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叫心似金钿堅
我終于理解了不能劇烈活動的真正含義。我嫁入唐國四個月之久,華澗都沒碰過我,不僅如此,他戒酒、戒賭、戒女人,實在是讓唐國無數少女芳心破碎。于是,我又成了唐國各種婦人競相學習的對象,據說,那是因為我教夫有方。
我實在是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麽“教夫有方”了,我明明什麽也沒做。
真的是這樣的,這四個月,我的腳根本沒辦法走動,幾乎等于足不出戶,我除了在房中躺着,就是在院中貴妃椅上小憩,雖是冬天,午後的天氣卻依然暖和。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各種皇子公主來表關心。其餘時間,我都在跟華澗在一起,偶爾華祈安也來,不過後來他去了邊城昀城,自從以後,再也沒回宮。
四個月的調養之下,除了還是不能做太過劇烈的運動外,已經可以走動了。
這一天我又懶懶的倚在貴妃椅上,我不知道我該對華澗産生什麽樣的感情,也許是感激,也許是愧疚。快要睡着時,卻聽到周圍侍女們齊聲恭敬道:“奴婢參見五皇子。”
我猛的驚坐起來,睡意全無,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入目處,那個勢可堕月的男子走近,半是無奈半是心疼道:“傷還沒好,亂動什麽。”
我垂眸悄悄吐了下舌頭,小聲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有意的也不行。”華祈安寵溺道,蹲下身坐我旁邊,他手上一瓶白玉瓷瓶,細膩光潔,“這是我在昀城時無意得到的一瓶傷藥,是林紫的‘紫陽散’,給你。”
林紫的紫陽散!那個懸壺濟世、慈悲心懷的妖界醫女!我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林紫的紫陽散一瓶便是無價,華祈安是怎麽得來的?這麽貴重的東西,他怎麽就送給我了,身為武将,他應該比我更容易受傷啊!
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問出口了,華祈安愣了一愣,笑道:“我身經百戰,小傷小痛的又不礙事,再說,你傷的比我還嚴重。”
我婉謝道:“又不是致命的傷,這禮物太貴重了。”
“是麽?”華祈安大有挑眉之勢,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他這種表情!于是,我趕緊接了紫陽散,呵呵幹笑了兩聲,我在心裏嚴重鄙視我自己。
兩個月轉瞬即逝,正好是一月,深冬。天氣轉冷,我再也不出去了。一天之中,大半天都躺在床上,腿上的傷已經好了,只是還不能受寒。懶懶的不願起來。于是,我換了個丫頭給我倒杯熱水。
有個丫頭進來了,卻不是我面熟的那一個,于是疑惑道:“你是……”
那丫鬟低着嗓音道:“我是新招來的宮女。”
我偏了偏頭,好像最近宮中确實新招了一批宮女,府上也确實換了一批侍女,便也不在意了,看着丫鬟生疏的動作,不由得暗暗好笑,随口問道:“你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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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突然擡頭,我心裏一驚,陌生的臉,偏偏又總覺得十分的熟悉,宮女看了看門外,目中流露出狡黠的光,我突然覺得害怕,卻聽她道:“我叫顧碧宛。”
我如同五雷轟頂,僵立在原地,耳畔的聲音卻清晰地響起:“我的好妹妹,這半年的四皇子妃也做膩了吧,倒不如還給姐姐,怎麽樣?”
我啞然了,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從顧瑾月的臉上揭下來,映入臉龐的是一張與我一摸一樣的臉。我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的,四皇子妃聲名遠揚,她怎麽可能不心癢,又怎麽可能安心去過那粗茶淡飯的生活。
在她眼裏,一切的一切,還不如錦衣玉食來的實際。
我盡力扯出一個笑來:“姐姐,你不是有身孕了麽?那位穆姓皇子……”
顧瑾月哼了一聲,自顧自着這熱茶:“本姑娘本還指望着他能給我帶來好生活,沒想到那腌臜潑皮戶兒居然想跟我過清貧生活!怎麽可能,本姑娘天生就是貴人命,怎麽可能被那人拖累了!孩子自然打掉了,我根本不可能生下來好不好!聽說妹妹在此過得很好,姐姐眼紅,于是想讓妹妹把我的位子還回來。”
看吧,顧瑾月永遠都是這個性子,永遠的自我中心,唯勢主義。我思襯了半晌,其實我不是不想還,只是還後不好安身,又不能回宋國。想了半晌,我點了點頭:“好。不過成親之後,華澗從沒碰過我,姐姐你要小心點。”
“妹妹果然是爽快人!”顧瑾月笑道,“不過,姐姐也不會讓你從此流落街頭的,畢竟我們也是親姐妹。姐姐又怎麽舍得讓妹妹一人流落街頭呢?這顧碧宛的侍女身份便給了妹妹了。……不過,華澗怎麽會沒碰過你?”
我笑笑,并不想解釋。其實這樣不是不好,我還在擔心着以後要怎麽面對華澗,現在倒好了,以後關于華澗的事情再也不歸我管了,在這方面,我還要謝謝姐姐。我跟姐姐見面兩次,都是她請求我,我答應她。不管後果是什麽。姐姐的性子,是被慣出來的,我也能理解。親姐妹,她還知道我是她親妹妹,恐怕在她眼中,我不過是她的備用品吧。
終于,我永遠只是一個配角。
這幾天,宮中皆議論着四皇子妃性情大變,一如傳聞中的任性自私,恃寵而驕,蠻橫無常,于是,宮人們都認為四皇子妃嫁過來的這半年不過是作僞裝,如今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
永安十七年三月初五。
華祈安與趙國一戰凱旋而歸,莞王大擺酒宴,親自為華祈安洗塵。
我默默地掃地,說實話,顧瑾月待我還不錯,直接把我帶成了她的貼身侍女,一冬下來,只有我的手不像別的侍女那樣凍壞,也只有我是唯一一個沒有挨過顧瑾月教訓的侍女,她也知道我的腿受傷了不能受寒,處處關照我。說來也巧,在顧瑾月跟我互換身份那一天,華祈安便領兵出戰,兩個多月未歸。
“啪——”杯子摔裂的聲音,我詫異的擡頭,發現顧瑾月正在教訓一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女:“你來這府上多少時日你也應該清楚,你也應該知道本宮的脾性,這茶這麽燙,你是想謀害了本宮然後扶持自己坐上四皇子妃的地位麽?……”
我嘆了一口氣,俯下身道:“四皇子妃,今夜五皇子勝利而來,莞王酉時擺宴為五皇子洗塵,四皇子妃也要出席。”
教訓的聲音戛然而止,這是顧瑾月第一次出席公共場合,她皺了皺眉,指着我道:“那好,碧宛,你陪本宮一起去。”
我應了。其實我也很佩服顧瑾月,在我跟顧瑾月交換身份的第二天,我去收拾房間,當我看到床上的一抹嫣紅之時,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了。
華澗望了一下我:“你覺得有什麽問題麽?”
我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答道:“奴婢,奴婢不敢。”
我不得不佩服顧瑾月的本事,如果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我根本察覺不出來。換成是我,也不會瞞的這麽好。我想,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跟華澗扯上一點點的關系的,他從遇見顧瑾月開始,就要從顧瑾月身上結束。
酉時一刻,各位公主皇子們都已經來全了。當華祈安踏入宮門之時,我一顆心全吊起來了,生怕他會跟顧瑾月撞上,再露出什麽把柄來,還好,他并沒有看顧瑾月,反倒是掃了一眼我,我慌忙低下頭,俯下身子對顧瑾月低聲指着各位公主皇子,顧瑾月記憶力不錯,我并不擔心。只是在指到華祈安的時候,顧瑾月有挑了一下眉:“他就是華祈安?長得還不錯,估摸着應該是皇子裏面最好看的。”
我心裏默默道,六皇子跟他一樣,只是兩個人氣質不同而已。又壓低聲音道:“姐姐,你跟華澗早就認識了怎麽不告訴我?害得我差點露餡。”
顧瑾月哼了一聲,半晌淡淡道:“我哪兒知道他會是唐國的五皇子華澗?那時候我瞞了自己的公主身份,恰巧遇見他賣弄琴藝。他舉止輕佻,我不過出言諷刺了幾句,他就氣得不行,本宮見他琴藝太差,丢人現眼,駁了他的面子,所以他只好落荒而逃。話說回來,他那時居然還想調戲本宮,本宮真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舉止輕佻……其實我嫁過來半年了,也沒有覺得華澗的舉止哪裏輕挑了,除了初見。大概是因為當年被毒舌老姐罵了一頓,面子上挂不住,于是回來痛改前非。不過也沒這個可能性,因為我嫁入唐國之前,他依然還是個花花公子,連新婚之夜都沒有來,他能好到哪兒去?
想到這兒,我終于意識到,華澗這人的态度太奇怪了,不由得把所有的交集都回想了一遍,他新婚之夜沒回來,大概是自由了很久突然取了個沒見過面的娘子很是胸悶,于是一個人喝悶酒去了。之後他對我的态度變好,是因為他發現我是他曾經調戲未遂的顧瑾月。可是他這半年又明明沒碰我,看來他不會看上顧瑾月的美貌了,綜合以上觀點,只有一條結論:他是真真正正的愛上顧瑾月了!而且,還是最離譜的一見鐘情!
但是按姐姐跟華澗的描寫,初見之時她明明把他諷刺的很慘,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華澗都能對姐姐一見鐘情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而且回來以後,華澗還是照樣的惹草拈花,這又如何解釋?難不成是因為覺得顧瑾月看不上他一個人黯然神傷?越想越覺得離譜,索性不想了。反正華澗他正牌老婆又不是我。
剛剛回過神來之際,就聽見華祈安輕輕笑道:“瑾月公主出席公共場合向來不帶侍女,安倒好奇這名侍女究竟有多少魅力?”
這樣都能扯到我?我為我高度的存在感感到驕傲。顧瑾月掃了一下我,笑道:“她叫顧碧宛,是新招來的宮女之一,她很合我的個性,于是把她提為我的貼身侍女,帶在身邊也好安心。”
“顧碧宛?”華祈安挑眉,看向我,我心裏一動,俯下身行了個禮。他并沒有說什麽,然而那一刻我真的很緊張,期待着他不要看出來不要看出來,不過,看來這種可能性很小。練武之人,一向眼力很好。
如今之計,我只有求菩薩保佑了。
我沒有注意到的是,華朗飛跟華澗也望了我一眼。不同的是,華朗飛是好奇,華澗是疑惑。不過兩個人都沒說什麽。如果我知道的話,定又要提心吊膽一番。因為我曾經跟華澗說過,我不喜歡身邊帶着侍女,即使是貼身侍女,這樣會覺得自己受到限制,渾身都不舒服。
有驚無險,姐姐僞裝的能力實在高超,她将溫婉發揮到了極致,談吐大方,舉止文雅,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珣妃的影子。總算這十九年,珣妃沒有在她身上白費心血。這樣的顧瑾月,會更讨喜。
轉身便是六月。天氣開始漸漸變暖,顧瑾月還是改不了那個嚣張的性子,不過每一次,華澗都會被她整的手足無措。只會一次又一次的寵她。我覺得,如果姐姐的嚣張任性,嗜錢如命能減掉幾分的話,她定能贏得全唐都的尊重。
因為,除了這些缺點之外,她真的是個很完美的人。有一次,她望着湖水出神,突然對我道:“其實我也很讨厭我自己,但是,我必須要做我自己。”
我詫異了,陽光暖暖,我看見顧瑾月臉上第一次出現落寞的神情,就像是一幅完美的夕陽佳人圖,耳畔只聽得顧瑾月幾乎冰涼的聲音:“妹妹,你根本就不知道我都多後悔打掉那個孩子,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我心裏一驚,望向顧瑾月,半晌,嘆了一口氣。
姐姐,其實你也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麽的羨慕你,羨慕到幾乎嫉妒,因為你能做你自己。而我……注定為你而活。
華祈安的到來是我始料未及的。從顧瑾月跟我交換身份以來,他從未踏入府上一步。而如今,我看見那英武俊朗,勢可堕月的男子笑意盈盈的走向顧瑾月,我的心裏像是缺了一塊,既緊張,又心痛。
“瑾月公主。”我聽他這樣喚她,突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五皇子有什麽事麽?”顧瑾月連頭都沒擡。
“是這樣的,本皇子最近查了一下府上各種情況,發現府上缺了一名侍女,并且,是那名侍女私自跑到公主府上的,于是想領她回去。”華祈安含笑道。
“哦?竟會有這樣的事情?”顧瑾月擡起頭來,“也不知道是哪個賤婢思慕上四皇子了,才做出如此大膽之事,五皇子只管領回去便可,不過,回去之後,五皇子可能好好管教她,別讓府上再出現這種事情。”
我看見華祈安的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依舊平靜道:“那是自然。”然後擡頭看向我,“顧碧宛,走吧。”
我呆了,姐姐也呆了。
“顧碧宛本是分配到我府邸之上的侍女,不過在分配之前這名侍女偷偷跑到公主府邸上,最近我才查出來。”華祈安見顧瑾月還在呆愣狀态,好心解釋了一句。
我心中飙淚,姐姐,你可千萬別把我送入虎口!
“五皇子,碧宛是本宮貼身侍女,本宮在宮中難得碰到朋友,本宮一向待她為親姐妹,實在舍不得将她送到皇子府邸上。”顧瑾月終于反應過來。
華祈安看了看我,一字一頓道:“這侍女跟你是姐妹麽?”
瞬間寂靜,這問題真是戳到我死穴了,我看着一臉複雜神情的姐姐,決定說什麽也不拖累她,俯下身道:“賤婢豈能與四皇子妃稱姐妹。”
華祈安笑道:“按照唐國律法,顧碧宛必是死罪一條。除非皇子妃跟顧碧宛是親情關系,可是,如果是那樣的話,顧碧宛也是公主,絕不會成為侍女。而且,顧碧宛本人也親口否認了不是?我不是在意一兩名宮女,而是事關人命,若被查出來,四皇子妃亦會被連累。”
顧瑾月徹徹底底愣住了,她眨了一下眼,沒有言語。于是,我就這樣被華祈安帶着去了華祈安的府邸。這一路上,我在想,顧瑾月到底拿我當她什麽。這十八年來,她拿我是工具,我為她賺了名聲,也成全了她的感情。她讓我做什麽我都會應承,那是因為在我心裏,她是我親姐姐。
這半年來,我們的交情變多,她也很關照我。這其中,她究竟是把我當做還有利用價值的工具,才多加關照,還是因為,親情。就像剛才,她到底是因為不想讓我送命,還是因為害怕自己會被連累。我想,連她自己也會很矛盾吧。其實,這幾年,顧瑾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怎麽會管什麽親情不親情。
反正,一個顧瑾月,一個華澗,都是難懂的人物。
我成了華祈安的侍女,外加倆字,貼身。
我心裏實在是分外的惆悵,看着華祈安倚在床邊似笑非笑,我在邊上默默地倒茶,怎麽就成這樣了,怎麽就成這樣了……
“碧宛。”華祈安開口喚我。
“奴婢在。”我倚下身子去,盡量把頭垂得低低的,眸中看不清情緒。
他起床走向我,他走一步我退一步,一直到退到牆角,沒法了,才咬牙狠狠道:“五皇子喚奴婢有什麽事情麽?”
他停步,臉上出現似笑非笑的表情,偏了偏頭,道:“我要去一下四哥府上,床榻上的衣服你帶到宮中洗了,最後一件深蘭色衣服破了,你幫我補一下吧。”
“五皇子田連阡陌,錦衣玉食,不過小小一件衣服破了,大不了再換一件便好,何須如此節省。”我咬牙切齒道。這不是故意整我麽?
“買一件?也可以。”華祈安點了點頭,“自個兒付錢。”
我:“……”算了,認命吧。
華祈安走後,我才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麽去皇宮啊!默默想了想,我把衣服交給別人,自個回房睡了。
華祈安一去就是幾個時辰,直到深夜才回來。
聽到他回來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在一針一線的幫他縫那件長袍。
衆位侍女都慫恿我去他房中照顧他,一邊議論着華祈安向來海量,怎麽會喝的如此之醉,一邊又議論着華祈安喝醉了酒之後亂發脾氣,誰也不敢去。又讨好我說,我的關系跟華祈安是最近的,于是,我頂着巨大的壓力默默去了他房裏。
推門那一瞬間,沒有我預料的雞飛狗跳,房間中是一片沉靜。華祈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我放心了。酒氣很濃重,月色灑進窗中,正好照到華祈安的臉上,一片華光,像是一場覆水難收的旖旎。他睡着了,在床上。
我走過去,幫他蓋好錦被,然後想再默默的出去,轉身之際,手便被抓住,不緊一分不松一分,剛剛好的力道。我詫異地望着着他,其實我嚴重懷疑他沒睡,卻見他輕輕呢喃:“桐鳶……”
僅那一瞬間,思緒就像是潮水般湧來。心裏各種感情湧來,就像是壓抑許久後的發洩,今日正好是七月初八,我來唐國已有一年了,然而這一年當中,幾乎都有着華祈安的影子。就算是聽到華澗鄭重的說“本皇子愛上你了”的時候,劃過我腦子中的,依舊是華祈安。我不知道這種喜歡的程度到底有所深,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之間會是何種結局,可是,他在,就安心。
我從沒奢望過他會喜歡我。
然而現在,卻突然想像那些狗血的話本子中一樣大哭一場。
于是,我蹲下身子道:“我不會離開。華祈安,我都不知道如果我離開了,我的生活會糟糕到什麽地步。我相信,五皇子,本便就是獨一無二的。”
天知道,我說出這句話付出了多大的勇氣。
只是俯仰之間。我覺得眼前一花,再回過神來,華祈安抓着我的人皮面具,依舊是笑意盈盈。我愕然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上當了!
“華祈安!”我嗔怒道,我怎麽忘了,華祈安酒量那麽好,怎麽會醉!
糾結後悔鄙視郁悶抑郁啊啊啊啊!!!
“要不是這個樣子,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套你的話了。”華祈安嘆了一口氣,将我攬入懷,“我錯了好不好?”
我一愣。華澗也将我攬入懷過,可是,那個時候,我想到的只有緊張和排斥,然而,華祈安的懷抱實在是很溫暖,我真的不由自由,沉溺其中。
然而,理智跑過,把我心裏的感動噼裏啪啦收拾了一頓,我掙開他的懷抱,垂下頭去,悶着聲道:“我們之間沒什麽關系的。”
華祈安奇怪的望着我,輕聲道:“你怎麽了?”
我想告訴他,他應該知道,于是,我一字一頓道:“新婚之夜……”
提到這四個字,華祈安的神色立馬輕松起來,一半是輕松一半是戲谑,我覺得勢頭不對,立馬停止了話,然後轉念一想,瞬間驚起一個念頭,不由得睜大了眼,指着華祈安道:“你你你你你……”
不是!怎麽可能!!!等等,這是什麽情況!我被華祈安坑了還幫他數錢?!
“哈哈哈……”華祈安再也憋不住了,索性朗聲大笑,留我一個尴尬在原地,他怎麽不早告訴我,新婚之夜,幫我解藥的人是他啊!不對,他要是早告訴我了,我現在更沒臉見他……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想走,本姑娘惹不起還躲不起麽?然而,下一秒,手卻被他抓住,碰上他似笑非笑的神色:“桐鳶……”
“什……”未說完的話被華祈安打斷。
那一瞬間,唇畔相碰,鼻息相纏,薄衫半褪,春夜嬌羞。
那一夜,我記得,涼風習習,月色迷蒙,旖旎缱绻,刻骨銘心。
那一夜,我記得,祈安輕聲的安慰,以及朦胧的一句“碧宛驚祈安,長歌照月明”。
那一夜,我記得,我咬牙狠狠地鄙視我自己,這一輩子,就毀華祈安手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