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燈挑盡未成眠
我小字桐鳶,然而這個桐鳶,卻不是顧瑾月的小字。
我叫顧碧宛。那個顧瑾月,是我同父同母的孿生姐姐,我比她晚出生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我想,我性子中的大部分逆來順受與自卑,大略就是因為從小生活的環境與顧瑾月有太大的區別。
這實在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然而這諷刺的事情的因果,還是由于我們上一代,也就是我的娘親和父王造成的。
我娘親本出自名門之家,然而不想因變故家道中落,府中被滅族。連動物都沒放過,卻偏偏漏掉了娘親。她是唯一幸存的,壞就壞在這個唯一,那個時候娘親還不足九歲。我很難想象那個時候,娘是怎麽生活下來的,那種生活,怕是她一輩子也忘不掉的罷。十歲那年,她被賣到青樓,盡全力逃跑,換來的只是一頓又一頓的毒打,于是,娘親學會了逆來順受。
我不知道她學那些她曾經引以為恥的東西時,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十七歲時,她已經成為遠近聞名的歌姬。那段時間,她所受的羞辱、蹂躏、踐踏到底對她的傷害有多大,我能想象得到。她的性情大變,待人永遠的冷淡。我也能夠理解。我繼承了她的大部分性情,才會答應去和親的吧。
說起來她跟父王這段風花雪月,可是我看過的所有話本子中的經典劇情的結合。父王悄悄出宮,把宋都逛了個遍,卻獨獨對那個性貞烈的青樓歌姬感興趣。其實說實話,年少氣血方剛倒是很平常的,于是這個皇帝也進青樓賞佳人了。一歌唱畢,父王就對娘定深情了。當場千金贖了她。這在當時還傳的沸沸揚揚的。娘本來是想,若父王行什麽出規之事,必先保了清白。偏偏父王只把她當做客人,除了聽她彈曲,讨論詩詞外,再無其他。
娘跟我講這段事的時候,面無表情,卻帶着淡淡的欣悅。至于中間的那些英雄救美的爛俗之事我便省過了,總之經過一系列的狗血事件後,娘也定情父王,娘做事從不後悔,所以當她知道面前的男子是當今宋國之王時,亦決定跟随。但是,娘同意并不代表宋國皇室同意,後宮皇後、皇太後一致要求父王決不可給娘個名分,認為“這女子身家不清白,出身卑賤,必誤君王大業。”奈何父王娘親情深,各種威逼利誘之後,仍是封娘為“妍妃”。之後便是長長的一段旖旎時光。那可真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境界。宮中無人敢阻止父王,包括震怒的皇太後。于是,爛俗的選妃又開始了。
據說狗血的愛情悲劇都是因為有第三者的出現。
珣妃就是作為這個第三者出現的。
珣妃為宮中太史之女,亦是當時宋國遠近聞名的一個女子。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氣質婉約儀态大方,她為人和善舉止得體,她知書達理知曉分寸,她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她從來不玩心計,卻可以制服後宮每一個人,她足不出戶,卻知曉後宮發生的大小事宜。最重要的,她善解人意,只要父王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她就知道父王想說什麽想做什麽。包括娘親在內,宮中無人不喜歡她。
她還是娘親年幼時最好的玩伴。直到娘親被滅族後兩個人才斷了聯系。為此,珣妃在宮中處處袒護這娘親。她請求父王徹查當年滅門冤案,終于為娘報了家門之仇。她知道一旦進宮,便少不得勾心鬥角,這輩子死都要死在後宮中,卻對寵愛這一事毫不在意,仿佛她不是妃子,她在後宮中的身份,僅僅是娘親的朋友。
這樣的女子,不要說是父王,便是我,也不得不動心。
珣妃得寵後,母親的地位開始每況愈下,即使是名門之女,在青樓的這段恥辱卻是不可抹去的。除了珣妃袒護她以後,後宮之中連侍女都可以欺淩她。好在娘親宮中侍女皆是珣妃的親信,倒也是平安。
對于得寵一事,珣妃從來都不曾解釋半分。只有一次,珣妃冷冷對娘說“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良人,現在口口聲聲說寵我愛我的你的良人”。除了此句之外,珣妃與娘之間的交集,沒有一句再關于父王過。每每說到這兒,娘總是嘆一口氣,對我說:“桐鳶,你父王這是為娘好,你千萬別怨他。”
怎麽會不怨。
珣妃得寵後四個月,娘懷孕了。娘懂得一些藥理,自保沒問題。然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恰好這時候,也傳出珣妃懷孕一事,于是珣妃提出與娘一起出宮修養,父王準了。天知道,珣妃根本沒有懷上孩子,她本來是打算着等娘親生下孩子之後,宣稱自己小産的。但是從她們出宮以後,便犯了欺君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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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因出在姐姐,也就是顧瑾月身上。
娘平安的生下我跟姐姐,然而跟冷夏然一樣,姐姐一出生便高燒不退,命懸一線。母親根本沒有什麽辦法,又是剛生下孩子身體虛弱之時,但是仗勢欺人的太醫卻怎麽也不肯醫治,因為太醫是皇太後的人。我想太醫應該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惹了珣妃,還有皇太後護着她,但是惹了皇太後,就算珣妃護着他也沒用。珣妃也拿他沒有辦法。娘跟珣妃商議之後,便策劃了一個驚天陰謀。
當夜,珣妃早産。早産跟小産一字之差,卻意味着,顧瑾月的娘親是珣妃,她跟我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沒有一個人知道娘親生的是一對孿生姐妹,只知道,珣妃跟娘在當夜都生下了一個公主,只是珣妃生下的孩子因為是早産,出生便高燒不退。太醫們一心全放在姐姐身上,無暇顧及娘親。而娘親又稱她生下的女兒臉帶胎記,難以見人,只好終身帶着面具。
于是,我活了十八年,卻不敢堂堂正正見人。
娘親對我說:“桐鳶,可憐你因為你姐姐要委屈一生,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當初決定要欺君了,便要做的毫無破綻。你與你姐姐長相一模一樣,若不帶面具,事情不久便會敗露。珣妃、你姐姐、我、你、無一好下場。”
因為姐姐,從小我就知道,我這一生只是姐姐的影子。
娘親說,我們一出生便顯出了我們的性格:我蜷縮着身子,小小的雙手緊抓着姐姐,而姐姐即使高燒不退,也一次次狠心的掙開我的手,不斷往珣妃懷中靠,手裏抓着珣妃項間的金項鏈。娘于是知道,姐姐的個性,必是喜新厭舊,嫌貧愛富之人。
我因為娘親的緣故,從小便孤單一人,受盡欺負,還好有珣妃庇護着。而姐姐一早便知自己的身世,卻閉口不提,對我跟娘從來都是視而不見,我對她行禮時,她也只是微微點頭。她享盡榮華富貴,是金枝玉葉,父疼母愛,珣妃也盡心盡力教育她,放縱她,而我只能做一個終日呆在流觞閣中的醜貌公主。
我們兩個,真的不像是親生姐妹。
父王給姐姐起名為瑾月,為我取名為碧宛。但是,從我出生到出嫁,父王從未踏進過流觞閣一步。若不是因為姐姐,我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知道長什麽樣。
十三歲時一個深夜,姐姐突然來到流觞閣中求我。
那是姐姐第一次對我開口說話,見到我卻是立馬跪下,說:妹妹,救救姐姐。
母親掌了燈,燈火映出我跟母親驚愕的臉,以及姐姐淚流滿面的臉。姐姐說:妹妹,救救我好不好?姐姐這次闖了大禍了。
原來。珣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也盡心盡力的教育她。可是,姐姐雖然每一次都瞞過了珣妃,卻因為懶得學,連個皮毛都沒學會。偏偏對外,在世人眼中,顧瑾月和珣妃一樣,知書達理,秀外慧中。父王對姐姐十分偏愛,于是在祈王登基之時帶姐姐同去,以彰顯宋國女子之才能。可是,姐姐什麽都不會,又怎麽會大放異彩?
燈火之下,姐姐一張臉楚楚可憐:“妹妹,我知道你自小便學習女子該學的一切,我也知道,你定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所以,你就幫姐姐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我無言。我望着她,這是我的親姐姐,同父同母的親姐姐。複又轉頭,望向娘親,娘幽幽地望着我,我知道她想說什麽,可是,我還是點了點頭。
娘親搖頭嘆息,姐姐欣喜若狂。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宋國,也是我第一次真正露出真面容。蘭都之上,我只奏了一曲《桃夭》,歌了一曲《淇奧》。我自小學習琴藝,然而,母親卻評之火候不夠,難成大器。可是,當夜,無人不贊宋國顧瑾月琴藝非凡,又兼長相溫婉,我不知道是娘親的審美觀扭曲,還是那些臣子們審美觀扭曲。
自此,七國無人不知“宋國婉約美人”顧瑾月。然而,緊接着,華朗飛、冷夏然、羅羽舞、慕翔等等一些人才漸出,名號無一不是高之又高,所以,那個“宋國婉約美人”的稱號也漸漸地被人忘卻。我倒是不在意這一點的,那個名號又不是給我的。只是之後,宋國有很多人士都來找姐姐切磋,皆慘敗而歸。我不知道到底是姐姐學有所成,還是用了什麽歪門邪道。
總之,這場風波過去,我依舊還是足不出戶的卑賤公主。從那兒以後,我跟姐姐也照樣是陌生人關系,她看見我們,照樣是視而不見。
我跟姐姐第二次交集是因為和親。我們之間唯二的交集,便是這些。
照樣是豆大般的燈火之下,姐姐盈盈一跪,依舊是楚楚可憐。我再次詫異,這一次,微微偏頭,卻能看見姐姐微微隆起的肚子。她身後,一名長相斯文的男子一臉心疼攙着她,見此,我更驚訝。
姐姐又開始解釋。這一次,是因為這個穆姓的陳國皇子。原來是因為,姐姐一次無意外出,恰巧碰見這位皇子。兩個人一來二去,漸漸熟識,竟是兩情相悅了。本來姐姐是想着,找一個機會跟父王說明,畢竟也是個皇子,父王又偏愛姐姐,這事就圓滿了。可是這個時候,姐姐意外發現自己未婚先孕,還在孩子這裏糾結着,和親一事又傳來。這一次,姐姐真的是六神無主了。
這一番解釋下來,目的很明确。我要替姐姐,代嫁入唐國。
這一次,我真的猶豫了。我要幫姐姐,就意味着我要放棄我的一生,幸福,名節,以及一輩子的寄人籬下。從此以後,我只是顧瑾月。可是若不幫,姐姐必難逃一死,這個世上,跟我流着一樣血液的姐姐。
血緣,真的是一件很糾結的東西。
于是,在母親無奈而悲嘆的目光中,我又點了點頭。
從此姐姐逍遙快活,所有的代價,我來承擔。
睜開眼的一瞬,我有這樣問過自己:值麽,後悔麽?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此時已經無力回天。我努力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大略是,昨天夜裏我中藥了,失身了,還稀裏糊塗的把華澗認成了離寒。至今為止,我還是不知道華澗到底長的什麽樣。
這委實是一件很糾結的事情。
陽光暖暖,楊柳飄揚,看樣子推算時辰的話,大略已經是辰時了。我撐着什麽身子起身,身子卻是十分的不适,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無奈嘆了一口氣,半倚在榻上,沙啞着聲音叫來一位侍女,要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華……四皇子呢?”
侍女吓得一哆嗦,當場屈身跪下連連磕頭。我疑惑不解的望着她。
“四皇子……徹夜未歸。”侍女顫聲道。
這次哆嗦的人是我。水差一點灑出去。然而,這實在是一個驚天霹靂。我半晌沒回過神來,這代表着什麽?難不成昨夜我做了一個足以亂真的春夢?還是……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華澗?不是華澗,又有誰可以光門正大的進入新房?
我想了一想,紅色玉靴、黑色玉靴、淩厲的眼神、還有那句話……夢裏離寒問的的那句話……心中瞬驚起一個念頭,可是,下意識的不想承認。對,我不想承認。離寒是開酒樓的,是繼承的父業,還有一個哥哥。怎麽着,也跟華祈安扯不着半毛錢的關系。于是我故作鎮定,遣退了侍女。
強撐着下榻,綢緞玉床上一片殷紅讓我心裏涼了半截。我想着,估摸着又是哪一個皇子被我認成離寒了吧。至于喜歡離寒……我眨了眨眼,初見之時,我的心跳确實加快了幾拍,這樣,是喜歡?
喜歡離寒……也許吧。反正,我又沒經歷過這事。我看着床榻,自己銷毀了證據,便說是自己來葵水了。從此以後,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
下午的時候,我的身體好了許多。我也見到了傳說中的華澗。
當侍女欣喜道“四皇子回來的時候”,我還在貴妃椅上懶懶的小憩,睜眼那一瞬間,一片深藍色,以及濃重的酒味。我又朝遠處望去,那張皮相果然不錯,如果沒有見過離寒、慕翔、華朗飛的話,我一定會認為他是當之無愧的美男子,然而這個時候,我也只能評價一個不錯。
他突然停住,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不解。我這裏還沒動,華澗卻是神情激動的牽了我的手,道:“原來你竟是瑾月?你還記得我麽?”
我暗暗叫道不好。面上卻是一片茫然:“四皇子……?”
看他這樣子,直覺告訴我,他一定跟我姐姐認識。
“我是當年被你評做‘空有長相,未見文墨’的華澗啊!”華澗很是激動,“當年宋都之上,你琴技超絕,我實在甘拜下風。”
我暗道一聲,糟了。這檔子事,我根本就不知道!關于姐姐的任何事,她從沒對我說起,料她也沒想到那個男子竟是華澗。這個謊,我又要怎麽圓?!
我假裝鎮定,腦子卻在飛速旋轉,掙開他的手,站起身道:“當年之事,瑾月不知天高地厚,怠慢了四皇子。還請四皇子見諒。”
即算我不知道,以姐姐那個性子,必會對他不敬,光聽姐姐對他那八個字的評價就知道了。不過……這個華澗,怎麽看怎麽也不像是人口中的花花公子啊?
華澗淡淡嘆了一口氣:“也實屬是為夫的錯,當年确實想輕薄愛妃的。”
果然。不過我聽他一口一個為夫愛妃的,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于是在他再次開口之前,趕緊岔開話題:“聽說父王今夜要擺宴召了各位皇子公主妃子?”
華澗點了點頭。我無不期待的問道:“那麽……八公主會來麽?”
八公主,即是“天下第一女子”冷夏然。
華澗搖了搖頭:“八妹兩年前已去游歷江湖。江湖之上,無人不知此事。”
我也知道的。只是心裏還是有希望的。如此想來,心裏卻還是有些失望的,眼前放大的臉卻讓我們猛地回過神來,他身上酒氣很濃,讓我很不舒服。入耳便是那淡淡帶着誘惑的聲音:“愛妃……”
我腦中警鈴大作,第一瞬間卻是想起了離寒。于是擺出一副無可奈何地神情:“妾身并非不想,奈何剛好葵水到來。”
這的确是個好理由。我默默的安慰自己。
華澗頓時一副失望的表情。不過卻沒有拉遠與我的距離,只是輕輕側過臉,然後……就親上了……
我呆了。臉上感到輕柔,卻不自然。可是我沒有理由推開他,我都成四皇子妃了我還有什麽理由拒絕他?看着侍女們竊笑的模樣,我頓時覺得臉上發燙。發燙之餘,也為自己未來的命運感到悲哀。
以及,那一刻,想到的離寒。
可是,奈何身份特殊啊……
酉時一刻剛過。
宮中熱鬧非凡,我坐在中間,放眼四望,想見的人都沒有來到,倒是身邊的華澗讓我覺得渾身毛毛的!一想到七天之後,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父王!”突然聽到一聲分外溫和的男聲傳來,讓人心頭一暖。我擡眼望去,只見一個幹淨俊朗的青衫少年含笑進入,他進入那一剎那,仿佛是暖陽展開,如圓月朗日,可現在明明是夜晚!這少年,竟是讓人溫暖至此了麽?看來……他應該就是六皇子,那個“天下第一才子”華朗飛!見到他以後,我不禁期待那個冷夏然該是怎麽的風姿,能稱得上“天下第一女子”!
“朗飛。”莞王笑道,“然兒有沒有回來?”
華朗飛笑容不減,帶出了些寵溺的味道:“小然說她不回來了,因為最近結交了一個很有趣的朋友,不過……她說她很期望她的四嫂的風姿!”
目光轉到我身上,我心頭一驚,卻還是平靜的起身,施了一禮:“妾身拜見六皇子,妾身也想見一見這傳聞中的‘天下第一女子’究竟是如何的風華絕代!”
華朗飛回禮:“飛覺得小然一定很喜歡她的四嫂的!”
客套完畢,我坐下來靜靜喝茶。突然聽到莞王問道:“朗飛,祈安怎麽沒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突然漏了一拍,也許是覺得華祈安跟離寒之間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根本不希望他們之間扯上聯系!那一刻,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那便對了,我的确是喜歡上離寒了!
心裏突然輕松了許多,即使我覺得我的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然而還有一個疑問并沒有解開,到底還是不敢放松的。
“五哥說……”華朗飛微微歪了歪頭,目光帶着少許戲谑,“他說他身子不舒服,晚會再來。”
“祈安身子一向健朗,怎麽會……”莞王雖然疑問,卻沒有再問,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心裏微微失望。
酒酣宴歡,一片其樂融融。除了我跟華朗飛滴酒未沾之外,其他的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過了過酒,表示孝道。我一直都不敢碰酒,一是我要保持意志清醒,最起碼在見到那個“天下第一将軍”之前,二是我知道我碰過酒之後是什麽樣子,我還沒有傻到讓顧瑾月嫁到唐國之後便名聲盡毀。
這邊我還在思考之際,突然被熟悉的聲音驚醒。
“祈安來遲,望父王恕罪!”聲音傳來之際,我的手一抖,茶也灑了一桌面。我的心裏突然恐懼起來,疑問……證實了,竟然……證實了……,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原來,竟是天注定的!那一刻,當哭當笑?無緣還是有緣?
我看着那個人,長眉狹目,英武俊朗,身材修長,絢麗耀眼,步步無聲,卻勢可堕月。華祈安,華祈安,這個天下第一将軍,這個一挑眼眸就牽起幾分淩厲的男子,這個一直一直叫我“桐鳶姑娘”的男子!
也是,我心心念念的,自以為喜歡的,離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