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隐瞞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的影子映進來,昨晚燃燒的火焰都化成了灰燼。
艾砺寒倏地睜開雙眼,拿起地上的純泰劍,走到蜷在地上的裴景容旁邊擡腳就踹,口氣非常不好的說:“起來!”
溫舒陽迷迷糊糊的眼睛強睜開一條小細縫,看到那一身怒張的紅色,炫目的自己的頭又要暈了。
他昨晚想了一夜,有關于艾砺寒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不能相信。這是從他七歲起就跟他在一起的師弟啊……可是不相信又能怎樣,事實擺在眼前,看着艾砺寒殘酷的嘴臉,他這既像是在做夢,又像是從夢中驚醒,被迫面對這現實的殘酷。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或許是昨晚在馬背上颠簸的太厲害,又加上溫舒陽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丢了他的雪裘大衣,寒風刺骨,就連燃燒的火焰也溫暖不了他。
所以他震撼過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甚至還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夢到他七八歲的時候在聖谷,艾九那時候才多大點兒啊,長得粉嫩可愛,可是總是糾糾着小嘴兒,眉頭永遠是皺着的。剛剛被送到聖谷的時候,艾九絕食不吃飯,整日整日的一句話也不說。他就捧着個小飯碗,蹲在紅漆斑駁的門檻外面,笑嘻嘻的一直招呼,哄着:“小九,艾九,九師弟,你就吃一口嘛,幫幫忙,你不吃師兄會心疼的……”
現在想想,溫舒陽似乎都能憶起當時陽光幹淨清爽的味道,那時多麽的幸福而又兩小無猜啊……可是一轉眼,自己突然換了一個空間,是艾砺寒天玄門的屋子,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他的床上,四肢被足有手腕粗的鐵鏈拴在了床的四角,一動也不能動,而他最信任,最疼愛的小師弟,正在用手輕輕的摸着他的前胸……那雙手有着長年練劍留下的薄繭,刮在他皮膚上像是火苗在燎一樣……
夢中的艾砺寒看不清面孔,可是能感覺到透過層層迷霧那雙嗜血野獸一樣的眼神。溫舒陽拼命地掙紮,可是怎麽也醒不來,直到屁股上狠狠的挨了一腳。他擡頭看了一眼表情不耐煩的,讓他感覺很陌生的艾砺寒,雖然全身上下一陣冰一陣火,難受得像是要死了,可是他心裏還是明鏡兒似的,昨晚艾砺寒說過的話清晰的在腦海裏自動回放了一遍,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溫舒陽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就聽艾砺寒冷着聲音說道:“裴景容,你不至于廢成這樣吧,在跟我裝死嗎?”
溫舒陽聽到他的厲聲言語,要是普通人估計早就吓壞了。可是溫舒陽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心想你再加一腳踢死我算了,也省得我還得面對這麽多糟心的事兒。
過了半晌,溫舒陽也沒有聽到聲音,就在他又要迷迷糊糊昏過去的時候,感覺自己被人粗暴的從地上提了起來。然後額頭覆蓋上一個寬口的手掌,口鼻間盡是一股熟悉的、好聞的、令他安心的味道……溫舒陽索性徹底的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溫舒陽感覺胸口還是像壓了一塊兒巨石般沉重,口渴的厲害,就掙紮着要水,一開口聲音沙啞的讓自己都聽不下去。
可是不一會兒,就感覺唇上有濕潤的感覺,溫舒陽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道:“起來喝!”
溫舒陽聽命的順着那人的力道坐了起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艾砺寒手裏端着一碗水,一副像是自己是臭蟲一樣的厭棄表情,看到他睜開眼,忙把手中裝水的碗扔給了自己。
溫舒陽險險的接過碗,手指顫抖的不行,碗裏的水灑了一半到被子上。
“快喝!喝完我們還要趕路。”艾砺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床上廢人一般的裴景容連個碗也拿不住,心裏的厭棄都顯示到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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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陽捧着碗顫抖着手喝了那半碗水,聽到艾砺寒的話,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看來,他暫時是不能跟艾九相認了……
看看四周普通簡陋的房間,溫舒陽估計着這應該是一件客棧之類的地方。那時候他昏了過去,就什麽也不知道了,連怎麽來了這裏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正想着,就聽艾砺寒嗜血的說道:“因為給你看病我們還進了城,裴景容,這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了,你要是帶我找不到舒陽,我就殺了你。”
溫舒陽乖巧的坐在床上,下半身都在被子底下,露在空氣中僅着單衣的他顯得瘦骨嶙峋,他低垂着頭,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削減的小下巴讓人看了很難不心生憐憫。
可以艾砺寒是誰,少見的鐵石心腸。他怒目望着溫舒陽,像是要在他裸露出來的瓷白的皮膚上燒出兩個洞來。
“找是可以,但是你怎麽就知道他在萬屍島呢?”坐在床上的溫舒陽突然輕輕地說道。
艾砺寒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自然有我的消息。”
“你是想要活的溫舒陽嗎?”
溫舒陽說完這話,艾砺寒像是一只草原上的猛獸一樣,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竄到了床邊,一手掐住了溫舒陽的脖子。
“你說什麽?”艾砺寒扼住溫舒陽的脖子,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你知道溫舒陽的下落?”
“咳……咳。”
細瘦的脖子被他勒在手裏,好像再一用力就能折斷般。溫舒陽掙紮着去搬他的手,喘着粗氣說:“我沒有,你先放開我……”
“你最好說實話,裴景容,否則我絕對讓你後悔來這世界一遭。”艾砺寒放開他,聲音冷冷的說道,可是那雙斜揚上飛的美目中,盡是擔憂和緊張。
“我們不應該去萬屍島找人,就是找也應該去江南溫家堡和秦遠山莊。”溫舒陽呼吸着大口的空氣,聲音不穩的說道。
“你在耍我嗎?他已經失蹤了三個月了,整個江湖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就是溫曉蘭訂婚的時候也沒有他的消息,等到她大婚時,他根本不可能出現。”艾砺寒激動地吼道。
“還是你知道些什麽?”還沒等溫舒陽做出回答,艾砺寒又神色一變,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我別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溫舒陽一定會在他唯一的妹妹大婚的時候出席。”溫舒陽稍微低垂着頭,語氣緩慢,淡淡的說道。
艾砺寒的眼皮一跳,喑啞着聲音問道:“如果他不出現呢?”
“那,我就随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