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想不想和我試一次?”……
“轟隆——”
窗外閃過一道白光, 濃雲壓城,将落未落的濕氣。
時淺聽完邱思衡的彙報,打開電腦, 看到那些從未經過他人之手的設計稿此時卻鋪天蓋地地出現在網上,成為不少靠她養活的網店爆款,一張臉冷得可怕。
她一張一張地往下翻, 确定這些只改了些許細節的衣服全都出自她的設計,手指掐得泛青:“給我查, 最近一個月有誰進過我辦公室。”
寒風凜冽。
從打開的半扇窗湧入室內,卷起桌上主人耗費數月心血才完成的設計圖, 無聲無息地擠走原本溫暖的空氣。
時淺點燃根煙,大腦被風吹得冷靜, 有條不紊地在工作群裏下達指令,通知邱思衡聯系媒體, 推遲發布會日期。
一根煙抽完。
心裏依然堵着一股無處宣洩的怒火,處理完一堆雜事, 拿車鑰匙出門。
下樓,遇到許久未見的曾諾。
“喲,這不是我們時大設計師嘛, 可有一陣沒見着你了,聽說你在忙自己的時裝發布會, 弄得怎麽樣啦?需要我友情幫忙嗎?”女人笑得虛情假意,落井下石之心路人皆知。
時淺側目,譏笑:“曾老師已經閑到靠給學生打工的地步了?”
曾諾被戳到痛處, 臉一黑,正想還罵,時淺已經離去。
看到網上爆料時淺設計稿洩露特意趕來想當面看笑話的曾諾被晾在原地, 盯着姑娘全然不受影響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嘁,活該。
時淺一路把車開到急速,車窗半降,長發被風吹得淩亂。
火氣一點點壓到深處的同時,腦子也逐漸清醒——工作室的電腦密碼只有她一人知道,平時除了邱思衡和助理來和她彙報工作,無人敢在她不在的時候進出她辦公室,那麽,會是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她的設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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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淺想不出,更不認為跟着自己多年的邱思衡會出賣自己,剛剛抽絲剝繭的大腦重又變成一團亂麻,揉着太陽穴,調轉車頭回家。
夜色已深,摧枯拉朽的驟雨過去,氣溫降得極低。
時淺從電梯出來,拍了拍方才凍得發紫的臉,獨門獨戶的樓道閃着柔和的光,驅散了她身上些許涼意,她低頭看手機,走近了才發現家門口站着一個人,男人安靜靠牆,手裏拿着她熟悉的保溫盒,不知道等了多久。
“你怎麽來了?”時淺按密碼,語氣淡淡。
“小邱說你沒吃飯。”許成蹊目光落在姑娘單薄而微微發抖的身子,心口生疼。
“我不餓。”時淺進門,腳一踢,蹬掉高跟鞋,踩着柔軟的地毯赤足走到酒櫃,開了瓶威士忌。
一只修長的手攔住她,男人嗓音溫柔,卻與動作一樣的不容置喙:“先吃點東西,空腹喝酒會傷到胃。”
時淺不為所動,固執地倒杯酒,在他眼皮子底下還加了少許冰塊,挑着雙淡漠的眼看他:“誰讓你進來的?”
許成蹊嘆氣。
一只手幫她暖着酒杯,指尖很輕地碰了碰她兜風時被凍得通紅的耳朵,淺嘗辄止,怕她生氣。
時淺耳垂敏感,男人指腹又帶點恰到好處的薄繭,酥酥麻麻的質感與她一碰,時淺方才還冷淡淡的眼睛立刻軟了下來,悶了一天的火就毫無征兆地一半散開,一半化作想得到他的Yu望。
她想這人想了六年,第一眼看到就想上他,裝得天真無邪的在他身後追了那麽久,這會兒乍然被他反過來撕開了條禁Yu的小口子,重逢以來克制許久的身體本能就沖破了理智的禁锢,露出了些許當年無時無刻不在撩他的小妖精本質。
許成蹊低頭看到姑娘秋水潋滟的眸光,一向寡欲的人沒來由地失了冷靜,目光落在她的唇,喉結微動。
只一瞬——
許成蹊移開視線,停在半空的手重又很輕地捂上姑娘的耳朵,輕緩而小心翼翼地,替她驅逐凍了一晚的寒涼。
時淺被他暖得舒服。
不自覺地朝他靠近,只覺這人簡直渾身上下都長在了她的G點,怎麽随随便便一碰,她就化成了棉花糖。
時淺擡頭,瞧見衣冠板正的男人依舊是那副永遠不染塵埃的清冷模樣,氣不過,踮腳瞅準他喉結,重重地咬了一口。
一聲悶哼。
沒料到時淺這一出的許成蹊有些狼狽,感覺到身上劇烈升溫的變化,眸光瞬深,擡手把妖冶看他的小姑娘攬進懷裏,似無奈,又似隐忍地喊了聲“七七”。
時淺耳朵貼着他心髒。
聽到只隔着薄薄衣服的劇烈起伏,想起他離開她的那一天,倆人也是這樣的姿勢,親密又隔閡,只不過,那時是她抱着他。
“學長,這麽多年,你該不會還是virgin吧?”她報複心起,指尖一下一下地劃過他身前,将無師自通的撩撥做得老成。
許成蹊被言語身體的雙重挑逗刺激到,平靜無波的雙眸第一次有了清晰可見的情Yu,低頭掰過她臉,呼吸驟急,離她唇極近。
時淺眉眼生媚地回望過去:“學長,想不想和我試試?雖然你身材不好,人又無趣,是我交往過的對象裏最差勁兒的一個,但我不介意和你做一次。”
“就當圓了當年沒能睡上你的夢。”
說到最後幾個字,呵氣如蘭的嗓音幾乎貼上了他耳,姑娘眨着一雙清純無邪的黑眸,風情而純Yu——直到此時,時淺還沒忘記維護自己在許成蹊面前撒過的謊,貫徹自己閱男無數的渣女人設。
許成蹊所有的Yu望在一刻瞬間清醒。
垂眸看着妖豔又疏離的姑娘,緩緩閉了閉眼。
如果他屈服于此刻身體的本能,和她交往過的其他男友有何區別,他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時淺,而是她的餘生。
許成蹊松開手,斂去眼底濃到幽深的情緒,給她盛飯。
時淺挑眉。
這都能忍得住啊......
餐廳飄來誘人食欲的飯香,時淺頓覺手裏的酒索然無味,冷淡淡地沖男人一挑下巴,傲嬌道:“放那吧,你可以走了。”
“等你吃完。”許成蹊擔心時淺又不愛惜自己身體,溫柔地看她一眼,拿走她手裏的酒。
時淺“被迫”進食,裝得意興闌珊的嘗了口,心裏感慨:智商高的人是不是學啥都快?這廚藝真他媽的長她胃口上了。
吃完,許成蹊給她泡了杯蜂蜜水,把餐廳收拾幹淨,不等她催促就自覺離去,出門前,溫柔看她:“明天想吃什麽?”
時淺看着得寸進尺的許成蹊,挑眉:“學長,你要給我當家政阿姨啊?”
許成蹊摸摸她頭,并未否認:“吃點東西,心情會好一些。”
時淺被他突如其來的摸頭殺撸順毛,一點脾氣都發不出來,要到嘴邊的“我不見你心情會更好”咽了回去。
她懶洋洋地一揮手,準備關門。
“那些設計圖除了你辦公室,有沒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被人看到?”白天許成蹊和邱思衡聯系時,對方提到這些稿丢得古怪,想問時淺最近是不是去過其他地方辦公,又怕她覺得自己是在洗脫嫌疑,就拜托他幫忙問一下。
時淺仔仔細細地回憶過最近一個月的行動軌跡,肯定地搖搖頭。
許成蹊若有所思,等時淺進屋,環顧四周看了下樓道攝像頭,去保安室。
一連幾天,時淺工作室都處于高度緊繃的低氣壓,人人自危,一面努力工作自證清白,一面暗地裏悄悄揣測到底誰是那個內鬼。
“你說誰會想不開出賣咱老大啊?整個圈子都找不出比咱老大更慷慨的老板,給錢多事兒還少還有前景,艹,偷稿的人沒良心!!!”
“可不,他媽的害我們一群人現在給ta陪葬,詛咒ta下十八層地獄!”
“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淺姐的競争對手搞的?我最近看到好幾個獨立設計師的工作室都在招人,萬一誰開了高薪誘惑,有傻逼上當,拿着淺姐設計賣主求榮也不是沒可能啊,咱圈子裏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兒。”
“艹,有道理!有錢能使鬼推磨,甭說是人,誰他媽的要是開了百八十萬的價碼,一般人誰頂得住?邱哥年薪也不過才這麽多......”
邱思衡路過茶水間,聽到一群人的竊竊私語,一顆頭愈發有兩顆大。
他最近日夜操勞地查了幾天都一無所獲,嘴角急得都冒了泡,一想到周圍同事正各懷鬼胎地拿有色眼鏡懷疑大家,尤其他這個最容易接觸到時淺的經紀人,怎麽看都像是賣主求榮的頭號嫌疑人,就感覺自己頭上頂了口賊喊捉賊的黑鍋。
邱思衡心裏在咆哮:草草草有啥頂不住的!我就頂得住!!!給我一千萬我也不可能出賣七七啊!
可惜沒人能透過他表情看懂他心聲。
“嗡——”
邱思衡低頭看手機。
【男神】:飯在前臺,麻煩了。
邱思衡擡頭,看到許成蹊進電梯的背影,忙緊走兩步喊住他:“許教授,你下午有事兒嗎?我請你喝杯咖啡。”
星巴克。
邱思衡點了兩杯拿鐵,忍了幾天的疑問問出口:“許教授,你怎麽不自己就把飯給七七呢?她就在辦公室。”
這幾天,每到飯點許成蹊都會來給時淺送飯,話不多,放到前臺給他發條微信,就安靜離去。
許成蹊輕輕垂了下眼,答非所問:“七七最近心情不好。”
邱思衡一愣,電光火石地想通許成蹊的潛臺詞是在擔心時淺不想看到他,失笑。
這直男真是傻得可愛啊,女孩子的話要反着聽好不?!以他對時淺的了解,她在許成蹊面前的張牙舞爪只能說明她愛得極深,什麽“不想見你”“離我遠點”,全都是反話,他敢打賭,就時淺對着自己心上人的臉,靈感泉湧不說,工作效率也絕逼比現在高。
“她看到你就心情好了。”邱思衡輕車熟路地把口是心非的時淺出賣,見許成蹊不似初見時那麽難以接觸,好奇道,“您當初到底為什麽離開時淺啊?”
許成蹊沉默一瞬,岔開話題:“你查得怎麽樣了?”
提起工作,邱思衡一張臉立刻沒了剛才八卦時的神采飛揚,哭喪着臉說:“啥都沒有,我眼睛盯着電腦都快盯瞎了,啥也沒查出來,翻來找去就我嫌疑最大,可真不是我啊。”
他可憐兮兮地看着許成蹊,道出找他的原因:“許教授,你可一定要在七七面前幫我說明,哪怕全世界都背叛她,我也絕不可能背叛。”
許成蹊看他一眼:“不會到全世界。”
邱思衡:“???!!!”
艹,忠心表過頭了,忘記面前這人是時淺的頭號擁護者。
“瞧我這嘴,是除你之外的全世界。”邱思衡忙找補回來。
許成蹊輕叩着桌,似在思考:“除了你們工作室,七七還會在哪兒辦公?”
“她現在的家呗,有一間被她改成了書房,和工作室的性質差不多,她不來公司時都是在家工作。”
許成蹊眸光變得凝重,看眼窗外不知何時濃雲密布的天,不再多話。
邱思衡離開後,悶雷至,驟雨急降,許成蹊打開随身帶的電腦,眸光盯着倍速播放的監控看得極快,許久,起身出門。
雨霧織出白色的幕布。
天色蒼茫,冷而寒濕。
時淺從工作室出來時,就看到許成蹊等在樓下,手裏撐着把傘。
泥濘的喧嚣從他周圍呼嘯而過,男人凝視她的雙眸溫柔而濃情,清冷眉目被雨染得潮濕,真實又虛幻地朝她走近,恍若一幅美不勝收的山水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