。須塗山不好闖,你能闖過去,不錯,不愧是我們柳氏的血脈,不愧是他的兒子。”
柳默然丢下筷子,離開座位,半跪在柳旭的旁邊:“父親,孩兒不孝,不能時時在您身邊侍奉。”
柳旭初時有些詫異,随即似乎有些生氣:“男兒膝下有千斤,柳家的男兒怎麽能随随便便就下跪那。我征戰沙場多年,接觸的都是鐵铮铮的漢子,是傲骨,你記着以後你的一雙膝蓋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他一邊單手托起柳默然,一邊大喝一聲:“起來。”頗有當年縱馬馳騁沙場統領千軍萬馬的氣魄和氣勢。
柳默然受老榮王柳旭一力,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雙目卻已通紅:“父親,我是你的兒子,我永遠是你的兒子,一輩子。您值得我這一跪。”說着自懷裏掏出一個青花瓷瓶:“這是我這次去須塗山,找來的靈藥。父親年輕時征戰各方,近些年一入陰雨天氣,老舊傷處就會傷痛。這藥裏有冰蓮和五色石花等難得的藥材,可以有效的抑制傷痛,祛病除根。”
柳旭拉下臉來:“你冒險去須塗山,就是為了這個藥。糊塗!我老了,早就看開了生死。可是你還年輕若是出事,你讓我于心怎安?”柳旭的堅毅的眼角增添了一兩印痕,在古銅色的皮膚上更添莊重,看向柳默然的眼神卻是慈愛的:“回來一次不容易,去見見皇上吧。高處不勝寒,其實有些時候,他也是身不由己。他其實也是很可憐的人,世人都道做了那個天下第一的位置,便是得到了一切;殊不知很多事情他做不了主。這些年過去了,你也別怪他。”
“父親”柳默然的聲音有些黯啞:“多謝父親提點。我想通了,怎會怪他。”
“那就好。錦安,抽個時間帶着你大哥進次宮。”
“是,父親。”柳錦安回了父親柳旭的話後轉向柳默然道:“大哥,皇宮裏還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入宮以後,就不能像在平谷一樣随意,随性而為了,說話做事需小心謹慎,莫要被別人抓了把柄。”
“我知道該怎麽做。錦安,以你的年紀是該娶一房弟妹的了。有沒有心上人,怎麽都不急?莫不是父親管的太嚴?”
“大哥”錦安嗔怪道:“大哥都還不曾成家,我怎會操心這個。大哥你不要打岔,現在說的是你入宮的事情。”
榮王爺柳旭在一邊咳嗦了一聲,二人聞之噤聲,卻聽父親柳旭嚴肅着道:“然兒,你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考慮事情太過優柔寡斷,太過放不開你的責任,有時候要想一想自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來,這樣到我這個年紀回想年少輕狂時才不會後悔。這是我作為父親要告誡你的。不要時時的把自己套在責任的枷鎖裏,走不出來,多想一想自己,莫要做後悔事。錦兒,你大哥常年在外,跟着陶山人,将來進入仕途的可能性并不太大。我年紀大了,這個王爺府将來就只有交給你了,你自小就聰慧,心思沉穩,有容人識才之能,定能在官場上立足一二。你們兄弟二人一定要相互幫襯着。”
“謹遵父親教誨。”二人齊聲道。
柳旭滿意的點頭,推開手邊的杯盞,站起身來,轉身走向門口:“承天帝國崇文尚武,不可廢了老祖宗的習慣,每日定當練習武學一道,強身健體保家衛國,更是危機之時的保命法寶。”日上中天,柳旭舞起一把長毛槍,舞的是飒飒生風。
柳默然對着那個背影道了一句輕聲的謝謝。溢出雙唇的,不止是謝謝二字,更是包含了款款深情。他明白父親的苦心,父親柳旭讓他跟着陶山人習武遠離朝堂,就是希望他可以平安一生。
次日,柳錦安帶着柳默然入了皇宮。敲開黃色的虎頭門環,紅漆大門緩緩打開了通往一個世界的道路,也是關閉上了另一個多彩繁華的天下。
宮女瑩兒站在宮門的裏側,躬身迎着道:“見過大世子,二世子,皇上聽聞二位今日要進宮,特遣奴婢來迎二位世子。”
“瑩兒,許久不見,怎地如此生疏,記得我走的時候,你還那麽小,現在也這樣出落大方了,在過些年也可以出宮了吧。”柳默然似乎回憶着。
老宮女瑩兒熱淚滿眶打轉:“瑩兒身份卑微,怎敢勞煩大世子記挂。自大世子離開皇宮之後,瑩兒有八年不曾見過大世子了,再有兩年也就可以出宮了。能照顧大世子是瑩兒的福氣,您是瑩兒入宮這些年見過的最好的主子。”
“大哥,你看平時我經常入宮,皇上一次都不曾特別指定人帶路,可是這次那位聽說你要進宮,就特許瑩兒來領路。想是念着你與瑩兒相熟,不會太過生疏,拘謹。”柳錦安似真似假道。
“真是折煞奴婢了,能給二位世子帶路是奴婢的福分。正如二世子所言,皇上是心心念着大世子,聽說您這次入宮,特遣奴婢來。奴婢早早的就在這大門處候着,生怕錯過了。奴婢,也很擔心大世子。”瑩兒始終低着頭,在前帶路,本本分分的不敢絲毫逾越。
柳默然看着前方有些拘謹的背影,煞是懷念兒時不知世事的在皇宮裏的時候,那個時候最起碼還有一個真心真意的瑩兒伴在身側,還會結實那麽堅強的冷玄刃。
雕龍紅柱,琉璃青瓦在陽光下閃着金色光彩,線條流暢的四角飛燕屋檐的輕快而展翅欲飛。太子柳承胤負手站在房前,緩緩向前踱步,走近在幾步之遙停住腳步,冷笑:“這是誰啊?”
“太子殿下。”柳默然和柳錦安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行了一禮。
“這不是榮王府的世子柳默然嗎?怎麽,身體好了,聽說那年皇宮大火落下了病根,就一直得了特權在榮王府将養。怎麽今個卻入了宮還真是稀奇啊。”
瑩兒是常年在宮裏的老宮女知道二人一直是鋒芒相對的,便拂了一禮道:“太子殿下,皇上等着觐見那。”
太子柳承胤有些氣憤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主子門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掌嘴。”瑩兒連忙跪下,很用力的抽着自己的臉頰,邊打還邊說:“奴婢知錯了。”
“默然賢弟,你面子還真是大啊,這些年,每年上貢的貢品皇上都賞賜給你,你卻一次都不曾現身,你架子還真是大啊。”
柳默然擡眼直視太子柳承胤道:“哪裏哪裏。托太子殿下洪福,這些年在外一直過的悠閑。聽說太子殿下近年運道旺盛,整日在太子府歌舞升平,醉生夢死,我不曾過府拜會,還真是失禮了。”
柳承胤哈哈大笑:“沒辦法,本太子魅力四射啊。誰讓我是承天帝國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啊。”柳承胤狀似親密的拍了拍柳默然的肩膀,在他的耳畔道:“身體好才是硬道理,本太子還打算一睹榮王世子的——風采。本太子倒要看一看父皇到底是器重你那一點。”說着回頭撇了一眼柳錦安冷笑:“你們兄弟倒是關系不錯啊。真不知道将來這世襲的榮王之位到底落入誰手?現在關系好,別到時候為了權位,打了起來不認人,那可就丢了榮王府的臉面。”
柳錦安沉默不語,眼裏卻是寒芒閃爍。柳默然面上看不出什麽,仍舊平靜答:“此事就不勞煩太子殿下為我們兄弟着想了。太子殿下若是在不收斂收斂太子府內的莺莺燕燕,想必皇上就要幫你收拾了。”
柳承胤聞之側身,錯開二人,伸手指着柳默然道:“你現在就狂吧,看誰能笑到最後。既然父皇還等着你們,本太子今天就不和你計較了。”說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