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宣告主權) “別看了,名……
陽光撲面而來的一瞬, 時淺長長地嗅了一口新鮮空氣:“憋死我了。”
圖書館對她這種話痨真是牢獄般的存在。
她轉過身,看着面無波瀾的許成蹊,可憐兮兮地癟了下嘴:“學長, 你看到我怎麽一點表情都沒有,不應該很開心嗎?我們都将近一個月沒見面了哎。”
說着,小臉一耷, 扮了個又萌又委屈的小表情。
許成蹊有一瞬沒繃住,鏡片後的雙眸很輕地動了下, 牽起一直抿緊的薄唇,一閃而過的弧度, 又若無其事地收斂。
時淺眼尖地發現許成蹊被她逗笑,心情大好, 笑嘻嘻地拉着他去奶茶店:“學長,你心裏其實很開心吧?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心有驚雷而面若平湖,說的就是你這種心裏偷着樂臉上卻沒表情的人吧?”
許成蹊:“......那句話不是這麽用的。”
“哎呀你懂我意思就行。”
倆人在體育館附近的奶茶店停下, 時淺一本正經地問許成蹊:“奶茶不加糖可以嗎?”
見他點頭,似是都沒在意她的問題,時淺挑眉, “學長,你不問問為什麽?”
許成蹊配合:“為什麽?”
“因為我在你身邊, 我就很甜了呀。”時淺俏皮地露出小梨渦,一雙古靈精怪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流淌的墨玉似勾魂的精靈。
許成蹊:“......”
“唔, 忘了你不吃這一套。”時淺遺憾地一聳肩,覺得許成蹊身為理工直男聽不懂土味情話實在是少了很多樂趣,和店員報過五分甜, 随意拿了根細長吸管,在手上繞了幾下。
等奶茶做好,吸管在時淺手裏也變了模樣,簡單而別致的一個心型,放進許成蹊的奶茶袋。
許成蹊對她層出不窮的小花招已經有些習以為常,淡淡瞥了一眼,也沒動,由着這支吸管卡在蓋子上當裝飾,和時淺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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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下過一場小雨,枝葉還帶着微微潮濕的泥土芬芳,廣播站傳出輕柔動聽的嗓音,念着一首溫暖的小詩,“你睡在我旁邊,我彎曲着身子靠近你的臉,才能入睡,就像一根燈芯,點燃另一根燈芯,兩盞小燈......”[注]
時淺喝了一口甜膩膩的奶茶,黏稠的珍珠在她嘴裏迸裂,她看着準備回圖書館的許成蹊,喚住他:“學長,我們剛月考了,你猜我這次能考多少分?”
許成蹊稍作思忖:“四百三?”
時淺“啧”了一聲,輕狂驕縱:“才這麽點嗎?”
膨脹了膨脹了,兩個月前連三百三都考不到的學渣時淺現在竟連一百分的提升都不放進眼裏,真當自己是一飛沖天的逆襲小天才了。
“我數學和語文加一起都進步了四十分呢。”時淺驕傲地一擡下巴,“學長,如果我總分到四百五,你當我的模特怎麽樣呀?”
許成蹊疑惑地擡了下眸。
“之前你不是答應我如果我這次月考能到班級二十名,就和我去漓山看紅葉,可學校十一突然不放假了,改開晚會。”時淺假裝無奈地一攤手,“我們班的節目是我負責的,現在缺一個和我搭檔壓軸的模特。”
許成蹊:“我記得我沒答應你。”
“那現在答應就好了呀。”姑娘軟軟地揪住他衣角,揚着一張自信明媚的小臉,“你放眼瞅瞅,除了你,還有其他人适合和我站在一起嗎?抛開臉不說,就我這身高,我穿上高跟鞋都能和我們班最高的男生平視,我總不能為了一個不稱心的搭檔将就我自己吧?”
許成蹊看着明明長了張軟妹臉卻個子高挑的少女,一時無從反駁。
“學長,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你只需要下周彩排和晚會開始時參與一下,其他時候都不用過來。”時淺舉起手指,認真嚴肅地作保證,“我發誓,絕不會在你忙的時候打擾你。”
許成蹊輕輕動了下眉。
有那麽一刻,他不受控制的思緒很想問問時淺每次發誓時都下的什麽賭咒,有沒有應驗過——自倆人認識以來,她每次一本正經發的誓似乎都是用來打臉的。
見許成蹊沒說話,時淺自動将此歸結于默許,高興地跟上他:“學長,那彩排時間定了我發你,你走慢點呀,我奶茶還沒喝完呢......”
午後的光明豔了幾分,曬幹空氣中的些許潮濕,倆人并肩,長影在光下細微重疊。
回到圖書館,許成蹊開電腦寫論文,時淺在他旁邊坐下,拿出帶的試卷,安安靜靜地做題。
安靜不到五分鐘,她擡起頭,冷傲的目光環視過四周隐晦而好奇的諸多視線,意味深長地一扯唇,撕下一張便利貼,刷刷寫下一行字。
周遭響起一陣驚訝的騷動,摻着難以置信和嫉妒,又很快不甘心地歸于阒寂。
時淺滿意地合上筆,專心學習。
“嗡——嗡——”
片刻,時淺手機上收到幾條新消息。
【祁揚】:[圖片]。
【祁揚】:是不是你幹的?
【祁揚】:小淺淺,你膽子很大嘛,剛來我們學校半天就成了所有女生的公敵[牛]。
圖片裏是一張偷拍照,溫潤如玉的男生穿着幹淨的白襯衫,後背挺拔,微垂的脖頸線條流暢,能看到清晰凸起的骨骼。
流動的風卷着花香掠過他衣衫,後背上是一張極其醒目的便利貼——「別看了,名草有主。」
時淺對偷拍者沒有把她一并納入鏡頭表示不大滿意。
啧,是怕不知情的人看到嫉妒他們連背影都太過般配嗎?
她按下保存,鎖屏繼續看書。
不管怎樣,堵住了一群情敵觊觎她未來男友的心思,時淺心情愉悅,學習效率都大幅提升。
離開圖書館前,時淺把偷偷貼許成蹊身上的便利貼摘下來,在一衆女生怨念的目光裏和對此一無所知的男生出去。
黃昏染着油畫般的光澤。
走在她旁邊的心上人如她夢裏幻想過的那般溫柔。
下電梯,時淺在圖書館外的臺階駐足,看着準備離開的許成蹊:“學長,我之前轉給你的補課費,為什麽不收?”
她忍了很長時間的疑問,在此刻終于問了出來。
許成蹊看到她難得嚴肅的臉,目光與她錯開:“我沒有給你補課。”
“怎麽沒有?我之前讓你在咖啡館教了我一下午,我晚上遇到不會做的題時給你發的消息,包括今天,這都不算嗎?”時淺認真地看着他,“學長,不是你親口答應過我才叫補課,你給我講的每一道題,晚上回我的每一條消息,都是你犧牲自己時間換來的,我不想你是因為之前當過我們學校的助教老師才覺得有那麽一絲義務需要回答我問題,你沒有任何義務,你在我眼裏就只是一個比我大幾屆的學長,請你用這個身份,請你只把自己當成我的學長,給我補課好不好?”
她站在低一層的臺階,仰臉定定看他,一雙深黑的眼被暮色勾勒得濃郁,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如果你不認為你之前為我付出的精力算是補課,那好,只有我男朋友才可以不計酬勞地回答我問他的任何問題——學長,你是願意當我男朋友,還是先收下這筆補課費?”
許成蹊喉結微動,很輕地避開她的眼,被她如有實質的執着盯得有些無所遁形。
許久,想起那筆遠超他以前家教酬勞的金額,才找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太多了。”
“哪裏多了呀,我還覺得少呢。”時淺真心覺得許成蹊的付出遠遠超過她付的補課費,“你教我的方法抵得上好幾個老師了,學長,如果你覺得多,那你就先收下,等我下次多問你幾道題補回來嘛。”
她一動不動地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固執,大有許成蹊不答應她就不走的架勢。
許成蹊被她前後封死的言辭纏得沒轍,幾欲張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奈下,終是被迫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在時淺瞬間嫣然的甜笑裏,按下幾個字。
同一瞬間,時淺手機忽震。
她解鎖,看到是發自許成蹊郵箱的文件,詫異擡眸。
“我之前整理的英語筆記。”男生眼睛遮擋在鏡片後,眸光清淡,似有一瞬不易察覺的游離,“應該對你有幫助。”
時淺恍然,看都沒看就點點頭,一張臉肉眼可見的明媚,忽然,想起什麽——“學長,你該不會是把筆記發給我,抵消那部分補課費,以後都不給我講題了吧?”
許成蹊看到她瞬間緊張的臉色,急吼吼地就要找手機繼續給他轉錢,無奈地按住她:“不會。”
“真的?”時淺依然有些不太敢相信。
“真的。”許成蹊語氣多了幾分無可奈何,一聲微不可察的輕嘆。
時淺這才放下心,眼睛一彎,清甜的笑就從眼底蕩漾至了小梨渦,“學長,禮尚往來,我也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她說着,看眼腕表。
遙遠的風掠過樹梢,鐘表發出無人知曉的呓語,話音落下的一瞬,教學樓響起下課鈴聲,分針無聲而勻速地指向數字四,秒表與十二重合,時針在五之外勻速游走。
17點20分,不早也不晚。
“......親愛的聽衆,晚上好,有一個叫時七七的女孩點了一首歌,《今晩はお月さん(今晚月色真好)》,送給她未來的男朋友許成蹊......”
黃昏瀉下溫柔的光影,裹挾着熟悉而清甜的嗓音彌漫開來,遍布學校的喇叭回蕩着同一首動聽的歌,穿越遠遠近近的距離一同彙聚至許成蹊耳畔,柔軟地似要将人融化。
許成蹊呼吸驀地一窒。
“學長,好聽嗎?我自己唱的哦。”姑娘俏皮地一彎眉,沖他揮揮手,迎着暮色的風去公交站,“你什麽時候想聽live版了随時和我說,我走啦。”
雲雀飛掠圖書館上空,電線杆微微輕蕩,晚霞被切割得如此溫柔。
許成蹊站在原地,看着時淺背影消失,忽而,聽到“叮”的一聲——手機彈進一條新消息。
【時淺和你分享了一首翻唱的《今晩はお月さん(今晚月色真好)。】
他按下播放,旖旎低吟的旋律與廣播裏的嗓音柔軟重疊。
時淺回到學校。
剛進教室,被幾家歡喜幾家愁的目光同時聚焦,迎着他們五味雜陳的注目禮回到座位,被丁檬一把拽住,“卧槽七七,你知道你這次排多少名嗎?!”
“多少?”
“二十一!卧槽七七你飛得真夠快的啊,差一點點兒就超過我了。”丁檬對着她原地踏步的排名嘆氣,“艹,我他媽的真是和二十這個數字杠上了,動都不動一下,不管題難還是簡單,它簡直比我家的房子還牢固。”
吐槽完,卻見時淺重重地拍了下頭,生無可戀地癱在椅子上。
“怎麽了?二十一名你還不高興啊?”丁檬戳戳她臉,“給我們這些顏值一般腦子也一般的普通人留點活路吧,你照這個勢頭飛下去,真有可能上江大诶,我現在相信你之前吹的牛皮了,你将會創造咱學校歷史上最出人意料的勵志故事。”
時淺朝天上翻了個有氣無力的白眼。
“我對創造歷史沒興趣,我只想追到我男朋友。”她抓狂地揪着頭,“我和學長說我考到二十名他就來給我當模特,現在差一名怎麽辦?”
真只差一名也就算了,她可以厚着臉皮耍一點點賴,關鍵是距離她承諾的總分四百五也差了兩分,艹,語文老師都不能看在她字兒寫得還不錯的份上作文多給兩分嘛?!小氣!
丁檬:“???你都不會報個穩妥點的名次?非給自己賭這麽大。”
“我這不是以為我能做到。”時淺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是敗給了閨蜜這個絆腳石。
“戒賭吧,照你這麽賭下去,你不得又輸人又丢臉。”丁檬恨鐵不成鋼地拍拍她,想了想,“要不,你把我的成績單發給學長,假裝是你的?”
“算了。”時淺從沒想過作假,擺擺手,心不在焉地開始訂正試卷,忽然,想起許成蹊發她的筆記還沒來得及看,拿出手機。
白熾燈清晰照出屏幕上的內容,她驀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