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我和施北極走進“黑八桌球”時,蔡亮正組織店裏的幾位老客戶進行斯諾克比賽呢,看見我進來擡頭沖我招招手說:“來啦,晗晨,你的杆子自己去拿。”
我笑着點點頭往吧臺後面的裏屋走去。
這三年裏蔡亮也成了這家店的小老板,當時那個老板要去外地發展,打算把店盤出去的時候,蔡亮就借了點錢盤了下來,主要還是因為他喜歡桌球,現在蔡老板就看看店,偶爾組織組織比賽。
我從裏屋拿出兩支杆子,一支是蔡亮當時以進價賣給我的,另一支是蔡亮平時自己用的。我把我的那支遞給施北極:“你就用這支吧,是我的,我用蔡亮的。”
施北極笑着接過去。
到了桌球臺,他對我說:“女士優先,請開球,記得手下留情哦。”
我笑着對他揚起下巴說:“放心吧,舅舅同志。”
我每次只要往臺球邊一站整個人就會很興奮,性格也變得很開朗。
那天我和施北極打了将近三個小時,施北極只贏了不到五局,還全都是我自己打進了黑八或者報錯袋了。我總覺得他有所保留,不是他的真實水平,因為他有幾個加塞球、旋轉球打的特別漂亮,但他總說是巧合。
打完往出走時,蔡亮也剛忙完比賽的事,他急忙拉着我:“別啊,咱倆今天還沒打呢,打一局再走。”
我摸着酸軟的胳膊說:“我都打這麽久了,你現在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啊,好意思嗎?蔡老板。”
他說:“哎呀,好久都沒來了,就一局就一局。”
我盛情難卻,轉過頭看施北極,他仿佛知道我的難為情,出聲說道:“打吧,沒事。”
蔡亮趕緊說:“就是,你看你哥都這麽說了。”
“不是,他不是我…”
我剛打算解釋,施北極就打斷我的話:“就是,他剛才可是把我狠虐了,蔡老板快替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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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果然被蔡亮虐了,在我們都剩四個球的時候,我想好了回球路線,但因為心裏着急了,高杆高太多了,導致白球沒有走到位。之後完美地被蔡亮打了個反擊,随着“哐當”一聲,蔡亮把最後一個黑八打進底袋,我看着臺子上孤零零的三個半色球欲哭無淚。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動了,下次再玩,看我怎麽虐你。”我恨恨地對蔡亮說了一句,把杆子扔給他就跑了。
出門之後施北極問我:“不給錢嗎?”
我說:“哦,沒事,我辦的會員,上面有錢,自動扣費的,不過蔡老板每次都收的很少。”
打完球已經六點了,施北極問我:“想吃什麽?”
我想了一會摸摸頭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吃方便面,嘿嘿,我想回家煮方便面吃。”
“好啊,我也好久沒吃方便面了,看在我被你虐了一下午的份上,給我也煮一碗吧。”
我被他的一句話噎了個半死,從一開始雖然知道施北極年紀不大,可他畢竟是施阿姨的弟弟,在他面前時刻保持着晚輩對長輩敬重的模樣。
可是經過這一天的相處,發現他完全不像我最初認識的樣子。表情中甚至帶着些許調皮、玩鬧的意味。我也不似最初面對他的樣子,聽他要跟我回家吃方便面,我對他說:“姥姥好像從中午就找你有什麽事,你陪我玩了一天,不回家可以嗎?”
他說:“沒事的,吃完飯再回去。”
我看着施北極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覺得他也不是那種會誤事的人,便再沒說什麽。
到家樓下我突然想起家裏似乎沒有方便面,爸爸一直是不贊成我吃這些沒有營養的食物,我問施北極:“你今天有買方便面嗎?”
他說:“當然沒有,這種垃圾食品我會給你買嗎?”
我轉過身往門口的便利店走去,邊走邊嘀咕:“那你還要吃,哼。”
他沒聽清我說什麽,問道:“你說什麽呢?”
我立馬說:“沒啥沒啥。”說完趕緊往便利店走去。
便利店做活動,有賣一提六包的的促銷,我剛打算提一提的時候,施北極立馬阻止我:“不行,只買今天晚上吃的。”
我施施然地放下,轉過身去貨架上拿散裝的,邊拿邊問他:“你要吃幾包?什麽口味的?”
沒等他回答我又說:“要不我們拿不同口味的,煮一起也是特別好吃的,可以嗎?”
他看見我看着方便面兩眼發光的樣子,笑着說:“随你,你想吃什麽口味的就拿什麽口味的,我們倆吃三包就夠了。”
最終我選了香菇雞肉,麻辣牛肉,油潑辣子的,又去拿了一包火腿腸便上樓了。
到家之後,我對施北極說:“你去看電視吧,我去煮,絕對好吃。”
我先取了兩個雞蛋,洗了兩朵油菜,切了三根火腿腸,然後燒水,打雞蛋,下面,放調料,面快熟的時候放油菜,出鍋。
我把面撈到兩個碗裏,特意把油菜和雞蛋擺在最上面的位置,端到飯桌上對施北極說:“舅舅,做好了,吃飯。”
雖然這一天的玩鬧讓我們的距離近了很多,但該有的尊重還是得有。
施北極來到飯桌前,我看着他期待他說點啥,他聞了下,又吃了一口,對我說:“不錯,面的硬度剛剛好。”
我瞬間覺得特別開心,雖然自己對煮方便面的手藝很有信心,但還是希望得到他的認可。
吃完飯我剛打算去洗碗,施北極便拿着兩個碗進了廚房,我連忙說:“我來吧。”
他說:“我洗吧,你是女孩子,你去切點水果就好。”
切好水果之後他已經洗好了鍋和碗,放在瀝水臺上,我把水果端到茶幾上,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吃。
電視上正在二輪播放大熱的電視劇《奮鬥》,米萊坐在酒吧對陸濤唱着《左邊》,最初米萊的眼神裏滿是深情與不舍,唱完之後眼神裏盡是成長後的重生。的确,陸濤需要更成熟的女人,或許他會愛上成長後的米萊,但那時的陸濤已經有了夏琳。
吃着吃着施北極說:“我明天就回北京了,你有什麽事可以給我打電話,明天記得去姥姥家吃飯,到了北京我接你。”
我說:“好。”
過了一會施北極就離開了,送走他之後我又看了一會電視劇便去洗澡。
臨睡前我打開了電腦,突然發現很久沒登QQ了,一登陸就有好幾個頭像同時閃爍,孟子琪、李蘭,還有幾個高中同學,都問我報考學校的事情。孟子琪有幾條消息也是最近的,說他報考了北京的大學,問我報考了哪裏。
“趙晗晨,快告訴我你堂哥的電話。”
“趙晗晨,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啊。”
“趙晗晨,你一直不上QQ的麽?”
……
李蘭的消息是最多的,基本從那天見完我之後隔幾天就發一條消息,我心想還真是對不起這位老同學,我都把這事忘了。
看完消息之後,我給孟子琪回了消息。
“不好意思,一直沒上線,我報的北京的。”
至于李蘭,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直接拒絕她肯定不行,如果告訴她我還沒有征求堂哥的意見,她肯定還會再找我。心想真是麻煩,索性一條都沒回複。
關了電腦我躺在床上看書,東野圭吾的《幻夜》,這是我第二遍看這本書,小說全文符合東野圭吾一貫的風格,人物詭異,情節跌宕起伏,但結局我沒太看懂,似乎太出人意料,結尾那句“美冬嬌媚一笑,一切都像幻夜一樣”至今仍讓我捉摸不透。
大學錄取通知書是在爸爸和施阿姨旅行回來的一周之後到的,第一志願第一專業,一切都在計劃內。開學時間是八月份的最後一天,還有兩個月的假期時間,我決定去考駕照,和爸爸商量之後選了一家練車接送比較方便的駕校,交了錢就開始了隔兩天一次的訓練。
最後回憶起來,這兩個月真的是我十八歲之後內心最平靜的時間。如果我知道未來的日子那樣動蕩,那我寧願十八歲之前多經歷困難,去換十八歲之後的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