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一天,整個學校暴亂。為了平息事件,市長不得不親自到場。而我們的校長,也因自己辱罵學生的粗口付出了代價。他在學生的一致聲讨下,被上級領導當場罷免。至于孔林炬他們,則在小紅帽社團的極力維護,作為停息的條件之一,免于了被開除學籍的命運。
校內一片狼藉,教學區的空地上堆滿了丢棄的課本與書桌。期末測驗都迫此中止。上面象征性的處罰了一些鬧事者。當然,只是輕罰,涉及範圍并不廣。他們慣用的殺雞儆猴罷了。
再是最後,我們小紅帽社團,已經完全臭名昭著。
雖然校內的事件,由于上面的全力施壓,媒體并未進行報道,但具體的經過,卻早已不胫而走,人盡皆知。加上之前與社會人員帶械相持。小紅帽在人們的心目中,從一個清潔城市衛生的陽光團體,一下子堕落成糾結學生聚衆鬧事的惡性組織,不良團夥。無論事實如何,不管校長怎樣,至少在家長的眼裏,旁人的心目中,小紅帽領導着學生進行了一場破壞正常教學秩序的性質惡劣事件。
但事實真是如此?學生的日常學習壓力過重,師長的傲氣淩人,應試教育,都該是事件導火索。不然,學生們也不會把矛頭指向他們。
在這之後,孔林炬也被一些陌生人請去喝茶。那一身黑裝,應該是市政府的人。
因為這已經不單單涉及到學校,整個學校的在校生集體鬧事抗議,如果被媒體傳播,甚至會影響到一座城市的形象。以至于作為執政者的市長能力都會受到質疑。
那段時間有不少人來申請退出社團是家長要求,他們也無可奈何,不過即使如此,我們社團的人員基數依舊高的離譜。但孔林炬的神情卻黯然了許多,有時候,簡直抑郁到令我以為他患了精神病。
在我的記憶裏,還有件令我印象深刻的事。孔林炬和我們一起走在街上,突然有個開着車的男人,向他扔來一杯插着吸管的可樂,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臉頰,濺了他一身。一瞬間,我們都詫異的啞口無言,但孔林炬只默默抹去飲料漬,沒多說什麽。這樣的事,在那時候經常發生。
總之,那時發生了很多的不愉快,雜七雜八,我不願細說。值得一提的,只有他倆人。
清瘦男和思慧,談起了戀愛。
這對組合很奇怪吧?據說,是因孔林炬當時經常拜托清瘦男送思慧回家起的萌芽。孔先生着實吃了個啞巴虧,不知不覺雙手奉上了自己養育的妹妹。其實相比小西他們的訝異,我倒看的很淡。思慧對于孔林炬,不過是有着兄長的一種崇拜,她沒有将這種仰慕區分而已。反正,孔林炬知道的當時并未說什麽,但清瘦男第二天卻是鼻青臉腫。
“今天是咖啡。”
我伸過手去,替他擦拭臉上的污漬。剛剛有個坐公交的人朝他扔了杯熱飲。粘糊糊的,看上去很難受。
“散了吧。”我說。
“什麽。”
“小紅帽社團。”我繼續,“現在還來得及,不然……”
“不然?”
“下場可能會很慘。”我抿了抿嘴,“社團剛成立的時候,我就告誡過你。”
他有過片刻的沉思,若是以往,他定會不假思索就拒絕。但他現在面臨的壓力,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想幫助學生,這也差不多了。即使社團不在了,你想保護他們,憑以往的影響力也不難。況且現在要好許多了。”
我清楚他內心已經有點松動,不等他反駁,又說:“而且,你可能會連累到別的人,這樣真的好嗎。”
他了解我,我也同樣了解他。我明白該用什麽方式來說服他。
在沉默之後,他終于開口:“嗯,我回去,想想怎麽做。”
一樁心事算了了。接下來我還要去找個人,算算點總賬,忍氣吞聲可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期末的最後一日。天空忽然飄起了鵝毛似的大雪,冉冉而下,仿佛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層白衣。雪。我對它是陌生的,自己長大的城市從未下過雪。雪,我見過的屈指可數,雪,我是莫名,又帶着些許畏懼的。
學校門口的兩輛車因冰雪,相撞在一起。兩個男人下車,掙的面紅耳赤,邊上圍了許多人。這倒也好,不至于令我太引人注目,畢竟我在校內是小有名氣的人。
遠遠便看到嚴寒在人群中高高的個子。比周圍的男生長了足足半個頭,那些身材偏小的,在他邊上簡直慘不忍睹。若是女生,依靠着他應該會很有安全感吧。不過呢,在某傻逼與他相較,我依舊能哼出口不屑的鼻息。
他見到我,加速走到我跟前。
“你終于來見我了。”言語間洋溢着一絲興奮。
“你這樣做,有意思麽。”我盯着他,“你不要裝傻。”
他的嘴角楊起微妙的笑意。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那時可特意站在你能看見我的地方。”
“你只為這個?你腦子有病!”
“不。”他突然拽住我的手,““我還要讓那個姓孔的,變成過街老鼠。”
“放開!”我掙紮。
由于他緊緊抓住我,自己都來不及去拿口袋裏的小刀。
“紀理,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敬謝不敏,心有所屬!”
他的模樣忽然變得咬牙切齒。惡狠狠盯着我,連我都有點發毛。
“所以我才要搞臭姓孔的!”
“你是不是腦袋還想來一下子?!放開!”我怒意漸漸上升。
他把我拉到身前,俯到我耳邊:“你以為那個人是什麽好東西?!假仁假義的小人,借着伸張正義的幌子,卻幹着流氓一樣的事!”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了解他嗎!”
“哼。”嚴寒說,“你以為他上次惹的是誰?事情會這麽簡單結束?不僅他自己,連他手底下的人都會很慘!”
“誰……”嚴寒的一句話,令我安分下來。
“你別忘了,你們只是一群學生,扒下那頂該死的紅帽子,都是回家向老娘撒嬌的小雜種!”
“你才是雜種!”我趁他不備,抽手掏出口袋的小刀。
看老娘不給你來幾下子。
但他卻再次拽住我,一下子把我按到牆上,令我措手不及。
“還有。我不光要搞臭他,更要搞臭你!讓你變成一個婊·子,人人唾棄,誰都不敢碰的娼婦!”他緩了緩繼續,“這樣,只有我要你,你就是我的了。”
唉……
嚴寒的氣息呼在我臉上,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直至這時候我才開始意識到他的執着,以及,他那張傲氣的面目下,那幾近幼稚的病态般的心理。
“住手。”
一個溫和卻帶有怒意的女聲在背後響起。是白薛。
嚴寒雙目直視,神色間流露出一股嫌惡之色。而且我們的動作太過于明顯,已經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嚴寒放開我,笑了笑。
“今天就先這樣。”他說,“很快,我們還會見面的。”
他竄入人群中,往邊上停着的那輛高檔德國車走去,上了車,示意司機,便很快消失在擁堵的校門口。
“不打算謝謝我麽。”白薛雙手交錯,一去既然的淩人傲氣。
就是這樣一個出衆的女孩,清新脫俗的少女時代,在夜晚幹着賣春的行當。這個社會,真有夠瘋狂的。
“感激涕零。”
“嗯。”她點點頭,“雖然聽起來有點諷刺。”
“要是沒事,我可要先走了。”自己不喜歡她,早走早好。
“最好小心點吧。”
“什麽?”我愣住了。
“還記得上次學校裏貼滿你殺死自己繼父的報紙那件事麽。”
“怎麽。”我咪起眼,兇相畢露,凝視起她。
“那是嚴寒做的。”
“啊?”
嚴寒幹的?幕後黑手不是陳穎麽。我甚至還給了她一點小小的教訓。
“撒謊可是得付出代價的。”我威脅她。
她不理會我,自顧自說下去:“他是個為了得到,而啊不着手段的人。信不信是你的事,這只是我的告誡。”
言辭畢。白薛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一臉意味深長。她走了。
我忽然想起嚴寒剛剛講過的話——我要你變成一個誰都不敢碰的婊·子,只有我要你的女人。
手機響了。是小西的號碼。難得,他怎麽會打電話給我?
“喂。”我接起手機。
通話只持續了一分鐘,我便立即挂斷,攔下一輛出租車奔向了醫院。
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是我用平板一個個字摸出來的。現在的眼睛依然不能長時間對着電腦,銀幕光線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