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然錦上GL

第36章 ：生日

日子在小吵小鬧小甜蜜中像樹木的年輪一樣慢慢地長着。從十月的深秋裏漸漸向那冬日轉去。火紅火紅的楓葉也開始飄落幹淨，人們的身上不免換上了棉衣。

津大的學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地奔忙在教室與宿舍之間。樓錦除了上課的時候，還是在圖書館裏泡着。就算不查資料也要多看看書啊。更何況她的論文查重率太高，現在正焦頭爛額呢！

北方的冬天幹燥，風大，出門的時候，臉上像被刀割一樣的拉着疼。依舊蔚藍色的天空裏挂着太陽，只是在那大風下，實在沒什麽溫度可言。但好歹，是個晴天。

明悅怕出去吹風把自己吹得面目全非，所以上完課就趕緊往宿舍鑽。也不樂意再在那麽大風裏跑去圖書館找樓錦，便自己在宿舍裏看書複習。

更何況，她們兩個人一塊兒，那效率實在不忍直視。就是樓錦那麽個自律的人也坐不住。沒過個一小時，樓錦便要來抱着明悅才能接着看下去。否則心思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就是抱着了，那心思也還亂跑！

冬月十五那天晚上正好是平安夜。樓錦那日一大早起來，不去圖書館，也沒去自習室，收拾好了就去買早飯。然後帶着早飯去敲明悅的門。

“篤篤篤。”

“請進。”

江憶竹被敲醒，應了聲，便撐着半個身子看了一眼進來的樓錦。然後又睡了，倒下的時候對着那頭明悅喊：“明悅，學姐來了！”

“哦。”明悅還帶着濃濃的鼻音。一聽就知道腦子還在犯迷糊。整個人只哦了聲便沒了動靜。

樓錦聽着，想着是叫醒還是不叫醒。她又看了看時間，才剛剛七點，确實有點早，但也不是很早了。還是叫醒吧，一會兒還得出門呢！

可能是心有靈犀的關系，樓錦只是在心裏想了想，明悅卻已經翻身坐起了。連揉揉眼睛這個習慣性動作都還沒做，她便一眼看見了底下的樓錦，喜出望外。

“你這麽早就來了？等我會兒，我們一會兒出去再說，她們還睡着呢。”明悅急忙忙地穿衣洗漱，再畫個淡妝，裹得一身笨重地出了門。

門外的樓錦等了二十分鐘明悅才出來。剛打的豆漿雞蛋和豆沙包都涼了，她見明悅出來，便拎着早餐帶着明悅上宿管阿姨借用微波爐去了。

幾分鐘後，兩人謝過阿姨，拎着早餐出門去。今天的天陰沉的很，昏黑昏黑的。早上七點半的時候，天還沒怎麽大亮。

明悅剛踏出門一步，一股冷風猛地打在她臉上。冷得她直接鑽回了一樓的大廳，躲在那軍綠色的簾子後面。

“怎麽了？外面風大？”樓錦看人又鑽回來，自己望了望那被吹倒的一排排自行車，下意識地問問。

“嗯，很大。我們吃了再出去吧。更何況，這天還沒怎麽亮呢！”明悅三口兩口吃着早餐，心裏覺得有點期待，也有點失落。樓錦到現在可還沒跟她說那句話呢！

樓錦看了看黑沉的天色，心裏想着一會兒該是要下雪吧？希望天公作美，真下場雪就好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可還沒到呢！

“嗯，快吃吧，一會兒都涼了 。”樓錦說着，自己也快速地把早餐往嘴裏塞。沒一會兒兩人就吃光了。

“走吧。”樓錦說。

“嗯。”明悅回答。

于是，她們出門去了，在昏沉沉的天空下，在冷風中，依偎着往外面的世界走去。

乘車去市中心。樓錦拉着明悅先去逛市博物館，看現代的先進科技和古老的文化魅力。而後兩人又去了海洋館，看彩色的魚，看飄逸的水草。

沒有人打擾她們的二人世界。明悅只開心地跟着樓錦走，她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從海洋館出來就已是中午，今天的天依然陰沉，沒一點兒的太陽光。不過兩人心情很好，也不為這天氣而感傷。

樓錦本想帶着明悅去西餐廳，可看了看由于今天恰好周末，那些為了明日而提前過聖誕節的小情侶們早把各餐廳擠滿了之後，只好就此作罷。

無奈之下，明悅拉着樓錦去了小吃街。這一去，樓錦深感無奈。她們不出意外地，在明悅的帶領下，逛完了所有她所知道的她所喜歡的小吃店和路邊攤。

再一次走出擁擠的小吃街時，明悅可以說是腆着肚子，像個地主似的大搖大擺地走出來。而樓錦，就是那地主身後的小厮。手裏端着的提着的，胳膊上挂着的，全是明悅吃了一口就吃不下的。

“吃夠了？”樓錦寵溺地問。

“嘿嘿。”明悅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看着樓錦手上那五花八門的吃食，依然眼饞，只可惜實在是裝不下了。

“傻笑什麽？走吧。”樓錦搖搖頭，對明悅那傻笑的眼睛裏還帶着想吃的欲望表示無奈，“還吃也不怕把自己撐壞了。”

“那有什麽辦法嘛！人家想吃啊！”明悅滿不在乎地往前走着，“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呢？”

“去公園散步消食！”樓錦冷她一眼。本來她打算去歡樂谷玩玩兒的。可這會兒吃這麽多，還拎這麽多，着實不方便。

“走咯走咯，去公園咯！”明悅吐吐舌頭，自己一馬當先地丢下樓錦走了。剩樓錦一個人在原地站着無可奈何。

冬日的公園早已是光溜溜的，沒什麽景致。就連那唯一可以稱得上別致的湖面也凍上了一層薄冰。明悅和樓錦往裏走了不遠，便沒了興致。只再多走了幾步，就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在想什麽？”明悅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的一棵樹幹發呆。樓錦坐在她身旁，順帶解決掉她自己手裏的吃食 。顯然，樓錦這會兒也餓了。

“什麽都沒想 。”樓錦老實回答，她正專注于手上的食物。

“那你今天帶我出來幹嘛？”

這時候，樓錦将吃的吃光，慢條斯理地擦嘴擦手，再慢條斯理地将垃圾扔掉。最後走回來，看着明悅。

“我在等一個小概率事件的發生。”樓錦看着眼前人，略帶神秘和嚴肅地說。“不要問我是什麽，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接下來，我想，我們可以去好好地放松放松！來吧，跟我走吧！”

樓錦很認真，眼神是期待的。明悅覺得這沒什麽不好，所以她果真不去問，也不去想，站起身來，跟樓錦走。她說：“好，我不問，我只跟你走。去你想去的地方。”

于是，樓錦帶着明悅上了歡樂谷。對此，明悅表示深深地鄙視。當她開着碰碰車橫沖直撞地撞向樓錦時，她大聲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屑：“我還以為會是什麽有趣的事情！居然只是來玩這種弱智游戲！樓錦，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碰碰車開不開就是小概率事件？Oh dear！”

“弱智你還玩得不亦樂乎？你還是當心點，別被撞傻了！”樓錦絲毫不在意明悅對她的鄙視，反而一個急轉和猛沖，直接撞上她右手邊的明悅。氣得明悅一個怒號之後就向她沖來了。

碰碰車雖然幼稚，可也很讓人發洩，那種一瞬間的沖擊感會将人的情緒也帶出來。她和明悅最近都沉溺在學習裏，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非常疲憊，正是需要一場放松的時刻了！至于碰碰車，只是一個偶然而已。

直到兩個小時後，明悅和樓錦二人才興奮異常地走出來，顯然意猶未盡。但由于還有很多有趣的項目，兩人也不猶豫，直奔下一個地點去！

等二人從歡樂谷出來時，早已是晚上七點，早已過了華燈初上的時候。冬天的夜來得早，此時無窮的天幕早已黑如沉墨，就連這城市的燈火也驅不散那裏的黑。

樓錦和明悅走出大門時，剛好一陣冷風撲來，明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才覺得有點冷了。再加上兩人剛剛出了汗，這會兒更是感覺冷風直蹿。

“我們現在去哪兒？”明悅兩手揣進衣兜裏，縮了縮脖子，問身旁的樓錦，接着又說：“回去了嗎？”她雖然覺得今天很開心，但顯然，她還覺得少了點什麽。至少樓錦不曾對她有過任何表示，今天可是她的生日！

她本來還想樓錦會有什麽特殊的安排，所以才一直沒有表示。但現在看來，這一天除了出來玩玩兒，就沒什麽了。更何況樓錦根本沒什麽異樣，這讓她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樓錦沒覺出明悅的話裏還帶着一絲落寞和不甘，她的精力全在自己的耳機上。耳機裏女播音的聲音讓她覺得有點興奮，看來好像運氣不錯呢！

自從六點開始，樓錦的一只耳朵就塞進了耳機了，明悅對此非常好奇，以為她在聽歌。哪像等她上去想一起聽時，樓錦居然避開了，還告訴她，那只耳機是壞的。

可在這一個小時裏，樓錦顯然非常的心不在焉，好幾次她說話都沒有反應。現在，她剛剛的問題，也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這讓她不得不産生某些不該有的懷疑。

比如，樓錦耳機裏的播放的內容。是音樂？不是，音樂會不讓我聽？還是收音機？還是和某個人的電話？電話不太可能，畢竟樓錦不像在講電話的樣子。那麽是錄音？這個倒很有可能了。可是，是誰的錄音？是趁她不注意錄的她的？還是她自己錄了一會兒要給自己驚喜？

想到這兒，明悅又不禁覺得更好奇了，但也更期待起來，也就更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了。但此刻，她還是要再一次問問樓錦，她們要去哪兒？

“樓錦，樓錦？我們要去哪兒？”明悅拉了拉樓錦的衣袖，看着将注意力從街道上轉過來時樓錦的一臉茫然。“我說，我們要去哪兒？！”

樓錦倒不覺得不好意思，只拉着明悅往一邊的路上走，一邊解釋：“我們一起散散步，再走到車站去。”

“哦。”明悅有點低落，因為她很累了，也很想回去休息。可樓錦卻要拉着她散步，她覺得今天的樓錦一點兒也不體貼。

沒跟她說生日快樂，不告訴她她們今天的計劃，也不讓她聽那個耳機裏的內容。對她說的話也經常聽不見或者根本沒注意她。現在她已經累了，卻還要她跟她去散步。明悅沒了興致，只好默默無聲地跟着樓錦走。

樓錦自然也不會說話，她的注意力還在那女播音員的聲音裏。她很仔細地聽着，又裝作四處打望的模樣，她在判斷着小概率事件的發生。她既緊張又期待，所以，她忽略了今天明悅的變化。

街上車水馬龍，明亮刺眼的車燈交替着閃過。可晚上的街道依然是靜悄悄的，尤其是這段從歡樂谷出來的空曠的長街。明悅覺得有點滲得慌。

道路兩旁的綠化樹林帶陰森森的，被風一刮，像是怨恨十足的鬼哭聲。明悅不覺得挨向了樓錦，她想從樓錦那裏得到點溫暖和安慰。可樓錦卻一聲不吭。

“樓錦。”明悅有點害怕地叫出聲來，她張望着自己身邊的嘩嘩嗚嗚的樹林，盯着那黑漆漆的草叢，身體有點緊張，心裏有點發抖，她禁不住又喊了一聲，帶着明顯的恐懼：“樓、樓、錦。”

這回是注意到了，但顯然樓錦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将人攬在了懷裏，又溫和地詢問：“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我覺得陰森森的，這街上都沒什麽人！你說會不會有鬼啊？”

樓錦望了望這大街，沒幾個人，才覺得是有點空了。不過她不信鬼神，又仗着自己的身手，所以并不害怕。但安慰明悅确是十分必要的：“放心吧，沒有鬼，有我在呢！一會兒就到公交站了，別怕啊。”

在樓錦的安撫下，明悅終于摟着樓錦的胳膊走到了公交車站。好不容易等來了公交車，明悅毫不猶豫地一下子就跳了上去。樓錦緊随其後。

公交車往熱鬧的地方開去，明悅又回到了繁花的都市裏。汽車在花花綠綠的霓虹燈裏穿梭，樓錦看着窗外的景物發呆，而明悅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聽到。

直到下了車，樓錦才意識到麻煩了。因為明悅生氣了！剛一下車，明悅就自顧自地往前走了，無論她怎麽喊，都不停下來。

她只好快步跟上去，一邊低聲道歉，一邊試圖去拉着明悅的手。今晚是平安夜，這鬧市上實在是太多人了！她一不留神，兩人就錯開了好遠！

等她再一次三步兩步跟上時，她看見了明悅那張黑沉沉的臉。樓錦第一次覺得有點緊張和不安。因為明悅從來沒有那麽陰沉過。雖然她們也曾吵過架。

“悅兒！”樓錦不得已，趕緊拉住即将脫離視線的人。她好不容易才從人群裏穿過來。可不能再讓人跑了！

“放開！”明悅用力一甩，卻沒能掙脫。只好站住，轉過頭來怒目而視。她認為自己已經很好脾氣了，至少直到現在了才爆發！她實在是忍受不了！她很懷疑，她同樓錦說的話，是不是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導自演的單人戲？樓錦現在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了嗎？

“對不起，你先聽我解釋。”樓錦脫口而出之後，深深覺得這番話簡直是狗血劇裏的惡俗劇情。在她的小說裏，常常都會提到，而一般來說，女主角都不會聽。那麽，現在，樓錦覺得腦門兒上汗都要出來了！盡管她什麽也沒幹！

“解釋？你想解釋什麽？你又沒有對不起我什麽？是我自作多情跟你什麽關系？你愛怎麽做是你的事，你愛聽什麽就聽什麽！我管得着嗎？還有，你的事我管不着，我的事你也別管！所以，麻煩你放手！”

本來明悅并沒有打算深究，可樓錦的話一經那沉重和懊悔地語氣說出來，她便覺得樓錦果然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一下子今天樓錦那一天都心不在焉地樣子就浮上她的心頭，憤怒和委屈瞬間攻占了她的大腦！

再然後，她就覺得更難過了，再看着此刻樓錦那呆滞的眼神，那沒有任何動作的呆立。她更是覺得難過，用力一掙，便自己跑開了。

她的腦海裏，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今日一整天樓錦都沒跟她說生日快樂，也沒買一個蘋果，更莫說有其它的任何表示了！這是她生日！還是平安夜！樓錦居然什麽都沒有做！她果然是在和別人打電話吧？！

由此下去，她又不禁想起了最近的許多事來。樓錦越發地忙于奔跑在圖書館而不是和她一起散步。樓錦整日都在寫，讀，查。有時候她們甚至一天都不見幾面。她們可只是樓上樓下的距離啊！

現在終于要厭煩了麽？明悅忍不住想。她跑累了，終于在一盞路燈下停了下來，扶着鐵柱，望着天空，任自己不争氣地掉眼淚。剛剛還鬧熱的街市早變成了安靜的街道，就連一些商家都關門了。明悅看了看手機，不知不覺間就快要九點了。

“別哭了，悅兒，哭得我心疼。”樓錦的話突然從明悅的身後傳來。她愕然地回過頭去，不知所措。

樓錦臉色紅潤，氣息微喘。呼出的一口口白氣在燈光下清晰可見。一頭短碎發早已淩亂地不知什麽樣，但毫無疑問，是直立起來了。她的耳朵裏也不再帶着耳機，她專注地看着自己。

“別跑，聽我說。”樓錦拉住要走的人，可明悅還在掙紮，她現在不想聽任何的解釋。樓錦的手上既沒有蛋糕也沒有蘋果！她簡直要懷疑樓錦是不是忘了她的生日了！

對于鬧別扭不聽話的人，樓錦果斷采取了強硬的手法，她把人壓在了電杆上。身體沒有一絲縫隙地貼合，明悅微紅了臉，她能看見近在咫尺人的眼睑。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

“你放開我！”明悅有點惱羞成怒了！盡管她已經在心裏毫無理由地原諒了樓錦。可在面上，她是決計不會就這樣讓步的！

“你最好是別動，我認為。”樓錦的眼睛裏可不是什麽都沒有。明悅自然看出了那如太陽一樣熾烈的光芒。她曾很多次看見過，顯然知道這時候不宜動作。

“首先，我得向你道歉。其次，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原因。但現在，你得跟我走。必須！”樓錦的聲音比較霸道僵硬，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子對待明悅。其實她更喜歡溫柔一點，但現實不允許 。

說完，她也不再等明悅的反應和回答。她只需要她跟着她走！所以，她拉着明悅的手把人往前拽。

如果明悅就這樣配合了，那她就不是明悅！所以，她很用力地想要掙開，掙不開，又被拽得失去了平衡，她只好跟着走了。但她的嘴可不會閑下來！

“你放開！你憑什麽拉我走？你誰啊？你再不放開我就喊人啦！你放開！樓錦！你拽疼我了！！你混蛋！”明悅的大吼大叫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可樓錦只是咬咬牙，便拉着明悅跑起來了！

被衆人打量，明悅也覺得不好意思，可她又不得不跟着樓錦跑起來。所以她的怨氣、羞赧和憤怒全都爆發在了樓錦的身上。

“你個混蛋！放開我！樓錦！你就知道欺負我！你放開啊！”可任憑明悅怎麽喊，樓錦都不聲不響地拉着她往前跑。

“你放開！我們到底要去哪兒？！”明悅的話音一落，便知道了她們的目的地 。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的欣賞一下這高大的建築物，便被樓錦拽了進去。

而立即，她出不來了。這個建築物啓動了。樓錦也站住了，正回過身來看着她。明悅顯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已經被驚住了！

她站在摩天輪上，身前的桌上是草莓生日蛋糕，還有一個圓潤的小蘋果。該有的都有了。甚至，還有那個人……剛剛的怨氣一下子就消失了，像是被精靈的魔法驅散了。

“你，你，你……”明悅看着桌前的生日蛋糕，明亮的蠟燭，她驚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卻又是愧疚又是感動地呆愣當場。她語無倫次地表達着什麽：“我……你……什麽？這？”

“怎麽了？我的公主？”樓錦溫柔地笑笑，“生日快樂。悅兒。”

“你，你，沒忘？”明悅終于說了句話出來。她的震驚和其它的心情簡直難以描述。她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樓錦，卻發現自己除了這句話，便再也不知道說什麽了！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就連眼淚落下來了都絲毫不知！

“我怎麽會忘呢？”樓錦走過來，輕輕地将明悅因為感動而流下的眼淚拭去，“先許願吹蠟燭吧。”

“嗯。”明悅走到桌邊，輕輕地閉上眼。這時，樓錦溫柔的歌聲從身後響起。一首簡單的《生日快樂》，中英文版各唱一遍。而後，又在明悅的額頭落下一個淺淺的吻，她說，“親愛的，生日快樂。”

明悅“呼”地，将蠟燭吹滅了。小小的空間裏，頓時陷入了黑暗。可窗外不夜城的燈火斑斓在她們的腳下，像是有萬千的蠟燭在閃閃發光。

樓錦說：“城市萬千的燭火都在為你祝賀，所以，悅兒，別哭。”

明悅忍不住撲進了樓錦的懷裏。她聽着那鼓動的心跳，聞着熟悉的清香。感受着那人身上的溫暖。

她忍不住去摸索了，探尋了。她找到了那片柔軟。一種美好的溫暖在城市燈火下浸染開來。樓錦毫不客氣地回應了這份溫暖。

遠方的天空黑沉，腳下卻萬家燈火，一片一片地霓虹在閃爍，是那跳動的燭火？還是那森林的螢蟲？是在祝賀還是感動？

雪落了。從指甲蓋兒大小的碎片漸漸拼成了完整的雪花！像是無數個被遺忘的記憶片段紛紛揚揚地飄落，而後在大地上組合成一副美麗的畫卷！

當明悅坐在樓錦身上不停地深呼吸時，偶然地一偏頭，便看見了那飄揚的雪花。她興奮地望着窗外，一個勁兒地要樓錦也看。

“樓錦你看，你看，下雪了！真美！真好！”

樓錦看着那明亮的眼神和和煦的笑容，嘴角勾了勾。自己的一番心思總算沒白費，看來，這小概率事件還真發生了！真是天公作美！

“喜歡嗎？”樓錦明知故問。

“喜歡。”明悅沒有回頭，只是将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樓錦懷裏，頭依然望着窗外。

她喜歡下雪。南方從來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雪。盡管她來津城幾年了，也見識過許多場雪了。可她從來沒有在這樣的情形下，和樓錦，一起看過雪。

她喜歡雪并不是因為雪的白和純淨。而是因為這美好的東西太過短暫，也太過難得。她從來不曾想象過和最愛的人在雪裏散步是什麽樣的。

想啊，白色的雪就在她們的腳下，像一張巨幅的畫紙。她們在這張畫紙上留下自己的落筆，畫一朵梅花，走一條長城，堆上兩座城堡……再見證一份心心相印的愛情。

“喜歡就好。天氣預報有時候還真準！不枉我守着聽了這麽久。”樓錦咬着明悅的耳朵，油然而生地滿足感和幸福感讓她充滿了得意。

“你是說你在聽天氣預報？”明悅這下反應過來樓錦的行為了，緊接着更驚訝地呼出口：“你知道今天要下雪？還是今天晚上？”

“當然！天氣預報有實時播報啊！只要聽收音機裏的廣播，就知道啦！不過我還不是很确定下不下雪，所以才說小概率事件。”樓錦向明悅解釋。

“這是小概率事件，那碰碰車呢？”明悅更驚訝了。

“那當然是偶然事件了！我只是覺得最近咱倆都挺忙挺累的，想着放松放松，又恰好走到那兒，于是就進去了。要不然你以為我會為了那點小事兒會把我的悅兒都得罪了？”

說道得罪，明悅也覺得有點害臊。她紅着臉埋着頭不好意思開口。但也糯糯地呢喃了一句：“對不起，剛剛誤會你了。”

“那你準備怎麽補償？”樓錦挑眉，手上緊了緊。若不是地方不對，她真覺得很有必要做點其他的什麽事情！

明悅倒沒想到補償，但樓錦說了，她也開始覺得很有必要。可突然發現自己還被摟在樓錦懷裏，坐在人家身上，直覺很危險。

“你想要怎麽補償？”明悅反問。

“嗯——”樓錦很想得點福利，但是她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最重要的事情必須得到最重要的時刻做。于是，她看着桌上的蛋糕，眼前一亮：“那就喂我吃蛋糕吧！”

明悅可恥地臉紅了。雖然這麽親密的動作她們也曾做過，可現在情形不同，她依然會臉紅心跳。不過，幸好城市的燈光不能将摩天輪裏照得很亮，樓錦看不出她的臉色變化來。

“好。”明悅低不可聞地回答。而後，果真一勺一勺地喂樓錦吃蛋糕。她沒想到，居然會有勺子。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樓錦其實是故意的！

樓錦當然是故意的！只不過對她來說無所謂。有沒有勺子她都有辦法換點好處。現在的她，真覺得快幸福死了，就連蛋糕的甜味也讓她覺得沒有心裏的感覺甜蜜！

兩人，你一勺我一勺地分享着幸福。而摩天輪也很快停下來了。樓錦帶着明悅走出來的時候，很顯然，明悅還有點恍惚。她還沒有從剛剛那個吻裏清醒過來，實在是太綿長，太溫柔，太幸福了！

兩人告別摩天輪，向街上走去。雪還在下，一片一片地落在明悅的眼前，她攤開手，一片雪一碰即化，只留下一片濕潤感。明悅有點小小的感傷。

“為什麽美好的東西總是這麽短暫呢？就連雪也一樣，一落下來很快就化了。”

“短暫有什麽關系？它從落下的那一刻開始就在飛舞。直至它化開的時候，它都在飛舞，它有一個短暫卻十分有意義的人生。縱使它即将逝去，它也當不留遺憾了，它的舞讓世間變得很美。它應當是高興的。”樓錦也攤開手來接住一片，接着又說：“所以，我們的人生雖然短暫，但只要和你在一起，縱使它終究逝去，我也當不留遺憾了！”

“你只是和我在一起，并沒有什麽飛舞，也沒有什麽驚心動魄的冒險，只能平平凡凡的過這一生，還可能會被世人所惡，所以，怎麽能說不留遺憾？樓錦，你和我在一起總會有遺憾的。”

“悅兒。”樓錦站住腳，慎重地轉身，她的手按在明悅的肩上，真誠地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在飛舞！這就夠了！”

明悅被這話說得愣神，想不出什麽來回應，只能動容地喊一聲：“樓錦。”

“悅兒。”

冬夜冰冷凄清的街頭，兩個單薄的身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她們像是彼此世界的支柱一樣駐立着，又像是相互扶持的前進者。

樓錦說：“我愛你。悅兒。”

明悅回答：“我也愛你。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