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醫院的樓道裏,彌漫着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我猶豫了會,往裏望了望才推門進去。
狹窄的白色病房裏,到處站着人。有警察,學校的老師,許多生面孔。而孔林炬他們卻在角落。
病床邊人太多,我便直接過去問孔林炬。
“小西怎麽樣了。”
他搖搖頭,似乎不想說話。而這時,張墨從人群中擠出來。深深嘆了口氣,說:“全身多處骨折,怕會有終生…影響。”
小西身旁有名中年婦女在低聲抽泣,應該是他母親。至于他的父親,似乎是在外地做生意,接到消息後正在往回趕。新任的校長在安慰她,警察則還在詢問口齒不清晰的小西。
“到底怎麽回事。”我說。
衆人沉默,足足過了片刻,阿彪猛砸了牆壁,他的額頭青筋暴起:“他在路上被一群人截住,被拖進巷子裏打成這樣。”
被人打的....小西雖然在某些事上顯得過于尖銳,但卻不至于會有人做到這種地步。
我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安。嚴寒的話又在我的腦海裏回響——你以為姓孔的惹的是誰,不僅他自己,連他手底下的人都會很慘!
孔林炬并未回答,但眼神已經逐漸兇惡。
“好了,現在這件事大家不要管了,交給警察吧。”張墨的口氣泛着無奈,“今天大家先回去吧。”
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
“我們還要他們配合調查。”淩致走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
“哦,我親愛的妹妹,最近你們可挺有名的。”
好吧,我發誓自己不喜歡這篩子的語氣。不過負責人是他,倒會省去不少麻煩,更何況他曾經還與社團幹過一些不入流的勾當。
“是啊,有名的讓人惡心。”
“連家裏的老頭子都在關注。”淩致聳聳肩。
“淩言誠?他說什麽沒。”
淩致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話鋒一轉,說,“去和你們的老朋友問個好,車已經在樓下等着了。”
人比起剛才,已經散去了不少,剩下個別警務人員。然而出乎意料的,我們才剛接近病床,走在前面的孔林炬就被小西母親打了一個耳光。所有人呆住了。
“要不是你!我的兒子會這樣嗎!”
因為他......
當她嘴裏蹦出這句話,事情的複雜程度就已不言而喻。小西的事,恐怕與上次和我們對持的那幫組織學生賣春的社會人員有關。但現在出了事,包括社團在內引發的問題,又只能歸咎到孔林炬頭上。事實上真算起來,這巴掌他挨的不冤枉。
“媽,你別這樣。”
小西開口,但聽上去很艱難。
“這件事情不怨社長。”
聽見兒子那樣說,他母親又捂住臉哭了。而我們都趁着這功夫,把孔林炬拉到外面。
“這一下就該你挨。”我說。
“嗯。”他點頭。
“還記得麽,社團建立的初期我還警告過你。”
“嗯。”
“散了吧,對誰都好,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個人能承擔的。”
乘上停在樓下的警車,我們一行人被送到了附近的派出所裏。我們主要交代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這其中當然有編造的成分,畢竟起沖突的原因,是為了替蕭園園擺脫那個組織。至少為了她的聲譽,我們不能全盤交代。但根據小西的描述,以及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那個組織在報複我們社團。
“對了,淩致。”我掏出張紙幣給他,“你看看,這張鈔票。”
他仔細觀察,像是發現了點什麽般恍然大悟:“哪裏來的。”
“我在那間屋子裏拿的。”
“你可立功了,我們找這批犢子可好久了。”他說着往外面喊,“局長!有重要發現。”
之後他們一群警察都開始忙碌,我們則被淩致安排的協警送回了家。臨走前淩致向我們保證,一定會把兇手繩之以法什麽的,滿臉信誓旦旦。總之,一切的線索都指向那個叫晨潤的青年男子,有我們的描述,在加上他們的聚會地點,按照這個流程下去抓到人根本是時間問題。
由于已經放寒假,接下去的幾天裏我基本都待在家裏,說實話,最近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也不是很讨厭。而孔林炬,在小西出事的第二天,通過網絡等方式解散了小紅帽社團。有人惋惜,有人憤怒,但更多的是冷眼旁觀。事實上說白了,我們只是群學生,但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必然要有人去負責。而這更是孔林炬這個人,在若大的輿論壓力下,唯一能做的。
然而過了兩個禮拜,小西的案件調查警方卻給了個這樣的解釋。和上次的組織沒有任何關系,應該是他人作案,案件繼續跟進。但事實上,據小西遇襲時的描述,對方甚至還威脅過他,确實是他們的人沒錯。但警方依然偏執一詞。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我立即撥通了淩致的電話。
“喂,到底是怎麽回事。”
隔了許久,淩致談了口氣:“調查終止了。”
“唉。”
“家裏老爺子下的令。”
“他?”
“嗯。”淩致口氣無奈,“你去問老爺子吧,我是管不了。”
我下樓攔了輛出租車,往市公安局奔去。其實這回我自己也覺得很意外,自己向來對他人十分冷漠,但這回會竟然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去找那個男人。宏偉的市公安局,進進出出許多警察,和社會人士,形象似乎非常莊嚴。雖然他給我留過號碼,但我賭氣卻未記下過。看見櫃臺那兒坐着幾個接待的女警,便徑直走過去問。
“淩言誠在哪裏。”
兩個二十多歲的女警,應該是剛從學校畢業過來的,相視一眼都忍不住笑出聲:“小妹妹,你找局長做什麽。”
“有事,叫他出來。”
“哎呦,這局長可不是想見就能見的。”偷笑。
兩個三八,有什麽好笑的,老娘來找他是給面子,看得她們喉嚨裏直冒火。但恰好這時候,我在大廳發現了個熟悉的身影。是李源,嚴寒他爸的狗腿子。
“李源。”我沖他喊。
和他在一起的幾個人都回過頭來,見我一小女孩,竟然直呼他們直屬上司的姓名。而他看見我,便有點倉惶。
“你在啊。”咳嗽幾聲。
但大小算個官,不能在這批年輕人面前過于卑躬屈膝。
“淩言誠人呢,你叫他下來。”
“這個...”他有點為難,“局長在樓上,要不我帶你上去?”
“好...”忽然想起剛才兩個三八,“不要,你叫他下來。”
他的額頭滲出幾滴汗,按理說,他其實也不用這麽遷就我,但出于我們之前在學校發生過的矛盾,多少也有點把柄在我手上。迫于我的要求,他用櫃臺的座機通知局長辦公室。
“局長,我是李源,那個...紀小姐在樓下,讓您下來...”
至于他為什麽沒有在這裏用紀小姐稱呼我,因我的身份還處于保密,總不能讓人家知道市局領導有個私生女吧。
過了幾分鐘,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便出現在大廳裏。他整理了下衣服,慢慢向我們走來。
“局長,你剛剛怎麽在樓上跑啊。有什麽急事嗎。”一個與他同電梯下來的年輕警員說。
淩言誠老臉一紅,瞪了他眼,心知說錯了話,年輕警察灰溜溜快步離開了。
“啊,你來了啊。”他說,“近來還好麽。”
在他講話的當兒,身後兩個女警兩顆眼珠子已經瞪得像金魚眼似的。
“不好。”我語速很快,“為什麽要停止調查那件案子。”
我直接切入主題。
“哦,那個啊。”
“你知不知道,我的同學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小理啊,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語重心長的口吻,“這樣對你也比較好。”
“開什麽玩笑!”我向他吼。
大廳裏人的目光都向我們這邊而來,堂堂一個局長被我這個高中生咆哮,自然非常惹人注目。
“小理,這件事我有機會再跟你解釋,今天不太适合。”
“搞毛啊你!”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面對他們父子,自己都控制不了情緒。
“李源,給你個任務,送她回家。”
“不說清楚,你今天別想跑!”
“李源。”使了個眼色。
“明白!”
有了淩言誠直接的示意,李源的膽子就大了,連拉帶哄把我往外拖。硬将我塞進塗白的警車裏。
“局長今天忙,等有機會你私底下再找他。”
我沉默,積了滿肚子怨氣。
但在這時候,我突然回憶起了嚴寒的一段話......
“帶我去嚴漠家,你認識的吧。”
“唉,去那裏幹嘛。”
“找他兒子聊聊天。”我輕蔑地笑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火力全開!加速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