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她、她打我!”眼淚婆娑,捂臉告狀。
啊,老娘沒忍住,血氣沖腦門,一不小心動了手。
“你幹什麽。”他把這小妮子護到身後,“思慧,沒事吧。”
額......有只蚊子恰好飛過,毅然偷偷将它一擊拍死。
“看,是她臉上有蚊子。”我解釋。
“哥,她一定是故意的,嗚嗚~”埋頭痛哭。
孔林炬摸摸她的頭:“別哭了,等會出去你要什麽,給你買。”
趁傻大個看別處的當兒,她轉過頭來對我揚起一絲狡黠的笑意。嗯,好吧,下次沒人直接打的你毀容。
此時,一個身材如熊般壯實的男人向我們走來,在孔林炬的身邊不請自坐。他伸入左邊的口袋,将一疊錢遞給孔林炬。我粗略估計有八千左右。拳籌還挺多的......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算什麽,他在臺上搏殺,贏了能拿到這麽多,假如輸了呢?受傷,甚至被打死?這些錢,都是他靠命去拼回來的。帶自己的表妹,可能就出于這個原因,怕死了,沒人知道。
方才,孔林炬贏了之後神情僵硬,黑着臉徑直下來。我記起他曾說過,自己不喜歡暴力。也許我今天看到的,正隐藏着許多我所不了解的事。
“阿櫃,下個禮拜還有一場比賽,有沒有興趣。”熊一樣的男人低沉的聲音說道。
阿櫃?看來他在黑市打拳擊,為了避免麻煩使用了化名。櫃,顯而易見,林和炬各取一邊,他意想不到蠻文藝的。
“沒。”他淡淡回絕,“來我會通知你們。”
“倒是啊。”男人感慨,“你還年輕,才只有二十一歲,這麽好的條件不該來我們這裏打,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替你聯系教練。”
......熊大叔,我能告訴你,他頂多才十八歲嗎?
“不了。”他搖頭,“熬過現在一陣子,我不會再上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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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炬站起來向我倆打個手勢,意思要回去了,邁出幾步他突然又回過頭補道:“下次別給我找這麽變态的外國佬,我怕自己死在臺上。”
熊般的男子意味深長一笑:“這兒除職業選手和毛子,沒人願意和你打。”
我們三人離開悶熱嘈雜的地下拳場,我才發現外面的空氣是如此清新。但他之前受的傷,随着時間的推移開始浮現淤青,嘴角還泛起血沫。
“喂,你沒事吧。”我有些憂心。
“不要緊。”他的臉微微避開我手,“常事,過兩天會退。”
邊上名為思慧的女孩,雖然憂愁地望着他,卻并未多說什麽。由此可見,她一定常常陪他出沒這裏。我忽然感到好不甘心,當自己喜歡的人與他人有共同的秘密而我被蒙在鼓裏,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酸楚。
夜幕早已降臨,在下面時人似乎會忘記時間,等到自己察覺,已經過了很久。說實話,我讨厭這種感覺,但切身實地去體會的他們,又是抱着怎樣的心态?我想問,可不知要如何開口。風,好涼,我不禁縮緊身子。
“你沒吃飯吧?”鮮少主動發言的孔林炬竟然問我。
木讷地回答:“沒。”
他敲敲隆起的口袋:“我請客。”
“啊?要請我吃飯吶。”我撥開劉海,“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我吃相可不好看。”
以前過慣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除了必要場合,自己吃飯永遠像個餓死鬼投胎。
他們兩人愣了愣,竟然相視同語:“我們也是。”
一家位于城東巷子裏的小餐館,因評價頗高,擠滿前來品嘗的食客。而這些人中經過那張餐桌的,都不免要将自己訝異的目光停留片刻。
有三名學生模樣的男女點了一大桌子菜,人手捧着一大碗米飯狼吞虎咽,像是經歷過饑荒般。三人的模樣均長得十分清秀,但吃起東西來,你無法用通常詞彙來形容,硬要說,只能用兇殘二字描述。
當我和思慧滿足地幹掉第三碗飯,孔林炬在征得我們已經不需要的情況下,端起邊上的整個飯盆。今天算長見識了,第一次見到食量與我平分秋色的女性,以及胃口逆天的男人。
暫且歇下來,我開始觀察起這個叫思慧的女孩。她雖然長得标致可人,但穿着的衣物相比同齡的女生要暗淡不少,平價的鞋子,沒打耳洞,更未染發,恐怕她的家境也不如人意。看着她,我甚至能從中見到自己的影子。但她一副天真楚楚的模樣,忍不住想欺負。
“孔二愣子。”我一絲邪笑。
“幹嘛。”
“你的外套還在我那,上次你走的匆忙,沒帶走。”
思慧剛在喝水,差點噴出來。
“哥、哥!你和她怎麽回事!”幾乎快擠出淚水,“你答應過我媽和阿姨,要好好照顧我的,你、你怎麽能!”
好好照顧她??什麽情況,還指腹為婚不成?!
“我送她回家,衣服借她披,忘拿了。”
思慧松了口氣,把矛頭對準我:“這麽大人了,就不能自己回家麽。”
“二愣子,你答應要照顧她是怎麽回事。”她釋懷了,可我打滿問號。
“我不想說。”
“憑什麽啊。”我不依不饒,“你幹嘛給她解釋,不給我啊。”
他低頭頓了會,嗓音似乎變得嘶啞:
“她媽死了,她爸在牢裏,小姨臨終前托我們家照顧。”
......我霎時間啞然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嘴賤了點。自己應該明白,有的事能問,有些事人家不願意說,就不要刨根究底。我今天的衆多疑問,直到多年以後,和思慧的一次詳談中她才向我袒露。孔林炬練拳擊,是因十二歲那年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他家對面有家拳館,館主見他一直在路邊哭卻不回家,就把他領進拳館。一練,就是這麽多年。而至于他打.黑市拳擊,完全是基于家裏的狀況,思慧父親入獄,老親那邊的家人沒人願意收養她,而她母親這邊的親眷只剩孔林炬母子,只可惜他家的情況也一樣不樂觀,莫說學費,連兩人的開銷都供不起。萬般無奈之下,他戴上拳套,站在擂臺上。他每次晚上回家,燈都不開直接躲進房間,只為了不讓母親見到自己的慘樣。是的,一開始我确實不喜歡思慧這個粘人的丫頭,但之後的自己竟油然而生與她同病相憐的心,即使在多年以後,我們每次相見都仍然會互掐,但我将她作為當成妹妹來相憐的心卻從未變過。
風暴般地用餐完畢,我們重新回到吹着微涼夜風的街道上。吃飽了,就該走走,我倒不怕胖,只是喜歡動動而已,反正自己生來喂不胖。
記得以前她還在的時候曾經說過,吃不胖的人都沒福氣。她摸着我的臉龐,老說,你要是胖點就好了,胖點讨人喜歡,好早早找個人嫁了。她以為我小,什麽都不懂,有什麽心事都願意對我敞開,但事實上,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都能體會她的苦楚。她的過去,令我積憶成怨,傷她的人,我恨之入骨。
“太晚不好,我送你回去。”見我在發呆,孔林炬劃破我的沉寂。
手機上确實有幾個未接電話,估計見我夜不歸家,那個女人又在到處找我,雖然自己不去理會,但孔林炬的話也有道理。
“不了。”我看了看思慧,“下次你騎車再載我,今天我坐出租車回去。”
一聽他用自行車帶過我,思慧的嘴角似乎不自覺産生扭曲,真有趣......表情寫在臉上的孩子。
“嗯。”他說,“下禮拜二放學,社團在校門口有活動,要來麽。”
“作為社團的經紀人,當然要到場啦。”但我感到疑惑,“是什麽活動。”
“約架。”
“約架?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他口氣一如既然的平淡。
“和誰。”
“嚴寒。”
孔林炬吐出這兩個字時,我的表情可能就變得難看起來。嚴寒,我們學校出了名的富二代痞子。仗着家裏有錢有勢,經常欺負在校生。哪怕有學生去教務處告狀,他都不曾怕過,因為這都是表面功夫,治标不治本。誰都知道,我們宏偉的學校,是他家的公司集資建造,上面的財政至今還拖欠他家千萬有餘的工程款。嚴寒在校內橫行霸道,哪個領導敢管。
假如孔林炬建立的社團是美國式的英雄組織。那麽,嚴寒身處的領導團夥,就是真正的邪惡聯盟。從古至今,相鄰地界,只要有秉着兩種不同信念的勢力,總會發生鐵馬交割的戰争。
“非打不可嗎?”我仰起頭問他。
他無言地點點頭。
我不經意間憶起某本書中的一句話——當他人無法為我們伸張正義之時,那麽正義,就該交由我們自己來維護。
“嗯,我會來的。”我說,“但我不需要動棍子吧?”
“有我,你不用。”他笑了,淡淡的笑,很好看,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見他笑。
也許是錯覺,我忽然覺得他眼中的那股深沉,似乎變得越加令人難以捉摸。
秋冬之交,霧霾嚴重,一個寒冷蕭瑟的節氣。
我們的故事,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最近工作忙的可以。昨天想雙更。無奈自己沒有那個精力。好忙~好忙的~話說有喜歡這篇小說的童鞋還請留個言啊!給我鼓勵鼓勵!!!你們的鼓勵,是我寫下去的最大動力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