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贈甲之情
“她二人都在放紙鳶, 為何小姐卻只是看着?”
一道具有磁性的男聲突然出現在穆絮耳旁,穆絮扭頭, 她一驚, 竟是那日她托付的男子。
“公子?怎麽是你?”
那張俊美的臉上挂起笑意,“不過偶然路過此地, 沒想到竟能與小姐相遇,倒也是緣分。”
穆絮颔首淺笑,心裏卻很是焦急, 她想問那日所托付之事, 可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畢竟是她強塞給男子的,并未問過他答不答應, 願不願意。
男子撫過鬓角的長發, 因這一動作, 倒也暴露了鬓發中藏着些與他俊美的臉不符的銀發, “小姐可是在想前幾日所托之事?”
穆絮整顆心都在江懷盛身上, 便也沒注意到這點, 何況男子多大年紀,也與她無關, 她點了點頭。
這急切的眼神與男子記憶中的她還真是如出一轍,可惜的是,卻都不是因為他, 而是因為別的男人。
那日他看了信後, 便派人去打探, 長安城雖大,但找個人對他來說,倒也沒多費勁,這晚膳都還沒來得及用,便有人回來禀報了,說是人在風月樓養傷。
風月樓裏是做什麽的,長安城裏誰人不知?!
都已經傷了,竟還有心思留戀于煙花之地,想來也并非良人。
男子倒也沒有隐瞞,畢竟早日看清比什麽都好,“小姐所擔心之人此時正在風月樓裏養傷。”他說完又補了一句,“有人照料,小姐可放心。”
風月樓裏的姑娘可個個都是會照顧人得很,尤其是照顧男人。
本以為穆絮會哭會傷心,或是強忍眼淚,但穆絮卻松了一口氣,笑着點頭道:“有人照料就好,那我便放心了。”
穆絮雖到長安城也有些日子了,可大多都在書院和住處,以及集市走動,那集市還是最偏遠的,風月樓又是在城中的繁華地段,進去的都是些達官貴人,旁人若想要進去,那都得花不少銀子,她自然也就沒見過,更是沒聽說過,也只當風月樓是醫館罷了,只是這名字,怎麽取得有些不合适?!
男子沒想到穆絮竟是如此的單純,連風月樓是何地都不知,自然便也覺得那個在風月樓裏的污濁之人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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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桃花拉了拉線,天上的紙鳶飛得更高了。
本想令紙鳶飛得再高些,可等她再拉線時,許是風力太大,而她又太過用力,線竟一不小心斷了,沒了被線牽絆的紙鳶飛得更高了。
看着手中斷了的線,桃花掃興之餘更多的卻是失望難過,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放得這麽高的,這下好了,又要輸給翠竹了。
桃花擡頭,看了看翠竹的紙鳶還在天上飛,已經飛得比她方才的還要高了,十分羨慕,本打算再去取一個紙鳶來,不想正好瞧見驸馬爺在和一男子交談,她離二人稍遠,也看不清男子的樣貌,只是這衣着倒有些眼熟,她推了推一旁的翠竹,“翠竹你看那人,是不是咱們前幾日在集市上見過的那位登徒浪子?”
不論那日是不是驸馬爺撞的男子,桃花已然将他視為貪戀美色的登徒浪子了。
“好像是他。”
她二人如臨大敵,紙鳶也不放了,便快步向穆絮那邊跑去。
男子拿出那日撿到的手帕,正要跟穆絮說些什麽,沒來得及開口,便被桃花的呼喊聲給打斷了。
桃花沖穆絮招了招手,喊道:“小姐。”
她身後的翠竹也加入了,“小姐。”
穆絮的目光被她二人所吸引,又見她們跑得那樣快,這周圍雖是平地,可也不乏有那麽幾個容易絆腳的小石子,她的語氣關切,“跑慢些,當心,莫要摔着了。”
男子看着穆絮,薄唇微微上揚,心地善良,又待人極好,倒也跟記憶中的她一樣。
桃花翠竹跑到穆絮跟前後,有意将二人隔開。
桃花的眼中帶着敵意,生怕男子會對穆絮生出什麽歹念,“公子,好巧啊,你怎麽會在這兒?”
長安城這麽大,偏偏在這兒相遇,而這裏本就人煙稀少,平日裏更是沒什麽人來這兒,若說是偶遇,那也得有人信呀,故桃花說話也不那麽客氣了。
男子忽視了桃花眼中的敵意,随口答道:“不過碰巧遇到。”
不同于桃花的沖動,翠竹倒顯得冷靜許多,她暗暗打量着男子,他頭戴白玉冠,腰間又別着一把玉簫,兩邊的鬓角各自留着一縷發絲,不知為何,竟隐隐給她一種世外高人的感覺,男子的相貌雖是一等一的,可眼角的皺紋卻多了些,只怕男子實際比她三人都年長許多。
男子将手帕遞到穆絮面前,問道:“這是小姐的吧?”
穆絮颔首,“正是。”
桃花沒想到對面這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男子,不僅是個登徒浪子,還是個竊賊,當真是下作!
“我們小姐的手帕怎麽在你這兒?”
男子不理會桃花,卻又問穆絮道:“小姐可知這将手帕贈與男子,是何意?”
穆絮有些慌張,她知道,女子将手帕贈與男子表傳情、相思之意,可她這哪兒是贈呀,分明是她一時心急,又恐被桃花翠竹發覺出什麽,這才出此下策。
桃花急得将那手帕給搶了過來,現下殿下與驸馬爺已是情投意合,殿下對其更是格外寵愛,這話若是讓旁人聽到,那還了得,“你休要胡說,什麽贈,依我看分明是你偷來的!”
男子搖着紙扇,不怒反笑,倒也不想跟桃花一般見識。
“桃花,你錯怪這位公子了,這手帕是我那日不小心掉的。”穆絮解釋後,又向男子福了福身,滿眼歉意道:“我代桃花向公子賠罪了,還望公子多多包涵,莫要惱,桃花不過是一時心急,擔心我,這才沖撞了公子。”
“無礙,桃花肯為小姐出頭,說明小姐也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見男子不再糾纏手帕的意義後,穆絮松了一口氣,“多謝公子贊譽,公子不計前嫌,想必也是寬宏大量之人。”
男子也聽出來了,穆絮這話既是在誇他,也是在向他表示歉意,是她想得不周全,令他會錯了意。
四人站在一塊兒,男子想說什麽也不方便,何況桃花翠竹也是明裏暗裏催促穆絮趕緊回府,而穆絮正好也因男子方才那番話與舉動心生逃意。
上車後,穆絮又向男子道了聲謝,本想問其姓名,他日後好登門道謝,可想想桃花翠竹又在身邊,更恐男子再次會錯意,此舉終是不妥,便将話也咽了回去。
到了長公主府,剛一踏進暖香小築,見下人們臉上都洋溢着喜氣。
穆絮不解,這近幾月可沒什麽節日,為何這般歡喜?難不成是且歌又派人送東西過來了?
穆絮還沒進廳門,真就看見了暖玉閣的丫鬟,走進去後,發現這次送禮卻不是素蘭,而是且歌。
且歌放下手中的書,笑道:“驸馬回來了?”
穆絮颔首,嘴角強扯出一絲笑容,倒也體會了次什麽叫拿人手短,那些賞賜她雖不想要,可收都收了,總不能還給且歌擺着一張臉吧。
“明日便要啓程了,本宮特地給驸馬拿了些東西。”且歌說完又吩咐道:“都拿過來吧。”
丫鬟将東西呈了上來,這其中一個穆絮是識得的,官服,而另一個則呈金色,模樣看起來倒像是件中衣,可又比中衣厚重些,更為貼身,她不曾見過。
“這是何物?”
清淺道:“這是金絲軟甲。”
“金絲軟甲?”
清淺不理解殿下為何要将貼身之物贈給驸馬爺,明明殿下才是最應該擔心自己的安危的,但她還是替穆絮解了惑,“此甲由細金打造,穿上後,可刀槍不入。”
清淺說完又道:“世上只此一件。”
只此一件?
穆絮不難想到,這金絲軟甲又是且歌的,她給了她,那她自己呢?
“殿下将此物給了穆絮,那殿下呢?”
穆絮這是在關心她!
且歌心中雖隐隐有些欣喜,但也不會表現出來,“本宮這回可用不上,驸馬乃欽差,理應是驸馬穿上才是。”
穆絮正要說些什麽,可她突然楞了,且歌将刀槍不入的金絲軟甲給她,那說明她此行去蘇州,還有性命之憂?!
“再說了,既然驸馬穿上了,那本宮也無需穿,若是有什麽不測,本宮可躲在驸馬身後。”
這躲還好,只怕且歌到時會推她出去擋刀吧?!
她相信這種事,且歌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且歌輕笑,她湊近穆絮,在她耳邊輕聲道:“驸馬到時....可要好好護着本宮啊。”
穆絮打了一個激靈,慢着,且歌也要跟她一起去?
那道聖旨上也沒這麽說過呀。
“殿下也要跟穆絮一塊兒去?”
“那是自然。”
“......”
穆絮不知該說什麽了,只覺得此行于她而言不過是個噩耗。
穆絮的心思且歌連猜都不用猜,因其就只差在臉上寫着不情願這三個大字了。
且歌挑了挑眉,“怎麽?就這麽不願意本宮跟着驸馬一塊兒去?”
穆絮看了看且歌,倒還真想點頭,可點頭有什麽用,若是點頭能阻止且歌,那她就不是且歌了。
且歌向穆絮走了一步,她眯了眯眼,後又直勾勾地看着穆絮,問道:“你可是在嫌棄本宮?”
穆絮低眉,“穆絮不敢。”
且歌輕哼了一聲,“諒你也不敢!”
話雖這麽說,可她的語氣卻很輕,倒像是情人之間的撒嬌。
看着穆絮這口是心非,又敢怒不敢言的樣,且歌的嘴角不自覺揚起微笑,笑得比任何時候都還燦爛,“不過....敢也沒用!”
穆絮擡眼,正好撞見了且歌眼底的笑意,沒有了以往的距離感,讓她覺得真實而又陌生。
穆絮一直都知道且歌生得美,可此時她的笑容極具感染力,更晃花了她的眼....
男人站在街角,他看着高高懸挂的門匾,上面寫着四個大字——長公主府。
和穆絮道別後,他便悄悄跟上了穆絮的馬車,本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沒想到,穆絮竟入了長公主府。
住在長公主府,門口的侍衛又如此恭敬,丫鬟又叫其小姐,而長公主府就算有小姐,那便只有且歌一人當得上。
除非她是...那位女驸馬?
穆絮?
一想到這兒,男子的心中竟有些煩悶,可只有這個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男子長嘆了一口氣,他轉身,沒走幾步,又回頭瞧了瞧,嘴裏喃喃道:“柳兒...”
可突然,他的眼中沒了方才那愁苦之色,只有陰狠,他打開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對面那棵樹用力一甩,幾根銀針順勢飛出。
只聽見悶哼一聲,又未見其人,只有樹上的樹葉晃動了幾下。
“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誰,若再跟.....殺!”
語氣冰冷,透着殺意。
蹲在牆角的暗衛打了一個寒顫,他看了看已經血流不止的左手臂,上頭插着一根銀針,臉上卻沒有半點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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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寫完了,能去睡了,可困死我了,都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