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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

去賣點別的……”

“你知道就好。”

“所以那幾個戒指就算我賣給你的。”湘竹将四個戒指挨個兒放進他手心,“救人救到底,以後可能還得賣點項鏈手镯什麽的,你就都收了吧。”

“敗家查某……”

不管原來有多反對,一旦應了湘竹,莫子寧立刻展現出驚人的行動力。在他看來,讓十二歲的當事人自己去取證根本就是胡鬧,他一面讓湘竹馬上去阻止鐘尋錄音,免得被趙院長發現而打草驚蛇甚至招致更大傷害,一面又找來姜離純商議報案及訴訟事宜。以當時的司法解釋,若沒有性*交證據,趙院長的行為甚至構不成刑事案件(注1),因此他又以雲池舞團的名義聯系福利院,邀請了鐘尋在內二十多名孤兒到雲池參觀,名為義務普及藝術文化,實則由身為民事律師的姜離純對鐘尋進行非正式詢問。

鐘尋進辦公室之前,死拽着湘竹的手不放,湘竹想陪他進去,被莫子寧一把攔下,“你不要聽。”

湘竹還想争取,莫子寧幹脆将她提起來,直接扔到走廊裏,“去訓練。”

“訓練,虧你想得出來……”湘竹躲到更衣室隔間,關好門,掏出剛才鐘尋悄悄交給她的東西——那只價值兩枚金戒指的Sony随身聽。不愧是一見如故的契姐弟,小鐘尋和她一樣喜歡自作主張,先斬後奏,湘竹轉達的莫子寧的話他一點兒也沒聽進去,短短幾天時間居然就冒着巨大危險拿到了錄音。湘竹塞上耳機,把音量調到最低,坐在板凳上按下了開關鍵。

這是十三歲的喬湘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聲音。

中年男人從最初的言語挑逗,慢慢變成淫亵調戲,再變成威脅羞辱,再變成喘息呓語,直到最後心滿意足,中間肢體交纏,器物碰撞的聲音不勝枚舉。

而鐘尋除去進門時的幾句問答,幾乎一直保持着沉默,整段錄音的絕大部分時間裏他都一聲不吭地忍受着各種各樣的淩辱和虐待,實在控制不住了,也不過是一兩聲低低的啜泣。湘竹一直覺得這個小男孩不堅強,動不動就掉眼淚,如今才知道,真正的殘暴面前,鐘尋是以怎樣可怕的意志在煎熬和堅持。那樣的遭遇,湘竹不用看就已經渾身發抖,不忍卒聽,鐘尋卻已在孤獨絕望中忍受了多少日夜!

湘竹一個人坐在隔間裏不停地流淚,随身聽遠遠扔到角落,像是多摸一下都讓她惡心反胃,就這麽枯坐了許久,直到更衣室外有阿姨大聲喊她,她才胡亂抹了抹臉跑出去。孩子們已經結束活動準備離開,她扒拉着人群焦急地尋找那纖弱身影,“阿尋?阿尋?!”

“阿姐我在這裏……”

鐘尋就挂在隊伍最末梢,小臉和眼圈都紅紅的,不時地吸一下鼻子,見她過來,不禁伸手摘下她的黑框眼鏡,撫摸她潤濕的眼角,“阿姐怎麽也哭了?”

湘竹伸開雙臂,于衆目睽睽中緊緊抱住了他,喉嚨裏滾着無數安慰鼓勵的話,到了嘴邊卻只剩下沉默。

鐘尋,我的弟弟,阿姐發誓這一生都會傾力保護你,照顧你,不讓你再受一點委屈,不讓你的小小世界再有一絲一毫的陰霾和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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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湘竹忘了,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柔弱少女,那盤磁帶,那些肮髒可怖的聲音,讓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尖叫着從噩夢中驚醒。

夢中的她成了福利院的孤兒,毛糙的泛着煙黃的手揉着她,血紅的吐着異味的嘴啃着她,她用盡力氣反抗,卻怎麽都掰不開掐在自己腰上的長長利爪,她哭泣,哀求,垂死掙紮,身後的男人依舊水蛇般緊緊纏繞,幾乎要逼出她胸腔裏的最後一絲空氣,她低頭咬他的手臂,反被他粗暴地扭過下巴——她看到的竟不是趙院長縱欲過度皮肉分離的臉,而是一雙她再熟悉不過的琥珀色的眼。

噩夢驟醒,尖叫聲凄厲地回響,劃破水塘邊搖曳的霧氣與樹影。

“小竹,你怎麽了?”門外傳來急促語聲,不複平日的低沉溫和,暗夜裏聽來,仿佛也混進了一些可疑的顆粒,窗外蟬鳴斷續,黑暗無邊無際,湘竹抱頭縮在床角,早已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小竹!”莫子寧又叫了一聲。

“別過來……”她隔着薄薄的毛巾被嗚咽,聲音抖如篩糠。

“小竹……”門被推開,莫子寧三兩步跨到床邊,扯下毛巾被,指尖剛觸及她肩膀,就被一陣拳打腳踢生生逼退,“別碰我!走開!”

莫子寧啪地拉了燈繩,卧室裏一片光明,“丫頭,醒醒,別做夢了。”

湘竹擡頭,日光燈在他臉上投下刀削斧鑿的陰影,隔着朦胧視線依然冷峻而銳利,子寧叔三個字便梗在她喉間再也吐不出來。沒有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會在聽完那樣一盤磁帶以後,不對成年男性的觸碰生出異樣反應,可他不是別人,是她的監護人,是她在這塊大陸上唯一的家人,她排斥全天下男人也不該排斥他,這夢境毫無道理偏又真實得讓她心驚,湘竹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聽那盤磁帶,所有邪惡幻象是對她的折磨,又何嘗不是對他的亵渎。

莫子寧沒再靠近她,只是挨着另一頭的床沿默默坐下。自打交了随身聽,她整個人就一直神不守舍,敏感如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可是課本不講,老師不教,他像那個時候的絕大多數家長一樣,都忽略了青春期教育中最重要的一環

“小竹過來。”他拍拍自己身邊的床鋪。

清醒了的她乖乖爬過去,坐在他身邊低頭不語。

“小竹是大姑娘了,子寧叔還把你當小孩,是我不對。”

湘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愕然擡頭,正跌入他凝重卻不失溫和的目光,真是昏了頭了,夢中那雙眼睛和他明明就是兩個模樣,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子寧叔,剛才……是我自己糊塗,我一點都沒怪你。”

“不是糊塗,是小竹長大了。”他淺淺地嘆息,胸口微微地起伏,“我很高興你知道要保護自己,可是,我也希望你丢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別讓它變成你的心理陰影。”

“不,不會的……”湘竹低頭喃喃自語。

“真的?”

“真的……”

“好,子寧叔信你。”莫子寧站起來向門口走去,“睡吧,離天亮還早呢。”

湘竹看着他一步步遠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高大身影似有種說不出的蕭索。

這麽些年,真正陪在他身邊的也不過她一個而已。

“子寧叔!”她脫口而出,叫住了已握上門把手的莫子寧,“你也答應過,我長大了,就可以當你的舞伴。”

他想了想,走回兩步,站在鬥室中央,向她伸出手來。

她跳下床,一個提氣收腿便猴到他身上,莫子寧低笑一聲,曲臂用力,湘竹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他抛到肩上,從頸後滾了一圈又落回他的臂彎。

這是湘竹前不久才開始練習的一個動作,團裏那麽多男舞伴,沒有一個能像他這樣,不需要任何準備動作就可以和她搭檔,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地做完。

那個噩夢,實在是沒有道理呵,湘竹窩在他懷裏,唯一的感覺是安心,就連他身上的味道,都如此熨貼和熟悉。

當然熟悉,他們用的本來就是同一塊洗衣皂……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阿采不,《無聲的旋律》裏搶了歐陽俊手機給紫苑發短信的那個妖姬,不過,那已經是八年後的事兒啦~~~

又大修了一次,本章推翻了好幾次,有點難寫。

注1:1997年頒布新刑法之前,并沒有猥.亵兒童罪,強.奸罪的客體又僅指女性。根據1979年刑法和1984年最高法的司法解釋,對男性包括男童,只有“雞...奸”(別看錯,法條裏就是這兩個和諧字)才算流氓罪,刑期7年以下,僅是猥亵還沒有人身傷害的話連故意傷害罪都夠不上。那個年代對男童的保護是極為薄弱的。

☆、一波三折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求收藏,嗚嗚……

最近很忙,沒辦法日更一章四千字了,暫時一天半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先跟福利院say sorry。

不過社會的陰暗不公,弱勢群體的艱難處境,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1995年9月,在姜離純和莫子寧的支持下,松柏中學初一三班班主任謝婷代表學生鐘尋到思明區人民法院提請刑事附帶民事訴訟,指控鐘尋所在的社會福利院副院長趙謙對鐘尋在內的數名男童持續性.侵長達三年,謝婷并提供了鐘尋的證詞和一段錄音。同樣的證據複制後被送到社會福利院主管機構廈門市民政局,民政局當天即作出了暫停趙謙一切職務,禁止其進入社會福利院的決定。

10月,案件在思明區法院刑事審判一庭開庭審理,姜離純作為原告律師出庭。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确鑿,湘竹有理由相信那個變态色魔很快就會锒铛入獄,鐘尋很快就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然而令原告方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是,開庭前由姜離純帶到現場,只在庭外休息室停留了半小時的關鍵證據——犯罪現場錄音,竟然在姜離純眼皮底下被人偷梁換柱,變為一段學校廣播!

姜離純立即要求休庭并調出休息室錄像,可惜錄像上根本沒有人走進他一米範圍之內,他也沒有注意到任何可疑人物,磁帶是真真切切被掉了包,唯一的可能是錄像也被人動了手腳。

在沒有辦法舉出新證據的情況下,趙謙的辯護律師進一步質疑鐘尋和其他孤兒證詞的可信度,就連法醫鑒定報告上鐘尋所受的身體傷害,也變成孤兒之間互相狎戲的結果。

案件是不公開審理的,莫說湘竹,就連莫子寧也無權進入庭審現場。姜離純、謝婷回到律師事務所後,叔侄倆才知道變故橫生,形勢急轉直下。

姜離純已經說了一上午的話,介紹完情況便累得不想開口,甫入社會的謝婷則義憤填膺,仿佛到現在還不能相信光天化日之下竟可以黑白颠倒,是非不分。鐘尋低着頭,小臉蒼白,出于保護兒童身心健康的目的,他并沒有參加整個庭審,可大人們只言片語已足夠他明白案件的難度遠在衆人預料之外。

湘竹下意識去瞧莫子寧,只見他臉色鐵青,目光凜冽,挽起的袖口露出臂上道道緊繃的線條。湘竹不是沒見過他發怒,卻是第一次從他臉上感覺到隐約的戾氣。

戾氣,一種她本以為永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味道。

“阿姐,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姜離純和莫子寧都跟他不熟,謝老師雖然可親,畢竟是班主任,鐘尋不由自主靠向湘竹,湘竹立刻攬住他單薄的身體,“不怕,我們不是複制了證據嗎,官司接着打就是了……”

“最可怕就是這個!”謝婷音量不高卻難掩憤激,細白拳頭捶向桌面,“法庭當時就去民政局調了複件,可連複件都變了,和原件一樣換成了廣播!這趙謙的能量也太大了吧!”

湘竹一呆,就算他們還能拿出第三份錄音,誰能保證公.檢.法系統裏不會有新的暗箱操作來湮滅證據?那趙謙最多一個副處級幹部,竟能一手遮天,将法律與道德玩弄股掌之間,枉她以為莫子寧當初不願管鐘尋是膽小怕事,如今看來那一句“事情沒那麽簡單”竟一語成谶。

“離純叔,法院就沒有人聽過原來的錄音嗎?他們會不知道錄音被人換了?”湘竹定下心來便覺得疑點不少,“監控錄像肯定也有專人保管,說不定監控室的人也跟老東西是一夥的……”

“法院已經去調查,可要真是內部作案,在目前的形勢下,除非我們舉出更強有力的證據,不然很難駁回趙謙的無罪辯護。”

就算依法審判,也不過七年徒刑,法院工作人員和被告勾結毀滅證據,卻是更嚴重的罪名,湘竹再天真也知道趙謙這一回将法院也牢牢綁在了自己這條船上。

“那趙謙到底是什麽人?!”她憤怒地問,“他這麽有本事怎麽會待在一家破孤兒院,還只是個副院長?!”

“他是同安縣城人,父母都是平民,平時深居簡出,在民政系統也沒什麽勢力,這次會出這麽大的變數,也是我們麻痹大意了,完全沒想到他有這等手段。”姜離純搖搖頭,一臉不解,“又或者,趙謙還不是主謀,幕後有更大的推手?……”

“莫老師,我們真的沒有第三份錄音了嗎?”謝婷轉向一直坐在角落的莫子寧。除了湘竹,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剛才那一瞬他眼中的騰騰煞氣,他亦沒有直接回答謝婷的問題,而是轉向還偎在湘竹身邊的鐘尋,“繼續告下去,不是不可以,但會有什麽後果我們誰也不知道,鐘尋,你怕不怕?”

問題突兀而怪異,姜離純和謝婷頓時都往這邊看過來,鐘尋少見地沒有瑟縮,迎着莫子寧的目光清楚回答,“不怕。”

“哪怕你可能連現在的生活都不能保證?”

“阿寧?!”連姜離純都無法理解莫子寧的用意了。

“莫叔叔,我不怕。”鐘尋走到他面前,撩開發絲指着自己耳畔的皮膚,“去年,我用剪刀在這裏劃了一道口子,一直到這兒。”手指一路向下劃到頰邊,“我以為破相了他就不會再碰我,可是他給我治了傷,然後該怎樣還怎樣。”

還未變聲的童音柔軟細膩,說的話卻這般肅殺,湘竹奔過去,心驚肉跳地捧起他的臉,那面容依舊瑩白如玉,無論如何也看不出利刃劃過的痕跡。

“我劃得很深,滿臉都是血,地上也是,生活老師當時就吓暈了,可我一直到進醫院都很清醒,醫生一邊縫一邊說一定會留疤,以後做整容手術吧,我都聽到了。”鐘尋揚眉一笑,那麽天真無邪的笑顏,那麽孤注一擲的決絕,“莫叔叔,只要他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再苦再痛,流血流淚,我都不在乎。”

“好。那麽,我會提供第三份錄音。”莫子寧望向已然呆滞的謝婷,緩緩說道。

整個案子越來越超乎湘竹的想象了。錄音莫名其妙的調包,莫子寧匪夷所思的問題,鐘尋出人意料的回答,還有他臉上消失無痕的傷疤。

墨黑眼睛裏的恨意,就像那雙琥珀瞳孔裏一閃而過的血性,都讓她不寒而栗。

回家的路上,她終免不了問出心頭疑惑,“子寧叔,那麽深的傷口怎麽會一點都看不出來?阿尋說是趙謙給的藥,那麽靈的藥拿出來賣早都發大財了。”

“也許人家志不在此。”

“還有磁帶,離純叔耳不聾眼不瞎,怎麽就沒發現有人動他的東西?”

“滿屋子法警在身邊,是人都會放松警惕。”

“你原來不是說只有兩份錄音,哪來的第三份?”

“這你就不用管了。”

“子寧叔!”湘竹不滿地叫,“是我請你幫阿尋的,結果你什麽都不跟我說。”

“能說的我們都說了。”莫子寧一腳剎車,剛買不久的桑塔納2000在紅燈前停下,“官司有阿純操心,你有功夫不如注意下鐘尋,這孩子……”

“阿尋怎麽了?”

“能對自己下那種狠手,再過幾年他會變成什麽樣?你聽過一次錄音就會做噩夢,他忍了三年,他心裏怎麽想?”

莫子寧極少背後論人是非,難得說上一句,分量可想而知,湘竹細想一番,竟是無可辯駁。鐘尋看似單純,實際上戒心極深,難得她是他唯一主動親近的人,卻從沒有真正走進過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究竟怎樣做才能幫他重拾童趣童真呢……湘竹倚在副駕上,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三天後,福利院性.侵案重新開庭。湘竹不知道姜離純那一臉神秘微笑從何而來,問謝婷得到的回答只是“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莫子寧那是不用說了,他不想說的事大羅金仙都撬不開他的口。湘竹坐在刑事庭外的休息室,一會兒因姜離純的自信而充滿期待,一會兒因局面的複雜而不斷推測着最壞的結果,本以為庭上必是唇槍舌劍一番鏖戰,不想只等了一個多小時,那厚重的雙層木門便打開了。

第一個出來的是趙謙。穿過法警重圍,那怨毒目光牢牢釘在湘竹臉上,鼓凸眼珠随時要飛出利劍毒針,湘竹何等機靈,顧不上害怕便先咧嘴笑開了,待得莫子寧跟在後面出來,立刻飛奔上去,“子寧叔,是不是我們贏了?!……”

莫子寧冷冷望着趙謙随法警遠去的身影沒說話,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轉角處了才收回視線,正要開口,謝婷和姜離純已護着鐘尋跟了上來,“大獲全勝!趙謙當庭認罪,法院擇日宣判!”

湘竹心神一松,幾乎站立不住,下意識拽住莫子寧的手臂不讓自己軟下去,不想懷中一熱,鐘尋已緊緊抱住了她,“阿姐!……”

美麗的小臉蛋淚痕交錯,就這麽濕乎乎地埋進了湘竹肩窩。

“笨蛋,不是告訴過你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麽……”湘竹放開莫子寧,反身回抱住他,自己亦是熱淚盈眶。

三個大人安撫了好一陣,兩個小朋友才恢複過來,塵埃落定,姜離純回律所,莫子寧回舞團,謝婷就負責帶鐘尋回學校。湘竹見莫子寧的車開遠了方才轉身拉住鐘尋,“我陪你去學校。”

“小竹你不去上課嗎?”謝婷有些意外,莫子寧臨上車前分明交代她趕快回杏林來着。

“回去也就剩一節課,幹脆不去了,千萬別告訴子寧叔啊。”湘竹眨巴着眼睛狡黠地笑,謝婷去年才從師範畢業,一頭黑馬尾,一身運動裝,圓圓臉龐不施粉黛,一米六的個子還不如湘竹高,兩人看起來不像師生更像姐妹,湘竹對她完全沒有鐘尋的拘謹,“謝老師,快告訴庭審現場是什麽樣。”

“莫老師回家慢慢說給你聽不就好了?”這一次開庭,莫子寧是作為新證人參與了庭審全程的。

“讓他講?不超過這八個字:告了,贏了,沒判,等着。”湘竹笑道,“我才不指望他呢,謝老師你快說,不然阿尋你說。”

鐘尋搖搖頭,乖巧地站到湘竹身後去了。謝婷想拽他卻撲了個空,只好把湘竹拖過來攬着,“要我說啊,你這個叔叔可真是不簡單,不知道用的什麽手段,不但拿了真正的錄音出來,連第一次開庭帶去的那份和民政局那份也都找到了,三份錄音一模一樣,趙謙哪裏還能抵賴!”

“被調包的還能找回來?”湘竹吃驚不小,“難道他在民政局和法院也有人?!”

“我問他,他不肯說。問姜律師,他說不知道。”謝婷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也許真的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誰知道呢。哎,社會黑暗,少兒不宜,鐘尋你不要聽。”

鐘尋忙擺手,“我什麽都沒聽到。”

湘竹兀自在一邊迷糊,“那只狐貍有這麽多關系為什麽不早用?……”

“狐貍?”謝婷大笑,“我倒覺得他像只貓,第一次開庭他不在,趙謙拽得二五八萬的,今天一看到他,像老鼠見了貓,什麽威風都沒了,湘竹,你叔叔真的只是個跳舞的?”

“他除了是個跳舞的還能是什麽?”

“阿姐,我也覺得莫叔叔很厲害。”鐘尋也忍不住插嘴,“他只要看一眼,趙院長,嗯,趙謙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是吧……”她是見識過那雙眼睛發起狠來的模樣,可趙謙和自己豈是一個量級,“看來老東西也只是個繡花枕頭,外強中幹啊。”

“不是,是莫叔叔真人不露相。”鐘尋認真地糾正她。

謝婷和鐘尋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終于全面擊潰了湘竹的信心,離松柏中學還有大半路程她就掉頭逃跑了,下午最後一節課,還是不要冒險,乖乖回去上罷……

一周後,思明區人民法院宣布一審判決結果,趙謙因流氓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被告當庭表示不上訴,這起令人發指的福利院院長性.侵男童案就此落下帷幕。這樣的懲罰遠不能彌合福利院那些男孩兒們身心遭受的雙重傷害,卻已經是那個時代法律武器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有時候,我們很難說清命運和社會,哪一個更不公平。

就在湘竹以為一切苦難都已過去,鐘尋的新生活終于開始的時候,姜離純突然打來電話,聲音低沉陰郁,“小竹,謝老師剛通知我,鐘尋在福利院受傷了,已經送往中山醫院,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

“中山醫院?!”湘竹脊背一涼,受傷不送附近的診所,而送到五公裏外的中山,那是多嚴重的傷?趙謙剛伏法,人都還沒關進監獄,報複就已經開始了嗎?!

☆、善惡有報

細究根底,這起意外事件又好像只是個惡作劇。

鐘尋在後牆那兩根值得紀念的鐵條下看到了湘竹留的暗號——這是屬于他們倆的秘密,暑假時他們經常這樣約定見面的時間地點。雖不知湘竹的用意,鐘尋還是不疑有他,按着暗號跑上六樓天臺,在上面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天都黑了,湘竹也沒有出現,鐘尋不得不放棄等待,轉身下樓時才發現天臺通往樓內的大鐵門已經鎖了。

呼喊,踢門,整個頂樓不見人影,11月的夜晚,島外吹來的海風獵獵作響,鐘尋又冷又餓又擔心——天臺并不是一早就有人開門,無事的話可能整天都鎖着,運氣壞一點,他可能要被關一天一夜……

他在天臺上轉了半天,終于選定了一條自救路線。這座大樓的東半部分實際上只有四層樓,四樓是演出廳,天花板要比西半部分的四樓高半層,東西兩個部分之間正好沿南牆鋪了一根直立的天臺排水管,順水管下到五樓的高度,小心往邊上夠,應該能夠到東樓樓頂的欄杆,只要上了東樓樓頂,撬也罷砸也罷,總能弄開西樓五樓露在東樓樓頂以上的窗戶,他就能回到樓裏了。

這條路線最危險的部分自然是六樓到五樓的那一段水管,沒有照明,沒有保護,二十米的高度,一個失手便必死無疑。十五分鐘後,鐘尋憑着他一米四的嬌小身材,居然就這麽有驚無險地順利爬上了東樓樓頂。

兩腳踩上樓頂地面,心就落下了一大半,接下來的事便沒什麽難度,鐘尋很快找到一扇沒鎖死的窗戶,迫不及待就去開窗——沒想到窗扇竟是松動的,他一推窗框就失去了重心,一腳跌了進去,更不巧的是窗框在他後面墜了下來,正砸在他頭上,鐘尋連一聲救命都來不及喊就直接昏了過去。

聽完鐘尋的敘述,病房裏一片沉寂,這究竟是無聊的惡作劇還是處心積慮的報複,估計很難說清,可這孩子也實在大膽過頭了!湘竹顧不上咒罵那個冒充她行騙的人,拉着鐘尋的手先嚷開了,“六樓啊拜托!你在上面待一晚會死啊!”

“我不想被學校記曠課……”

“曠就曠了有什麽了不起……我……”湘竹話到嘴邊生生剎住,想起莫子寧還在身後,那一句“我曠的課多了”就沒敢說出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我不是好好的麽,阿姐別擔心,那水管一點都不難爬,下回我教你……”

“還下回!”湘竹看着他迷離的目光心痛萬分,“眼睛有沒有好一點?頭還痛嗎?”

鐘尋微垂下臉,“不痛了,還是看不清楚。”

湘竹深吸口氣,強作歡顏道,“別着急,乖乖打針吃藥,很快就好了。”

“阿姐,我以後會瞎嗎?”

“別亂想!好好的怎麽會瞎?”湘竹在他手上使勁兒一拍,“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你還要去雲池看阿姐跳舞呢!”

鐘尋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用盡了全力要把她看清,“是啊,我還沒看過阿姐跳舞呢,就算要瞎,也等我看完再瞎吧……”

湘竹氣得砸他,“你再胡說!”

說字出口時已變了調,被什麽揪住了似的生澀而顫抖。

“阿姐怎麽比我還愛哭了?……”鐘尋伸手撫上她的臉,摸索着他看不見的淚痕,“我不胡說了,我再也不胡說了,阿姐你別哭,你哭我也要哭了……”

一貫愛哭的鐘尋這一次異常堅強,醫生為他續上脫臼的踝骨時,劇痛不曾讓他落淚,嚴重的顱內血腫讓他視力幾乎降為0,他也不曾倉惶失措,可湘竹一聲略帶鼻音的斥責,卻讓他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她的牽念融化他的堅強,她的憐惜縱容他的軟弱,只有在她面前,他才由內而外變回那個稚嫩可欺的孩子,不再只是個被天真外表包裹的疲憊靈魂。

鐘尋的顱內血腫太靠近腦基底動脈,手術中一丁點的意外都有造成癫痫的危險,中山醫院腦外科幾位專家會診以後還是決定用保守療法,以甘露醇等藥物配合腰椎穿刺來排血化瘀。治療過程是漫長而痛苦的,湘竹舞蹈課也不上了,每天放學就往中山醫院跑,謝婷,姜離純,莫子寧也時常去醫院探望,因為趙謙的案子,福利院更是一改往日苛刻作風,不計成本,只求療效。可饒是這樣精神物質的雙重支持,鐘尋的眼睛依然恢複得極慢。

“你又跑哪去了?!”湘竹坐在病房裏等了好一會兒,鐘尋才推開門進來,步伐輕快得根本不像個盲人。聽到湘竹問話,鐘尋循聲奔到她跟前,“太無聊,到醫院外頭逛了逛。”

“你一個人去的?”湘竹不免疑惑,所有護士都超負荷運轉,不可能有人陪他去。果然鐘尋點點頭,“是啊,我還發現一個理發店,本來想去剪個頭發,又怕他們欺負我看不清楚,剪成雞窩……”

“看不清楚你還一個人亂跑,撞到怎麽辦?”

“不會,你不是帶我走過麽,哪裏有拐彎,哪裏有臺階,我都記住了。”鐘尋不無驕傲地回答,“而且莫叔叔還送了我一根手杖。”

他手上還真有一根可伸縮的盲人手杖,鐘尋擺弄玩具一般揮舞着它,嘴角露出孩子氣的笑容,從他臉上看不到一點病痛折磨的痕跡,湘竹心裏反而更加酸澀,“下次別再亂跑了,要剪頭發,阿姐陪你去。”

“何必那麽麻煩,我來剪不就得了。”姜大律師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站在門口笑眯眯地說。湘竹和鐘尋同時回頭,異口同聲,“你還會剪頭發?”

“當然!從小的手藝!阿寧還是我徒弟呢。”

“原來子寧叔跟你學的啊。”湘竹恍然大悟。她的劉海一直垂到眉毛,為了不擋住眼睛,隔三差五就得剪,總去理發店太麻煩,莫子寧某天學了一手剪劉海的本事回來拿她開刀,自那以後她的一頭長發就都歸他打理了。

從徒弟的表現看,師父的業務水平值得期待,湘竹懷着“先拿阿尋做試驗,剪得好以後我也讓離純叔剪”的心理圍觀了姜離純剪發的全過程,結論是“難怪自己怎麽問子寧叔都不說是跟誰學的”——任何一個徒弟都會以有這樣的師父為恥好嗎?

幸好鐘尋再怎麽照鏡子也看不清自己那一腦袋狗啃似的頭發,湘竹第一次深切體會到“眼不見為淨”的內涵,直到有一天放學去醫院,發現他居然往腦袋上包了塊白毛巾,眼睛還紅紅地,她不禁大急,“阿尋怎麽了?頭又痛了?哪裏不舒服?”

“阿姐,為什麽姜叔叔剪的頭發那麽醜?”愛美的小朋友帶着哭腔縮在床頭,“莫叔叔給你剪的都很好啊,姜叔叔不是他師父嗎……”

“你,你能看到啦?”湘竹哪還有心思追究理發師,一把扯掉毛巾,捧着他腦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是幾?”

“三。”

“三?”她明明只伸了兩根指頭。

“三。”鐘尋也伸出食指,準确地靠上她的手,三根并立的手指雪白細巧,美好得宛若初綻的三角梅。湘竹喜出望外,照着他的臉結結實實親了一口,“我就說阿尋的眼睛會好的,你看阿姐沒騙你吧……”

鐘尋才剛哭過,還在發紅的臉頰被她吧嗒一聲親得越發像顆大番茄,小家夥一邊躲一邊磕磕巴巴地争辯,“誰說你,你沒騙我……是你說姜叔叔,姜叔叔一定能剪得很帥,很好看的……”

“那是姜叔叔騙我,不是我騙你。阿姐不會騙你的。”

“你說過要是我眼睛真治不好,你就一輩子照顧阿尋,也不是騙我?”

“當然。”湘竹把他兩只小手握在自己并不寬厚的掌心,“阿尋是阿姐的寶貝弟弟,不管你變成什麽樣,阿姐都不會丢下你。”

“有阿姐這句話就夠了。”鐘尋從湘竹懷裏掙出來,正色說道,“阿姐不用勉強莫叔叔收養我,我已經十二歲了,再過四年就可以出來打工,不一定非要離開福利院的。”

湘竹一愣,“……我哪有勉強子寧叔?我只是跟他打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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