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一份大禮
Chapter 11
傅羿琛笑了笑，接過她的話茬，開玩笑道：“恩，查了查，跟以前差不多。”
以前以前以前，路兮貝聽見這兩個字就煩，她承認習慣這種東西難改，但這根本不代表什麽，不過是她本人口味比較單一。
被傅羿琛牽着話題走，路兮貝半天才意識到這男人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正當她疑惑之時，這次活動的主辦方沈總敲了敲外面的門，“沒打擾到兩位吧？”
傅羿琛：“不會。”
沈總笑吟吟地走進來，哈着老腰和傅羿琛握了握手，“傅總能過來剪彩真是太給面子了。”說着，沈總又看向路兮貝，“趙姐都跟路小姐說了吧，活動前我們要多加一個櫃臺新開張的剪彩儀式，路小姐您就跟着一起。”
……
路兮貝“啊”地一小聲，她來時沒人跟她提過，再看一眼趙京津，好像又是一副知情的模樣，那她也不好推脫什麽，本來代言人都是有幸一塊兒參與剪彩的，只是這活兒來得突然，像是某人蓄意而為的舉止。
“好，我知道了。”路兮貝說。
沈總不好多打擾，和傅羿琛客套完幾輪就出去了。
這間休息室本屬于路兮貝一人獨享，傅羿琛倒是絲毫沒有不便的地方，他脫下西裝，找了個惬意的姿勢，靠在沙發上小憩。
路兮貝不想和他有過多言語交流，她戳了一下經紀人，往傅羿琛那個方向擡了擡下巴，趕客的意思尤其明顯。
趙京津今天穿了身職業裝，平時不說話時人看上去很嚴肅，這麽一副臉面如果沖傅羿琛說話，想必那男人應該不會厚着臉皮繼續坐在這兒。
趙京津走了過去，剛開口，傅羿琛伸出一只手讓她禁了言，他的手機響了，移到耳邊前，說了聲：“稍等。”
他沒回應太多話，基本都是聽對面的人在跟他報備情況，大概打了五分鐘之久，傅羿琛撈起手邊的外套，從沙發上站起，“不好意思，打擾到路小姐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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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兮貝懶得看他，他打擾她的次數還少嗎，分明是故意的，還硬要裝成一副無辜不小心的假模假樣來。
“傅總慢走。”趙京津送他到門口。
他站在原地等了兩三秒，聽見路兮貝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才扯了扯唇角，臉上劃過一絲盡在掌握之中的細微表情。
路兮貝不疑有他，接起電話，是公安局打來的。
“對，我是。”
“吳思喻是你表妹吧，她現在因為涉嫌一起信用卡盜竊案，被我們刑事拘留了，你現在有時間過來一趟嗎，被盜竊的失主表示想和你們這邊先作一個私下溝通。”
路兮貝深吸了一口氣，她看向門口那位所謂的“失主”，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冷漠道：“我沒空，還有，麻煩您幫我轉告一下那位失主，該怎麽走法律途徑處理就怎麽處理，不用客氣。”
她挂掉電話，趙京津問她：“怎麽了？”
路兮貝搖了搖頭：“沒什麽，有人惡作劇而已。”
時間不早了，趙京津也沒細問。
路兮貝穿的魚尾裙很長，需要兩位工作人員在後面相繼提着，她走出門，經過傅羿琛身邊，停了下來。
男人神情自若，像個不了解情況的局外人，他看路兮貝額頭發紅，青筋突突地跳了兩下，暗嘆自己拿捏她的情緒還是易如反掌。
“傅羿琛，我以為我那天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她一時忘了身後兩位工作人員的存在，直呼了他大名。
“嗯，”傅羿琛手肘裏彎，作出翩翩風度的紳士姿态，“不過以前的事我多少有些忘了，我只是很欣賞路小姐，想交下你這個朋友而已。”
路兮貝輕嗤，以前的事記不清，她喝咖啡的習慣倒摸得清楚，前後矛盾，根本就是謊話連篇。
她沒去理會那只橫出來的禮儀手，徑直向專櫃的門店外面走去。
一起參與剪彩儀式的還有幾位業內老板，記者看到傅羿琛亮相現場，先是一驚，随後舉起攝像機一頓猛拍。
他們都還沒收到臨時改活動的消息，意外撞上了這兩人同框，一下給今天的新聞內容濃墨重彩了一筆。
“三二一——”
“麻煩大家先看一下左邊~”
“再看一下右邊謝謝~”
路兮貝和傅羿琛中間隔了三四人，今天她是活動的嘉賓，自然站在C位。
剛傅羿琛走過來時，自覺略過了主辦方特地為他空出的站位，路兮貝的左手邊。
剪彩結束，路兮貝應主辦方要求，站在門店口多擺拍了幾張。
之後的場地換到室內，其他人在底下落了座，只留她一個人和另外一位主持人在臺中央繼續介紹今天的新品女士香水。
主持人問道:“兮貝私底下有收到過男生送的迪奧系列女士香水嗎？”
路兮貝回憶了一下，還真沒有，她搖搖頭，臉上略帶遺憾，說:“好像沒有，我個人覺得男生送女生香水算是一個比較暧昧的舉動。”她聳肩笑了笑:“就類似追求啊這種，但是我沒收到過。”
她眼睛四處轉啊轉，說完還有些不太好意思，臺下暗落落的，傅羿琛坐在正中央，淡淡的光源集中在他的鼻眼處，表情寡淡。
主持人:“喔~怎麽感覺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因為據我了解啊，我們兮貝目前好像還是單身的狀态，是不是？”
路兮貝點頭承認，主持人當即和在場的衆多男士開了開玩笑：“底下的男性友人們可都聽到咯，我們兮貝現在單身呢，不妨趁活動結束買上我們迪奧新出的女士香水，向她表白吧~”
活動上的對答環節通常都會提前告知明星本人，所以路兮貝面對這樣的調侃一點沒覺得變扭，只是這位主持人大概是記者們追派來的卧底，反複揪着她戀情的事不斷盤問。
“其實在接今天這個活動前呢，我有專門去查一下兮貝的資料，上面竟然寫戀愛經歷無，我很難相信這麽美的人怎麽會沒談過戀愛呢，所以兮貝，這是真的嗎？”主持人問。
路兮貝站的腳酸，餘光瞥過臺邊站着的經紀人，趙京津并沒有要上臺阻止這段提問的意思，畢竟活動進行時，強拉她下場只會追加類似耍大牌的诽謗。
她努努嘴，尴尬地歪着頭笑笑，她能感受到臺下有雙一刻不移開的眼，正咄咄逼人地盯着她，路兮貝咽了咽喉，轉頭的瞬時，一下對視上了那位堆聚現場所有燈光的男人。
室內的暖氣很足，傅羿琛松松領帶，盡可能自在地聽着臺上女生的發言，路兮貝看着他，眼神沒有躲閃和猶豫，她的聲音輕飄，像亂飛的柳絮，抓不到又惹人心煩，她說：“恩，我還沒交過男朋友。”
像過去那種帶着目的、又有時限的合約愛情，路兮貝不承認，那不過是一場游戲，玩到最後各歸各位。
而臺下，傅羿琛聽完這話，臉色稍顯暗沉，這樣的答案他料想得到，只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聽她那麽平平淡淡地說出口，多少有些毛躁跟不舒服。
站臺活動結束前，路兮貝發現傅羿琛的位置空了很久，她挑挑眉，卸下了一點不自在。
本來嘛，對付傅羿琛，三言兩語的打擊，加上他絲毫沒有耐心的脾性，過不了太久，自然不會再對她死纏爛打，這個男人她讨厭歸讨厭，卻還是最了解他。
下午五點，活動正式結束。
回休息室的路上，路兮貝和經紀人有說有笑，今天的問答從另一方面來說，間接解釋了前兩天路人偶遇他倆約會的那個傳聞，可謂一舉兩得。
她們走到半路，聞到了過道裏慢慢飄來的濃郁香水味，和剛才路兮貝代言的幾款味道十分接近。
她推開休息室大門，裏面沒人，香氣全是從這間屋子裏飄出來的，化妝臺上擺滿了成套成套的女士香水，細數這些數目，怕是有人闊綽到買下了全場所有的香水系列。
幾個年輕的女助理随後進來，看到這滿桌的粉紅禮物，“哇哇哇”地大叫了好幾聲，像極了意外收到9999朵紅玫瑰時一樣的反應。
然而，他們的正主路兮貝小姐除了滿眼的厭惡之外，對類似的鋪張浪費極為不滿。
她以為是哪個老板真聽信了主持人的挑動，一下臺就準備了這麽一出又驚又吓的戲碼。
“路小姐喜歡嗎？”門口一道男聲入耳。
路兮貝當他走了，結果人不僅還在，連帶送了她這麽一場騷套路滿滿的“驚喜”。
“傅羿琛，你有完沒完？”路兮貝的裙子來不及換下，提起裙擺走到他面前：“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放過我。”
她說着說着眼眶莫名紅了，氣急之下的本能反應，沒摻和半點可憐委屈的情緒。深咽下一口氣，路兮貝昂起頭，眼神勾勾地怒視着他。
那男人沒心沒肺，眼裏連一秒動容的念頭都不曾閃過，他視線不偏，落在她長長卷翹的黑睫上，一小顆淚液黏了上去，她眨了兩下才消失不見。
“路小姐好像對我有什麽誤會，”傅羿琛低下頭，系上了西裝上的紐扣，“我說過了，我只上是想跟路小姐你交個朋友，僅此而已。”
“不好意思，傅先生，我一點都不想跟您成為朋友，”路兮貝一字一句，拒絕得徹底，“然後煩請您把這些禮物送給那些想和您交朋友的人，我受不起。”
娛樂圈裏真正敢拒絕傅羿琛這樣身份的明星沒有幾個，更何況是在這種衆目睽睽之下，大家心裏唏噓，也不曉得這位剛回國不久的超模還能在圈子裏呆多久。
不過再看傅羿琛，似乎沒覺得有失面子，他聲音溫和:“不做朋友也沒關系，把我當成你的粉絲也無妨，粉絲送的禮物，路小姐你也不收嗎？”
路兮貝終究是小看了傅羿琛，這個男人把妹的招數這些年來進化得爐火純青，想必身邊的女人更是換得比衣服還勤。
“傅總既然是我粉絲，我當然高興，但是這禮物太昂貴，我真的不能收。”路兮貝恢複了以往的彬彬有禮，溫柔輕聲，好像對方真是自己某位追随多年的死忠粉。
拒絕多次之後，傅羿琛也不作強求，“我一個男人，也不需要這些，大家今天工作辛苦，可以随便挑着帶回家。”
全場迎來了一波鼓掌聲，等工作人員走的差不多，主辦方才叫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贊助禮物趕到休息間，數量是傅羿琛送的兩倍之多。
離開前，趙京津去了趟洗手間，休息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路兮貝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溫水潤喉。
傅羿琛跟着她走到沙發前，沒坐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的眸光淺淡，少了份冷清，聲音啞啞地：“別跟我鬧了。”
乍聽之下，路兮貝差點誤以為他倆是因為小打小鬧要分手的小情侶，殊不知兩人屁點關系都不是。
她冷笑一聲:“傅總，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從我回國到現在，一直在找我麻煩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覺得我是在找你麻煩？”傅羿琛問。
“難道不是嗎？”
處心積慮地出現在她眼前，一會兒跟林霓秀恩愛，一會兒斷了人家的合約，跑去她公司逼她接代言，後來更是借着她名義簽了她學姐，明明跟他關系不大，卻硬要摻進她和吳思喻的個人恩怨裏。
“還是說，傅總對以前的事念念不忘，現在是在——追求我？”路兮貝說完自嘲地笑了，“啊，我忘了，傅總對以前的事根本不記得多少，怎麽會呢。”
沙發凹陷下去一半，傅羿琛在她旁邊坐下，“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
路兮貝：“那不然呢，真讓我相信你現在是喜歡我，所以千方百計在追我？”
身邊的男人沒說話，頓了兩秒，路兮貝才站起來，她垂下眼睑，自語一般：“傅羿琛，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什麽都不缺，你送的花，你買的香水，對我而言，跟廠商給我的毫無差別。”
“你說我跟以前一樣，你難道不是嗎？”路兮貝轉過身，光線被她擋在了身後，她的眼睛黑漆而不見底，說的話卻字字清晰:“狂妄自大，自以為是，以為所有的女人都該圍着你仰慕你。不過讓你失望了，我不會是那樣的女人。”
路兮貝看向門口，趙京津剛從洗手間回來，她降低了語調，莞爾一笑:“傅總，您下次追女生啊，送禮物的時候可千萬別這麽不走心了。”
“走了嗎？”趙京津站在外面問。
“嗯。”路兮貝走之前又回頭在他耳邊輕呢了一句:“要不下次，我給傅總送份大禮做個示範？”
她聲音輕柔，在傅羿琛耳邊繞過，氣息帶着灼熱，弄得他耳根癢癢的。
傅羿琛勾唇，手指搭靠在膝蓋上，依舊保持沉默。
剛走出兩步，路兮貝的手機卻響了，她看了眼來電，笑容拂去大半。
“喂，姑媽——”
姑媽:“兮貝啊，你救救你妹妹吧，她還小不懂事，見着錢就暈頭轉向了，她不是故意偷人家錢的，姑媽求求你了，幫幫她吧，她真的不能坐牢啊，兮貝。”
路兮貝攥緊了手心，惡心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上下所有神經，她最想報答的親人總是時刻包庇着那個最令她厭惡的家夥。
“姑媽，思喻這回是犯法了，我真的幫不了她。”她冷淡地說道，內心也并不想幫。
姑媽:“兮貝，姑媽知道，你妹妹從小就愛針對你，但她真的是無心的，她剛跟我打過電話，她說人家失主願意私下溝通解決的，只是缺一個擔保人，我要是能趕過去，也一定不會打來麻煩你，兮貝，算姑媽欠你一個人情好不好，你幫幫姑媽，幫幫你妹妹。”
路兮貝安靜了一分鐘，回想起小時候姑媽待她的好，一時說不出回絕的話來。
“……我試試看吧。”
晚上路兮貝沒別的行程，她跟經紀人簡單解釋了情況。
再轉身，傅羿琛從她的側邊一走而過，沒作任何停留。
路兮貝垂頭嘆了聲氣，男人的身影越走越遠，她氣自己說完了那些難聽話，卻還是擺脫不了傅羿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