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然錦上GL

第12章 ：歸零

自那晚二人見過面以後，又投入到了各自的生活，基本算是沒了交流。

對于明悅來說，她的辯論賽已經算是結束了，所以她必須要投入到五月份的活動中去了。

盡管何茜和呂梁的能力不錯，但是兩人始終是第一次憑自己的能力舉辦這種大型活動。也難免會有疏忽大意的地方，為此，明悅也要多去看看，順便提醒提醒。

而樓錦的工作卻還在繼續，宿舍裏終于只剩下了她自己。依然是白天兼職上課，晚上出席活動，半夜碼字。

辯論賽雖然她不太想去看，但有不少大三大四的隊伍參加。她可以不出席一二年級的比賽，但三、四年級的比賽卻是不能缺席的。

不管怎麽說，她也只是個大三的學生。就憑着尊重學長學姐這一條，她就不能不去，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罵她擺官架子。

盡管我們的社會在變好，但暗地裏的勾當也沒見少了多少。她還要給同學和老師留下一個好印象呢！怎麽也得奮鬥着把獎學金拿到手，她還要給自己掙學費呢！

日子在太陽升起又落下裏一天天地過去了。其間，春天的花草樹木都在瘋狂地抽芽，長大，開花，然後慢慢地往初夏踱去。

就連往日漆黑的夜空裏也不免多了幾顆星星，一閃一閃的。和晚上路過的飛機的閃光燈混在一起，讓人分不出誰是誰來，只聽得隆隆聲在高空裏回響。

兩個星期眨眼即逝，四月底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到了。

因為社團部兩個活動一起舉辦，即使有何茜和呂梁帶領的兩組人馬不停蹄地安排這，安排那，明悅也沒能擺脫兩頭跑的命運。

明悅還好，袁泉已經被他們的會長大人抓了壯丁出差去了。據袁泉自己解釋說，她是去替明悅受苦受累的。

他們一行人整天都在聽某某大人物的高談闊論，都快把自己給洗腦了不說，還要求每次聽完都要寫幾千字感想。

為此，明悅慷慨地表示，等他回來請他吃飯以示感謝。

忙起來的時候大家都忙。明悅忙，樓錦也忙。兩個星期內，所有人抓緊時間，不浪費一分一秒地進行，終于将比賽進行到了決賽。

用汪遠生的話來形容這兩個星期的過程，就是跟有人在拉進度條一樣地讓他開啓了快進。吃飯本來五分鐘，他吃了兩分鐘，洗澡本來十五分鐘，他洗了五分鐘。

這種快得讓人胸悶氣短，四肢乏力，精神恍惚地節奏差點沒要了他的命。而當他看到每次來都是精神抖擻的樓錦時，深深覺得不公平！

“喂！你怎麽精神這麽好？我都快困死了。一天聽五場比賽還要點評提問和選手交流，還要準備自己的稿子，樓錦，你是人麽！？”汪遠生趁今日最後一場比賽前的空隙趴在桌上無力地問。

“嗯，是人。我也困，只是習慣了。”樓錦翻着手裏下場比賽參賽隊伍的介紹，随口回答。

“你果然不是人，這種事也能習慣？”

“對于我來說，什麽事都能習慣。”

“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沒意思，小爺去找志同道合的人說去！你太沒意思了！”汪遠生一副非我族類的樣子，起身離開了。

樓錦依然翻看着自己手裏的資料，左手拿着紙，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架着一支綠色的鉛筆。鉛筆兩頭都是一樣的，沒有橡皮，很普通的中華牌。

教室裏很鬧，因為剛剛比賽結束，雙方隊伍還在交流，有不少人都在議論着什麽。樓錦只專注着自己的事情，等着下一場比賽的到來。

或許是真的累了，看着手上的資料，頭隐隐的有點脹痛。樓錦放下手中的鉛筆，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剛剛松了一口氣，又聽到汪遠生回來說下一場比賽開始了。

“呼～”長出一口氣，樓錦打起精神，又開始關注下一場比賽。明天就好了，真正意義上的最後的一場比賽就結束了。到時候她也就真的解脫了。

明天的比賽，她是辯手。

外國語學院樓裏某學生會辦公室的社團部專屬辦公桌旁，四處散落着網夾，球拍，銘牌，音頻設備，電池，記分牌，等等各種各樣的物品。坐在桌邊的人卻沒有一個動手的。

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癱。加上明悅，一共十一個人，全都一臉疲憊，雙眼無神，渾身酸軟地挂在凳子上。

他們從今天一大早就開始忙碌，一直忙到了現在晚上十點，才算收拾好了東西回來歇會兒。中間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上兩口。

不過還好，兩個活動的效果是非常令人滿意的。乒乓球比賽出了黑馬，一直打進了總決賽，和往年的冠軍一争高下。

當然黑馬也沒黑到底，還是以幾分的劣勢敗給了去年的冠軍。不僅如此，就連看比賽和參加比賽的人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乒乓球比賽從兩個星期前開始普選，今天是總決賽。預計普選也就百十來個人參加，沒想到普選報名竟然有三百多人報名。

不僅是乒乓球，就連詩詞朗誦也是出乎意料。全校十七個學院，居然每個院至少有一支隊伍參加。有的學院甚至兩到三個隊伍一起參加。

這可讓外國語學院學生會傾巢出動了，結果最累的還是他們自己人。而其中最最悲劇的還是明悅。

當聽到兩個活動比賽的參賽選手如此之多時，剛剛結束完辯論賽的明悅就被迫開始為兩個活動籌劃，安排各項事宜。

搞得她都有點神經錯亂了，經常會把事情弄混淆。好在袁泉一個星期前趕了回來，兩人分工合作，着實輕松了不少。

而在此其間，她和樓錦兩人數次相遇，卻都因為各有各的事情忙碌，而只是點頭招呼，擦肩而過。

忙碌的生活也讓兩人的心态發生了變化。樓錦徹底淡化了自己心裏那比泡沫星子還小的別樣的感覺，将明悅看作了一個脆弱又不服輸的小學妹。

明悅也把自己對樓錦的好感歸結為對樓錦的感激。不僅是因為樓錦救她而受了傷，也為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樓錦給了她一個學姐的擁抱和陪伴。

兩人在不知覺地情況下産生地那麽一丁丁的不一樣的感覺就那麽被時間給無情地抹掉了。一切又開始重新歸零。

只是燕過留痕，凡存在過的事物，總會有跡可尋。

就連關于前世緣*的說法裏也有這樣的描述：人世間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也不是純屬巧合。（*：即前世的因緣。）

收拾好東西的社團部等人終于慢慢地都離開，明悅和袁泉依然走在最後。只是這次有了何茜和呂梁二人一起。

在路上，明悅明示暗示了一番何呂二人，大致意思就是若是二人有意願留下做部長副部長只要期末換屆時上去演講一番，也算是可以內定了。

而經過此次活動，明悅最大的收獲還是自己該退休了。再這麽折騰下去就不是瘦不瘦的問題了，而是會不會操勞過度送醫院了！

四人一起從學院樓沿着校園裏的公路走到宿舍樓下。男生繼續往前走，兩個女生進了各自的宿舍樓。何茜因為是大一，所以是明悅宿舍樓的對面那棟。

和男生道別後，何茜又和明悅客氣送別了一番，兩人才各自轉身離開，各回各家去了。

可能是太過忙碌，兩個星期沒見，明悅就好像覺得過了兩個月一樣。當她在宿舍門口碰見同樣回宿舍的樓錦時，心裏這樣感慨。

不過，樓錦好像還在想着什麽，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不足一步的明悅。

“學姐。”

“啊？”樓錦頗有點驚訝地轉身。

“學姐，你也這麽晚回來啊？”

“嗯。”

兩人一同往宿舍大廳走。沉默了幾秒就到了大廳中央。

“哦，那學姐我走了啊，晚安。”

“嗯，晚安。”

兩人又各自回了宿舍。只是，一個依然是燈火通明，熱鬧無比；一個依然是黑燈瞎火，寂靜無聲。

今天，宿舍裏的氣氛很怪異，這是明悅回宿舍時的第一感覺，看似熱鬧的笑罵裏有點冷，有點尴尬。

而原因，在明悅仔細觀察了衆人的神色之後，果斷地确定是江憶竹和陳琪凡之間發生了什麽。

所以，當陳琪凡表示明天上午上完課就回家時，明悅給江憶竹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地秒懂了。

現下，情況也有點妙不可言。明悅洗了漱就看着關曉語和她一樣，在自己床上看着底下兩人你來我往。

陳琪凡走哪兒，江憶竹跟哪兒。陳琪凡拿着杯子要喝水，江憶竹趕緊過去拎壺倒上。陳琪凡要拿什麽江憶竹很有眼力得遞什麽。

兩人沒有言語，只有陳琪凡不斷地用眼睛瞪着江憶竹，江憶竹則只是尴尬地摸摸鼻，然後笑笑。顯得很是不好意思。

終于，陳琪凡受不了了，最後瞪了一眼江憶竹，上床睡覺了。江憶竹看着無可奈何，一顆心吊着七上八下的也上床去了。

沒多久，宿舍的燈熄了，黑暗一下子就壓了下來。陳琪凡縮在被子裏，感受着黑夜，突然覺得莫名地安全。她要理一理今天的事情，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首先，開學兩個月以來，她無論走哪兒，都能不斷地偶遇姓江的混蛋。其次，江混蛋每次見到她都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然後，江混蛋以好舍友的招牌開始無事獻殷勤，害她慢慢地就習慣了有江混蛋插腳的生活。

再然後，再然後，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看不見江混蛋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念叨。看着了江混蛋又覺得煩，沒給過好顏色。

可是，江混蛋會為了自己大老遠跑去買吃的，早上早早地起來帶早餐，宿舍輪值打水掃地，江混蛋也包了。不僅如此，自己的要求，她總是有求必應。唉。

江憶竹啊江憶竹，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為何，你今日就做了這樣的事呢？

黑夜是一個女人最脆弱的時刻，所有的僞裝和面具在黑夜裏都将失效，只有最本真的自己暴露在黑夜裏，任自己宰割。

明悅看着兩人的情景，略一分析也能猜出個大概。雖然陳琪凡沒有什麽表示，可是她直覺，兩人之間會好起來的。

不過，當自己床一頭傳來小聲的啜泣時，她還是在心裏嘆了口氣。拿着手機給自己對面床那個還在直挺挺坐着的望妻石發了個短信。

“叮。”江憶竹從失神裏轉了轉眼珠，看短信。

凡凡，她哭了。

“叮。”關曉語的手機也響了。根本沒睡的關某人瞅了一眼就放下。

“悅悅，你去廁所不？”關曉語邊說邊行動，還在黑暗裏趁着走廊上透進來的光給江憶竹打了個手勢。

“要，等等我。”明悅也收起手機，爬下床，和關曉語一起上廁所去了。

兩人走後，江憶竹趕緊下床爬上了陳琪凡的床。有小聲的啜泣和抽噎在黑夜裏分明，聽得她揪心得慌。

趕緊過去找到縮在被子裏的人臉，自己蹲在床的一角小聲地哄着：“凡凡，凡凡，對不起，是我不好，今天，今天吻了你。我，我，我也是沒，沒忍住。可你那時候，真的太美了。”

不想，哭泣聲越來越大了，江憶竹用力去扳過自己身前人的身子，想讓她能看着自己。可任她力大無比，人自巋然不動。

“凡凡，我知道你一時還接受不了，但是我保證，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沒喜歡你之前不知道什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受，可喜歡上你了之後，我就只想和你一起過一輩子。我說的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喜歡上你了，就是那麽自然而然的，眼睛就跟着你走了。喜歡看你做任何事情，想要一直陪在你身邊，想很多狠多。我知道我們的感情可能不被世人所接受，可能會被父母反對，但是凡凡，我想我會努力把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強大到我能為你把這些事都處理好。所以，請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也請你，請你一定要給我一個喜歡你的機會。凡凡，我不是一時腦袋充血，我在說我的心裏話。”

江憶竹在一旁自說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少用處，也不知道陳琪凡心裏是怎麽想的。只有一個背影留給了她，可她覺得那像是一堵垮不過去的牆。

啜泣聲依然還有，身子依然轉不過來。江憶竹蹲在角落裏難受，卻一言不敢發，只能用手輕輕地拍着被子，表示寬慰。

夜晚的溫度比較低，只穿了一層薄睡裙的江憶竹更是經不起這樣的受凍，所以不得不抱緊了身子取暖。她還沒那個膽量敢去鑽陳琪凡的被窩。

而門外兩只瑟瑟發抖的人更是悲劇。兩人真去了廁所回來，也不知道裏面怎麽樣了，只好貼在門上偷聽。

可什麽也聽不見，又不敢貿然闖入其中壞了事。兩個人傻愣愣地站在自己宿舍門外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就差淚千行了。

正是此時，關曉語一個呵欠，走廊裏蹿出來一股夜風，明悅有幸，見識了美人垂憐，黑夜迎風淚的場景。不想，兩分鐘不到，自己也淚流滿面。實在是又困又冷啊！

“你冷麽？”關曉語實在受不了了，搓着手，哈着氣，問明悅。

“冷。”明悅也抱着胳膊。

“我也冷。”

“嘶～”

“嘶，進去吧？”關曉語詢問。

“要不，再等等吧 。”

“好吧。”

當樓錦拿着手裏的文件從一樓東側的屋子裏出來時，就看着西側宿舍門口有兩個人在門外凍得瑟瑟發抖，卻猶猶豫豫地不進門。

因為116宿舍是很靠近一樓大廳的宿舍，所以樓錦要上樓，必然會看見明悅。只是今天明悅只穿了一件睡衣，頭發淩亂，她着實沒認出來。

“嘿，悅悅，看美女。”關曉語實在無聊，不想大晚上竟有美人經過，所以示意明悅回頭。

轉身，回頭，一探究竟，呆！怎麽是學姐？打個招呼還是不打？只能打了吧，學姐已經看過來了。

“學姐。”

“嗯。”樓錦不鹹不淡地嗯了聲，眼神奇怪地掃視了明悅的衣着和關曉語兩人那副可憐的樣子。沒出聲 ，實在是怪異。

“那個，學姐還沒睡嗎？”明悅看樓錦衣服還沒換，鞋子都還是運動鞋，不免好奇地問。

“沒有。你們繼續，我走了。”樓錦果斷地往樓上走了。留下二人一陣尴尬。

“進吧？”關曉語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推門進去了。

先是探了探腦袋，沒看出異常，江憶竹在自己的床上呆着。關曉語示意明悅進來，兩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屋，又輕手輕腳地滾進了自己的被窩。

被凍傻的兩人先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然後開始扣上私聊，讨論讨論什麽情況。其結果就是無果。還沒問過當事人呢，她們倆能湊出個什麽來？

于是，在江憶竹經過嚴刑拷打逼問了一頓之後，吐出了大致的經過。由于說來話長，明悅簡而言之就是，江憶竹親了陳琪凡，然後才表的白，而陳琪凡正态度不知。

拷問到最後也演變成了三個臭皮匠開始瞎出主意，還真把自己當諸葛亮用了。而結果自然是沒有結果。明悅和關曉語可以側面說服陳琪凡，可心裏那關還得江憶竹自己看着辦。

所以，這一晚，116宿舍四人懷着各自的心思睡了過去。明悅睡着之前想，若是自己也喜歡上女人會怎麽辦？想到最後的結果是不怎麽辦！

她現在是孤身一人，喜歡誰和誰在一起都跟任何人無關。全憑她個人的喜好。所以，她的首要任務，還是找一個和她一起走下去的人。

唉，茫茫人海，又哪裏去找呢？還是随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