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其實是種很奇怪的生物，但你只有孤獨一人，沒人關心，沒人噓寒問暖，你卻是最堅強的。即使是這個世界與自己為敵，都能從嘴裏吐出輕蔑的笑意。然而，當一旦有了賴以信任的人，自己也習慣了這種依賴，人卻會變得軟弱。因為擁有，便會眷戀。
“小理，你在麽，怎麽不開燈。”她緩緩推開我的門，進來。
“別！”我阻止她，“別開燈，別開燈，阿姨....”
“小理，你在抽煙？”
她看見蜷縮在陽臺上的我，嘴裏叼着根點燃的於。她疾步走過來，奪下了它。
“你經常吸麽。”我神色凝重地望着手裏的老牌男煙。
“是啊，常吸的。”說着，眼淚卻又忍不住掉下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了。
他會怎麽看我，在他心目裏我會是個怎樣的女生，而他又在想什麽。我腦子裏不斷圍繞着這些問題。而最要命的是，自己根本不敢去和他解釋，不敢面對他。啊啊，真要死了，亂成一股粥了。
“小理...”她的語氣柔和下來，“發生什麽事了，可以告訴姑姑。”
“沒事的，阿姨。”我依然嘴硬。
“不想說也沒關系。”她蹲下來撫摸我的臉，“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時候。對吧。”
很難得，自己會認同她。我點點頭。
“姑姑不會多問你的，即使問了也沒用。”她聲音很細，“但現在我想坐下來陪你會，這點你還是要同意的吧。”
我看着她，猶豫了會，嗯了聲。
現在的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或許真的需要有個人陪陪我才能靜下來。
她手伸過來，慢慢摟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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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在我耳邊，如此細語。
第二天，我很早便起床，梳洗完畢後去樓下買點早餐。因為實在沒有多少興趣愛好，無聊之下決定去醫院探望小西，當然，雖然出于對他的一點關心，但更多的，是為想遇到某個人而去的。搖搖晃晃坐着公交，經過七個站臺下車。老天也太給我面子，剛踩下地，一滴雨水就落在我額頭。從早上就陰沉的天，下起了綿綿的冬雨。
之前住的城市一直非常濕熱，但這裏的冬天卻十分幹燥，雨天算是非常難得的。路上小跑進入醫院的住院部。因為經過了兩個禮拜的治療，小西的身體恢複了些，已經轉到別的病房，在護士臺詢問後花了點功夫才找到。
這是間單人病房，小西是家裏的獨子，不錯的家境至少讓他在重傷後可以安靜地一個人待着。我走進去，只有他自己在，他見到我似乎有點驚訝，像是猜不到我會單獨來探望他。
“好點了沒。”我笑了笑。
“還行。”他說，“你一個人？”
“怎麽，你不歡迎我。”
“想聽實話？”他說。
“願聞其詳。”
“和你倆人單獨在一起，我有點害怕。”小西苦笑。
“我會吃人麽。”我感到意外。
談起小西，我覺得他的性格，即使國家元首在他面前，這家夥都能牙尖嘴裏挑對方的刺。
“我也不知道，但說實話我有點怕你，你是個難以琢磨的人。”
“沒私下聊過天，似乎我們之間還缺乏點信任。”我坐下來，“但現在社團也解散了。”
“惋惜麽。”他問。
“是輕松。”我回答，“感覺擔子落下來了，畢竟我們只是群學生，有些東西，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壓力。”他沉默了會，繼續開口，“但我卻很懷念啊，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
這次，我同樣也隔了好長時間才說道：“是啊，不懷念是騙人的。”
但這時候我突然發現小西的臉上有抓痕，不像是上次的傷，而是剛剛添的。
“你的臉怎麽了，被誰撕破了。”
小西的面色一下子陰沉起來，他深深談了口氣：“還不是社長那件事，思慧到我這兒來鬧過，這都是她的傑作。”
“孔林炬的事？”我疑惑。
雖然他被小西的母親打了個耳光，但四惠還至于小氣到那種糾纏不放的程度。
“說來也是，不是因為我，社長也不會被警察拘留。”
“唉，拘留！”我渾身激靈，“孔林炬被拘留了？！到底怎麽回事！”
“你、你不知道？他們沒告訴你？昨天社長因為擅闖市政府，被警方拘留了。”
我呆呆愣住了，然後身體比腦海裏的意識更快作出反應，立即跑出了醫院。以我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路上撞到了好幾個人。但我甚至連道歉的意圖都沒有。我撥通了思慧的手機，滴了許久，才從裏面傳來她的聲音。
“小賤人！你哥被拘留了，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我幾乎是連吼帶咆哮。
裏面傳來她畏畏縮縮的音調，“哥、哥他、”
手機好像被另外的人拿走了，是清瘦男。
“是社長的意思，他不讓我們告訴你。”
“下次見面，老娘要弄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狗雜碎！”吼完，我挂掉了電話。
攔下輛出租車，我直往淩致所在的單位奔去。
“喂，淩致。”我聲音包含着憤怒和倉促。
“嗯，看樣子還是被你知道了。雖然你的小情人讓我不要告訴你。”
“廢話少說，替老娘把人提出來。”
“我官太小了，那可是市長親自下的令，家裏的老頭子都沒辦法。”淩致說，“反正治安十五天就出來了，最多檔案有個污點，沒什麽大不了的。”
檔案有個污點。去你媽的，他才幾歲，檔案要有個污點對人生的影響可是終生的。
“那你在門口等我，帶我去見他總行吧！”
“這點小權利還是有的。”淩致說，“我在門口等你。”
出租車停下，我直接甩了張大面額的錢幣給司機連零錢都沒要，就往淩致那邊跑過去。
“快點！傻愣着幹嘛你！”我拽着有些發呆的他。
“這麽急幹嘛，你小情人在裏面，又跑不了。”他懶洋洋打開普桑的車門。
“你最好快點！”我靠近他，“別忘了事情的起因也有你的份，不然我向淩言誠坦白那兩百七十萬的事。”
“呵呵...”笑容僵硬，“開個玩笑嘛，謹遵大小姐命。”
在我的不斷催促下，淩致駕車飛速開往了郊外的看守所。郊區的地域比較遼闊，樹木多一點，但周圍新建有許多工廠，環境卻非常不如人意。淩致和這裏的人員比較熟，沒有太多步驟。但得到的消息是，我們要見的人正在會客，先讓我們在裏面等。但剛進裏面，我卻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淩言誠，他正在那間獨立會客室的外面游蕩。
“你怎麽在這裏。”我問他。
淩言誠神色凝重，他看着我，像是欲言又止的摸樣。
為了方便監視，會客室的門上有扇玻璃，而且隔音效果很低。而這時，我忽然聽到了孔林炬在說話的聲音。我立即往裏面望，他和第一個中年男人相對坐在一起。那個男人，我像是在哪裏見過......晨建業！市長！他居然來見孔林炬。
“你要明白我今天為什麽要來見你。”說話的是晨建業。
“嗯。”孔林炬的回答方式是他一貫的冷漠。
“你還年輕，要會思考些問題。”晨建業說，“錯确實在他，但今天我來找你，以我的身份，是想來得到諒解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諒解。”孔林炬咬着這兩個字，“你該去找躺在醫院裏的那個人。”
“同學，其實我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繼續大搖大擺坐在市府辦公室裏，但我沒有，因為我理解，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晨建業無奈的盯着孔林炬。
“所以？”
“所以我還是那個意思，在我眼裏，他還是個孩子，包括你也是。的确，我教子無方，但不否認我是個注重教育的人，這也是我當初為什麽讓學校支持你們社團的原因。”
“然後呢。”孔林炬依然冷冰冰。
“我是工作比較忙，妻子去世的早，可能對他的關心是少了些，但兒子我卻只有這麽一個，接下去我會好好管教他的。”
“你想表達什麽。”
晨建業皺着眉頭，像是對孔林炬的态度十分不悅。
“我希望你們不要再追究他的責任。”他站起來，“只要你同意，我馬上安排人放了你。至于你的同學，我當然也會通過某種方式去補償他。”
若是別人，市長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一定會同意吧。然而，我了解他。
“如果你說完了，我要回監房睡午覺。”
砰！晨建業猛怕了下桌子，但他的臉色依然沒有變化，不愧是經歷過風浪的人。
“同學，你要明白我的身份，以及我在征求你同意時的委身的态度！”音調漸高，“只要我有那個意思！我可以讓你在畢業之後找不到任何工作，我甚至能取消你母親的社會低保！這是你要明白的！你要清楚自己在跟誰對話！”
“我累了，要休息。”孔林炬對身後的警官說。
但市長坐鎮，年輕的警官沒有他的示意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我只說最後一遍，我是完全可以不聞不問的，誰也不能拿我怎樣，但我來這裏，是我受不了自己內心的譴責。”晨建業揮手，“讓他下去吧。”
“孔林炬，還有人要見你，你見不見。”那警察問。
“誰？”
“一個叫紀理的女生。”他指着門，“她在外面。”
孔林炬回過頭來，透過玻璃我與他四目相交。
“我要回去睡覺。”他看着我如此道。
孔林炬和警官一起往裏側的房間走，
當門快合上的時候，我沖他們大喊了聲：“姓孔的，你這個大混蛋！”
他又看了我眼，才完全進入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章都是用加了鍵盤的平板打的。所以！我完全沒有仔細看過！打完一遍立即上傳。文章質量略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