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五天的軍訓結束,我們每個人都曬黑了很多,休整了一天,大學課程就正式開始了。
接到堂哥趙默晨的電話時已經是上課一周後,“小晨晨,你哥我差點死了。”一接起電話堂哥就開始哭嚎。
“趙默晨,你終于想起我了?”我的語氣裏充滿了戲谑與抱怨。
“你都不知道,我被帶去封閉訓練了,真的是地獄式的啊,魔鬼式的啊,有句話叫什麽來着,什麽什麽身先死來着,我覺得我還沒參加大賽呢就快不行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瞧把你說的,你能和諸葛大神相比嗎?”
“哎呀,你就別打擊我了,據說你到學校咋樣啊?我從二叔那要的你的電話,這不一拿到手機馬上就給你打電話了嘛。”
“我挺好的,你咋樣啊?什麽時候去參加比賽?”
“十月底吧,國慶也只放一天假,你回家嗎?”
“我不打算回,想随便走走,我參加的社團也有組織活動。”
“那行,到時候賈木宸也要來北京,我們一起聚聚。”
“好的。”
上課第一周各個社團就開始招新,我本來想參加臺球社、話劇社,蛋姐非拉着我去參加排球社,就因為肖澤陽加入了排球社,無奈之下我就只選擇了臺球社。前幾天臺球社社長通知說在國慶節期間會舉辦一場比賽,一方面為了了解大家的水平,另一方面也想讓大家互相熟悉熟悉。
以前聽人說學法的人是感覺不到大學的愉悅的,當我親身體會了之後才明白這句話真的不是假的,課表打印出來之後滿滿的,別說翹課了,上課一個不留神就會被老師叫起來分析案例,周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但睡起來你就得去圖書館查資料,老師留的作業永遠不會讓你只找到一種答案,永遠不會讓你只在一本書上就可以找到。
我把自己投入到繁忙的課業中,自從那天離開施北極家後,他會偶爾打電話問我生活上學習上有什麽困難,讓我平時多鍛煉身體,還督促我吃一些潤肺的水果。每晚睡覺前都會翻看那本心理學的書,慢慢地也學會了很多,想着以後要從事法律工作,懂點心理學挺好的,上次看施北極書架上有很多這方面的書,打算以後再拿幾本看。
十月四號,早晨八點半堂哥的電話就過來了。
“喂,哥。”剛睡醒的我,聲音暗啞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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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睡呢?我早晨訓練都做完了。快起來,我們今天出去玩。”
我翻了個身,懶懶的說道:“今天下午一點社團有點事,完事大概四五點。”
“啊?今天?好吧…還說中午帶你去玩呢,那就下午吃飯的地方見吧,到時候我把地址發給你。”。
“行,下午見,我再睡會。”說完我就把手機扔在一邊繼續睡覺。
十一國慶節,李一瑩回家了,崔夢去約會了,陳嬌不知道去哪了,宿舍就剩我、蛋姐和朱彩樂。一號那天我們三個淩晨就去□□廣場排隊看升國旗儀式,親身感受過後,整個人非常震撼,蛋姐甚至看得熱淚盈眶。二號我們去逛商場,我買了一件T恤,一件襯衫,一雙鞋,蛋姐買了兩套內衣,李彩樂買了一雙鞋。三號我就在宿舍洗衣服收拾衛生,蛋姐拉着李彩樂去看肖澤陽的排球賽。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十一點了,吃完早午飯趕到通知的臺球廳,時間剛剛好。此次社團新人裏除了我還有另一位女生,學習國際商務的,我到的時候除了那位女生其他人都到了。社長盧揚來自天津,是社會學專業一名大三的學生。他看見我就熱情地喊我:“趙晗晨,快來,抽簽了。”
因為另一位女生的遲到,社長讓我先和幾位學姐打。我的球杆在老家,這邊暫時沒買,打算去找個家教攢點錢再買一個。
第一場我和一位大二的學姐打,贏了。第二場和一位大四法學院的學姐打,輸了。打完之後社長盧揚走過來虛攬着學姐說:“贏啦,真棒。”
看着他倆牽着手一起走到旁邊,我才反應過來這個學姐就是社長的女朋友。
按照社裏的安排,我還需要和國際商務的那位女生打一場,一直等到三點半,她才姍姍來遲。穿着一雙紅色的細跟高跟鞋,一件緊身的牛仔短褲,一件深V的緊身短袖,一頭大波浪長發散落胸前,手裏提着一個臺球杆盒。我作為一名女生,看見這一幕也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她去和社長說了幾句話就過來了,“你好,我是國際商務的戴梓萌,來吧。”說完就自顧自地走到臺球桌前,我被她的态度一下激怒了,剛才對她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不僅遲到還這這麽傲慢,白長了一張賞心悅目的臉。
開始比賽的時候,臺球桌邊圍了很多男生,我想着趕快打完,還要去找堂哥他們,可她偏不是,打一個球要看一分鐘。要是沒進袋還會嬌嗔地說一聲:“哎呀。”聽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打完第一局我心裏對戴梓萌的水平基本有所了解了,第二局我完全無視她的各種做作姿态,只想速戰速決,最後一球我直接反袋黑八進袋,惹得旁邊一陣歡呼。
社團內安排的比賽打完之後,大家起哄讓社長和女朋友來一局“愛情”比賽,“盧社長,贏還是輸可得想好啦。”旁邊幾個男生打趣社長,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在比賽中社長的女朋友一點都沒怯場,第一盤利索地拿下,第二盤開始前,社長對他女朋友說:“我輸了,親我一個。”他女朋友羞澀地連連退後,盧揚突然伸手一把攬過她的腰,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這一波恩愛又惹得旁邊人一陣驚呼,我也樂呵呵地看着,無意間突然看見戴梓萌臉上的表情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表情中夾雜着羨慕嫉妒,甚至有點恨恨地樣子,我瞬間明白了,戴梓萌進社團一定是有目的的,因為她的水平遠遠沒到可以參加社團的地步,看來以後社團裏又有好戲看了。
最終社長是以一比二輸了比賽,他開心地對大家說:“感謝大家,今天的活動非常成功,等會我請大家吃火鍋。”
“不好意思,盧社長,等會我有點事,吃飯就參加不了了,謝謝。”我對盧揚抱歉地說道。
“那行,有事你就去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聚。”盧社長說。
和大家打了個招呼我就離開了,堂哥給我發的地址是一家老北京特色菜館。到了之後,遠遠地看見卡座裏坐着四個人,除了趙默晨和賈木宸還有兩位女生。
“哥哥。”我走近喊了聲。
堂哥立馬沖過來抱着我,“哎呀,晨晨,想死我了,變漂亮了啊。”
賈木宸也在旁邊說:“晨晨是和上次不一樣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接着堂哥給我介紹那兩位女生,“這是我的隊友,也是我的搭檔,米樂,這是賈木宸的表姐,盧旭茹。”
“大家好,我是趙默晨的堂妹,趙晗晨。”
“我是米樂,叫我樂姐就好,來來,坐我旁邊。”米樂熱情地拉着我在她旁邊坐下。
等菜的過程中大家都熱火朝天地聊着,只有賈木宸的表姐盧旭茹安靜地坐在一邊,偶爾看看手表,偶爾喝口水。
“抱歉,來晚了。”一記熟悉的男聲打斷了大家的聊天,我的身體轉動的速度比我思想更快,果然是施北極。感覺很久沒見他了,他的頭發理短了些,上身穿着一件淺灰色的外套,袖口挽到手肘處,這次手上沒戴任何裝飾,但小臂處似乎受傷了,包着一層厚厚的紗布。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眼睛下面有淡淡的烏青,身上的煙草味比上次更濃些。
他望着我說:“晨晨,最近還好吧。”
我說:“挺好的,你胳膊…?”
“沒事。”他微笑着搖了搖頭,邊說邊把袖子放了下來,我看他不想說的樣子就再沒問。
“大家好,我來晚了。”施北極望着大家說。
堂哥笑着說:“客氣了,北極哥,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的隊友米樂。”
“你好。”
“北極哥好。”
堂哥介紹完米樂之後,賈木宸拍拍施北極的肩膀說:“北極哥,好久不見,依舊很帥啊。”
施北極笑着捶了下賈木宸:“你小子…”
随即賈木宸神秘地拉起旁邊的表姐說:“北極哥,看看,能認出來這是誰嗎?”
盧旭茹面對施北極略顯得局促不安,眼神殷殷地看着施北極。施北極想了一會說,“你是木宸的表姐,盧旭茹?”
話音剛落盧旭茹立馬眉開眼笑,和先前的安靜沉悶完全不同,“是啊,施北極,沒想到你還能認出來我啊。”
“是啊,很多年不見了,變漂亮了。”聽見這句話我垂在身側的手微抖了下。
賈木宸立馬有眼色地拉着施北極坐在盧旭茹旁邊,說:“北極哥,你坐這,我表姐現在也在北京工作,你們好好聊聊。”
施北極剛好坐在了我的對面,賈木宸提議道:“我們喝點酒吧,好不容易聚一次,趙默晨和米樂不能喝,我們幾個喝點吧。”
米樂恨恨地說:“哼,就欺負我們倆,人家晗晨還是學生呢,也不能喝。”
“就是,我們晨晨也不能喝,你們喝吧。”堂哥說道。
賈木宸說:“人家晨晨都上大學了怎麽不能喝了,晨晨,你喝嗎?”賈木宸邊說邊轉過頭問我。
“我喝,放心吧,我都過了十八歲了,何況是和你們一起喝。”
“北極,你想喝什麽酒?”盧旭茹問施北極。
“你決定吧,我都行。”
“那我們喝點啤酒吧,燕京配老北京菜,行嗎?”
“行。”
等到菜上齊,除了堂哥和米樂喝白水之外,我們幾個都喝啤酒,堂哥提議:“來,咱們先幹一個,就當過節了。”
我從來沒喝過啤酒,之前只喝過一次紅酒,碰完杯我仰頭喝了一口,滿嘴的苦澀,胃裏泛起一陣惡心,米樂立馬給我接過一杯水:“瞧瞧你,慢點。”
“晨晨,少喝點。”堂哥說。
“沒事的。”我笑着對堂哥搖搖頭,忍着惡心又把剩下的半杯喝完了。
“趙默晨,趙默晨,給我卷個烤鴨。”
“趙默晨,趙默晨,給我夾個粉蒸肉。”
“趙默晨,趙默晨,給我倒點水。”
堂哥和米樂坐在旁邊親密地互動,看着他們的樣子不像普通的搭檔,賈木宸也開口說:“你們倆真是羨煞旁人啊,能不能注意着點,趙默晨,你能不能別這麽奴性?”
堂哥晃着腦袋說:“我樂意,你管得着嗎?”
米樂也在旁邊說:“瞧你這思想,多龌龊,我們的戰友情你懂嗎?你懂嗎?”
賈木宸被兩個人怼得沒話說,幽怨道:“你們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我邊吃邊用餘光掃到對面,盧旭茹給施北極親密地夾着菜,兩個人邊吃邊聊,互相留電話,還說着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題。
我郁悶地倒了一杯酒,悶聲喝完。可是過一會兒又不由自主地擡頭看對面,越看越煩躁。就這樣斷斷續續喝了三四杯,賈木宸望着我說:“晨晨,你也別一個人喝了,他們都太忙了,咱倆玩。”
我頭有點暈,木讷地說:“好啊,玩什麽。”
“咱倆玩…玩…玩大壓小吧,就是從大拇指算起到小拇指,前一個手指壓相鄰的一個,小拇指又反過來壓大拇指。”賈木宸想了會說。
我基本搞清楚游戲規則後就開始玩,但畢竟是第一次玩,而且對面的施北極和盧旭茹不時交頭接耳,我越玩越心不在焉,結果輸了很多。
我的頭越喝越暈,臉越來越燙,感覺渾身都開始發熱。
在又輸了一杯之後擺擺手說:“不行了,我不玩了,你們玩吧。”
之後賈木宸和施北極、盧旭茹玩了一會,八點多的時候我們走出飯店,十月份的北京秋風微涼,一陣風吹過,我的頭更暈了,米樂看我搖搖晃晃的,問道:“晗晨,你還好吧。”
“沒事。”
“我和米樂送晨晨回去。”堂哥說。
米樂伸手攔了一輛車,我轉過身對大家說:“木宸哥哥再見,姐姐再見。”
最後定定地望着施北極說:“舅舅,再見。”
回學校的路上,我一直閉着眼睛,莫名地眼淚往上湧,擡起手一摸,已經滿臉濕潤。米樂發覺我的抽噎後焦急地問我:“晗晨,你怎麽哭了?是難受嗎?”
“我…我沒事,就是想…想家了。”我抽抽泣泣地說。
堂哥在前排“撲哧”一下笑了,“傻姑娘啊,不過我剛離開家時也這樣,慢慢就好了,別哭了。”
“哎呀,別哭了,我給你講趙默晨的糗事,超糗超糗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四川集訓,他……”
米樂給我講了一路,她越講越起勁,堂哥攔都攔不住,等到學校門口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