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卸下紅妝
夜幕徐徐降臨, 夜色也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濃。
且歌翻閱着書籍,清淺候在一旁, 見且歌拿着書往燈前湊近了些, 便又為其添上了一盞燈。
門外守着兩位丫鬟,早已是昏昏欲睡, 相信此時若是給她們一個能靠的地兒,站着也能睡着。
一道黑影閃進了且歌的書房,暗衛單膝跪地道:“參見主子。”
且歌将書翻了一頁, 又聽暗衛禀報道:“今日驸馬爺與桃花翠竹去了郊外放紙鳶, 那日與驸馬爺相撞的男子也出現在此,卻出現得很突然,連屬下都未發覺他, 他與驸馬爺交談一番後, 又拿出了驸馬爺的手帕, 屬下不敢輕易靠近, 也沒聽見他與驸馬爺在說什麽。”
手帕?
暗衛繼續道:“驸馬爺與其道別後, 他又跟了驸馬爺一路, 直到驸馬爺入了長公主府,他才離開, 屬下本欲跟上他,查其是誰,卻不想被發覺了。”
“你便是被他打傷的?”
暗衛一進來, 且歌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味道雖極淡, 卻也讓本來就敏感的她難以忽視。
“是,此人武功極高,屬下也只躲過了他四根銀針。”
銀針?
暗衛自小就都經受了最殘酷的訓練,之後又從其中挑選出那麽幾個最強的,而那人竟連暗衛都能傷。
且歌放下手中的書,“把銀針呈上來給本宮瞧瞧。”
清淺接過銀針,又将它呈給且歌。
且歌仔細看着手中的銀針,上面的血跡已被擦去,她的心中已有了猜想,只是還不敢确定,“将男子的衣着說與本宮聽聽。”
“此人身着玄色衣袍,頭戴白玉冠,腰間別着一把玉蕭,手中拿着紙扇,看樣子也是富貴人家的打扮。”
紙扇,玉簫,以及這根銀針,都讓且歌想起了一個人。
難道...是他回來了?
且歌将指腹貼在銀針中部,随後用力一掰,銀針斷了,裏面果然流出了幾滴褐色液體。
還真是他!
這銀針表面雖無毒,可裏面的液體卻是毒辣得很,只需得被銀針紮上那麽一下,若解毒不及時,不出兩日,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且歌吩咐道:“清淺,将暗格裏的那瓶藥拿來給他。”
“是,殿下!”
“此藥每日一粒,連服三日,即可解你身上的毒,這三日,切莫用功。”且歌叮囑道。
暗衛接過清淺遞來的那瓶藥,如死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毒?
他處理傷口時,根本就沒有察覺到他中毒了,此人怕是比他想得更加武藝高強。
“多謝主子賜藥!”
“扣扣扣——”
敲門聲突然響起,且歌對暗衛道:“你退下吧,好生養傷。”
“是!”
話音剛落,原先還單膝跪在地的暗衛早已沒了蹤跡。
清淺開門後,聽那丫鬟道:“清淺姐姐,暖香小築的桃花翠竹來了。”
桃花翠竹随清淺入了屋內,她二人向且歌跪下行禮後,便開始向其禀報穆絮今日都做了些什麽。
這是自穆絮失憶後,且歌特地吩咐的,每日都不曾免。
二人倒也同暗衛所說的一樣,今日去郊外放了紙鳶,可獨獨就少了那個男子。
因她二人的隐瞞,本就心虛,又恐看見且歌的眼神露了怯,便只能低着頭,也怪不得她二人,殿下與驸馬爺這才剛表心跡,若道出那男子,豈不是存心給殿下添堵麽?
若殿下因此惱了,使得其與驸馬爺之間有了隔閡,那操心的,還不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故殿下不知道此事是最好的。
“你們退下吧。”且歌說完又道:“日後無需再禀報。”
既然這二人都會隐瞞她了,那她又何必再聽呢?!
“是,殿下!”
翠竹起身時,無意撞上了清淺的眼眸,她看她二人的眼神尤為不善,翠竹驚得一身冷汗,忙低下頭,和桃花退了出去。
她二人走後,清淺的語氣和眼神皆帶着殺意,“殿下,何不殺了這二人?”
欺瞞殿下,本就是死罪,何況還違抗殿下的命令,當即處死更是不為過。
“她二人本就沒錯,又何須殺?”
“沒錯?”
在清淺看來,她二人可是錯大了。
且歌輕笑,“既然敢冒着殺頭的危險幫驸馬欺瞞本宮,那自是驸馬更得她二人心了,這護主可有錯?”
且歌也沒想到,穆絮來長公主府的日子本就不長,她還擔心以穆絮的性子,下人會得寸進尺給其使臉色,如今竟有人肯為其效忠,還真是傻人有傻福,令她大開眼界了。
“可長公主府的主子不就只有殿下一人嗎?!”
且歌笑着搖了搖頭,這府裏可不是誰都有像清淺一樣的赤誠忠心,“既然靜姝已将桃花翠竹配給驸馬了,那驸馬便是她二人的主子。”
清淺不再多問,她不懂,更不想懂,反正她一生就只認定殿下這一個主子,再不會效忠別人。
因清淺的那道眼神,桃花翠竹回到住處後,擔驚受怕了一整夜,恐且歌已猜到她二人的隐瞞,一整夜都沒敢歇息,等到第二日啓程前見到且歌了,那更是小心謹慎地觀察,卻也未見且歌發難。
穆絮此時已卸下紅妝,換作了一身男兒打扮,她看了看梳妝臺上的胡子,以及那一小塊既像骨頭又似皮肉的東西,有些為難,“這些非用不可?”
且歌道:“當然。”
穆絮眼裏帶着明顯的抗拒,一想到別人的毛發貼在她的臉上,怎麽都有些接受不了。
“這些可都事關重要,驸馬若想扮作男兒,就必須得用上。”
說罷,且歌輕挑起穆絮的下巴,不容她有半點拒絕,将假喉結貼在了她的喉處,指腹又沾上了些脂粉,往周圍抹了抹,動作娴熟,又輕,像是生怕弄疼她。
穆絮能感覺到且歌指尖的冰涼,她打了一個寒顫,與其說這是抹,倒不如說更像是撫摸,她如被人點了穴,定坐在那兒,動也不敢動,随着指腹的游走,她的雙頰也漸漸染上了一層紅暈。
且歌拿起桌上的假胡子,還沒給穆絮貼上,又見其明顯往後縮了一些,便也作了罷。
即便将穆絮化得再年長,聲音也會暴露,何況出發在即,便也收起了平日裏那份逗弄的心思。
這正要放下,就見穆絮那驚訝的眼神,就好像在穆絮眼裏,她一定會強迫她似的。
且歌挑眉,在穆絮心裏,她就是這種人?
且歌向穆絮走近了一步,她俯身,向穆絮湊近了些,“驸馬是要本宮貼上去,再撕下來,如此,驸馬才會覺得是本宮的做派嗎?”
穆絮聽聞急忙捂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