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保釋
Chapter 12
門店外面，記者們陸續搬完拍攝器材已經離開，今天不是周末，客流量不大，路兮貝換完便裝出來，擡手壓了壓帽子。
沒有保姆車接送，她只好打的過去，趙京津走之前還建議她是時候買輛車代步，一個公衆人物，成天被拍到行程，總是不太好。
當初她考慮到自己愛宅在家的性格，也沒覺得車子對她多重要，現在來看，麻煩事一出接一出，确實有必要給自己買輛座駕。
她在微信上跟經紀人說，有時間帶她外出去提個車。
還沒收到回複，她耳邊響過一陣急促的喇叭聲，一輛白色賓利停在她面前，茶青色的玻璃窗降下來，傅羿琛戴了副墨鏡，眉峰蹙起，完全能感受到鏡片下那雙不耐煩的黑瞳。
“上車！”
這次路兮貝一秒沒遲疑，拉開車門直接坐上副駕，傅羿琛反而有了片刻的吃驚，他還以為要跟她在這兒僵持個小幾分鐘，結果人家半點扭捏沒有，說上車就上車。
正值冬日尾稍，天氣有了回暖的架勢，外面太陽刺眼，兩人又是前往同一目的地，說不定接下來還有幾個小時的斡旋、交涉時間，路兮貝實在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不搭他的順風車。
她坦蕩自在，一上車脫去了身上的呢大衣，對疊兩下，蓋在了自己酒紅色的短裙上，這一系列保暖又防止走光的流程，她很是熟練。
車開了二十來分鐘，車廂裏依舊靜谧無聲，連流淌的音樂傅羿琛都懶得播放，好像這樣祥和安靜的二人獨處時光，沒有尴尬，還意外地讓人身心舒适。
不過舒适的大概只有傅羿琛一個，路兮貝熬了十多分鐘，開始變得焦躁，她手機快沒電，除了欣賞窗外的車流人流，什麽都不能幹。
他們出發沒一會兒就遇上晚高峰，路上堵了很久，路兮貝連看車流都成了妄想。
“肚子餓嗎？”傅羿琛說了第一句人話。
路兮貝一整天只吃了早上那兩塊巧克力，職業要求苛刻，肚子餓也都習慣了，她繼續看着車窗，夜幕滑落，男人的側顏映在玻璃上，五官镌刻，喉結性感地上下動了動，她咽了兩下，說：“不餓。”
車子啓動，兩人又不再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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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兮貝餓過勁兒後，頭有些發沉，想着不能在他車上睡着，輕拍了兩下右臉，她坐直身體，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狀态。
“我記得你以前不吃晚飯會低血糖，”傅羿琛轉過來看了她一眼，“現在沒事了？”
路兮貝抿了抿嘴：“你以前的事可記得真清楚。”
她在諷刺他。
傅羿琛從手側一邊拿出一盒糖，薄荷口味的，他打開含了兩顆在嘴裏，搖了兩下盒子，遞過去問她：“不吃晚飯，吃點糖，怕你暈在我車上。”
路兮貝看着那盒薄荷糖，沒接。這個男人是故意的，他平時哪有吃糖的習慣，以前抽完煙，他喜歡留着最後一口淡淡的煙味親路兮貝。
她很小的時候便極度反感香煙，并不是煙味熏人，或是二手煙危害更大。自從她搬到姑媽家寄宿以後，不僅吳思喻看她不順眼，姑父同樣覺得她是家裏多來的拖油瓶。
平時路兮貝躲着防着，從來也不惹大人們生氣，但是姑父這人酗酒厲害，越是沒錢越是愛喝愛發脾氣，那晚他抽着煙喝着酒，看見路兮貝從房裏出來倒水喝，也不知哪裏竄上來的無名火，抓過路兮貝的左手腕，将手裏那根冒火星的煙蒂狠狠戳了上去。
至此，路兮貝的左手腕上還能依稀可見一個圓點大小的傷疤，她和傅羿琛說過這事，但他那時煙瘾不小，所以每次抽完煙便會嚼兩顆薄荷糖，再轉而來親她，這個小習慣後來演變成了兩個人無需言語的本能默契。
現在，路兮貝再看到這盒薄荷糖，從名字到包裝甚至味道，和以前的一模一樣。她很難控制自己的大腦下意識地回想起那些羞臊的畫面。
她的臉漸漸染上了一層不深不淺的緋紅，她打開窗，夜風微涼，吹在臉上總算舒服了些，這些舉動落在傅羿琛眼裏，多了幾分少女的青澀味道，他勾了勾唇，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也不是都記得，只記得跟你有關的。”
咯吱一聲，圓圓的糖果碎了滿嘴，薄荷的清香裹着甜滋的糖津，在傅羿琛的舌尖一點點融化。
天驟暗，公安局門口，一輛白色賓利停了許久。
調解室裏，燈光亮得白，路兮貝和傅羿琛面對面坐着，還有他的個人律師。
吳思喻因為刷款額度超過千元，已經構成犯罪。
如果傅羿琛這邊能接受私下協商，吳思喻拘留的時間就可以縮短一點。
雖然這不是路兮貝的本意。
“打算就這麽跟我坐到明天一早？”傅羿琛擡手看了眼時間，說是協商，對方家屬卻是沉默了半小時。
路兮貝捋了捋頭發，擡頭看他：“她偷沒偷刷信用卡，傅總和我心裏最清楚不過，我即使為她做人證，想必以傅總的處事手段，咖啡店裏的監控也一早讓人清理幹淨了，我現在又何必多費口舌，說來講去的，最後不還是傅總您說了算嗎？”
傅羿琛推開桌子，站了起來，她說的其實一點沒錯，但人總是愛聽些好話，尤其是剛才在化妝休息室，路兮貝那一臉這輩子最好都不想再跟他有牽扯的樣子，觸到了他的逆鱗。
她多少應該放軟脾氣，在他耳邊求求情，傅羿琛原本這樣設想。
傅羿琛說：“即使我删掉監控，你也不會真的想幫她，借我的手幫你教育她兩下，不好嗎？”
确實，路兮貝還沒這麽傻白甜，至少她憎恨過的人，絕對不會輕易原諒。
包括傅羿琛在內。
路兮貝懶得跟他理論：“我的事不需要傅總操心，您想怎麽樣都可以，我沒空陪您耗下去。”
她前腳跨出門口，傅羿琛在後面悠悠說道：“那也不管你姑媽死活了？”
路兮貝差點不記得自己為什麽會過來，聽他說到姑媽，整個人突然繃緊，她回過身，離他一米遠：“你開條件吧！”
調解室的門砰地關上，這回屋裏就他們兩個人。
四面牆刷的粉白，隔音效果意外得好，屋內靜得剩下一深一淺的鼻息聲。
過了三秒，傅羿琛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紙，四角折平，他慢慢打開：“我這裏有份合約想給你看看。”
五年前，這樣一份擡頭寫着戀愛合同的白紙，也展開在桌上等着路兮貝簽字畫押。
現在再看，她眼神冰冷，淌過一抹嫌惡，聲音更像結上了一層薄冰：“傅羿琛，你什麽意思？”
那頭，男人輕笑一聲，把紙重新疊好收了回去：“你活動上講的那些話，不夠誠實。”
什麽沒談過戀愛，簡直笑話。他們當初簽的就是戀愛合約。
“那你想讓我講什麽，”路兮貝越想忘掉的事，這個男人越要在她面前提起，他覺得她不夠誠實，好啊，那現在就誠實給他看看。
路兮貝說：“對，沒錯，我談過戀愛，就在五年前，和一個叫傅羿琛的男人，他對我特別好，鮮花鑽石項鏈沒有一個節日落下過，後來呢，他跟一個叫林霓的女人在一起然後把我甩了，這樣講傅總滿意了嗎。”
傅羿琛沒接話，他還是第一次聽她情緒激動地講這麽多話，路兮貝回來以後，對他幾乎都是冷臉、無言。
他看着她拉開門，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經過轉角，樓道的女警員也朝她看了一眼，路兮貝整張臉變得通紅，心底壓着的一股氣焰只點了個開頭。
女警員在門外敲了敲門：“協商得怎麽樣了？”
傅羿琛頓了頓，說：“按最低懲罰來吧。”
他跟着女警員下樓，突然想到：“拘留前我要再見見那個小偷。”
女警：“好。”
吳思喻穿着黃褂背心，拘留所的日子根本不是人過的，她進來這幾天，頭發亂糟糟的，臉也沒洗過，像個走在街頭要飯的女乞丐。
她看了眼過來的人，沒有路兮貝，她垂下眼簾，徹底失了希望。
女警：“這位傅先生說不會跟你追究太大責任。”
吳思喻猛地擡起頭，這個男人西裝革履，和那次在咖啡店碰到時一樣，英俊帥氣的外表下，深藏一顆陰狠的心，但沒辦法，只怪她當時沒多個心眼，現在才會被他害得拘留在這兒。
傅羿琛沒有顧忌，站到這個女生面前，把話挑明：“路兮貝的表妹是吧？”
吳思喻乖乖的點頭，“嗯”了兩聲。
他聲音壓低，音色沉穩但很好聽，不過說出來的每個字涼到冰底：“下次要再去騷擾她，我絕對有辦法讓你牢底坐穿，這輩子都別想再出來。”
吳思喻失了聲，眼睛怔怔的不敢多眨一下，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麽要幫路兮貝那個賤女人來威脅她。
可他的黑眸裏盈滿火光，好像随時要把她燃成碎屑，吳思喻不敢惹怒，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到湖城，最好和路兮貝再也沒有瓜葛。
外面開始飄起小雨，回家路上，路兮貝接到了姑媽的電話。
姑媽一個勁兒地謝路兮貝，搞得她莫名其妙，後來才知道是傅羿琛那邊不再過多追究，吳思喻只要拘留半個月就能被放出來。
路兮貝聽得怪難為情，雖然這事一開始就是傅羿琛布的局，而她也的确什麽都沒幹，甚至協商最後還不管不顧發脾氣走了人。
她回到家，往沙發裏一靠，那就送份大禮當是謝謝傅羿琛大人有大量吧。
路兮貝給經紀人發了條微信。
【趙姐，幫我個忙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