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自然,而景行卻是沒有發現一般,伸着手向着無憂的臉頰上貼了去,在感覺到了無憂卻是沒有發燒之後,他方才安下了心來。
”恩,确實是沒有發燒。“伸手,景行将一旁的黑藥汁遞給了無憂,笑道,”把這喝下去了吧,可以避免中風寒。“
無憂愣了愣,木然的接過了景行向着她遞過來的碗,心則是一片的暖然。
她沒有想到,景行竟然是一個如此細心之人。
☆、10幽閉三年
娘親那兒的人來催促了,無憂望了望景行,終究是起身跟着來人走了去。
“憂憂,小心為好。”耳旁傳來景行關切的聲音。
無憂回頭,沖他抿唇一笑。
到了慕瑤的寝宮,那個丫頭沖無憂指了指,便是不再向前了的,無憂淡淡的擺了擺手手,徑直的向着屋子裏走了去。
慕瑤也是早早的坐在了一旁,待無憂到的時候,慕瑤正坐在香爐邊上品茗。
無憂跟着宮娥走到了慕瑤的面前,猶豫了半響終究是開了口,道,“娘親,你起的好早。”
慕瑤淡淡的瞟了無憂一眼,複又将帶着冷意的眸光轉了開去,“不早了,每日這個時辰都是我退了早朝的。”
無憂被慕瑤那冷然的眸光給傷住了,從頭到尾,她都是沒有感覺到一絲從慕瑤的身上流露出來的母性之愛,這讓她是越加的想念起了阿涼和丹娘了的。
垂着頭,無憂鼓了一口氣,道,“娘親,我想阿涼和丹娘了。”
慕瑤原本是品着茶的,在聽見了無憂說出的話語之後,她複又飛快的将那杯茶水給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轉眸,帶着些許冷意的望向了無憂,道,“那又如何?”
“我,我,我想會去見見阿涼和丹娘。”一邊說,無憂一邊将擔憂的眸光望向了慕瑤,在看見她有些沉下去的臉色之後,瞬間了是改了口,道,“如果這樣不行,那就讓阿涼和丹娘進宮來住一段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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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退了一步的,自從離開了阿涼和丹娘,無憂的心裏就是沒有安定過的,再加上眼前這個身為她的娘親的人也是一點兒都沒有過多的關心她的,這無疑是讓她的心裏更加不安定的。
慕瑤的臉色頓時沉的不見底了的,凝着無憂的眸子,冷然道,“丹娘不過是一介民婦,她的身份和這個皇宮是格格不入,你還是死心吧。”
“可是。”無憂有些不甘心。
慕瑤轉開了眸光,眸子裏閃爍着憤怒之光,道,“慕華已經和我說了方才發生的事兒,不曾想,你的行徑是這般的惡劣,原本,我還盤算着讓景行帶你兩年,可是,瞧着眼前的模式,恐怕景行還真是帶不好你的,以後,我會讓嬷嬷和先生帶你,再接下來的三年裏,你就好好的呆在靜思房,好好的學學禮儀還有學學自力,我要讓你知道,不能處處都是依賴着別人,對人也得以禮相待,還有,時間久了,你也是會知道的,即便是沒了丹娘,你一個人也是足以生存下去的。”
無憂愣住了,她的心裏又是羞怒又是委屈,那慕華欺侮了她便是算了的,還要到娘親這兒來告狀!
“娘親。”無憂諾諾的喚了慕瑤一聲。
慕瑤卻是轉過了臉去,根本就不看她。
無憂的心裏閃過了一絲失落。
雖然,她是沒有聽說過靜思房的,可是,聽着名字也大致的猜測出了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地兒。
無憂的心裏閃過了一絲慌亂,驚喚道,“不要,娘親,不要,我不要去那個地兒。”
慕瑤沒有搭理無憂的懇求,反而是冷沉的沖着大殿之外,呼道,“來人,帶公主去靜思房。”
即便無憂再如何的喚,最後終究是被帶走了。
靜思房,顧名思義便是一個适合人用來反思的地兒,在這靜思房內是除了一面牆,一個書架,一個書桌,幾個凳子,一張床便是什麽都沒有了的。
最嚴重的便是,進了這個靜思房,便如同進了冷宮一般,任由着無憂是如何的想要出去,終究是被一堵宮牆給圈養住了。
初進靜思房的那會兒,無憂還會掙紮,可是,慢慢的,她才發現她的所有掙紮和對抗到了娘親那會兒便是一點兒作用的沒有。
無憂的心開始涼了,她甚至在想,即便,她就是那般活活的餓死了過去,她的娘親也一定不會留下一滴淚水的。
她也說不清她的心裏是藏着什麽心思的,甚至,她的心裏還是劃過了一個很是可怕的想法,就這樣活活的餓死,來證明證明她的娘親是否會留下一滴眼淚來,可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這種蠢笨的想法了。
因為,很快的,從靜思房牆外傳來了一封信,信箋外寫着景行兩個字,很明顯那是景行寫給她的。
景行寫的字很是清秀,讓人看着很是舒服。
以前見着景行的時候,無憂心裏也是知道,像景行這般的人,定然是那種有着極高的素養的人,而今看了他的字,她是越加的肯定了這個想法。
而無憂更想知道的是信中的內容。
在打開信的那瞬間,無憂卻是愣住了,信中什麽字跡也沒有,只有空白的一片。
靜靜的看着那空白的信箋,她忽然的想起了景行對她說過的話語,興許有轉機,興許有轉機
他這是想要提醒她,讓她學會隐忍嗎?
無憂的心裏産生了一絲不甘,她很清楚,景行說的話語是都沒有錯的,只要她肯堅持下去,一切事情都是有着轉機的。
堅持······
擡眸,無憂将信完完好好的收拾到了衣袖當中,轉而對一旁的一個宮娥道,“有吃的嗎?”
那宮娥聽了無憂的話語,一雙眼眸裏頓時是洋溢滿了喜色的,連忙點頭,邁着步子向着外面傳話去了。
很快的,飯菜便是被那宮娥給端了上來的,無憂看着那些熟悉的飯菜,唇角勾了勾。
又是她喜歡的,無憂并不認為,這些飯菜的來源是一個偶然。
景行,一定和景行有着關系!
那宮娥替無憂盛了飯,無憂順手接過,淺淺的道了一聲謝謝。
宮娥頓時愣在了那裏,惶恐道,“公主不,不必這般的。”
無憂笑着搖了搖頭,低頭扒飯,不再說話。
☆、11景行其人
無憂放下了手裏的碗,有些不雅的打了一個飽嗝。
宮娥看着無憂的摸樣,笑道,“公主,你是我見過的最沒有架子的公主了。”
無憂笑着拍了拍肚子,道,“是嗎?你坐下來講話吧,你這樣和我說着話,我還得仰頭看着你,挺累的。”
那宮娥有些惶恐的垂下了頭去,“那怎麽行?公主,我還是站着吧。”
無憂無奈的望着那宮娥,伸手拖着了腮幫之處,笑道,“你叫什麽名兒?”
“我叫喬爾。”聲音很清脆。
“喬爾?”無憂望着她,見着她點了點頭,方才笑道,“喬爾,很好聽。”
“謝謝公主。”
無憂搖了搖頭,轉眸看向了屋外沉思。
喬爾看着無憂眸光裏的憂傷,心裏不竟閃過了一絲同情之色。
“公主,我們可以出去轉轉。”喬爾低聲道。
無憂詫異的看向了喬爾,眼裏洋溢起了喜色,激動道,“可以嗎?”
以前和阿涼在一起的時候,無憂便是和阿涼野慣了的,如今,尋回了娘親,可是卻成了一個不待見之人,連着自由也是受了限制,這讓她不無難受。
喬爾微微的點了點頭,伸手将一旁的披風拿在了手裏,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公主要做好準備,這靜思房和公主的寝宮還是隔着一座牆的,所以,我們只能圍着那座牆轉轉,絕對是走不出去的。”
無憂垂下了眸光,用一種帶着愁色的聲音道,“能出去轉轉就好了,多的我不期望。”
喬爾被無憂的愁色感染,走到了無憂的面前,将手上的披風輕輕的搭在無憂的身上,複又系了一個結,笑道,“晚風涼。”
無憂點頭,心裏倒是對着喬爾産生了感激之情,待喬爾将披風給整理的差不多到了,無憂方才跨着步子往外面走了去。
喬爾說的沒錯,屋外的晚風确是帶着不盡的涼意,無憂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繼續的向着前面走去。
喬爾有些擔憂的走上了前去,勸慰,道,“公主,若是不能忍,我們便回去吧,明天白日我們再出來也是不晚的。”
無憂頓住了步子,固執的搖了搖頭,側首笑道,“你還是不要喚我公主了吧,聽着礙耳。”
喬爾愣住,這宮裏的規矩就是這樣的,若是不喚她公主,那當該喚她什麽?
無憂看着喬爾怔愣的摸樣,嘆息着搖頭,“罷了,罷了,随你罷了。”
喬爾見着無憂向着前方走了去,明顯的是有些不開心的,心下有些惶恐,邁着步子跟了上去,急道,“公主,奴婢是不是哪兒說錯話了?”
無憂嘆息,不由的想到了阿涼,淪落到了這個地兒,她本就是想要找一個像是阿涼那般,能夠陪在她身邊的人的,可是,這番喬爾卻總是遵守着那些該死的規矩!
如果可以,她要的不是現在的生活,呵呵,是公主嗎?可是,為什麽她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因為這個身份而感到幸福。
公主,帶給她的只有束縛和別離,這個詞兒聽着還真是讓她越加的憎惡了起來。
喬爾見着無憂不說話,也是沒再開口,一步一步的跟着無憂的身後,擡眸間卻是發現了牆外的空中竟然有着好幾只天燈。
“奇怪,這宮裏還有誰敢明目張膽的放天燈?”喬爾說的很小聲,可是,還是被無憂給聽見了。
無憂想到了昨日和景行放天燈的事情,下意識的,她擡眸看向了空中。
只見空中卻是是燃放着好幾只天燈,雖然,天燈飛的很高,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是不是寫着什麽字眼,可是,她卻是有着一個直覺。
這個天燈定是和景行有着關系的。
無憂靜靜的看着那些陸續飛遠的天燈,眸子陷入了模糊狀。
耳旁似乎又是傳來了阿涼的聲音,阿涼在喚她,還有丹娘的聲音,丹娘做了飯菜在家裏等着她和阿涼回去,結果,阿涼和她忘了時間,回到了家裏,丹娘又是狠狠的罵了阿涼一頓。
這事兒雖然是老早以前發生的,可,此時,無憂竟是覺得這事兒好似情景再現一般,讓她覺得很溫暖很舒服。
伸手,她緩緩的向着天燈的方向伸出了手去,似是想要将那些天燈給抓住。
她的眼裏帶着希冀,好似只要如此,阿涼和丹娘便會很快的出現在她的身邊,而她也是可以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中去了的。
看着那些越來越遠的天燈,無憂終究是回過了神來,那伸在空中的手就是那般的僵持住了,目光也是愣愣的看着半空當中。
喬爾看着,心下有些慌了,急忙喚道,“公主,公主。”
無憂從喬爾的呼喚聲中回過了神來,感覺到眼眸裏似乎是盈滿了水霧的,她伸手,緩緩的将眼眸裏的霧水擦抹了開去,轉眸望向了喬爾,笑道,“我沒事兒。”
雖然聽了她如此一說,可是,喬爾依舊是沒有放下心來。
無憂再次望了望空中的天燈,終究是收回了目光,繼續往圍着圍牆轉。
喬爾跟了上去,想着要找些什麽話題來轉移轉移無憂的心緒的,無憂的聲音竟是傳了過來,“景行是個什麽樣的人?”
喬爾困惑的望了無憂一眼,開口道,“公主是在說景公子嗎?”
無憂諾諾的點了點頭,想起了景行的那雙溫潤的眸光,她的心裏又是一陣動容。
喬爾細細的思索了一番,回道,“景公子是女皇身邊的左右手,女皇遇到了什麽事兒,都得讓景公子插手的,而景公子也是一個非常聰慧的人,自小,便是沒有任何人能蓋得住他的風華。
無憂頓住了,想起了昨日慕華的話語,她的心裏又是一陣不解。
既然,景行是這麽一個了不得的男子,那娘親為什麽要讓景行做自己的夫君?畢竟,自己在娘親那兒可是一點兒都不受寵的。
越想,無憂的心裏是越加的模糊,娘親的心思她原本就是猜不透的,就比如,如果娘親只是單純的不待見她,那為什麽,娘親又是要将她尋回這個宮中?
☆、12牆外簫聲
難道娘親還是有着其他的打算嗎?
這個猜測讓無憂感到了不安。
以前便是聽着丹娘提起過,如果,皇宮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娘親在皇宮裏呆了這麽多年,那應該也是不會簡單到哪兒的吧?
以前,将她棄給丹娘,如今,将她尋了回來,卻又是棄給了這靜思房,而且,還是生生的将她三年的時光給幽閉在了這個高牆圍着的小屋子裏,這難道就是娘親尋她回來的意圖?
無憂搖頭,不想去想那些讓她覺得難受的事情,可是,腦間不期然的卻是想到了景行,那個溫潤如水的男人,雖然,她和他才見過幾次,可是,她的心裏卻是覺得無比的安心,她下意識的就是想要向着他靠近!
轉身,無憂直直的望向了喬爾道,“喬爾,景行從小便是生活在這個宮中的嗎?他的家人呢?”
昨日景行帶着她去了他的屋子裏用飯,那很是樸素的裝置讓她現在都是記憶深刻。
看得出來,景行是居住在這個皇宮裏的,可是,她也沒聽說景行是這皇宮裏的公主皇子,亦或者是娘親的男顏之類的,這倒還真讓她覺得不解了。
喬爾垂眸,細細的想了想這些年來呆在這個宮裏聽到的一切,終究是向着無憂開了口,道,“景公子确實是自小便是生活在這宮裏的,自小,景公子和女皇陛下便是很親近的,有人還是懷疑了景公子是。”
話說到一半,喬爾便是住了口,眼眸裏也是閃爍起了惶恐之意。
無憂困惑的望着喬爾,道,“是什麽?”
喬爾不答,反而是慌張的看了看四處,低聲道,“公主,快別說了,這要是讓人聽了去,那還如何是好!”
無憂知曉喬爾是怕隔牆有耳,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擡眸望着四處掃視了一圈,苦笑道,“喬爾,你覺得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在這裏偷聽我們說話嗎?我想,或許用不了多久,娘親都會忘了我這個女兒的存在了的。”
“不會的,不會的。”喬爾寬慰道,“女皇陛下也只是想要讓公主好生的适應适應這宮裏的規矩。”
無憂苦笑,這适應規矩還真是要通過幽閉她三年方才能達到目的的嗎?
這說出去,誰人能信?
喬爾垂下了眸光,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無憂。
無憂不再說話,轉身沿着高牆繼續走。
喬爾猶豫了一番,終究是追了上去,試探的道,“公主,你對景公子似乎很敢興趣?”
無憂勾了勾唇,腦海裏又是那雙溫潤的眸子。
喬爾見着無憂不答話,心裏倒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無憂的眸子洩露了無憂的意思的。
猶豫了半響,喬爾終究是向着無憂靠了上去,四處張望,确定無人之後,方才貼在無憂的耳邊,輕聲道,“有人說,景公子是女皇陛下的私生子。”
無憂愣住了,眸子也是瞪的大大的望着前方,他的耳力還是喬爾的話語:景行是娘親的私生子,景行是娘親的私生子;
無憂不敢相信,如果,景行真的是娘親的私生子,那麽,為什麽娘親還要讓景行做自己的夫君?
“公主,這也只是我聽別人說的,女皇陛下已經是禁止這宮裏的人談論這事兒了的,公主還是莫要再琢磨這些事兒,若是讓女皇給知道了,還不定又會添什麽亂子。”喬爾一邊勸慰,心裏倒還是産生了一種糾結,這如今,是和無憂說了,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無憂郁結,心裏還是停留在方才喬爾和她說的那番話語之上,這時,牆外忽然是傳來了一陣簫聲。
那簫聲蒼涼中帶着留戀,好似在述說着一個恒遠的故事一般,無憂甚至還想象到了一對很是相愛的戀人在離別之時的凄涼。
簫聲很快便是沿着高牆飄遠了開去,無憂跟着那簫聲沿着牆面奔去,她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追逐着什麽,她只知道,追逐那簫聲,可以讓她覺得萬分的安心。
喬爾跟在無憂的身後,步步緊逼的追了上去。
無憂聽着簫聲越來越遠,心裏慌張了,邁着的步子也是也是越加的快了起來。
喬爾急了,跟在無憂的身後不停的喚着無憂。
無憂自然是聽見了的,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然是什麽也不顧了,只是跟着那個簫聲快速的向着前面走了去。
簫聲很快便是消失了,無憂頹然的望着前方沒有盡頭的長牆,愣愣的站在了那裏。
喬爾終究是喘着氣給跟了上來,見着無憂終究是停了下來,她也是緩緩的松了一口氣,道,“公,公主,你可別跑這麽快,要是摔着了怎麽辦?”
無憂像是沒有聽見喬爾的話語一般,愣愣的轉眸望向了喬爾,道,“喬爾,剛剛的哪個曲子真好聽,經常都是有人在這裏吹的嗎?”
喬爾愣然的搖了搖頭,“沒有,以前都是沒有聽過的。”
“哦。”無憂垂下了頭,不由的,她的腦海裏又是閃現了那雙溫潤的眼眸。
景行,會是景行嗎?剛剛那首曲子是景行吹的嗎?
喬爾哪兒是知曉無憂的意思的,愣愣的将目光轉了開去,看着天色是越加的沉了下去,忙開口道,“公主,我們還是回屋歇息了吧,這也是轉了好半會兒的,明天還有夫子和嬷嬷要來授課的。”
無憂沉聲,最後望了那什麽也沒有的夜空一眼,淡淡的點了點頭,邁着小步子,向着靜思房走了去。
☆、13他沒來
第二日,無憂剛起了身,喬爾便領着夫子走了進來。
夫子是一個花甲老人,滿頭的銀發,一看便是很有學識的人。
無憂很是規矩的行了一個禮,喚道,“先生好。”
夫子淡笑着揮了揮手,道“鄙人姓白,名白易,往後,公主也可直接喚鄙人的名兒。”
無憂急忙搖頭,“那如何好,就叫夫子為白先生吧。”
以前,因為丹娘一個月的月錢就是那麽點兒,所以,一直以來,她和阿涼都是丹娘一個人教着識字兒的。
一次,無憂因為好奇,便拉扯着阿涼一起偷偷摸摸的鑽進了學堂裏,趴在窗戶邊上偷看着夫子講學,那時候,無憂便是對着那些見多識廣的夫子心生了敬意,只是,不幸的是,她和阿涼的行蹤被人給發現了,最後也是很沒面子的被人給趕了出來。
無憂還記得,那個時候,丹娘知道這個件事兒之後,心裏是十分難受的。
後來,丹娘做完了活兒都會擠出大量的時間來教她和阿涼識字。
想起這些,無憂的心裏也是覺得瑟瑟的,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阿涼和丹娘在做着什麽,她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白易看着無憂愣神,嘆道,“無憂,為師為你講一個故事吧。”
無憂回神,愣愣的看着夫子,卻是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要講故事給她聽,但終究,她還是點了點頭。
白易順了順胡須,開口道,“很久以前,有着一個老人,他是一個很是昌盛的氏族中的族長,可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生生的看着他的兒子死在他的面前,接下來,他的家族終是惹上了滅族之禍,也許是因為老天眷顧的原因,他的家族竟然是沒有完全死于腰斬之中,反而是全數的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當中,原本老人是想着一死了之的,可,他的心裏還是有着牽挂的,他期待一日還能見着他的族人,所以,他才硬是等了十幾年了。”
無憂愕然了,又是一個離別的故事,這委實是比她和丹娘她們分離還要不幸了的。
無憂也不知道她是什麽心情,但是,她終究是問出了心裏一直想要問出的問題,“那最後,那個老人等來了他的族人了嗎?”
這是別人的故事,可是,無憂想要從別人的故事裏找到自己。
白易望着無憂,淡淡的搖了搖頭,不語。
無憂愣住,又是一個沒有期限的等待,轉眸望向了白易白發蒼蒼的摸樣,她猝然開口道,“夫子那老人不會是?”
無憂見着白易說的這麽的感傷,心裏不竟是懷疑起了白易根本就是在說着自己的故事。
白易擡眸瞧着無憂,淡淡的搖了搖頭,笑道,“這不過是我一個摯友的故事罷了,無憂,聽了我的話,你有沒有什麽感悟。”
無憂垂首,思緒倒是跟着白易的思緒在走,原本,從剛進這靜思房開始,她的心裏都是失落惶恐甚至可以說是頹然的,可是,此番,在聽了白易的話語之後,她的心卻是忽然被觸動了,那個老者十幾年都是等過了的,可是,像着她這般,區區的三年又是有什麽不可以等的?
就像是景行說的那般,一切都是有着轉機的,只要熬過這個三年,只要離開這個靜思房,以後,一切都是有着機會的。
她的阿涼,丹娘,還有小六子,遲早一天,她都是要和她們重逢的。
想着,無憂的心裏頓時是被希望給填充的慢慢的,擡眸,她感激的沖白易點頭,笑道,“謝謝夫子,無憂明白了。”
白易順着胡須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倒是也沒再提那個等待着族人的摯友。
擡眸,細細的打量了屋子一周之後,白易道,“這屋子倒也是很簡樸,雖然是比不上公主該住的宮殿,可是,卻是正好方便了我傳授知識與你。”
無憂心下感激,彎身,兩只腿的膝蓋着了地,趴在地上便是一跪。
“公主,你這是在做什麽?”白易急忙伸出手想要将無憂從地上拽起來。
無憂擡着眸子看着白易,眼裏帶着一些濕潤,“先生,往後,你就別喚我公主了,就喚我無憂吧,公主這個稱呼對我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壓着我的千斤石頭罷了。”
白易嘆息了一聲,将無憂從地上拉了起來,“也好。”
無憂勾起了唇角,伸手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簾,道,“先生,我們要學些什麽呢?”
“一切提高人的修養的,我都會教你,首先,要學的便是古琴,樂,可以培養人的氣度和修養,所以,你的第一課便是挑琴。”話音剛落,白易已然是招呼着人将古琴發在了桌上的。
無憂看着古琴,心裏産生了一種觸動,以前和阿涼在一起的時候,無憂便是對阿涼說起過,她很喜歡古琴,只是,那個時候,她是根本就不敢想着有一天,她竟然是能夠跟着別人一同學習琴技的。
白易自然是看出了無憂眼裏的喜色的,笑着坐下随意的彈了一首,複讓無憂坐下來,教着她如何挑琴。
無憂乖順的跟着白易學習,此時她的心倒是淡了很多的,她能等,她相信過了三年,阿涼和丹娘還是等着她的。
········
無憂的生日是在靜思房內度過的。
白易将他帶來的古琴贈給了她當做生辰禮物,而喬爾也是親自繡了一個荷包送給了她。
雖然人很少,但是,無憂卻有着一種暖暖的感覺,這是白先生和喬爾是除了丹娘他們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
可是,無憂的心裏卻是久久的不能忘懷那雙聞人的眼眸。
他知道是她的生辰嗎?如果知道,他為什麽沒有來?
可是,他為什麽要來,無憂的嘴角帶上了一絲苦笑,他們之間不過就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她又何必期待什麽!
雖然,她是在暗暗的勸慰着自己,可是,在她心裏還是難免的浮現那雙溫潤的眸光。
當送走了白易,喬爾将屋子收拾了,回房看着無憂依舊是靜靜的看着窗棂處,她的眸子頓了頓,道,“公主,晚了,歇息吧。”
無憂應了一聲,可是,她的心裏卻是有着無比的失落。
娘親沒來也是罷了的,可是,他也是沒來,沒來······
☆、14錯認他人
三年
高聳的長牆邊上,一個身着素白色衫裙的女子端坐在古琴邊上,她鬓發間只是簡簡單單的插了一根木簪子,頭發也是沒有過多的梳理,在鬓發之下,有着一張很是精致的臉頰,細長的柳梢眉,純澈明亮的眼眸,不點自紅的朱唇,細看竟然有着一種恍若隔世的美感。
伸手,那女子緩緩的用手指輕輕的撥弄起了琴弦,頓時,一曲很是幽美的琴音便是從她的素手之下給傳了出來。
喬爾端着茶水從靜思房裏走到了女子的身旁,喚道,“公主,今天應該不會有簫聲了吧。”
那個身着白色衫裙的女子便是無憂,她轉眸看向了喬爾,終是收回了手,而那原本是幽美的琴聲立馬便是戛然而止了。
喬爾将茶水放在無憂的古琴旁,無憂順手将茶水端着抿了一口。
“先生可是來了?”無憂将茶水放回了琴邊,擡眸看向喬爾。
喬爾搖頭,“沒有,宮裏來人了,說三年之期滿了,白先生以後也不會來了,估計晚點就會有人來接公主離開靜思房了。”
無憂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擡眸看向了高牆之上的天空。
三年了,一轉眼,三年也是過去了的???????
無憂記得,三年前,從她來的那晚開始,這做座高牆之上的空中便是每晚都會有天燈燃放的,牆外的簫聲。
也是從三年前開始,便是日日傳來,無一日中斷了的。
那時候,無憂也是養成了一個習慣,那便是每日都要來看那緩緩升上空中的天燈,直道那天燈漸漸的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她依舊是回不過神來。
還有,便是那個簫聲,每每簫聲從牆外傳來,無憂的心也是會跟着跳躍起來。
除非,先生正在替她上課,其餘的時候,即便是嬷嬷來教她禮儀,甚至是她正在睡覺,只要她聽見簫聲傳來,她都是會不顧一切的往外面奔去的。
她也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麽,只是發自內心的追逐,後來,她的琴藝漸漲,她也是學會着用琴聲附和牆外的吹簫之人了。
只是,今日,便是她再這靜思房中待的最後一日了,原本,她是想要和吹簫之人最後來一次和鳴的,只可惜了······
或許那牆外的吹簫之人很忙吧。
喬爾看着無憂發愣,想起了方才宮裏那些人來傳的話,提醒道,“公主,我看還是收拾收拾吧,等會兒有人要來接你了。”
無憂淡淡的應了一聲,起身往屋子裏走去。
喬爾看出了無憂的失落,但終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無憂回到了屋子裏,細細的掃視了一圈屋子,唯有那長牆之下的古琴,她竟然是多少可以帶走的。
喬爾用另一個錦帕将古琴給裝了起來,走到了屋子裏,見着無憂發愣,道,“公主,三年,你終于等到了今天,你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無憂勾了勾唇,她想到了阿涼,丹娘,也不知道她們現在如何了。
丹娘還是在那個福貴人家做工嗎?還有阿涼,三年已過,她應該也是和自己一般成了一個大姑娘了的。
丹娘會不會急着将阿涼嫁出去?還有,小六子,他現在如何了?是不是還老是睡大街上?
越想,無憂的心裏便是漸漸的産生了一種急切,原本,她想着被困在這個地方,三年的忍受,三年的寂寥,她原本以為她是淡然了很多了的,可是,此刻,真的要出去了,她的心裏又是産生了一種喜悅和期待。
那種期待來勢很猛,她想要快些回去見阿涼,見丹娘,還有小六子,她想要離開靜思房,重見那很久沒有見過的天日了!
喬爾見着無憂勾唇,心裏也是感到了無比的開心,這三年來,她是看着無憂從最開始的毛躁漸漸的到了今天的淡然,這三年來,她是看着無憂從先生的培養下漸漸的成為了一個不同于往日的女子,此番的忍受,喬爾懂,所以,她更是打心眼兒裏想要護着無憂,想要看着無憂幸福。
“是無憂公主嗎?”忽的,門處傳來了一個很是清雅的嗓音。
無憂和喬爾同時轉眸看向了門處,只見門處站着一個男子,他有着很是清俊的五官,發絲穩穩的束于頭頂之上,身上穿着的是一個很是儒雅的藍色長袍,腰間也是系着一條很是寬厚的腰帶,細看之下,竟然是有着一種濃濃的書卷氣息。
不由的,無憂想到了一個人,景行,而事實上,她也是沒有意識的将景行兩個字給喚了出來的。
自從三年前住進了這個靜思房之後,她便是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自然,從那以後,她也是再也沒有看見過景行的了。
只是,每晚看着長牆邊上漸漸燃燒起來的天燈,她都是想到了景行,一直以來,她都是相信那些天燈是景行放的,而也正因為如此,她對景行更是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那身着藍袍的男子愣住了,半響方才回過了神來,沖無憂笑道,“公主殿下,景公子在忙,我是受師傅的囑托來接公主離開的,在下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