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吵架
由着兩人昨晚的瞎聊,樓錦終究還是放下了手裏的事情,特意和明悅做了三天的約會小情侶。吃飯,逛街,游玩,在人山人海裏擠來擠去。
等中秋一過,樓錦又回到了素材搜集,論文寫作,整天泡在圖書館裏的生活。而明悅依然是上課,複習,準備考研。
中秋一走,國慶又來。樓錦還沒個心理準備,明悅就打電話來告訴她,說要和高中好友一起去爬泰山。等樓錦接着問是什麽時侯,明悅很不好氣地告訴她,她們已經在泰山腳下了。
還在書籍裏埋首的人頓時擡頭望了望圖書館的天花板,又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再摸了摸自己的臉。樓錦感覺,不是在做夢啊!
“你真在泰山腳下了?!”樓錦不可置信地放下筆,站起來驚呼,明悅可從來沒告訴她要去泰山啊!
“當然!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明悅此刻正和高中好友一起,在泰山腳下的某個地方休息,準備一會兒去爬山。她們決定去看明天一早的朝陽。
至于為什麽她會丢下樓錦自己來,很簡單。一,樓錦這學期開始忙起來,她感覺自己被忽略了。二,這位可是她為數不多的摯友之一,陪好友出去玩,樓錦來了難免會把她好友忽略掉,所以還是別讓樓錦來了。
不過現在,明悅很不高興。她曾經三次告訴樓錦這件事情,但顯然某人沒有聽她說話。哼!樓錦,你很好!讓你看書!讓你看書不看我!哼!
“你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樓錦真不記得明悅什麽時候說了,腦子裏沒半點印象。
“喲!您這個大忙人哪兒能知道啊?您不是忙着看書麻,哪有空注意到我們這些小人物喲!反正我說多少遍你都記不住。挂了!不要給我打電話,這邊很吵,聽不見的。”明悅憤憤地挂了電話。
“在和男朋友打電話?”蘇妔看明悅那副小女人的模樣,湊過來打趣,“老實說,帥不帥?哪兒的?人怎麽樣?”
“去!才不告訴你呢!哼!”明悅神秘地把手機收起來,抛一個白眼過去,“你還是先交待你家那口子吧!”
“咳咳,我們去爬山,爬山。”蘇妔趕緊轉移話題。明悅也順她意,兩人便又從人群裏擠出去,往登山道走去。
這邊被挂了電話,樓錦難得的一臉茫然,她在回想明悅什麽時候告訴她要去泰山了?還有,那個什麽好友的,是誰?男的女的?無論男女好像都很危險啊!
樓錦在周圍人不滿的目光裏尴尬地坐下來,她望着窗外的晴天,突然沒了主意。是去找還是不去呢?唉,泰山啊。愣了一會兒,樓錦沒想出來。
說實話,她還是生氣的。她最近忙,可能忽略了明悅,可她上次中秋不是專門空出三天陪她了嗎?這次她雖然不記得明悅告訴她,但明悅也不該丢下她自己去和別的人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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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別的人,樓錦覺得莫名地很暴躁。眼前書本上的文字都變成了明悅和別人有說有笑地在爬山的樣子。
崇山峻嶺,巍峨高險。登山的人三三兩兩結游,一路走一路笑鬧。有參天古木成蔭,有潺潺流水作樂。道旁花草芬芳,樹上鳥雀齊音。
陡然畫面一轉,樓錦的眼前就浮現了一條登山道。曲曲折折,盤旋着往下,道上幽幽靜靜的,只有清新的空氣飄着。
驀地,前方轉角處閃出來兩個人影,很是纖瘦的樣子,互相攙扶着拾級而上。
隔得太遠,樓錦看不太清,便努力地睜大眼睛去看那人影。薄霧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來的,遮住了那兩個人影子。樓錦朦朦胧胧地覺得兩人過來了,便越發地睜大了眼睛。
可人到了她跟前了!她卻只看得見明悅的樣子,而不見另一人的樣子!
這時,明悅的樣子就那麽鮮活清新地跳進她的腦子裏來。滿臉的笑意,滿眼的歡喜和愉悅。那彎彎的眉,那因為笑而震動的長睫毛,那紅潤的臉頰,那揚起的唇角,那露出的小白牙,啊啊,都那麽鮮活地跳進了樓錦的心裏來了!
樓錦覺得有點難受和窒息,她看了看窗外,明明是那麽晴朗的天空,怎的,這感覺像是暴風雨要來了呢?空氣在不斷往下墜,她的腦子裏泰山的畫面呼啦啦地像刮大風似的撲來。
“啪!”桌上的簽字筆滾落到了地上,把樓錦從瞎想中拉扯出來。空氣也不往下墜了,窗外的天還是那麽晴朗。一大朵雲施施然地飄走了。
樓錦覺得自己瘋了,她居然會出現幻覺?她居然會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一樣瞎猜測!她竟然做了這麽件蠢事!
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她決定不要去想這件事情,她要投身心于書籍中,把這件事暫時抛在腦後!等明悅回來了再找人算賬!居然敢丢下她和別人去約會!!!
十分鐘後,圖書館的某間自習室裏吼出一聲粗話來。
“靠!”
樓錦站在所有人驚愕不已的目光中,像一個處在臨界點的炸藥桶。沒有人會懷疑現在若是有人上去戳一下,樓錦會當場暴走。他們好像已經聞到了濃濃的火藥味。樓錦完全無視了衆人異樣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離開了自習室。
國慶節的第一天就這樣過了。樓錦窩着火難以入睡,明悅雖然玩得很開心,可總覺得自己的笑都是浮在臉上的。這一晚,她和很多人一起爬着山,卻覺得孤獨。
第二天的朝陽升起來了,紫金色的光芒溫柔地撫摸着世間萬物。明悅也被這樣的溫柔包圍着。爬了一晚上山道的疲憊在慢慢地退下去,但心裏空落落的感覺怎麽也揮之不去。
這無邊的崇山峻嶺,茂林修竹,百草繁花她一點兒都沒心思看。她的眼睛只望着那朝陽,只有那朝陽,是此刻她和樓錦共有的。她的心情,她的思念,她的孤獨,不知道朝陽會不會傳遞給樓錦呢?
樓錦根本沒有注意過朝陽,她一出門就是低着頭的。她低着頭在思索,思索着要不要去把人找回來。煩躁的情緒左右着她,她的暴力因子十分地活躍。因此,她一邊糾結着一邊去了跆拳道館。
今天跆拳道館裏的人很多,樓錦還是習慣性地和熟悉的教練切磋切磋。只是最後,今天的這幾位教練被打得比往日慘了不少。大家心裏都驚奇是哪位大能把樓大神給惹毛了。
樓錦在跆拳道館呆了一天,在夕陽西下時才走出道館。而後在道館對門的咖啡廳裏坐着歇息。
她還在糾結着要不要去泰山。去吧,覺得很難為情,明悅和她的好友一起出去玩,她去什麽呢?不是多餘的嗎?打擾到她們就不好了吧。
更何況,她去了是什麽意思呢?放心不下明悅?不相信明悅?還是什麽呢?她見了明悅要說什麽呢?明悅又不只是屬于她的私有物,她不可能把明悅囚禁起來。
可她不去吧,心裏總像被人撓癢癢似的難受。總想着要去看看才行。她不是不放心明悅會和別人怎麽樣,她就是想去看看,看看她們去哪兒,幹什麽,說什麽……她就是,就是……
好吧,樓錦承認,她就是放不下。她怕,怕明悅會和別的人離開。她雖然也很願意去相信明悅,可是,明悅現在不是丢下她一個人走了嗎?現在不是就她一個人了嗎?
樓錦坐在咖啡廳裏望着外邊的街道發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喧嘩聲像風一樣鑽進樓錦心上的縫隙裏,把那縫隙拉扯得大起來。
一輛車駛過去了,嘟嘟的笛聲還留在這裏。一對小情侶過去了,那緊握的手好像還落在這裏。又走過來兩個漂亮的女孩子,她們手牽手,她們時不時地對視一眼,她們,走遠了。
可她們眼裏的溫柔缱绻留在樓錦眼前了。過了好大一會兒,樓錦才想起來剛剛走過去的人是誰。她記得是明悅的舍友,那個找她咨詢意見學習跆拳道的來着,叫什麽江什麽的。
樓錦想到這兒,趕緊的站起來結了賬走出去。她想要追上去,可她走出咖啡廳門口,卻又站住了。她追上去幹嘛呢?她問自己。眼前的兩個人影已經完全被人群遮掩,再也不見了。她也再追不上了。
車水馬龍的街道一點都不能理解樓錦此刻的心情,只一個勁兒地在她的耳邊嘶吼。樓錦充耳不聞地往學校走去,耷拉着肩,垂着手,莫名地又嘆起氣來。
到了第三天,蘇妔和明悅顯然都各有心思地在泰山附近閑逛。逛了沒半個小時,兩人便回了賓館。各自歇了會兒,才準備開口。
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她們在彼此的眼裏找到了答案。于是,當天下午便愉快的結束了這次旅行,急匆匆地都往回趕了。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十點,明悅終于趕回了學校。她剛放下行禮就往樓上去。可到了二樓,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應。這時候的明悅,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們兩天都沒通電話了。
恰巧這時明悅的電話響了。
她按捺着自己急切而又興奮的心情按下接聽鍵。但剛一聽到樓錦叫她的聲音,她又興奮地不等樓錦說下去便開了口:“錦,你在哪兒?我在你宿舍門口。”
樓錦看了看自己頭上的站牌,泰山站三個字實在是太刺眼了。夜晚的車站裏靜悄悄的,剛剛和她下車的人群早已走光了。只有嗚嗚的風聲呼嘯着刮過她的心上。
她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她真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她那麽着急地跑來這鬼地方幹什麽呢?!明悅居然在她的宿舍門口!見鬼!!!
樓錦向出口走去,她沒有行李,很輕松地就下了那幾十級臺階。她不想乘扶梯,她需要動起來,讓自己有點事做,以防止自己胡思亂想。畢竟,她還沒有挂電話,她怕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
“錦?你怎麽不說話?你在哪兒?”明悅站在樓錦宿舍門口覺得很奇怪。樓錦一般不會夜不歸宿,就算夜不歸宿,也會告訴她一聲才對。這麽不吭聲就走了的事從來沒有過。那麽,樓錦去了哪兒?
“我……”樓錦把‘在泰山站’三個字咽了回去,腦子裏飛快地轉着,找着理由。然而,并沒有。理由這種東西一時之間哪有那麽好找?
“嗯?”明悅開始懷疑樓錦的位置,她想不出還在上學期間的樓錦回去哪兒。難道會是圖書館?樓錦最近不都在圖書館裏查資料嗎?想到的,明悅也就問了:“是圖書館嗎?”
“額,不是。”樓錦從出口出來,站在廣場上打電話,她決定一會兒再去買張回去的票,連夜趕回去。不過,此刻,她需要一個理由。
“那你在哪兒?”明悅看着那扇關閉的紅色木門,開始走向走廊的盡頭處。走出去十幾步,她的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問的時候,她的嘴已經不受控制地問出了聲:“你不會去泰山找我了吧?”
問完明悅就後悔了,萬一樓錦要真是,她該怎麽說呢。她其實已經聽見了電話那頭的雜音裏有泰山兩個字。所以她才會那麽想。但她沒想到樓錦的回答是那麽的欲蓋彌彰。
因為一向高冷流氓的樓錦居然幹笑了兩聲。幹笑這種表情,樓錦從來不會有。就算是不好意思,她也能假裝得和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平靜。但現在居然會有幹笑。
明悅尴尬了。于是,兩個人都沒了話說。樓錦尴尬地想要挂電話,可挂了電話就更尴尬了。于是,她開始想找別的話題轉移注意,然而并不成功。最後,她們的通話不得不以尴尬結尾。
第四天清晨五點,樓錦已經一天一夜沒睡。她一等着火車的門開,就蹿了出去。昨夜的車只有站票了,幸好她出來得匆忙,沒有帶行李,行動方便。
等她從火車站回到學校,已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下了車,沒想過吃早飯,便沖向了宿舍。走到一樓大廳時,她才覺得自己這是幹嘛?急匆匆地跑回來幹嘛?去見明悅?見了之後呢?
于是,樓錦悶悶地回了自己宿舍。先清洗一番後,才爬到床上去睡會兒。睡到朦胧時聽見有人敲門,才起來扒拉兩下頭發,開了門。
門外的人果然是明悅,只是帶着一種像是促狹的笑。樓錦覺得臉上開始發燒,可她好歹是鎮住了。而後,不理明悅,自己去穿衣洗漱。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明悅在她身後問着。
雖然樓錦知道那語氣和平常一樣,但她還是覺得明悅是故意在問她的。她的心裏尴尬地惱火起來,可她覺得自己這樣不對,于是便不說話,怕說錯了話。
但她不說話,明悅卻以為樓錦是生氣了。于是便陪着小心地,躊躇地問:“你,生氣了?”同時,她拉了拉樓錦的衣袖。
樓錦不說話。
“真生氣了?”明悅重複着問了一遍。但樓錦的神色卻那麽的平靜,讓明悅看不出什麽來,這個時候,她真讨厭樓錦那一副沒有表情的臉來,讓她摸不着樓錦的心思。
“你怎麽不說話?”半晌,樓錦也一聲不吭。她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可明悅卻一副着她必須開口說話的神色。她現在又煩又不好意思,只是強撐着沒表現出來。
樓錦現在從陽臺往屋裏走去,她需要去換身衣服,然後再出門去吃飯。可明悅也跟着她後頭進來了,還在不依不饒地問她:“樓錦,你是不是生氣了?”
不得已,樓錦開口了,她依然有那種自己像是赤,身,裸,體地站在廣場上被衆人圍觀的尴尬感覺。可她必須得開口:“我生什麽氣?你要去哪兒我管得着嗎?”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很想你。她心裏這樣想,可說出來的話卻完全變了樣。
明悅呆住了,這酸溜溜的陳年老醋味兒讓她以為這是幻覺。樓錦居然吃醋了。她又驚又喜地喊了出來:“你吃醋了?”
樓錦的臉,越發的不自然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尴尬,她滿不在意地說:“我吃什麽醋。你們出去玩跟我有什麽關系?”
“呵呵呵。”明悅偷偷地笑了,但卻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樓錦,笑問:“那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樓錦啞了一聲,不知道怎麽回答。可明悅正笑着等她回答,那笑,落在樓錦眼裏,便成了諷刺地笑。她一着急,一尴尬,一惱怒,便硬着臉沖出一句話來,“我去哪兒跟你有什麽關系?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着嗎?”
這話,一下子刺中了明悅的神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樓錦。她不能理解樓錦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居然是樓錦說的?
“哼!你愛去哪兒去哪兒!跟我沒關系就沒關系!你以為我多想有關系!我告訴你,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明悅一個冷哼,鐵青着臉回過去。
她着急着趕回來不就是為了見她嗎?現在這人什麽意思?什麽叫跟她沒關系?跟她沒關系那跟誰有關系?明悅止不住要這樣想。
“不想管就不想管!我又不是非得要你管!”樓錦的心裏是想說兩句軟話的,可她就是拉不下臉來,這火藥味十足的話不自覺得就脫口而出。
其實,她害怕了。她怕明悅跟着別人走了,不要她了。她孤孤單單地過了一天就再也受不了那種一個人的味道。所以,她去找她了。
可現在,人回來了,本來該高高興興團圓的,可她覺得心裏莫名地燒着一團火。這團火讓她沒法好好的說話,讓她只找着氣明悅的話說出口。可她的心裏卻是刀劃拉着一樣的疼。疼得她覺得站立不住想要倒下。
而她的對面,幾步遠,明悅正睜大眼睛,含着淚,失望而悲痛地看着她吼:“不管就不管!我這就走!免得你看着礙眼!”
“你走啊!走!去找你那個誰誰去吧!你才和她分開一會兒就舍不得了是吧!”樓錦已經氣昏了,一聽明悅要走,就想起前幾日明悅也是丢下她一個人就和那誰出去玩了。
明悅目瞪口呆,她難以理解為什麽樓錦會這樣的不可理喻,簡直是蠻橫地不講道理。可她的心上也燒着一把火,這把火同樣不會讓她服軟,只會越燃越烈。
“對!我就是舍不得了!怎麽着?”明悅看着樓錦那一瞬間變得慘白的臉,那一瞬間悲傷的眼神,心裏翻滾地疼,可說出來的話,卻更是鋒利地往兩人心口上插,“怎麽?你不高興了?不甘心了?那又怎麽樣?我就是舍不得她,我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她在一起!”
“你!你給我走!”樓錦氣得想罵人,可她好歹是忍住了,“你願意去找誰找誰,跟我沒半點關系!我昨天就是腦子被驢踢了才跑去找你!被門夾了才站了一夜趕回來,我tm就是個蠢貨才那麽着急上火!”樓錦還是沒忍住說髒話。
“走就走!誰怕誰?!你以為我是傻了才不管不顧地玩到一半跑回來!你以為我為了誰?樓錦!你讓我走!好!我這就走!”明悅氣沖沖往門外走,走到門口又留下一句狠話,“你有本事就永遠都別來追!”
這話硬生生止住了樓錦那想要踏出去而未踏出去的步伐!只明悅在甩上門的前一刻,樓錦那咬牙切齒地聲音一字不落地鑽進了她的耳朵:“我要是追上來我就不姓樓!”
氣得明悅差點一個手機拍回去!
國慶節第五天,兩人擦肩而過卻形同陌路。陳,關,江三人看着面面相觑卻不敢詢問。其一,實在是前一夜明悅那聲嘶力竭的哭罵太過滲人。其二,感情的事,她們現在也幫不上忙。很顯然兩人是吵了架,但哪對小情侶還沒吵過架?過兩天自己也就好了。
只不過,三人沒想到過兩天還挺長。直到國慶節都過了,兩人還沒有和好。這下,連陳,關,江三人都緊張起來了,生怕兩人就這麽鬧掰了。
這幾日,樓錦圖書館也不去了,整天呆在宿舍裏當雕塑,只望着門口發神。明悅也幾乎哪兒都沒去,整日抱着電腦看電視,可眼睛的焦距卻不知道落在哪裏。
1945年10月10日,國,共兩黨簽訂了《雙十協定》。樓錦看着日歷上的日子,沒來由地想起這麽個歷史事件來。她和明悅又不是國,共兩黨,沒什麽可争的,為什麽自己就說了那些胡話?
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難麽愛明悅的,怎麽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來?平時的書都白看了?怎麽可以蠻不講理?怎麽可以惡語相向?還是向着那個她心尖上的人。樓錦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悲傷得想哭,卻沒有淚。
她為什麽不相信明悅呢?她為什麽害怕呢?明悅也是愛她的,可她卻想把明悅禁锢在自己的身邊,永遠也不讓別人看見。樓錦覺得自己要瘋了。這樣的念頭太可怕了,她必須趕緊打住。
可下一秒,想要見着明悅的急切的心情卻又冒了出來。
她坐不住了。
她站起身來。
她往門外走去。
她三步兩步地跑到樓下去。
她站在明悅門口。
她不敢敲門。
沉重的呼吸聲好像在這幽靜的走廊裏敲着鼓,一下一下地擴散開來。樓錦捏着拳,又松開,又捏緊了,再松開。她站在門外,死死地盯着那門,汗從腦門兒上往下落了。
江憶竹因為有事要出門一趟,哪知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尊大神站在她們門口。她吓了一跳,驚叫出聲。頓時,屋裏所有人都看向門外了。此刻的樓錦,覺得自己被趕鴨子上架了。
但她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她覺得自己必須要感謝一下這位開門的學妹,否則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敲門。而且,她現在正硬着頭皮往門裏走,目光沉靜而深邃。
明悅正坐在自己的桌子旁,只一個餘光看見了進來的人,而後當沒看見一樣地轉過頭看着電腦。
可她的心跳,像是被樓錦的步子勾着一樣,那人的腳落一步,她的心便跳一下。若是那人久久不落腳,她便提着心等着,等得她覺得要窒息了才和那人的腳步一起落下來。
樓錦已經站到明悅跟前了,宿舍裏其他的三個人已經把自己當作了木像,除了呼吸,什麽動作都沒有。可樓錦還是覺得呼吸困難,胸腔好像被什麽壓着喘不上氣。
明悅還在看電視,沒有看她。樓錦站着又不知道說什麽好。116宿舍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種泥沼般的怪異氣氛。路人陳,關,江三人不敢動作以免發出聲響,但也不願意呆着尴尬。
正主兩人一個都不說話,簡直是怪異到了極點!比暴風雨前的寧靜還要讓人提心吊膽!最後,樓錦打破了這種局面,以一種粗暴蠻橫的動作。她一把拉住明悅的手往外拖。
顯然,明悅絲毫不會配合,她只一個勁兒想要地掙脫。由于坐着使不上力氣,便站起來,和樓錦對峙着,她的手腕被樓錦緊緊攥在手裏。
“怎麽?不是說不姓樓嗎?”明悅一邊用力想要掙脫,一邊冷嘲熱諷。
樓錦的身子一僵,手下就被明悅掙開了。她還沒來得及抓回去,視線便落在了通紅的手腕上,明悅正皺着眉頭揉着。樓錦心疼着,在心裏罵自己不當心!
“怎麽不說話了?幾天不見就變啞巴了?”明悅的話依然是那樣輕而易舉地挑起樓錦的怒火,但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她是來和好的。所以她還是不說話,固執地想要将明悅拉走,至少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放開!疼!”明悅眼淚花兒都要疼出來了。樓錦趕緊放開,想開口解釋,結果話到嘴邊了,一句也沒說出來。只好幹巴巴地吐出另一句話:“跟我走。”
明悅想也沒想地回答:“不去!”
樓錦一步踏在明悅身前,把明悅吓退到了牆邊,無路可退了。可樓錦還在逼近。
“你要幹什麽?”明悅驚吓地喊出來,她其實并不怕樓錦做什麽,但這裏還有三個人啊!要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她以後還怎麽在宿舍呆?
樓錦将明悅推開她的手握住,身子逼近明悅,而後嚴肅地小聲說:“你要是不跟我走,我現在就吻你。”
明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這麽無賴的方式樓錦也用。可她的臉,她的耳卻不可抑制地紅了!一想到要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被親,她就又氣又羞,還怒火中燒。
“你狠!”明悅咬牙說出兩個字,猛地推開樓錦,往門外跑去。樓錦哪能把人放了,追出門外就把人生拖硬拽地拽回了自己宿舍,而後關門落鎖。
“幹什麽?”明悅現在火氣很大,甩開樓錦的手,瞪着堵在門口的人,“讓開!”
“不讓!”堅決的語氣讓明悅氣得跳腳。
樓錦現在需要歇口氣,拽回一頭不聽話的倔驢可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容易!但好在她的目的是達到了。至少人在她屋裏,只能任她宰割了。
“對不起。”樓錦望着天花板小聲地說。
明悅詫異地望過來,又不屑地說:“什麽?”
“對不起。”樓錦直着脖子,聲音大了點,只是臉上的溫度也高了不少。明悅第一次見樓錦因為不好意思而臉紅。心裏倒先樂了一遍。只是哪能這麽快就原諒她了?
“沒聽見!”明悅頗有點當家作主的感覺。雙手環胸,挑着眉,勾着嘴,目光別有意味地往那木椅子上一靠,整個人像某某集團總裁在處理犯錯手下一樣的神情!
樓錦咬着牙,又不敢申辯,她是來道歉的,她得忍,無論明悅怎麽刁難她。“對不起!”這聲音洪亮地像室外廣播,只是裏邊的火氣重得像發電廠煙囪裏冒出來的大黑煙。
“對不起?你有什麽對不起的?我跟你有半點關系?”明悅已經如魚得水一般自在地發揮了。
“你是我女朋友。”樓錦一下子也淡定了,她覺得自己在被明悅牽着走,這是不對的,所以為了挽回局面,她深吸口氣,而後目光從容地望了回去,“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一日兩日能說完的,你要是忘了,我不介意坐下來慢慢跟你談。也不介意讓你再切身感受一下。當然,我更喜歡後者。”
說着,樓錦已經走到明悅身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明悅的優勢瞬間沒了,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一下子樓錦就變回樓錦了。那副淡定從容讓她猜不出心思的樣子!
明悅被這突如其來的畫風轉變弄得有點愣神,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回樓錦:“不是說不姓樓嗎?”
“嗯,不姓樓,以後都姓明。”
“……”明悅呆了。以後都姓明,多麽悅耳的情話,讓她的眼睛都感動得望着樓錦,讓她的脖子都紅熱了!可下一刻,她又瞬間清醒過來,不在乎地回應:“誰要你……”
跟、我、姓、了。。。
這幾個字,明悅并沒有說完,因為樓錦,捧着她的臉,溫溫柔柔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上來。那滾燙着的手心,那急切的柔軟都讓她的心融化了。明悅再也忍不住地落了淚,這幾天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你走開!嗚嗚嗚……”明悅哭着讓樓錦走,雙手卻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離開半步。
樓錦見明悅哭了,才算是松了口氣,好歹算是和好了吧。她抱着明悅,溫柔地吻掉她臉上的熱淚,是苦的,也是澀的。
樓錦又緊緊地把人抱在懷裏,愧疚地哽咽着說: “對不起,悅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走了。我怕又回到過去那一個人的孤獨日子。你不能離開我,不能。”
明悅的哭泣聽了這話更加地悲痛起來。樓錦手忙腳亂地去為明悅拭淚,可她越是去揩掉,那眼淚越是落得大了起來。
那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也抽得樓錦心上一陣一陣地疼。她看着懷裏的人,又覺得前兩日自己怎麽會那樣說呢?她的愧疚,她的不安,她的許多的心緒都夾雜着在一起讓她不知道怎樣表達才好。
但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啊!這時候的明悅是多麽的脆弱,多麽像那惹人戀愛的搪瓷娃娃呀!
樓錦深深地吻了明悅,一個綿長的溫柔的吻。吻得兩人都喘不上氣了才放開。明悅那還梨花帶雨的眸子,濕漉漉地看着她,她忍不住,加長了這個吻。
情人間的,跌宕的,小插曲,終于在這個親密的吻裏結束了。她們或許還在想着,為什麽當日自己就那麽不講道理地說那些胡話呢?為什麽當日就不能忍讓一下呢?
撒,誰知道呢?^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