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很快, 王重陽知道自己錯認了。哪怕描述相近,但『?O驢汀徊 皇腔埔┤Αbr />
有點失落。倘若是黃藥師寫的《自宮的108種姿勢》就好了,等他忙完煉制解藥,便能相約就此書深談一番。
不似現在想要約見『?O驢汀 卻被負責聯絡的池藏風被告之高人每半年只見一位外客。
事有輕重緩急。
王重陽自然選擇把面談論道的名額讓給了棟白。
目前最重要的是換來三屍腦神丸, 從而盡快找出詭異毒蠱的解方。
四月秀蔓, 大理洱海。
天光微亮, 觀浪亭,一手交貨一面見人。
不必有第三個人存在。
前來之際,雙方都拿着一本《自宮的108種姿勢》就行。
棟白騎着馬,提前一炷香抵達岸邊。他手上拿的書,封皮皺皺的。一角卷起, 顯然是翻閱過許多次。
正設想着編撰此書者的可能形象, 遠遠望去,則見洱海上遙遙有輕舟随風而來。
扁舟如葉。
一襲白衣勝雪,男子獨立舟上。
男人瞧着而立之年,卻身如淵?岳峙,更是不染絲毫紅塵紛擾之氣。
Advertisement
人來時,旭日初升。
碧波漣漣,晨光滿天,在其身後綻放。
棟白︰對上了!
如此相貌, 如此氣質,如此情景,正是完全契合了他對世外高人的設想。
高人, 之所以是高人。
不一定要白發長須,既然對陰陽之氣與天地之變有獨到見解,勢必也能精通一些青春常駐之術。
“棟白, 你好。”
池藏風飄然上岸,微微颔首,好一幅仙風道骨姿态。
今日,她完美複刻了初見時的逯仁。
當時,逯仁一派超凡脫俗,僅用幾個眼神就将孤高狷介與可靠穩重結合得恰到好處。
那樣一位大能修士,他對一個屢屢被大宗門拒之門外的孩童說,‘你骨骼清奇,注定不凡,可願做我的徒弟’,涉世未深的孩子怎麽可能不被诓進去。
光陰荏苒,鬥轉星移。
如今,池藏風徹底了解了逯仁的真面目。
她的好師父修為高深不假,教導徒弟用心不假,鮮有害人之心也不假,但是性格着實與仙風道骨無關。
此時此地,池藏風就完美借鑒逯仁的形象來騙棟白了。
也不能算欺騙,書是她一筆一劃親自寫的,暗藏的武學理論是切身體會,至多是借了一副容易讓人相信的外表。
此次易容出行,池藏風做得心安理得。
棟白被這幅『?O驢汀壞男蝸篤 擻鐘惺裁垂叵怠I钭苁且 渎髦忠馔猓 昵 保 瘓 父銎 印br />
棟白細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越看越覺得自己運氣好。
哪怕此次找不到虛竹遺寶,但能見到撰書者就沒白跑一趟大理。
“?O驢拖壬 袢盞眉 嶂 乙病!br />
棟白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書迷,語氣誠摯而充滿欽佩,邀請對方快到觀浪亭落座。
可惜相約戶外,無從準備茶水。
棟白表示很抱歉,甚至想邀請人入城喝茶。
但不問世俗的?O驢捅囟 換嵩谝 薏栉蘧疲 斡 缫訓煤鎂埃 渦胊偬砥渌 铩br />
兩人随意坐下,從自宮之書聊開了去。
主要圍繞內功之氣,若分陰陽要怎麽平衡的問題。
交談很愉快。
什麽都敢說,沒有避諱,暢所欲言。
池藏風收獲良多。果然不能閉門造車,而相互讨論便能博采衆長,是對拟出葵花秘籍缺陷的方法有了更近一步的設想。
氣氛愉悅,時間就會過得快。
不知不覺,日頭漸高,是到了該說再見之際。
棟白只覺時間飛逝,正暢想着改良葵花寶典的方法,但未得出最佳結論就要結束探讨了。不舍,真是不舍,但當止則止。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棟白表現得恰如依依不舍的書迷,不願輕易與崇敬的作者說分別。
不舍,也要分別。
此前尚有一件要事未完成。見面會談已經談了,就要依照約定拿出該給的貨。
棟白爽快利落取出瓷瓶, “三顆三屍腦神丸,先生收好。”
今日交易就要完成。
這對雙方都是一場辨識真僞的過程。
會面,談話。
棟白通過來者對武學的見解言辭,判斷此人是否為真的『?O驢汀弧br />
接瓶,聞味。
比起識人,相較而言,池藏風鑒別丹藥的真僞更困難。
“有黃粱草的氣味,難怪此物敢稱三屍腦神丸。”
池藏風說的黃粱草氣味來自毒丸紅色外層。此物氣味異常清香,仿佛黃粱美夢一般。
夢裏什麽都有,仿佛能輕易斬三屍,成仙指日可待。
刮一刮,紅色藥殼之下露出了灰色內丸。那裏滲出一絲淡淡腥味,正是裹着煉化的屍蟲。
殘酷的現實被包裹在美夢之下。
當屍蟲入腦,絕大多數人沒有解藥連活着都困難。此生受制于人,何談自由逍遙,成仙更成癡人說夢。
棟白面不改色,心底卻掠過一些晦暗不明。
『?O驢汀灰膊恢﹥烤故嗆衛蠢 砸├碛牍剖跻彩瞧撓醒芯俊br />
問,當然是不會問。
都是懂規矩的,你不問我怎麽搞來的毒,我也不問你要此毒做些什麽。
“此物,我就代王真人收下了。”
池藏風也不多言,“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會再見嗎?
肯定會的。因為确定棟白也修煉了葵花秘籍,他想要徹底根除切一刀的弊端,再見就是一定會再見的。
“好,有緣再聚。”
棟白語氣略有留戀,還是拱手告辭。
是該一人泛舟,另一人騎馬,水陸各不相同地離開。
下一刻,忽生異變。
池藏風剛剛解開系舟繩子,忽感背後有一道陰風襲來。
就見棟白沒有上馬,而是突然出手擊向岸邊。
岸邊,松樹應風狂擺。
針葉被卷了下來,此時化成利尖銳暗器,沖着池藏風而去。
池藏風︰???
怎麽一回事?見一見棟白換得三屍腦神丸,這道送分題竟然畫風突變,是要搞成送命題嗎?
豈有此理!
誰允許中途變題的。
池藏風衣袖一擺,将那些可能把人紮成刺蝟的針葉掃落在地。“棟白!你……”
“詩雲︰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棟白搶白,再也不複适才謙遜的書迷模樣,微擡下巴盡顯桀骜。“我不過是在驗證先生的理論是否正确。”
池藏風︰呦呵!你還有理了。
現下,偏偏她還要維持住『?O驢汀壞某 殉臼濫Q 荒芴 廊松璧?苯湧 胺怼br />
“既然如此,那便驗證。”
池藏風似乎根本不因被偷襲而惱怒,可以被看作是豁達,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孤高的不屑一顧。
武鬥,實乃江湖常事。
說來就來,講規矩的時候少,不按常理出牌的時候多。
今天,兩人雖不至于以死相拼,但都是全力而出。
霎時間,洱海之畔,或見飛沙走石,或見掀起三尺巨浪。
這是經過改良的葵花秘籍武功,第一次地出現在世上。
池藏風有幸兼具了兩種身份。既是對給予此種武功理論幫助的指點者,同時也成為第一個承受其威力的驗證者,這真是要「謝謝」棟白了!
請重讀「謝謝」一詞,配上咬牙切齒的諷刺口吻。
眼下,池藏風真的有點小郁悶。為什麽易容成逯仁的模樣,但沒有享受到仙風道骨真人的待遇?
想當年,她見到仙君逯仁,歡心雀躍地拜其為師。
而今,并不求棟白以弟子對師父的禮儀相待,她只想在一位書迷依依惜別的眼神中離開,卻是以大打出手收場。
到底哪裏出了錯?
難道是逯仁的形象不夠具有欺騙性?
不,錯不在演技。演技已經足夠到位了。
只嘆當年的池藏風太單純,只怪今天的棟白太複雜。
如此淩厲的武功,絕不是泛泛之輩可以有的,棟白究竟是誰?
池藏風對此人的真實身份有了一個猜測,而她必要揣着明白裝糊塗才能提出下面的要求。
“棟白,你欲以實踐驗證理論,我又憑什麽配合你?既然你擅自增加武鬥之舉,我也要多一樣東西。”
多要什麽?
當然是一樣好東西。
好東西容易到手嗎?肯定不容易。
**
月上中天。
天龍寺後山,黃藥師與王重陽都沒有休息。
更漏聲長,人仍未歸。
此前,池藏風說好的,她去和『?O驢汀喚喚印br />
午飯後回山,一定會帶回三屍腦神丸,但轉眼約定時間過去了六個時辰。頭頂從午時日光變成了子夜月光,這人去了哪裏?
王重陽作為中間牽線者,他沒有一起去洱海,只因約見的兩人都沒要他去。
棟白表示會把三屍腦神丸給『?O驢汀唬 夭胤缬腫 恕墼驢汀壞囊馑跡 饒玫揭├烤陀傷又兇﹦弧br />
既然『?O驢汀惶岢隽稅 曛患晃煌饪偷南拗鋪跫 比徊換嵊胪踔匮裘娑悅娼喚印br />
“午夜了,也不知是哪個環節耽誤了。”
王重陽在黃昏時不見人歸,已經叫上黃藥師去洱海觀浪亭附近查看。
只見一地殘葉枯枝,但沒有發現血跡或兵器留痕。
現場跡象真不好說明究竟有無發生惡意打鬥。兩個人相約談論武功,就有可能過招實踐。,損毀一些樹木也屬常見,全要看尺度如何。
黃藥師眉頭微蹙,只覺高懸的一輪圓月頗為煩人。這月亮那麽大那麽圓,怎麽不能讓池藏風按時回來?
他清楚地知道世上沒有第二位『?O驢汀唬 夭胤缫蝗朔質瘟澆巧 垢揮惺裁醋﹦徊街瑁 質悄睦 隽舜恚br />
等待中,終于聽到遠遠有腳步聲響。
腳步聲略重,頗有幾分疲乏之感。
黃藥師聞聲便站了起來,等不及地閃身出院門,只見池藏風毫發無損地出現在視野範圍裏。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池藏風直截了當給出解釋,“中途沒法聯絡你們,因為等着棟白與『?O驢汀渙偈倍 黾恿艘槐式灰祝 揖突乩賜 恕!br />
說話之間,王重陽也出了院子。他也直接問,“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大事。我不只帶回了三屍腦神丸交易,還把它的解毒原理也給搞到手了。”
池藏風說得輕松,似乎她真的就是一個跑腿的。“棟白與『?O驢汀幌 幹趸叮 患绻剩 粵牡眯酥擄蝗唬 陀辛私舛駒 淼牟鈎浣灰住!br />
不是交易一份詳細的解藥方子,而是交換一種解毒方法的理念。
這卻足以令人無比震驚。
毒丸來源尚能解釋,是日月神教教衆平日裏偷藏了幾顆沒有吃。但,對應的解毒方式只有歷代教主知曉。
棟白的真實身份呼之欲出。
東方不敗,只有他能說出三屍腦神丸的解毒原理。
棟白怎麽會是東方不敗呢?
王重陽卻無法責問,他不能只許全真教掌教易容,不許日月神教教主能搞僞裝。
其中必有隐秘內情。但,不好點破。點破了,很多事就沒得談了。
比如直接戳破棟白是東方不敗,再問他要解藥原理就不似在談交易而像搞威脅。
因此,難得糊塗。
何況也無人可問。
當事人棟白與『?O驢汀歡疾輝冢 踔匮艏幢阄食夭胤纾 肜此菜擋磺迨慮榫 br />
夜已深,王重陽确定池藏風的安全,還得到了額外的驚喜,他便離開了煉丹院下山去休息了。
院子靜悄悄,藥房內只剩兩個人。
池藏風把毒丸瓶與記錄解毒原理的紙放到桌子上,再也不複輕輕松松的神色,一下子靠坐在軟塌上。
今天,打架打了整整五個時辰。她怎麽可能不辛苦,怎麽可能不勞累,是在山下吃了三大碗面也沒恢複過來。
這人已經宛如一條鹹魚,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世上少有平白無故能得到的好處。今日,多獲得了一份三屍腦神丸的解毒原理,要不就是利誘,要不就是以武力說服棟白。
以池藏風仿佛和惡龍搏鬥了一場的疲乏狀态,今天發生了哪一種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受傷了嗎?”
黃藥師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沒有大礙,就是費力氣。只有小小外傷,易容..面具幫我擋住了。”
池藏風選擇性回答,不談今天打得多累,但也如實說了傷情。裝成逯仁的那張僞裝面具破了一道口子,如非戴着面具,就是自身受傷了。
黃藥師仔細觀察了池藏風半晌,勉勉強強相信了沒有大礙之說。
其實應該把脈以而徹底核實,但還是願意給彼此一些信任,而非凡事都疑心過重。
此刻,他指尖微動,想要為池藏風理一理鬓邊碎發。
但,忍住了,沒伸手。而且一番安慰之詞,話到嘴邊也變了。
“你特意僞裝成你師父的模樣,想以仙風道骨的姿态騙住棟白。最好讓他白送一批三屍腦神丸,結果是被擺了一道。”
黃藥師雖然為池藏風的倒黴遭遇而心疼,說的話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應該開心才對,今日之事,證明你出發前的判斷十分精準。誰年輕時沒遭遇過幾次騙局,是吧?”
“阿黃黃……”
池藏風累得連鬥嘴的力氣都沒剩幾分。“我,可憐,弱小,又無助。你作為唯一知情者,怎麽忍心落井下石?就不能給點體貼安慰的反應?”
黃藥師瞧着池藏風可憐兮兮的樣子。
是忍了又忍,但此次沒忍住,他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別怪他,這人如此模樣着實少見,平時都旁人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這下,池藏風更幽怨了。笑什麽笑,請別把歡樂建立在她的辛苦勞累之上。
黃藥師努力收斂笑意,“你說要安慰你?但我看你連勺子也不想拿,恐怕是累得宵夜也懶得吃。排除了讓我下廚做點吃食的選擇,你還想要什麽實質性安慰。”
池藏風想了想,是啊,的确沒有了。“所以,你就逮着機會在言詞上戲谑我?你好意思嗎?”
黃藥師脫口而出怼了回去︰“為什麽不?難道還要我給你一個愛的抱抱?”
此話一出,有點安靜。
哎呦,聽聽這話說的。話趕話就容易言多必失,或者一不小心說出真心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