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給PB留了新的聯絡方式,然後與他依依不舍地告別,我和他說自己每年都會來美國待一陣子,明年一定還會來洛杉矶找他。
我到家的時候六叔還沒回來,我沖了個澡,抱着被子在床上玩手機。手機是新買的,卡也是美國當地的,爸媽雖然很感動我沒一直捧着手機玩,但不久便覺得沒了手機聯系不方便,還是讓我配了一臺。
換了新手機後我只給公司助理打過一個電話,讓她去趟我家拿一下我的舊手機,問問她有沒有人聯系我,助理按着時間先後順序給我念了一遍發信人姓名,裏頭并沒有我想要的那個人,全他媽是那些狐朋狗友。
轉眼已經一個多月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中國的下午,我給助理又發了信息,告訴他我不久後會回國。
想了想,我又補充道,最近有什麽人聯系我嗎?
助理給我打來電話彙報:“全是您的朋友。”
“哦,”我此時全無困意,猜想我走了助理估計也是沒什麽活,于是說,“那你把最近的信息都念一念吧。”
助理在電話那頭喝了口水,然後按時間先後逐條給我念短信。
“天少,啥時候出來玩啊?我最近又認識一個合你胃口的,介紹你認識。”——狐朋狗友三號。
“天少,‘福鷹’公司還缺境外食品的貨源嗎?我這裏有些門路,可以壓縮成本,嘿嘿,有空出來聊聊吧。”——狐朋狗友一號。
“天少爺,您最近是把家裏的電腦給砸了嗎?都幾天不上游戲了,靠,最近隊裏出了幾個叛徒,聯合外營打擊我們,老子被圍殺了十五次,十五次啊!告訴你啊,三天之內必須給我滾上來,還等着你帶着我們去虐殺那些狗崽子呢!”——網游裏的隊長。
“……”
助理又陸續念了幾條,大多都是這幾個人發過來的,內容也大同小異,不是叫我出去談生意,就是叫我出去泡吧或者上線打游戲。
我挖了挖耳朵,心不在焉道:“還有別的嗎?這幾個人的直接跳過不念了。”
“哦。”助理在那頭刷手機,“啊,這裏還有一條,之前看漏的……萌萌發的:我到鄭州了。”
“什麽!”我從床上一躍而起,“你再給我念一遍。”
Advertisement
“我到鄭州了。萌萌發的。”
“再念一遍,念清楚點,別漏了!”
助理跟了我兩年,彼此之間也是挺熟悉了,平時倒是公事公辦,但偶爾也會耍耍小脾氣。聽到我還要她再念,悠悠嘆了口氣,說:“發信人:萌萌,收信時間:3月27日下午5:46,短信內容:我到鄭州了,句號。沒了。”
“什麽!你有沒有搞錯,這他媽都一個多月前的信息了,我上次問你你怎麽沒說。”
“這個……”助理的聲音也虛了,“我上次看漏了,就那麽短短幾個字,我真沒注意到,對不起啊老板。”
“滾!”我怒吼一聲,把電話挂了。
天啦,茍盟發信的時間恰好是我從中國飛美國的時間,這個近視八百度的笨蛋助理,居然能把這最重要的一條信息看漏了!要是早點告訴我,我就、我就……
唉,我也不能怎麽樣啊。
我郁悶了一會兒,又打電話回去,惡狠狠地說:“萌萌還有沒有發別的信息過來?嗯?”
助理有些驚慌失措,扒拉了半天才又拿出我的手機開始翻動:“報告老板,應該……應該沒有了。”
“什麽叫應該!給我他媽的看仔細,好好找,再漏掉一條你可以辭職滾蛋了!”
跟了我兩年的助理委委屈屈地說:“真的沒有了,他的名字這麽萌,一眼就能看到了。”
“哼,能看到你之前還漏了?”
助理欲哭無淚:“我錯了老板。”
“算了算了。”我心情很差地挂了電話,在床上發呆。
又過了幾分鐘,我打電話給助理:“幫我給他回一條信息。”
助理剛把我的手機放好,聽到這話又趕緊找出來:“好的,您要說什麽。”
“說什麽……嗯,就說,我知道了……呸,删掉,說,你好嗎?你在幹嗎……不行不行。唉,你等我想想。”
我沒挂電話,助理也不敢挂我電話,兩個人對着電話沉默了一會兒,助理怯生生地問:“老板,這個……是您女朋友嗎?”
“哼,關你屁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全公司就你最八卦了?”
“嘿嘿,”助理在那頭傻笑,“不然回,我想你了?”
“滾,人家給我發短信,當時不回,一個多月以後才回,想個屁啊想。靠,都怨你!”
“是是是,我真的錯了,對不起老板……嗯,我覺得,不然就發點簡單的信息吧,說太多反而不好。”
我使勁抓了抓頭發,抓得我頭皮都疼了,頭一回不知道怎麽和人聊短信,好像我八輩子沒發短信似的:“唉,不然還是回,你現在在幹嘛吧?”
“好。”
“等等!我再想想要怎麽說。”
“老板,我已經發出去了。”助理在那頭平靜地說。
我心如死灰,覺得自己在和一頭豬說話:“好吧。那他回複了你再聯系我。”
挂了電話,我愣愣地在床上躺了幾分鐘,電話一直沒響,我也知道茍盟不可能時時刻刻看着手機,等他回複我,估計要等上兩三天了。
沒想到我才迷糊了幾分鐘,電話就響了,助理打電話過來:“老板,萌萌回信息了,他問你要不要明信片,他要給你寄。”
“要!要!”我還沒反應過來明信片是啥玩意兒,下意識就喊了要,喊了以後才想到,嘿,萌萌心裏還是有我的,寄明信片這事,自古以來就是感情寄托啊~哎呀,驿寄梅花,魚傳尺素,這就是愛啊!
助理在那頭沒聽出我的興奮,傻乎乎地問:“那我回複他你家的地址咯?”
“好……等等!語氣給我親切點!”
“……請問老板,怎麽個親切法?”
“尼瑪整天淘寶都淘傻了吧你,親昵點的說話方式不會啊!”我恨不得隔空一拳過去打暈這個白癡助理。
助理無奈地嗯了一聲,說她按我的要求發過去了。
我們等了一會兒,茍盟的信息就過來了,一個簡單的“好”。
我想了想,不想繼續讓助理當我們的中介人,更不想她繼續看我和茍盟的聊天內容,于是讓她回:“我現在在外頭,過幾天回家,回家後再和你聯系。”
挂了電話後我又突然後悔了,短信都沒說清楚,就說在外頭,會不會讓茍盟誤以為我又出去浪了?爽了?花天酒地紙醉金迷了?唉,而且語氣也忒冷淡了,還幾天後回家,我他媽現在就想回家!
或者回到他身邊。
我不想說實話,告訴他我在國外。那天他說要離開,我血氣上湧,以一個(僞)資本家少見的高貴感和弱者普遍擁有的虛榮心狠狠酸了他一把。我現在很後悔,雖然他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我仍然感到很對不起他。
我之所以這樣做,都是因為我面對他時,那股莫名其妙的自卑感作祟。
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與惆悵圍繞着我。
遇見茍盟之後,堅持鍛煉,我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少,大多是一覺沉沉又安穩地睡到天亮,但今天我卻在夢裏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茍盟的身影淡淡的,我知道自己在做夢,追了兩步發現追不上他也不強求,幹脆原地坐下,靜靜欣賞他的背影。
夢裏的萌萌穿着黑色緊身的工字背心,□□出來的肌膚健美結實,還有那半隐半顯的彩色紋身,更增添了幾分性感。他的下半身穿的是迷彩工裝褲,盡管褲子寬松,但我依然能隔着布料回憶起他的翹臀。
他就在霧霭中一動不動地站着,頭也不回,離我不近不遠。我盤腿坐在原地,擡頭仰望他的背影,愛慕且沉醉,興奮卻膽怯。
眼皮一張一合,空氣中有催人入眠的香味,我竟然在夢裏又睡過去了。
太久沒熬夜了,我撐不住睡意,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六叔已經回來了,卧室門緊閉,但下樓後玄關處并沒有女生的鞋,也不知他昨夜與那姑娘是順利還是不順利。
我随便折騰了點東西果腹,又忍不住打電話給助理——那頭正是午夜。助理被我的電話吵醒,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喂,老板怎麽了?”
“那、那萌萌還有發短信回來嗎?”
“啊……沒有。”
“好吧,你繼續睡,他一回短信你立刻聯系我。”
“哦……呼,呼。”
我挂了電話,又在心裏把這個辦事不力的助理臭罵了一頓。
和茍盟重新聯系上,我在美國就一刻也待不住了,迫切地想要回國,想看看茍盟給我寄來的明信片上都寫了什麽。
等六叔一醒,我就立刻告訴他我要提前回國。
六叔很意外:“昨天才來我這呢,你也不用那麽急吧,多待幾天和我一起回去嘛。”
“不了。”我緊緊攥着手機,“我突然想□□事,得立刻回國辦。”
六叔懷疑地看了看我,顯然很不相信我能有什麽急事,但還是沒多阻攔。當天的機票售罄了,我只好買了隔天最早的航班回家。
如果可以,我真想現在就飛到茍盟的面前,管他那些什麽面兒啊,價兒啊,我想他,想得要渾身顫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體驗過,那種抑制不住的激動與興奮,然後由內而外地擴散,使四肢都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