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哪兒都大
許老師是他們學院剛聘請的海歸教授, 前段時間一直是網上授課,晁帆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許成蹊微微颔首,不動聲色地把被弄疼的手腕負在身後, 沒對這個只是課堂點名時稍有印象的學生解釋。
晁帆大腦高速風暴,看眼已經轉身走人的時淺,不約而同地和許成蹊同步追上去, 忽然福至心靈,想通許成蹊出現在這的原因, 瞠目結舌。
他這是,和自己的老師成情敵了??!!
艹啊!
他曾從周玥那聽說, 時淺心裏藏着一個喜歡很多年的白月光,很喜歡很喜歡, 是個學霸,江大物理系保送生, 時淺沒出國前,曾鐵了心要考上心上人所在的學校, 後來,不知什麽緣故,那人突然一夜消失, 從時淺世界離開得無影無蹤。
晁帆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情敵嫉妒不已,從小到大都是天之驕子的他自負不比任何人差, 不管是家世、相貌、學習和才華,他樣樣都拿得出手,也正因如此, 為了和時淺證明,也為了離她更近,晁帆不惜放棄十拿九穩的清北通知書, 來到離家千裏的江城,就讀與情敵一樣的專業,誓要在同一個領域贏得時淺的心。
确定被江大錄取的那天,他和時淺正式表白過一次,極其認真。
不出所料,再次被拒。
晁帆長這麽大受過的所有打擊都在時淺一人這裏集齊,和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情敵愈發較上勁兒,一面拿他取過的成就鞭策自己,一面又在想,如果哪天倆人碰面,一定要一山不容二虎地先揍他一頓。
可現在,情敵居然是他老師,他媽的,揍還是不揍啊?!!!
晁帆生無可戀地揪着頭。
腦海裏倆小人打架。
時淺被倆“護法”一左一右地跟着,耐心到達極限:“我去洗手間,你們也要去?”
許成蹊和晁帆這才如夢初醒,同時擡頭看向面前的女廁标志,尴尬退後。
時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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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各懷心事的情敵等在外面。
晁帆率先打破沉默:“許老師,雖然您是我老師,但感情這事兒不講學術,我們公平競争。”
許成蹊淡淡瞥他:“你成年了嗎?”
“成年了啊,我兩個月前就成年了。”晁帆得意一笑,眼神裏寫着“您甭想拿年齡壓我,我早熟。”
卻見許成蹊只是平靜補充,“七七不喜歡比她年紀小的。”
晁帆:“......您怎麽知道她不喜歡?七七姐——七七從來沒說過她對年齡的要求,再說了,我除了年紀比她小,其他哪兒都大。”
許成蹊:“哦,我也哪兒都大。”
他波瀾不驚地直起身,一雙深如清潭的眼俯視,沒有任何多餘動作,淵渟岳峙的氣場極其壓迫。
晁帆感覺自己被這位江大史上最年輕最帥的教授欺負了......
艹啊!您平時不茍言笑正人君子得連貓都不敢靠近,怎麽能和我一樣開黃腔!傳出去叫論壇裏那些捧你為禁欲系天花板的迷妹們還怎麽正視你!!!
哦,傳不出去,他把這段話發論壇上拿頭撞牆估計都沒人信他。
想到這,晁帆愈發憋屈,咬牙切齒道:“我年輕,體力好,有的是精力陪七七玩,您過的卻是老年人生活吧?聽說您早上不到七點就出來遛彎兒了,啧,這年紀大了就是覺少。”
許成蹊語氣淡淡:“精力充沛的話明天把課後作業發我,不用等到下周三。”
晁帆傻眼了。
艹!您他媽的,還真是不講武德啊!!!
時淺出來,見晁帆痛苦地扶着額,表情有點兒像便秘,皺了皺眉:“你倆怎麽還在這?”
晁帆看眼許成蹊,搶在他面前開口:“七七,我請你吃晚飯。”
話剛落,被時淺一記眼刀子射了過來,連忙改口,慫巴巴地小聲換成“七七姐”,疾步追上時淺。
“七七姐,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沒人陪你吃飯啊,我在榮記訂了包廂,菜都點好了,你不來那不都浪費了麽?......”
時淺在自己的車前停下,正要趕他們走,一只修長幹淨的手忽而伸來,提着一個保溫盒,似有若無的飯香飄入她鼻尖。
時淺不争氣地按了下饑腸辘辘的胃。
“剛才買了點吃的,先墊墊肚子。”許成蹊不知從哪兒還變出了一個小馬紮,放在時淺身後,擰開盒蓋,輕輕吹了吹還滾燙的熱氣。
色香俱全的食物撲入時淺眼中,配着洗幹淨的銀質餐具,把她的目光和胃一同攥得死死的。
晁帆再度傻眼。
怎麽都沒料到許成蹊還能搞出這一出——他媽的,許老師是有個哆啦A夢的隐形助攻嗎?!
眼看着時淺拒絕的态度有所松動,晁帆眼疾手快地收起那只馬紮,擲到一旁:“七七姐,小玥回來了你還不知道吧?她也在榮記呢,今兒晚上的飯其實是給她的接風宴。”
時淺一愣,倒是不知道周玥回了江城,正要給她打電話,晁帆已經快她一步,“......喂,嗯,是我,還沒吃的吧?行,那等着我,我和七七姐馬上就到。”
時淺接過晁帆的手機,眉目柔和下來,和周玥通了會兒話,挂斷還他。
“許老師,您看看,這多不好意思,晚上是我們一家人的家宴,請您來也不合适吶,那什麽,您慢慢吃,我們先走。”晁帆得瑟地一挑眉,在今晚上的情敵争霸賽裏終于扳回一局。
時淺靜靜等着晁帆走遠,看向許成蹊:“學長,看來我下午說的話你都沒聽,行吧,既然有人眼瞎還耳聾,那我就再重申一遍,我同時約會的有好幾個對象,那個bisexual男模只是其中之一。”
她冷淡側目,在許成蹊開口之前封住他嘴:“學長,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她把許成蹊曾對她說過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
夜幕挂着點點不明顯的星辰。
一前一後駛離的兩輛跑車,帶起飛揚的塵土,後視鏡,男人身影越來越小,昏蒙地融入黑暗,連同手裏孤單的保溫盒。
時淺開出很遠,似還能感覺到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狠狠踩下油門,逼迫自己從後視鏡收回視線。
榮記。
晁帆比時淺快了幾分鐘,進包廂看到已經抵達的周玥,咧嘴一笑,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謝了小玥,夠義氣,要不是你碰巧回來,我今兒晚上就是在七七姐家樓下站成望妻石,也不可能把她約出來吃飯。”
周玥苦澀地抿抿嘴,被晁帆大大咧咧地捶了下肩,身後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書包随之一顫。
她長高了不少,一張書卷氣濃的臉也清麗動人,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瘦瘦小小不起眼的豆芽菜,剛開學沒多久,就被評為系花,可那些追求她的男生,都不是她心裏的那個人。
她心裏難過,依然強顏歡笑:“我也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今天回來。”
“嗨,你和我說過的話我哪兒可能會忘?”晁帆神采飛揚地一笑,一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門口。
周玥臉微紅:“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回來嗎?”
“為什麽啊?”晁帆随口道,話剛落,眼尖地看到時淺朝這邊走的身影,立馬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殷勤地給時淺拉開椅子,“七七姐,菜都點好了,你還想加點什麽?”
周玥要到嘴邊的“因為你生日”咽了回去。
時淺冷淡揮手,示意晁帆離她遠點,坐到周玥身旁,心疼地打量着她:“怎麽瘦了?皮膚也沒在家時白了,給你買的防曬霜沒用嗎?是不是帝都那邊紫外線太強?一會兒去商場我再給你買點,別不舍得用。”
周玥搖頭:“是剛軍訓完,過幾天就好了。”
時淺不放心地又問了好些問題,什麽“吃不吃得慣”“和舍友處得怎麽樣”,拍了張倆人合照,傳給正在外旅游的周汀岚,“我媽剛送完你去學校就開始不舍了,說你長這麽大都沒離開過江城,突然一下子離家這麽遠,也不知道在帝都那适不适應,北方和咱們家吃飯習慣差那麽多,你還喜歡吃甜口的,她老擔心你在學校吃不好睡不好,叮囑我有時間就多給你寄點吃的,你這回來得正好,明天我帶你去買點你愛吃的糕點,你正好帶去學校,也和同學們分分。”
晁帆在一旁插嘴:“七七姐,那麽麻煩幹嘛,我們家那邊啥都能買得到。”
“再買得到能有我們本地的這麽好吃嗎?”時淺白他一眼,懶得理他。
晁帆乖乖閉上嘴,給時淺夾菜,周玥微垂着頭,餘光看着那道永遠圍着時淺轉的身影,一顆心就像掉入了深牢,暗無天日。
時淺熟視無睹地只将注意力放在周玥身上,和她聊了會兒大學生活:“你呀,當初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所有志願都填的帝都,那地方又幹又冷,一到冬天還霧霾,你身子骨又弱,一定要多注意喝水,備點秋梨膏保護嗓子。”
周玥輕輕“嗯”了一聲,克制地看了一眼晁帆,心底更澀。
“我想着能離我爸近一點。”
乍聽到很久沒見過的周定傑的名,時淺忽愣,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舅舅還在帝都創業啊”,岔開話題。
吃完飯,幾人出去,時淺支開周玥,對緊追不舍的晁帆冷聲警告:“別再來煩我,否則你來一次,我告訴你哥一次。”
晁帆抓狂:“七七姐,我已經不是怕你告狀的小孩子了,我長大了。”
時淺冷淡立于長廊,指尖一抹猩紅明滅,她娴熟地吸了一口,一張美得清純的臉在雲霧裏疏離:“你長多大在我眼裏也是個小屁孩,我不喜歡比我小的。”
晁帆眼睛黯了黯。
看着明明已經比他矮上大半頭,氣場卻一如初遇時那般強大的少女,越過她肩膀,看向朝他們走近的男人。
“七七姐,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是因為許成蹊那個混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