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好雨知時節。
大理皇宮內, 段智興卻無閑暇欣賞春雨潤物。
雖然人剛剛從雲貴交界深山回來,但因為震驚過度,三魂七魄似乎沒能全都歸位。
此去深山,說是說分頭行動去找靈藥山谷, 實則他想平複由瑛貴妃與周伯通的私通事件帶來的郁悶心情, 豈料散心途中遇上了更大的刺激。
——半途, 好像遇上了死而複生的人。
一個在段氏皇族不能被輕易提起的人, 段延慶,他事實上的曾祖父。
當年,段延慶本為大理國太子。
因為內亂,他的面貌全毀,雙腿被廢, 流落于外。後成為四大惡人之首, 卻實為段譽生父。
段智興找出了宮藏畫像,皆為段譽追憶長輩所作。
一幅是段延慶未受政變前的正常人模樣,另一幅是段延慶雖有殘疾但放下昔日愛恨情仇後的釋然模樣。
“怎麽可能呢?”
對着畫像,段智興不敢置信地搖頭。他真的沒認錯,此次在山野所見的拄杖怪人與畫像一模一樣。
段氏秘史記載,段譽最後一次知道生父消息,是在九十年前聽聞其死訊。史書上沒有寫明其入葬地點,僅僅知道在大理境內某處。
段家因為信奉佛教, 多有火葬習俗。骨灰或供奉佛塔,但也特立獨行者撒于山河。原本以為段延慶是後者,但瞧着像是死而複生的人是怎麽回事?
與段延慶長的一模一樣的死而複生者, 乍一看肢體動作略有不協調,行路時顯得僵硬。他正帶領一群黑衣人在巡山,似為什麽地方守衛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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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智興回想起來, 只覺一身冷汗。
迎面相遇後瞧得清楚,那波人的眼楮都沒有瞳孔,全都是白色的。
見到活人是一言不發就動手,更為奇怪的是,那些人一旦動武時肢體變得頗為靈活,即便被刀劍所傷也不見流血。
詭異!
此種如同活人的行屍太詭異!
雲貴之地,怕有驚變将起。
差不多前後腳。
三人得到天機老人藏起的線索後也回到大理城。
聽得段智興的描述,更加驗證孫白發的遭遇不是例外,下蠱組織已經成規模發展。
不僅控制已故江湖高手的屍骨,而且也操縱活着武林人士,看起來想要建成一支形似行屍走肉的攻擊隊伍。
“不妙的是,根據孫白發羊皮上的地圖所示,毒蠱組織大本營與我們要尋找的虛竹靈藥遺寶地非常接近。”
王重陽依照已知線索,确定目的地在崇山峻嶺之中的某個無名山谷。下蠱組織會不會先發現了虛竹遺寶,利用秘地的寶物或武功才會有如此駭人古怪的手段?
具體情況需要入內勘察才有結論,但正如段智興一靠近無名山谷就會遇上行屍巡邏。
倘若幾人再入深山,必然也會遇上行屍起沖突。倒也不懼怕正面交手,但必須提防蠱毒的無處不在。
不然一旦中招,哪怕不似天機老人以慘烈自殺收尾,身體恐怕也必經一番極為痛苦的折磨。
煉制解藥成為當務之急。
這就找了一處大理城內最僻靜的地方。天龍寺後山的靜院,此地為高僧閉關之處,地勢險峻而無人打擾。
黃藥師和池藏風暫時住了下來。兩人無需操心俗物,但凡是段氏皇家所藏的藥植,只要是煉解藥所需就可盡情取用。
除去孫白發留下的病歷記錄與一顆疑似蠱毒丸,他們還有一具中蠱者的屍體可供研究。
是段智興帶回來的。
一場遭遇戰,段智興險勝,取勝之法有點血腥。
他本不欲傷害疑似段延慶的死屍,但對戰中發現只有爆頭能徹底終止行屍的攻擊。
随後,将段延慶的殘屍給帶回城,必須弄清死而複‘生’的內幕。
蠱毒組織距離大理國太近,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成為威脅百姓生命的可怕存在。
靜院,送來的屍體不只一具。
除去被爆頭後迅速腐爛的段延慶,還有向民間購買的死者屍體與一些誘捕的老鼠。
煉制毒蠱的解藥,總需實驗對象。
小老鼠與死屍是第一批,牢獄裏十惡不赦的死囚是第二批。當下要感謝《憐花寶鑒》,其中記載了一些蠱術原理,給現在的煉藥提供了理論支撐。
佛寺後山,黃藥師與池藏風兩人在緊鑼密鼓地研究解藥。
王重陽也沒得閑。
他聯系上了一個人,也許能提供幫助。
“這邊坐。”
王重陽又換回了道士鐘孚的裝束,以此面貌去見的人,正是一同出現在精絕舊地尋百曉生的大胡子棟白。
西域分別時,兩人互換了一處聯絡地址。
也許彼此的名字、身份都是僞裝,但都想通過百曉生的藏書找到虛竹遺寶地是真的。
好巧不巧,實則都是沖着調理陰陽氣息的草藥而去,這就有了棟白也來到雲南。
兩人在大理城郊外的茶館碰面。
棟白認真掃視茶館環境。
很好,無內鬼,可以開門見山說話。“你,想要搞三屍腦神丹?”
上次分別,雙方隐晦表示可以互惠互利。
主要目标是為尋找虛竹遺寶,但也能交換點其他東西。
既然利益交換,必是各有依仗。
化名為鐘孚的王重陽,表示可以提供全真教相關訊息。棟白則表示能提供一些日月神教的東西。
此次聯絡,王重陽提出希望能搞來幾顆三屍腦神丹。理由不能告訴棟白,但實則很簡單。
日月神教用三屍腦神丸控制活人,而擅長下蠱的五毒教附屬日月神教。
三屍腦神丸丹藥參照了煉蠱之術結合了毒與屍蟲兩者,聽起來正和神秘下蠱組織用的毒蠱相似。
假設獲得三屍腦神丸與其解法,對于破解神秘控活屍蠱毒必有幫助。
“你能給嗎?”
王重陽知道三屍腦神丸有多難搞。
此物雖然是劇毒,卻也是極為珍貴的秘藥。
日月神教之中,僅有教主才知配方與解方。但凡事總有例外,比如該吃藥的高層偷偷省了一兩顆。
棟白眼神晦澀,瞧着對座道士似要将其一眼看透。
一個瞧着很正直的道士,為什麽需要聽起來邪惡無比的藥丸?
但,他不問,而擺出自己的條件,“此乃禁..藥,你知道它多難得。想要它,必須用一件事來換。”
“什麽條件?如果你問我虛竹遺寶在何處,我可沒有辦法說明白。”
王重陽到底守着仁義之道。此時不說大致方位,更多是不願拿他人做探路石,不想讓他人平白對上下蠱組織。
卻聽棟白提出一個出乎意料的要求。
“《自宮的108種姿勢》,我要找到這本書的編纂者『?O驢汀弧<巳耍 揖透闳湃 隕裢琛!br />
啊?
王重陽一時充楞,他是落伍了嗎?《自宮的108種姿勢》,那是什麽奇門心法嗎?
棟白,瞧着像是貨真價實的大胡子猛男,此人喜好的書籍為什麽那麽奇怪?在他提起一本自宮書籍時,為何對那書的編纂者露出仿佛鐵杆書迷的眼神?
“好吧,我盡量。”
王重陽遲疑了一會,确定棟白不是在開玩笑,只能答應了這個聽着一點都不嚴肅的條件。
雙方相約五天後再見。
王重陽回到城內,卻罕見有點茫然。
他該上哪去尋自宮書籍的編纂者?這題真的超綱了,完全不在全真教掌教經驗範圍內。
不論如何,先去書鋪買下此書。讀一讀,也許能瞧出筆者流派。
話說回來,他今年是不是不利南方?
要不然怎麽盡在大理遇到怪事,先要處理師弟和貴妃偷情,現在輪到自己捧起一本奇奇怪怪的書籍。
挑燈夜讀。
當月落日升,一切大有不同。
王重陽完全沒有熬夜讀書的疲憊,精神奕奕地出了門,當下他的心情頗為振奮。
好書啊!
一本差點被書名耽誤的好書啊!
一夜過去,便是懂得棟白為什麽想要見到書籍編撰者。
因為此書提到了陰陽氣息調合,習武之人不論男女,誰也逃不開研究內力氣息運轉。
這本書僅着寥寥數筆,但若有人能瞧出深意,何止再談人體陰陽,更是問天地陰陽變幻。
可惜,書中論述僅僅點到為止,或該說都沒有明示地點出。是讓人想要找出編撰者暢談一番,必然會對武道有更深領悟。
“兩位,目前情況正是如此。可惜我對『?O驢汀壞睦蠢廖尥沸鳎 僑 隕裢枰膊恢 芊窕壞絞幀!br />
王重陽帶着這本好書上了山,将近況告之了在研究解藥的黃藥師與池藏風,還稍稍提了一句題外話。“你們要不要也看看?這書,真的不錯。”
黃藥師一臉古井無波。經歷了太多,連貓貓狗狗叫都聽池藏風模仿過了,他自認已經能對凡事都泰然處之。
當下,毫不意外有奇怪書迷的出現。他早該料到的,這必定是池藏風的惡趣味。
越是武功高深的人讀此書,越會說好。
一群高手,比如面前的王重陽舉着《自宮的108種姿勢》不斷誇獎它真好,這場面是不是很美妙。
此刻,池藏風一本正經地說︰“王真人,真是巧了。此書的編撰者與我有點交集,是一位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但性子有點冷,輕易不見外客。”
找出「?O驢汀褂?鞍準幻妫 源嘶壞萌 隕竦? 崖穑br />
不難,絲毫不難。
這就是一道送分題,編撰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池藏風沒想到王重陽牽了這樣一條線,而必須要稱贊他想得周全。
短期內,盡快從速配出蠱毒的解藥,如有三屍腦神丹作為參考必定事半功倍。
“當真?”
王重陽聞言一喜。
聽話聽音。池藏風說得如此肯定,盡管直言那位筆者不見外客,卻是能将人立即請來與棟白會面的意思。
王重陽不由發散思維。
仙風道骨、性格冷淡古怪、通陰陽而知醫理,又符合武功高超的标準,這『?O驢汀換岵換峤阱氤撸br />
下一刻,黃藥師對上了王重陽的眼神,那仿佛在說「你,該不就是自宮書籍的編撰者吧?」
一頂奇奇怪怪的高帽子就要當面扣下。
克制,要克制。
剛剛才說好的,凡事要的要泰然處之!
黃藥師心中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這會只想讓王重陽去看眼科,試問自己全身上下哪一點像寫那種書的。
當然不能忘了始作俑者。
黃藥師緩緩轉頭,盯着池藏風,都是她做的好事。
池藏風一臉無辜。她真沒有暗指黃藥師,單純在為『?O驢汀桓阋桓鋈松琛br />
是連人物容貌都想好了,接下來她就易容成師父逯仁的臉去見棟白,瞧起來有足夠的欺騙性。
冤枉。
到底是誰更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