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戲裏戲外都是戲
幾天後，試鏡地點特地挑在了市郊一處私家園林內。一草一木，一石一橋都古樸大方，灰瓦白牆頗為素雅。來試鏡的人也不算多，都是導演助理篩過後的人選。大家都換上古色古香的衣飾，各自看着試鏡片段的臺本做着最後的準備。天公不作美，不多時又下起了小雨。
陸子钰一身玄色短衫，灰色長褲草鞋，抱着道具劍神色淡漠地立在長廊裏聽雨。
“喲，裝酷呢貝勒爺？”
不遠處的花廳裏正待機的女演員背完了詞兒，百般無聊，難得見有熟人，便特地過來和陸子钰打招呼。陸子钰轉頭見是老同學，給面子開口和人寒暄。
“将軍哪兒的話。”
江宜聞言失笑，不由得罵人。
“丫都是你，害的本将軍都沒有追求者了！”
陸子钰作為插班生學習表演的一年多正是和江宜同班，曾共同出演過大作業。當時陸子钰憑借過于符合的氣質拿下了男四號小貝勒爺的角色。而江宜亦本色出演潑辣冠京華的女主角将軍嫡女。二人因搭戲的緣分關系不錯。陸子钰嘴貧，給冷豔妩媚的姑娘起外號“将軍”。誰知偏偏江宜演得好，這花名反倒越傳越遠了。
二人閑聊了一陣，江宜嘆了口氣，神色略暗，有些不樂地道。
“唉，我的經紀人讓我來試勞什子女神醫。可這個角兒不太有意思。”
陸子钰看了眼手中的劇本，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慕茗的那些話，語帶調侃地道。
“不定你得叫我聲哥。”
江宜感嘆地道：
“我還不定給選上。你燕行歌嗎？看來貝勒爺是要一路火！”
.....
此時李白寧剛整理好裙裝，款款從化妝室裏走了出來。她确實是年青一代中出色的演員，氣質靈動，妝容精致又素雅。為了上鏡效果，真人非常清瘦纖細。巴掌大的小臉上美眸盈盈，越發顯得楚楚動人。李白寧笑着和周圍的相熟的人打招呼。她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師兄陸子钰身上，随即便看到了江宜。李白寧面上的笑意越發濃了，心中卻盤算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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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此次競争的女演員并不多。歌手出身的清純小花安妮演技排不上號，剛畢業的新人演員劉雨沁演技過得去但是沒有流量。唯獨這個師姐江宜演技到位人氣也高，前年憑借電影《蘇州夢》一炮而紅。雖然長相不是女主角方晴兒這種清純素淨的類型，但非常有魅力，演什麽像什麽。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和陸師兄非常熟悉......
李白寧提着裙擺翩翩來到二人面前，微笑着柔聲打了招呼。
“師兄，江師姐，你們都是來試鏡的麽？”
江宜聞言撩起美眸意味深長地瞥了眼依舊冷冷清清的陸子钰，微笑着誇了李白寧幾句。忽然轉了話題，語氣中隐約帶着調侃。
“白寧也是來試方晴兒的吧，可以和你陸師兄對對戲。”
李白寧欣然應下了，十分開心地道。
“多謝江師姐了，我正這麽想呢！暗戰殺青以後這可是第一次和師兄對戲呢！”
說着李白寧眸光盈盈地望向了陸子钰，見人依舊是冷冷淡淡的老樣子，心裏有些失落。但面上還是笑着和江宜攀談。
“江師姐也是來試方晴兒的嗎？跟您同臺飙戲，我真的特別沒有信心，可以麻煩師兄幫我對對詞嗎？......”
陸子钰多精明的主兒，自然對這些你來我往的戲碼心知肚明。他眸光一轉，接過李白寧遞來的臺本，輕飄飄看了眼老同學淡淡地道。
“一頓趙園。”
江宜倒是面不改色，甚至頗為配合地促成二人搭戲，只是心中暗自肉痛。這人就是在打劫！趙園一頓可不便宜，還得預約排隊。這熱鬧看得成本忒高了......
李白寧心下雀躍，笑容越發甜美起來。
她拿到的試戲片段是：方晴兒在神醫谷救治燕行歌，見義兄頹廢至此，與其吵了一架又釋然和好。
李白寧早就背好了詞，見狀便直接來到導演的房間裏撒了個嬌申請試鏡時和陸子钰對戲。考慮到李白寧一來人氣不錯，二來和陸子钰自帶cp粉，三來她背後也有些人脈，導演便欣然同意了。
攝影機前二人都重新調整了狀态。
方晴兒端着道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燕行歌身邊，輕聲道。
“燕大哥，喝藥了。”
燕行歌捧着書卷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甚至沒有看一眼身邊的義妹。
方晴兒垂下眼眸，将湯藥放到書桌上，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根本沒在讀書的男人，盈盈水眸中隐約帶着受傷的神色。燕行歌以為人走了，便端起藥欲倒掉。
“我現在知道為何都這麽久了，你的傷還沒好，原來是根本沒喝藥嗎？”
燕行歌神色一滞，便又轉回去看書。
方晴兒賭氣地将藥打翻，熱淚盈眶。
“我知道！反正你燕行歌也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我這個義妹還忙前忙後做什麽呢！簡直像個傻子一樣，我又能指望你什麽呢！”
“你是應該走。”
說着無情的話，燕行歌卻又放下書望向方晴兒。他清俊的眸子裏有愧疚也有無奈，苦笑着。明明表情淡淡，卻讓人覺得千言萬語難以明說。
......
李白寧不由得呼吸微滞，心跳加速。
是了，就是這種眼神。
她深知這不過是戲，但能被他如此注視讓李白寧非常心動。戲外的陸子钰性子冷，喜歡一個人獨處，最多和攝像大哥或是導演閑聊。偶爾出現在劇組人員的聚會也是因為好兄弟賀擎來探班。雖然因為戲的緣故不時有交流，但是李白寧仍覺得他離自己很遠。
二人都生得好面容。一個戲好，一個又真動了情，看的在場的工作人員紛紛感嘆不已。陸子钰卻隐約感覺到李白寧後半段的情緒太柔軟，也許并非行走江湖的醫女方晴兒該表現出來的。對完戲後他便沖導演點了點頭，退出了試鏡的房間，讓工作人員進行整理。江宜正候在門外，見人出來了便笑着打趣。
“感覺怎麽樣？義兄？”
陸子钰剛從戲裏走出來，情緒波動較往日明顯，眉目間略帶嘆惋。
“煽情了。”
“我猜也是。要是電影的話應該這麽演吧......“
江宜是戲癡，過去便常和同窗讨論切磋，盡管對這個角色不感興趣但仍演得像模像樣......
“方晴兒”一挑眉，清冷妩媚的眉眼裏滿是自嘲和惱怒。
“反正你燕行歌也不在乎自己......”
說道此時，卻又哽一下，微微紅了眼眶語氣顫抖。
“是死是活。”
她把自己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平靜地念完後面的臺詞。
“我這個義妹，還忙前忙後做什麽呢。”
江宜眨了眨眼，擦掉了淚水，嘆息道。
“不灑脫。我還是想演那個惡人寨的童姥，比較有意思。”
陸子钰輕輕拍了幾下手，神色裏帶着贊許，慫恿道。
“演，江童姥是你的風格。”
江宜笑嗔。
“去你丫的，這樣豈不還是便宜了你燕行歌？”
在故事裏惡人寨的二當家，外號岐山童姥的星姑曾為燕行歌所救并因此生出情緣來。陸子钰正要調侃幾句時，經紀人李曦走了過來将有消息振動的手機遞了過來。他低頭一看，一共有兩條新消息。一條來自親媽催相親，另一條來自某人的好友申請。
“‘茗茗你也很愛我’請求加您為好友”
陸子钰眉眼裏的笑意愈濃，身上屬于角色的傷情悄然散去。他點擊通過後對面立刻就蹦出一只貓傻笑的表情。
茗茗你也很愛我：陸哥~回來的時候方便帶可樂嘛？超市好遠啊，懶得再動一次了。
陸子钰不由将哭唧唧的漂亮師妹和嘻嘻哈哈的小傻子聯系在了一起，一時間頗為感嘆。都是同齡的姑娘，怎麽脾性差距這麽大。
“可惜，這便宜現在不能占。”
男人聲音磁性低沉，咬字時帶着頗有京味的吞音。還沒等江宜消化完，陸子钰已悠然地朝導演所在的屋子裏去了。江宜愣了愣，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當陸子钰走進主屋，發現另有一位俠客打扮的男演員也在。導演簡單介紹了一下。
“這是來試淩奕的周南，等會兒可以和你搭個戲。”
周南擡起頭，沖人笑着打了招呼。這位青年演員不僅顏值在線而且在圈內是口碑不錯的老戲骨。陸子钰禮貌地點頭微微鞠躬還禮。
随後導演示意試鏡可以開始試鏡。
周南很快便進入了狀态，站姿松散眉宇間的神色帶着痞氣和寒意。陸子钰抱着劍望向對面的“淩奕”忽然有些恍惚。女孩兒輕而淡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一點點勾起陸子钰的心跳和熱血。
他少年早慧，喜歡劍走偏鋒。母親由于過分的擔憂禁止他做很多事情。他少有做不好的事，唯有演戲一途時常磕絆。但也正是這種磕絆讓陸子钰感到有趣。
“看吧，你像天生就适合江湖。”
他似乎聽見了刀劍碰撞的聲響，金石相撞，寒意铮铮，聽見了骨子裏的不馴叫嚷着……
陸子钰回過神來出言中止了試鏡，導演詫異地望向他，卻忍不住一怔。
男人漂亮鳳眸中光芒熠熠，慵懶勁兒都散了，渾身散發出銳利之感叫人見了心折。
“導演，我想試一試......”
試一試随心所欲。
莫約過了半小時左右場外試完鏡的演員都離去了，唯有李白寧還站在原地等候。李白寧見陸子钰、周南和導演并排走了出來他趕忙露出笑臉迎上前去。
“結束啦？導演感覺怎麽樣？”
導演笑着拍了拍陸子钰和周南的肩膀，感嘆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你們都非常好。”
聞言陸子钰看向周南，發現對方眼裏的欣賞，一時間相視而笑。演出好戲，是要相互成全的。
李白寧眸光一轉，微笑着接話，
“那也是導演執導有方的功勞......”
借着說話的功夫，她巧妙的融入了同行的隊伍裏恰站在導演身邊。李白寧的餘光一直瞄向身邊的陸子钰，他早換下了戲服，依舊是一副淡漠疏離的模樣。男人英挺的側顏在夜晚的柔光裏籠罩着去格外好看，偶爾被點名時便望向那人輕聲答上幾個字。
“聚餐就失陪了，還有工作。”
陸子钰雖冷，但舉至和言辭都非常妥當，尊重中帶着距離感。人還沒說幾句話便要走了。
望着望着，李白寧忽然心裏一窒，苦悶的情緒一點點漫開。
《暗戰》還在熱播，熒幕上每天都能看見雲湘佩和顧之風的愛情。但是戲外的顧之風卻從來沒有多看她一眼。
李白寧悄悄拿出手機叫助理回公司不必接送。演員的職業素養當下得到了發揮，她露出笑容與衆人道別。
戲外的雲湘佩，更會争取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