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當電話通了之後,那幾個女生都惶恐離去。
然而,這個涉及控制未成年人賣春的組織,卻遲遲未出現。即使躺地上的男人繼續撥,收到的也只有無休止電子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但孔林炬如同具雕像,肅立在狼藉的房間裏。之前被他打倒的男人,都已經能站起來,踉跄的扶牆出去,這些他都沒有去刻意阻止。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剩我們四人。蕭園園披頭散發癱坐着,而清瘦男則找了張凳子,哼着小曲玩手機游戲,全然不顧此時緊張的氣氛。
孔林炬的固執我是了解的。他言語雖然不多,但即出的話,便一定會做到。所以我也放棄去勸他。斜視蕭園園一眼,我索性開始翻起屋子裏的東西。
拉開正前方的抽屜,但裏面,卻靜靜躺着許多有圓形橡皮圈的矽膠産品。這個...好吧,忽略而過。接着右邊的小抽屜,放着圓柱形的粗長物體,還是帶電池的。
......
咳咳,少兒不宜。
在屋裏的角落,有一只保險箱。我以為它上鎖,就沒去惦記它。可過去仔細一瞧,它竟然是開的。欣喜若狂,自己貪財好色的本性顯露無疑。好多錢,雖然比不上之前,但也有二十好幾。橫來之財,豈有不收的理。正當我想順勢放入口袋,卻突然察覺不對勁,紙鈔的質感有些粗糙,我以前幹過收銀員,由于收入假鈔都要記到自己頭上,因此對鈔票的真僞非常敏感。在光線下進行仔細對比,我判斷這是假鈔。二十多萬的假幣。
假如組織賣春屬于犯罪,制假貨幣可是重刑......
手機的鈴聲忽然響了,把我從思緒中驚醒。屏幕上顯示的是她的名字,她已經回家了,發現我不在房間才打我手機。但不接問題恐怕會鬧大,左思右想,我按下接聽鍵。
“小理!”她語氣着急,“你在哪裏!”
“阿姨。”假裝睡的迷迷糊糊,“我在同學這裏,今晚睡在她家。”
“同學?!”她驚訝,“你什麽時候有朋友了?!男的女的,家在哪兒!”
什麽叫我什麽時候有朋友了。真沒禮貌。
“當然是女的啦,怎麽可能在男生家過夜。等等,我叫她接電話。”
走過去把自己的智能機遞給蕭園園,輕聲說:“替我圓個慌,說我在你家。”
她傻愣愣望着我。
“幫還是不幫。”口氣居高零下。
她一邊盯着我,咽了口唾沫使自己冷靜。
“喂,阿姨。小理在我家。”聲音如她本人一樣文靜,“是的,嗯,嗯,不要擔心。”
她還給我,有些怯懦:“好了。”
順勢接過,“謝了。”
“哦、哦。”
其實我總是摸不住自己的性子,我會莫名其妙對一件事物抱着憐憫之心,又會對血淋淋的東西興致盎然。如同對蕭園園,方才還對她恨得咬牙切齒,現在我們倆人間的氣氛卻緩和了不少。
他們一直未出現,而孔林炬和清瘦男則一直在等待。時間已經近淩晨五點,如果夏季,估計晨光早已普照大地。東街的道路上,偶爾經過幾個醉漢,有妓女的謾罵,零星的嘈雜聲。這裏作為市內治安最差的區域,在夜色之下,彰顯着它的“繁華”。我有點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打起了瞌睡。
突然,有人拽住我的衣領,我即刻驚醒。是孔林炬,他拎着我像提着只小雞仔,疾步往角落的櫃子走。
“你幹嘛!”我喊道。
但我也在轉頭的當兒,看見外面的情況。天空已經泛白,而紅房子底下,卻站着一群人,抽着煙,剃平頭,兇神惡煞。足有上百人!
他将我扔進櫃子裏,撿起地上的一把鐵絲,将鐵櫃的門把擰成了個麻花。
“不準出聲。”孔林炬道。
“放我出去!”我使勁砸着櫃子的門。
“閉嘴!”他吼,吓住我。
事實上我了解他,在某些方面他同樣清楚我。為什麽他剛才沒要我回家,現在則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把我鎖起來。因他知道,即使自己好言相勸,我也不會聽,所以他事先做好工作,時機一到便把我關起來。
“啊呀,我以為是二十幾人的小團夥。”清瘦男頗為煩惱的撓撓頭,“社長,我們倆人今天可不要都交代在這。”
清瘦男嘴上那麽說,實際上卻依然輕松,甚至還在開着玩笑。
他們的人都湧上來,很快便将門口堵的水洩不通。不過非常顯然,帶頭的幾個人一見到眼前的三個學生,臉上全有着難以掩飾的訝異。
“他媽的,聽他們說就倆小子,還是真的。”幹瘦的男人說道。
有幾個染發的男人罵咧就要沖上來。
“等等。”
低沉的聲音制止道,他走出來,是個年輕的男子。言語間頗有威懾力,應該是他們組織的骨幹成員。
“你們闖進我們的地盤,又打傷我們的人。想做什麽。”他抽了口煙,語氣淡定。
“帶她走。不準你們再騷擾她。”孔二愣子把手指向蕭園園。
“哦。”青年說,“給個理由。”
“我朋友。”孔林炬回答。
青年笑了笑,說:“她和我們有點經濟上的糾紛。”
“多少。”
“不多。”他回答,“兩百多萬。”
“不給。”孔林炬即口道。
青年把仍在地上的煙蒂踩滅,動作兇狠。
“打傷我的人,還想帶走我的錢罐子,你未免太天真。”
“你。”孔林炬逐字逐句說,“給個能帶走她的條件。我滿足。”
衆人相視一望,全都捧腹大笑。是啊,一個高中生竟然和一群社會人士,一群拉幫結派的流氓談條件,實在幽默了。
青年向人群裏的一人使了眼色,便有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人站出來。
“你打贏我,就能帶她走。”壯碩的男子口氣輕佻。
“贏你,嗯。”他緩了緩,“你們還得把照片的底給我。”
見這個高中生竟然信誓旦旦應下,甚至不知天高地厚提出條件,他們又是一陣哄笑。
“來來。”壯碩男連聲,“贏了我再說,往這兒打。”
壯碩男還未反應過來,孔林炬已經出手,半只拳頭深深陷入他的面部,劇烈的沖擊使他整個人被擊飛,将他八十公斤的軀體足足打飛數米。當場被崩斷四顆牙齒,不省人事。
“照片,拿來。”孔林炬淡然抹去手上的血沫。
全員呆住,簡直難以置信的目光。青年男子到現在才察覺,只身闖入,幹掉他手下多人的傳言并不是空穴來風。
青年吼道:“阿七!”他額頭青筋暴起。
不久便從人群中擠出名精悍的年輕人,他和方才滿臉橫肉的男人不同,他幹練的手臂以及挺拔的腰板顯然接受過正規的訓練。
“你違反諾言。”清瘦男插嘴。
青年氣急敗壞,簡直怒不可遏:“你要是能幹掉他,我立馬放你走!照片你全都拿走,從今以後我也不找她麻煩。”
經過短暫的猶豫,孔林炬點了點頭,說:“可以。”
阿七的嘴邊泛起一絲輕蔑的嘲諷,一個穿着學生裝的少年竟然大言不慚挑戰自己,他都有信心把這個看似文靜的男生給攔腰扳斷!
只不過,當阿七看清孔林炬的面貌,那雙眯縫的眸子,令他想起了某個人,一個稱霸黑市全場,曾經将自己單回合重拳KO的男人。那人的低語,眼神,與身前的男生如同模子刻出來。記得左上額頭有兩顆小黑痣,阿七下意識地去看,然後,手心開始冒起冷汗。是他!
“上啊!”青年催促阿七。
“是、是他,櫃......”
“誰?!”青年對阿七的态度十分不滿。
“櫃,是他,是櫃......”阿七嘴裏不斷重複孔林炬在地下黑市的化名。
“都他媽的叫你上啊。”青年推了阿七一把。
“不、不。我不想死,他戴着防具都三拳能把那美國黑佬打得耳膜穿孔,我、我不想找死。”阿七退回人群裏。
對方顯然對阿七的怯戰感到震驚。
“我們能閃人了不。”清瘦男嬉笑。
青年羞愧的臉色青紫,但方才的話是在大庭廣衆下許諾的,他當然不會在小弟面前出爾反爾。
“走!”
“照片。”姓孔的仍然不依不饒,“還有照片。”
青年指向桌上的臺式機。
“在裏面,但删除需要密碼。”
原來文件被隐藏,難怪我剛才沒發現。
“嗯。”他點頭,“沒關系。”
徑直走過去,拽起電腦甩出窗外,丢進相隔二十米遠的河道裏。
“銷毀,不需要密碼。”他口氣依然淡如秋水。
青年的臉都被氣得發青,但又沒處發作。
孔林炬過來擰開他自己打的鐵絲結,把我從裏面放出來。按着我的頭,迅速往樓下走。
“不要擡頭。”他說,“我看見他們了。”
确實,我在裏面的時候也見到了他們,當時綁架我的幾個男人!他們當然是一夥的,而且從一開始,他們就狐疑地看着孔林炬。
我們四人下樓,疾步向摩托車走。
“站住!”身後有人喊道。
“快走!”清瘦男拍我們。
但他們人多,速度好範圍都比我們快,只眨眼的功夫我們就被上百人圍起來。
阿郎在人中喊:“大哥,就是他們!上次襲擊我們家夥,拿了我們兩百七十萬!”
青年的唇邊揚起一絲冷笑:“現在,你們還有什麽好說的。”
孔林炬擋在我們身前,輕聲耳語:“不要怕。”
雖然他嘴上如此,但事實上我們都明白,咱們完蛋了。哪怕他雙拳可以狂扁四手,但對方自然是帶了家夥,功夫再硬也抵不住菜刀,何況對方幾十人都有兇器。
“各位,息事寧人,息事寧人。”清瘦男拍拍我的腦袋,“錢其實都是這女人幹的,和我們沒關系。”
一腳踹向他的倆蛋蛋,發出悶沉的聲音,旁人聽了都不經要夾緊大腿內側。
“我耳背,你說了點啥玩意。”
“沒、沒什麽。”他捂住,“疼。”
但與此同時,把我們圍起來的上百人,竟全部震驚地瞪着雙眼。怎麽了?
我往他們的視線方向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那頭已經堵滿了人,他們手持鋼管,頭戴紅帽,密密麻麻,将街道堵的水洩不通。簡直有整個學校的人數那麽多!
小西和阿彪倆人,在小紅帽的前頭。
他倆緩緩靠近,單指抵了抵鏡框的小西充當一貫的發言人。
“我們社團有幾位,似乎是承蒙各位關照了,現在,我們來帶他們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那篇月海,實在難以入目= =十五六歲時寫的中二文,也只能我自己自娛自樂。話說,小紅帽貌似也寫的不怎麽樣?對了,由于公司是兩岸合資,今天臺灣的什麽主任給我們上什麽課的時候,他說,你們攢了錢可以出去旅行。于是,我回答道:年輕的時候用命換錢,老了用錢換命。臺灣人老師傅幹笑幾聲,說,嗯...你們、這裏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