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總得回家吃飯
用餐完畢，陸子钰主動提出洗碗的請求。于是閑下來的慕茗便癱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恰好看見了那份劇本。一時間有些好奇，猶豫了一會，慕茗噠噠噠跑到廚房申請翻閱。見人姿态從容地洗着碗，甚至還分心欣賞了會兒。
陸子钰的手很好看。慕茗覺得他除了眉眼以外，就這雙手最好看了。修長勻稱、白皙。指節在流水中穿梭時呈現出一種冰肌玉骨的美感。
“陸哥~您的劇本我能看看嘛？”
陸子钰聞言分心瞥了慕茗一眼，問道：
“感興趣？”
慕茗連忙點頭。但忽然想起現在還在拍攝中，劇本信息可能不允許曝光，她便又打了退堂鼓。
“感興趣！但是......哎，算啦。”
見小姑娘露出和零食告別一般不舍的神色，陸子钰出言道。
“沒事兒，看吧。”
慕茗聞言眼神一亮，十分驚喜。陸子钰垂眸，發現她果然露出和預想中一樣的反應，活像只抱着堅果的的松鼠。
“我們陸哥果然夠意氣呀！是條漢子！老鐵雙擊好評666！那我可看了呀......”
慕茗一高興忍不住伸手要去錘人肩膀，伸到半路時反應過來這人不是損友，便不動聲色地收回爪子，嘴上一通胡誇。慕茗誇着誇着看入神了，就倚靠在水槽邊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這次陸子钰要試戲的劇目是一部網劇，名為《江湖恩仇錄》，改編自網絡上高人氣的同名武俠小說。主要講述的是無名劍客燕行歌與□□護法淩奕的恩怨糾葛，女主角方晴兒是神醫谷的大弟子，以游醫身份的加入二人的江湖行中，三人結拜為異性兄妹一起闖蕩江湖。随着諸人的故事和身世在一場場冒險中逐漸暴露，他們已一步步卷入江湖的黑白之争中難以抽身。故事的結局只有燕行歌一人殺出重圍，自廢武功，歸隐市井。而圈出來的試戲片段正是最後一戰前燕行歌和淩奕攤牌的片段。
陸子钰猜中了這姑娘的小表情，卻沒猜中會從‘松鼠’的嘴裏蹦出土匪的臺詞兒，不由得給逗樂了。他悠悠将碗筷擺好，又擦了擦手上的水，調侃道。
“屬妖精的老鐵？”
陸子钰發問的功夫慕茗恰好看完了故事大綱，愣了好半晌發自內心地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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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真的很合适你啊。”
陸子钰從人手裏抽回劇本，鳳眼裏滿是興味：
“知道我演什麽？就誇合适？”
慕茗還沉浸在江湖恩怨裏沒緩過神來，難得神色認真起來，望着陸子钰幽幽地答道。
“不管你演什麽啊，感覺你都合适這種題材的。以武犯禁，百無禁忌。”
慕茗緩緩地念道，杏眼兒一點點變得格外明亮，不同于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
她的工作就是和美好的事物打交道，把它們記錄下來。但是那份包裝好的“美”像是批量生産的速食産品，并不能打動慕茗。
在對美的感知和理解上，小姑娘有着挑剔且敏銳的眼光，極少為美色所動。盡管這幾天在和陸子钰的相處中慕茗經常被近距離的美顏“驚”到，卻依舊能保持平常心，似乎絲毫沒有因此動容。
而陸子钰也察覺了這一點，越發覺得慕茗有趣。陸子钰故意直直地注視着女孩兒重複着她說過的話。磁性的男聲刻意放低了，聲線緊繃，略略有些啞意，一字一句透露出殺伐的味道。
“以武犯禁......百無禁忌。”
眼前的男人悠哉地倚在櫥櫃邊，抱着臂。氣度從容，風采斐然。漂亮的鳳眸因笑微微眯起，眼尾上翹，配上清冷又慵懶的氣質，勾人的很。
光是看着這個眼神慕茗就能想象到劍客陸先生抱劍立于青松下的模樣：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衆人，輕聲呢喃間，劍光清冷，橫屍遍野。風光霁月與血腥殘酷混合出獨特的氣質,美得驚心動魄。
這一次慕茗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黑白分明的杏眼兒裏潋滟着光，專注地望向面前的人。連感嘆都像呢喃，輕如晨霧，生怕驚擾了注視他的目光。
“看吧，你像天生就适合江湖。”
陸子钰也不由得怔了怔，情緒難以言明，忽然想蓋住眼前這雙熠熠的眸子。
他見過狂熱的粉絲，但慕茗不一樣。她目光清澈，沒有崇拜和癡迷，更像是平視的探究和欣賞，似乎要看透自己皮囊下一切。
她的感嘆中帶着篤定，仿佛早就深知彼此。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好好的。”
陸子钰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掩飾自己的異常，将慕茗帶出了廚房。慕茗也回過神來，心知自己越距了，便做出往日裏笑嘻嘻的樣子從櫃子裏拿了袋瓜子，沖人招手。
“好的！”
慕茗因拍攝綜藝的關系得了幾天假期，幹脆便留在公寓裏休息。正打開筆記本的功夫，手機忽然響了。
慕茗點開視頻通話邀請，忍不住露出燦爛的笑容。
“外婆！”
電話那頭的老太太雖已滿頭銀發，卻顯得極精神。
“媛媛呀，最近點解無打電話返嚟呀！你公公呀，成日同我講你。”
“我工作忙嘛！下次回去給你們帶鳳凰齋的點心呀！我外公呢？”
“他呀，同你周爺爺去下棋咯。”
“腿不疼了是吧，那挺好的。”
慕茗從小聽着粵語長大，但卻不怎麽會講。還好外婆會聽普通話，二人倒沒什麽溝通障礙。慕茗偶爾還會講幾句蹩腳的粵語逗外婆開心。祖孫倆唠了好一會，忽而屏幕那頭的老太太滞了滞，問道：
“媛媛真不回來食飯乜？你媽咪剛返來了。”
慕茗聞言眨了眨眼，面上笑意不改，只是語氣淡了些。
“噢，都說了我這邊工作忙嘛！改天我回去看你同外公呀。”
慕外婆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小時候慕茗的爸媽離婚，各自重組家庭後慕茗便被養在了外公外婆家。從那時候開始這丫頭對爸媽就是這麽個态度，不聞不問客客氣氣的。但那畢竟是她親生父母啊......
“你呀......”
慕茗早就熟悉外婆的唠叨，杏眼兒一轉，語氣裏帶着撒嬌的味道打斷了外婆的話。
“哎呀，阿婆~你不系擔心我完不到男朋友乜！我依噶就準備和人談朋友！”
“咦？真系咩？僆仔幾歲喇？做咩嘢嘅？本地人呀？”
（咦？真的嗎？小夥子幾歲了？做什麽工作的？本地人嗎？）
外婆也是真關心這個大問題，聞言眼神亮了起來，突突突開始發問。
慕茗故意耍寶，湊近了手機，學着東北人的口音小聲道。
“唉呀媽呀，我跟你講，銀兒長得老帥了！”
這麽一說把外婆逗得合不攏嘴，忙追問是不是真帥。
不多時電話那頭遠遠傳來關門聲。原來是耳朵靈敏慕外公下棋歸來，于是遠在玄關扯着嗓子問了句。
“什麽！~誰帥？”
“老頭子你回來了，哎呀，脫了鞋再過來，是媛媛的電話說有個小夥子特別靓仔喔！”
慕外婆聽見丈夫回來了，便講起了普通話。慕外公聞言笑了笑，跟妻子頂嘴。
“怎麽，能比我年輕的時候帥？”
“那又怎麽，你現在不也是老頭子了！嘚瑟什麽呀！”
慕外公七十好幾了，精神清瘦，穿背帶褲打小領結，頗有老紳士的味道。年輕時也是斯文俊秀的大學老師，十分受小姑娘歡迎。慕茗隔着屏幕遠程看着二人鬥嘴，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肩膀顫顫。
“外公最帥啦！”
慕外公聞言氣定神閑地理了理領結，瞥了眼妻子。随後湊近手機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下自家外孫女以後，發話了。
“還是媛媛有眼光，看着瘦了些，什麽時候回來一趟外公帶你吃頓好的！”
慕茗杏眼兒滴溜溜打轉，笑嘻嘻地撒嬌道。
“那我要吃外公做的糖醋魚！”
“......”這個小丫頭！
信奉君子遠庖廚，大半輩子也沒進過廚房的慕外公為了言而有信翻菜譜去了。逗得慕外婆笑得前仰後合。
“你個小滑頭，就只有你還整的到這個臭屁老頭子了哈哈哈。”
“嘻嘻，還不是因為外公最喜歡我呀~”
慕茗見成功轉移話題，心裏悄悄松了口氣，又和外婆聊了些家常便挂了電話。在一片安靜中慕茗開始沉默發呆，思考着那對不靠譜的父母。
對此難道她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既然都各過各的，為什麽還要來打擾？也怪尴尬的。
慕茗收起情緒來，外放了一首适合下午的慵懶小調，開始自娛自樂。
不管如何讓自己過得舒适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不相幹的人少去亂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