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移到安屛的面前,很自然諷刺太子妃:“對,你只見過某個人的功夫,其他的人你都瞧不上。”
段瑞芷:“本宮就是瞧不上你,怎麽着,你來打我啊!”
秦子洲:“………………幼稚!”
安屛幾乎瞠目結舌了,難道她一開始就錯了,難道太子妃與秦子洲并沒有……圓房?
秦子洲已經體貼的替她吹涼熱湯:“小心點喝,特意給你預備的,我那園子裏養了十多只鴿子,以後隔幾天就炖一盅,把身子補回來。”
段瑞芷瞄向安屛的肚子:“嗯,這一胎生下來如果是男孩兒,就直接做本宮的嫡子吧,以後可以直接繼承皇位了。如果是女兒,也是長公主,到時候放在宮裏教養,也好過流浪在外的強。”
這是今天第幾次發愣了,安屛疑惑。只覺得眼前的這一對夫妻古怪的很,更加古怪的是他們以為她的肚子裏有個孩子!
“我想,”安屛打斷那兩人的鬥嘴,“這又是另外一個美麗的誤會。”她看向段瑞芷,“讓太子妃失望了,我的肚子裏沒有胎兒,除了大腸。”
原想着段瑞芷會勃然大怒,對方卻轉過頭,對着秦子洲道:“都說你功夫不行了。看吧,人給你吃了,你居然連種都沒留下!”
秦子洲:“………”欲加之罪,他可以反駁嗎?
沉默了一會兒,秦子洲再一次執起安屛的手腕,這一次,他将食指與中指并在她的脈搏之上,安屛幹笑:“太子會把脈?”
段瑞芷道:“他特意為了你去學的,學了三個月才勉強識別喜脈,被太醫院的老太醫們鄙視了很久。”
原本是嘲諷秦子洲的話,安屛卻從中聽出了滿滿的‘相親相愛’。這五年,在秦子洲身邊的女人不再是自己,而是這位西衡的公主。他們有相同的地位和權勢,同樣進行過皇族教育,文可以吟詩作對,武可以雙劍合璧,多麽合拍的一對佳人啊。哪怕是鬥嘴,裏面也是毫無隔閡的‘相愛相殺’,讓人羨慕嫉妒,以及恨。
安屛滿懷的心酸與苦澀,只能低頭掩飾。
“如果我的醫術沒有退步,她的确是有喜了,雖然脈象還很微弱。”
段瑞芷絲毫不給秦子洲面子,招呼着自己随身女官上去再一次把脈,安屛收回手臂,拒絕道:“不用了。”
她站起身來:“無論我肚子裏有沒有孩子,都與太子和太子妃沒有關系。”
她很堅定的說:“沒有任何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嗯,昨天淩晨三四點才到家,所以沒更新,今天也是推了晚上的應酬趕來碼字的,一臉辛酸淚
明天補更
49、養條龍(12)
一言即罷,安屛轉身就往外走去,水榭中兩人一見,知曉已經碰觸了她的逆鱗。
秦子洲方才才得驚喜,轉瞬就被安屛的言語打落地獄,一喜一悲之間半響都說不出話來。原來以為她也如同尋常女子一樣,為了孩子的将來少不得委屈自己,然後随他入宮,只要他一心一意,日久之下,就算是寒冰也能夠被自己捂化了。沒想到,安屛絕情至此,思及多年前兩人親密無間,悲傷之餘又覺安屛陌生如斯。
人心易變,五年之後,安屛的心比那石頭還要硬,對他狠絕,對自己狠辣,對他們的孩兒自然也是狠心至極。
連孩子都無法困住她,又有什麽法子才能留下她的人?
此時此刻,秦子洲才醒悟前路不止是艱辛,簡直是密布了荊刺,看不到未來的路了。
秦子洲失魂落魄,全然是身在局中的緣故,換了段瑞芷,她至始至終只是個局外人,反而喚住了安屛。
“有沒有人說過,姑娘是自私自利之人?”
安屛頓住腳步,聽得段瑞芷笑道,“在本宮看來,相比皇族中人,安姑娘也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狠心的母親了。皇族中人為了權勢地位可以父子疑心兄弟相殘,可從未有任何一位母親願意舍棄兒女的前程,只顧着自己逍遙自在的。相反,任何女子一旦有了孩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們也會心甘情願的去闖一闖,試一試,只為了能夠為孩子的将來不僅可以光宗耀祖,同時能夠成為人中龍鳳,不枉費走這人間一遭。可安姑娘呢,你居然為了自己的私心,親自将孩子們的榮華富貴不屑一顧,你可想過,你孤身一人帶着父不詳的孩子在外到底會遭遇什麽?”
安屛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孩子自然由我來操心,他們會遭遇什麽又與你們何幹?”
段瑞芷道:“話雖如此,可你也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太子。只這一條,他們的一生注定就無法平凡,也無法安穩。你以為太子這一生只會有一兩個孩子嗎?你以為,太子的孩子只會從你的肚子裏出來?本宮可以告訴你,雖然未來南厲的皇帝不會是本宮的親生子,也不一定會是你的親骨肉。一旦那未來的皇孫知曉他的父皇有另外一個心儀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早已為他的父皇生兒育女,他會如何做想?皇孫會疑惑他的父皇為何不将那女子娶進宮呢?他的從未謀面的姐弟在他父皇心中有多重呢?如果皇孫行差踏錯,他的父皇會不會将那養在民間的兄弟也接回來,取代他的地位,取代他在父皇心中的重量,最終成為南厲最貴重之人?”
段瑞芷立在安屛的對面:“你說,那時候,你的孩子還能不能安然的度過一生?”
安屛臉色一白,下意識的護着腹部。
秦子洲扶着安屛的肩膀,警告段瑞芷:“別說了,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段瑞芷嗤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如今朝中之人針對太子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你無子。一個無子的太子如何繼承皇位?我是無法替你生兒育女,可你也不願意碰其他的女人,除了她!”段瑞芷指着安屛,“我不知道這位安姑娘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讓南厲堂堂太子殿下對她死心塌地,多年來,別說是我這位和親公主了,哪怕是世間最好的美人送到你的身邊,你都不屑一顧。安姑娘真有那麽好?我并不這麽認為。”
秦子洲的眼色逐漸冰冷:“我與她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個外人來置琢!”
“可她腹中的孩子決定了你太子之位的安穩,這就與本宮有莫大的關系。秦子洲,別怪本宮沒提醒你,再過不到一年,你就三十而立了,到那時,你還沒有一個兒子,別說是皇後,就連本宮也覺得你無能,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好不容易謀劃來的太子之位!如果你不是太子,我這太子妃也沒必要做了,我不在乎鼓動我的皇帝哥哥,勸說他與另外的皇子定約,讓南厲的天再變一變!”
這話已經不止是男歡女愛那麽簡單,而是牽扯到一個國家的安定。如果換了別人,少不得會取笑段瑞芷危言聳聽和自命不凡了。可秦子洲知道,段瑞芷可不是尋常公主,她是個相當會招惹是非的女人,說什麽與其他的皇子暗定條約,這些事情她真的可以做出來,條約什麽內容她可以不用管,她只要做到一項,挑撥皇子之間的內亂,讓好不容易穩定的前朝再一次腥風血雨。段瑞芷利用皇子們,皇子們也自然願意利用西衡的力量為自己謀取那個皇位。這也是,皇子們對和親公主又愛又恨的原因,用得好了是一大臂力,用不好,少不得會被對方牽制,導致陰溝裏翻船。
南厲亂了,西衡不正好從中謀取更多的利益麽!南厲、西衡和北雍之所以可以為此三足鼎立的趨勢,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多年的質子和和親制度,讓三國的勢力滲透到了各國的深處,動一處引全身,最後的結局只會是某一國得利。
安屛不知道這些,也不願意聽這些,她掙脫秦子洲的攙扶:“在其位謀其政,兩位是大智慧的人,我等小民比不上,也不敢比。不過,哪怕是個無知小民,在我看來,這事實在是太容易解決了。”
秦子洲與段瑞芷不自覺的看向她。
安屛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在這陰涼的水榭中,那笑意居然比湖底最深的水還要冰冷。
她說:“只需要三個步驟。第一,一個四面封鎖的屋子,一瓶摻了春日歡的烈酒,十位無惡疾,身段妖嬈面容嬌媚的清白女子。”
秦子洲扣着她的手猛地收緊,哪怕再愚鈍,他也立即猜着了安屛的所思。
“第二,讓太子喝下烈酒,置于屋內與那十名女子日夜相對。”
“第三,”她挑高了眉,用盡全身力氣,一點點的掰開秦子洲最後的桎梏,“面對美色,太子一日不動,第二日再換一批美人;再不動,将春日歡換成更為猛烈的藥劑;還不動,可适當的下迷藥,太子不碰美女,難道那些美女不會碰他嗎?待那些美女都破瓜後,太子妃就只用靜待佳音了。”
“安屛!”秦子洲厲喝。
“民女讓太子失望了?!”安屛輕笑,“這天底下,除非我安屛自願,沒有人可以憑借任何人任何事困住我的人。我以為太子早已知曉,現在看來,太子理解得并不深刻。”
她最後轉向段瑞芷:“太子妃是個有大胸襟的女子,你比尋常男人都強上那麽幾分。想來,我這主意很得您的心。往日您之所以不作為,無非是怕你們夫妻末路,現在不用怕了,這主意是我出的,太子妃只消着人準備,太子再有怨氣那也只會恨小女子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與太子妃無幹了。”
再也無話,在這烈日高照的晌午,安屛邁着大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水榭,離開了山莊,離開了那一對至尊至貴的夫妻。
行至莊外,才發現馬車諸多,卻沒有一輛可供她代步,原來這些馬車都是官府預備,一起接了商賈們行止山莊,要單獨離開,除了靠自己的兩條腿,再也沒法。
安屛只是稍做停留,就邁步下山。
山莊的屋檐在林中逐漸隐沒,安屛獨自一人,不走車道,反挑了小路階梯一路下山。階梯短高,每下一步整個人就矮下去半截,偶爾聽得遠處鳥雀鳴叫,又有葉上爬蟲飛過,倒也不顯寂靜。
只是密林幽深,再強大的日光也在高聳的林中遮遮擋擋。落下地面也只留下殘餘幾縷暖色,像極了夏夜的螢火蟲,微小之光照亮離去之路。
也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林外突來一聲悶雷,螞蟻成群結隊的從她腳下而過,不多時,雷聲漸漸密集,再不過半刻,豆大的雨絲從天而降,烏雲不知何時已經密布頭頂,将最後的餘光都遮掩殆盡,天大地大,只有黑暗。
此時再要尋大路已經不能,站在樹下也很是危險,可現在,除了這些蒼老的古木再無能夠替她遮風擋雨的人。
安屛看着小小的碧玉螳螂從滴着雨水的草葉跳到裙擺上,幾近掙紮,又躍到她的膝間,眼看要滑落,她才捏起那小小的薄翅,将它放在樹幹上:“去吧。”
大雨來得突然,切越下越大,安屛在林中等了許久,腿腳麻痹,幹脆蹲下身子。到了最後,密林的樹葉也遮擋不了雨勢,紛紛從頭頂垂落,打在發梢肩膀。安屛縮着身子,看着雨水将腳底的泥土澆成泥濘,再擡頭,更多的雨珠滑在眼簾,開始是冷,最後熱燙,豆大的水珠已經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從臉上滑落。
安屛揉着眼,越揉淚水越多,直到眼角泛紅,她才從胸肺深處吐出兩聲嗚咽。雨聲越大,那嗚咽也越來越多,最後混成一處,分不出彼此。
一柄雨傘悄無聲息的舉在她的頭頂,身子被納入個溫暖的懷抱,連綿的細紋貼在她的鬓邊額角,最後含住她早已吐不出殘忍話語的雙唇。
秦子洲溫柔的吻着她,緊緊的抱着她,任由她掙紮捶打撕咬,只是不放手,一個吻就是一個對不起,只吻得她聲嘶力竭。
“你來做什麽,我不想見你,我讨厭你,恨你。”
“對不起!”
“我不會跟你走的,絕對不會。”
“對不起!”
“孩子是我的,他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
晚上要出門吃飯順道談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如果五點之前沒發第二更,那麽第二更會在十二點左右才會發上來,有工作學習的親別等,群摸個~~
50、養條龍(13)
安屛病了。
那日淋了雨,回家後就得了傷寒,秦子洲被她拒之門外,茵茵讓店裏小二去請了大夫,因為有了身孕,很多藥大夫都不能用。這病來勢洶洶,一拖就是三日。
寇彬那日出山莊沒有見到安屛,以為她還留在了太子妃身邊,隔了一日才知道安屛已經歸家,還得了重病,就提了一些滋補的藥材來探病。
安屛臉色蠟黃,并沒有高燒,只是不停的打噴嚏流鼻水,寇彬與她說兩句話就看着她拿着巾帕捂鼻子,不由得更加擔心:“好好的,怎麽說病就病呢,是不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安屛搖頭:“只是淋了雨而已。”
“你該不是與太子妃在雨中散步了吧?”
“怎麽可能。”安屛說,“太子妃金尊玉貴的,就算要賞雨也會是在廊下聽雨,怎麽可能拉着我一個平民在雨中漫步,真要散步,那也是與太子一處。”
寇彬聽她說起太子與太子妃的尊號很是自然,以為她與那兩位貴人關系非同一般,越發親近了些,囑咐了很多病中的忌諱。見安屛靠在榻邊依然單手護着腹部,這才想起她好像有了身子?!
猶豫了半響,才道:“你現在不同以往,該更加保重自己才是。孩子的父親……”
安屛擡頭,也許是錯覺,寇彬覺得‘父親’兩字一出,她的臉色更加蠟黃了些,隐隐的有些蒼白。
安屛嘴唇蠕動了兩下,才苦笑:“孩子沒有父親。”
寇彬一驚:“你,你別胡說!”
安屛移了移身子,讓自己靠得更加舒适些:“實話與你說吧,孩子的父親很不尋常,我不願意将孩子交給他。”
寇彬仔細回想安屛身邊可有什麽特別的男子,想來想去,她平日裏不是在酒樓應酬,就是與街上商家們走動,甚少見到外人,與官府衆人更是沒有牽扯。想到官府,又想起五年前那事,那時候安屛可是明顯有人可以倚仗,孟城和孟州那麽多官員居然沒有人可以将鬧事的她給料理了,可見她的背後是真的有什麽權貴是外人不知曉。這麽一想,又記起那天太子妃對安屛的格外召見,這是不是說明安屛的背後之人就是太子妃?可太子妃五年前才到南厲,又是和親公主,不應當有那麽大的權利保下安屛,就算有,五年前初來咋到的太子妃怎麽可能與安屛交好?那麽,太子妃背後的人,只能是……太子?!
寇彬為這個猜測即心驚又興奮,看着安屛的病容更是多了幾分深意。
安屛被太子妃單獨召見,卻一人歸家,淋了雨是說明沒有馬車護送,這裏面可大有文章。這是不是說明,安屛肚子裏孩子是……太子的?!
寇彬更加驚悚了,這樣也能夠确定為何安屛說孩子的父親不尋常。只因為是太子的孩子,所以太子妃才召見安屛,因為嫉妒,又把安屛單獨轟走了。下了雨,如是吃藥一個不當,那腹中的孩子就可能……
越想越多,越想越順,寇彬的那個心情簡直是跌宕起伏,忽上忽下,最後居然連安安的身份也拿出來琢磨了。如此,有個大膽的決定在他心中成型。
他斟酌着問:“那你腹中的孩子準備如何?”
安屛懶洋洋的道:“生下來,或者直接落了他。”
“不可!”寇彬大叫,見安屛露出疑問,他才知道自己太過于緊張,略穩了穩心緒,“好歹是一個活人,怎麽能夠說落胎就落胎,那樣對你身子也不好。”
這一點安屛自然知道:“可這個孩子來得不正當,以後遲早會被他人诟病,與其讓他痛苦的活着,不如我先……”
“不行不行不行!”寇彬一連三個不行。
安屛笑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說什麽不行呢。”
寇彬忽地問:“我做孩子的爹爹,怎樣?”
安屛一愣,将他的表情審視了一遍:“寇老板這想法來得好突然,別是說笑吧。”
寇彬連連搖頭,上前執起她有些冰寒的手:“不,你忘記了,早些天,我就說過我要娶你。”
安屛笑道:“想要娶我的可不止寇老板一人。”
“可他們那些都是玩笑話,哪裏有我的真心!”
安屛嘆氣:“我實在不知我有什麽可以得寇老板眷顧的。我容貌平平,家世沒有,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一家酒樓,可我還有茵茵,這酒樓也有她一半的份兒,日後她成親,她那一半就自然做了嫁妝。再說,我還有安安。”
“這些我都知道。”寇彬說,“我也與你說實話,我看中你的不是你的容貌家世,我就看中你的氣度和本事。在我的眼中,你可比那些國色天香家世不凡的女子強了很多倍。她們都是養在深閨的嬌花,需要丈夫無時無刻的呵護。你不同,你可以與我一起面對外面的風雨。你有自己的決斷,有做生意的頭腦,且你知恩圖報,我聽說安老爺子與你有救命之恩,你對他這位老人家都奉若長輩,可見你是重情之人。你這樣的女子實在是我平生所未見,相處多年,我對你的執念也是與日俱增,這份心又哪裏是尋常人比拟?”
寇彬聲情并茂,換了其他的女子少不得暗自歡喜,覺得終身有此知音足以,可安屛依然搖頭:“這樣對你不公,而且你寇家不是尋常商賈,你家業大,不能娶我這樣有瑕疵的媳婦兒。寇老板還是請回吧!”
寇彬這番話不過半日就傳到了秦子洲的耳中,不是他自誇,安屛身邊除了安老爺子和茵茵,還有那條老得快要走不動叫火鍋的狗,其他人早已換了內芯,成了秦子洲的耳目。
段瑞芷笑說:“你還準備裝到幾時?再過不了多久,你的女人可就要成他人婦了。”
秦子洲嘆息道:“那日之後,我才知道,對安屛不能用強硬來。她那人,總是吃軟不吃硬。”
“也對。”段瑞芷點頭,“而且,現在你也不好找寇家的麻煩,少不得被安姑娘嫌棄你嫉妒成瘋,公私不分了。”
秦子洲握了握拳:“有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幹脆用金剛鎖鏈将她鎖在我的身邊,我去哪裏她就只能跟着去哪裏,片刻不離。”
“那樣她肯定會恨死你。”
“所以我才頭疼。你說,如果她有你十分之一的看重權勢,我與她說不定早就修成正果了。”
段瑞芷笑:“誰說我重權利了?這天下,我也願意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權勢去換那麽一個知心人,換……”我的那一個親生骨肉。
這話到底沒說,秦子洲也沒繼續聽。他重新從檀木盒子裏拿出那張人皮面具來,輕輕一覆,太子秦子洲又變成了那人畜無害的安先生。
安先生對自己座下的安安小蘿蔔頭問:“聽說你娘親病了,可好了沒?”
安安苦着臉:“沒有,娘親都說不乖的孩子才生病,娘親一定是做壞事了。”
安先生暗自嘀咕:可不是做壞事了麽,差點把本太子的一顆真心踩到了塵埃裏,這幾天一想起她就心口疼來着。
安先生繼續問:“聽說安安你有爹爹了?”
安安‘啊’的跳起來:“爹爹是誰?安安怎麽不知道?”
安先生露出最為純善的大綿羊笑容,摸着安安的圓發髻:“我也是聽外人說的,據說是寇姑娘的小叔叔?”
寇小姑娘也很驚訝:“先生,我也有嬸嬸了麽?”
安安:“你的嬸嬸是我娘親?”
寇小姑娘:“你爹爹是我小叔叔?”
兩人同時高興了起來,抱在一起嬉笑道:“那以後我們可以整天在一起玩了!”
安先生扶額:“………………”重點錯了,我的學生們啊!
學生們如此,安先生不得不變成披着羊皮的狼:“聽說安安會有小弟弟了哦。”
安安蹦蹦跳跳:“我知道,娘親說可能會是妹妹。”
寇小姑娘卻喜歡男孩兒:“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麽?”
安安拉着寇小姑娘的手搖來晃去:“對呀,如果是弟弟,那也是我們的弟弟。”
當晚,寇小姑娘就跟自家母親說小叔叔有兒子了,自己也會有小弟弟玩了。寇家的長子媳婦吓了一跳,小叔叔還沒成親呢,哪裏來的孩子,頓時去問母親。寇夫人也不知道,寇老夫人也在一旁,就問緣由了,一聽說是安家老板,頓時火冒三丈。
“這還了得!人還沒定親了,就肚子有了孩子,誰知道那孩子是哪個男人的種?我們寇家不做這樣的冤大頭,也不敢娶這膽大包天的孫媳婦。”
寇彬回到家,就被人請去見老夫人,聽了老夫人的質問,也就明白了家人的想法。
他本身也不準備隐瞞家裏的長輩,只說:“祖母您可知曉那安老板身後的貴人是誰?”
商賈的家人,自然都對自己城裏的同行有些知根知底,他們也無數次猜測過安屛身後的權貴到底有多大的權勢,聽到孫兒這麽問,寇老夫人道:“再大的貴人也打不過皇上去。”
寇彬笑道:“可不是麽,再大也大不過未來的皇上。”
寇家女眷一怔,就聽到寇彬說:“安老板背後的權貴就是當今的太子,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太子的骨血。”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寇老夫人首先想通其中的關節:“你若是娶了太子的女人……”
寇彬又補充:“太子妃很不待見安老板,安老板也說了,她腹中的骨肉并不會随太子。”
寇夫人是第二個醒悟的,驚叫:“奇貨可居?!”
感情這寇彬是準備做呂不韋,睡太子的女人,認太子的嫡子為寇家的孩子,日後……
作者有話要說:淚流滿面了,終于趕出來了,突然改了時間,于是碼了上來~~
安心出門鳥~~~
51、養條龍(14)
寇老夫人神色幾經變換,最終擺了擺手,屋子裏的婆婆媳婦們又走了一層,留下老夫人與寇彬兩人。
興許是思慮過多,寇老夫人眼角的皺紋陡然又增加了一條,深深的溝壑刻在面皮上,比刀鋒還要淩厲。寇彬從未見過老夫人這等疲憊模樣,好像只是一瞬間,這位帶領着寇家從極盛走向貧窮再走向繁榮的老婦人老了十多歲。
“我想你是知道的,你的爺爺,原本也是南厲有名望的官人。”
寇彬垂臂聽訓。
“老爺子少年上過戰場,有過軍功,面見過皇上,賞賜連綿千裏,金山銀山不知多少。人說福兮禍依,等你爹娶了親,你娘是權貴之女,你叔叔、嬸嬸,姑姑姑父,小姨姨夫,一個個一群群全都成了一條繩子上蚱蜢,那時候,我們寇家在南厲不說權傾朝野,可文武百官,有四分之一數幾乎與我家都有親疏關系。”老夫人閉了閉眼,回想着往日的殊榮,面上的黃色幾乎也泛了光,那是榮光。
“誰知道,百年大廈起,要它損落也不過是一朝一夕。阖家男人不是死在戰場上,就是死在了奸臣的筆下。你的爹爹,叔叔,叔伯,還有老爺子,不過一年,就都死得幹淨,留下我們這群娘兒們,靠着皇上最後的一點善心,茍且活着。”她猛地抓住那拐杖,狠狠的敲在地板上,發出悶鼓的痛聲,“寇家三代不許入朝!我們這些個女人就罷了,子子孫孫可怎麽辦啦!沒有了官爵,沒有了倚仗,靠什麽活着?”
“祖母……”
寇老夫人坐在高位上,一雙老而精明的雙眼死死的盯着寇彬,像是一只母豹子,呲着黃色的尖牙,一瞬不瞬的盯着腳下的兒孫:“我早就說過,做商人沒什麽,能夠活下去就好。我老婆子的外家在很久以前也靠着經商才逐步走入了戶部,一代代子孫不屑努力,一點點積累名望,這才在登入世家大族,所以,經商并不下賤。”
寇彬恭身:“孫兒從未以自己是商人而恥。”
“我知道,你是個好孫子,是我寇家最聰明的孩子。”
最後這一句話已經告訴了寇彬答案,他幾乎是掩飾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五指深深的蓋在老夫人撐着拐杖的手背上:“放心,祖母,孫兒一定會重振我們寇家的名望,遲早會将昔日謀算我寇家的仇人踩在腳下。”
寇老夫人點頭,孫兒有這份志氣,就已足夠。何況,前所未有的運勢也将被寇家握在手中。
“祖母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要娶那失貞的女子。別擔心,事情終了,祖母為你做主,重新給你娶一門貴妻。別人的骨肉無論如何是無法繼承我寇家的家業,這一點,你不要忘記。”
“……是。”
因為茵茵要照顧病中的安屛,勉強定時的去接送了安安幾天,到了第四天就有些力有不殆了,實在是太忙,酒樓也因為安屛病重,需要她去看顧,最後安先生自薦送安安回家。
見安屛還病着,就勉力拖了她起來,道:“你又不肯吃藥,這麽躺着不是法子,不如起來活動活動,發發汗說不定就好了。”
安屛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安先生道:“那将我教你的養生訣練習每日練習一遍,總比悶在屋裏好些。”
安屛也知道他說得對,掙紮了一會兒,還是勉強起身,在院子的屋檐下,打太極拳似的練養生決。安先生特意站在旁邊,一點點的指點,每一個動作都要上去糾正一下,停頓的地方也比往常更加久。安屛幾日沒吃好,渾身沒勁,哪裏還能夠這樣折騰,可平日裏溫和的安先生難得的強勢起來,就在她眼看着要趴到地上去時,點了穴道。硬是将她擺成各種姿勢,撐着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鬧騰了大半個時辰,穴道松開,人還沒跌到地上就被安先生抱回了床上。
安屛看着手腕上被按壓下來的雙指:“先生還會把脈?”
“我書看得雜,多多少少懂一點,也就會一些淺顯的東西,重病看不得也把不準。”把了脈,又繼續道,“最好不要吃藥,興許是我糊塗了,總覺得你的脈象有些奇怪。”
安屛笑道:“不會是喜脈吧?”
安先生假意吃了一驚,又去端詳安屛的神色,發現她淡淡的,沒有驚慌失措懊悔窘迫的之色,才放了心。
“早些日子,安夫人就說過你有了身孕。”
安屛想起那次‘捉奸’,尴尬的咳了咳,安先生立即倒了溫水過來,安屛一怔,半響才接到手上:“先生很會照顧病人?”
“也不是。”他說,“我很少有心甘情願去照拂人的時候。”可他逼着安屛習武出汗,送安安歸家,給她把脈、倒水,這一切都做得很自然,不由得安屛不多想。
興許,她的桃花開了?轉念又搖頭,就算是桃花,那也是爛桃花,摘不得啊,好可惜。
安安難得見母親病重,很是擔憂,趴在床邊上摸她的額頭:“病痛飛飛,病痛飛飛。”
安先生抱着安安下來:“我帶她去寫字,你先好好歇一會兒。”給安屛壓好被角,看她實在是累及了睡着,這才帶着安安出門。
安安眼中有點淚珠:“娘親會不會一直病一直病,然後就起不來了?”
安先生從來是從一句話裏可以猜出無數種可能的人,聞言就知道這孩子肯定是被其他的病人吓着過,牽着她一路往小廚房去:“不會,我們給你娘親熬粥,她吃了病就會好得快些。”
“安安會熬瘦肉粥,不過我不會切肉啊,大廚子叔叔不準我拿菜刀。”
“先生可以幫你。”
不多時,院子裏又有陌生人來,安安跑出去看,回來嘟着嘴道:“是寇家的人來呢。”
安先生早就從小廚房的窗口看見了,是兩個婢女,提着禮盒,走到安屛的門外還沒敲門,茵茵就跑了過來,說了幾句話,硬是将禮盒塞回婢女的懷裏,送人走。
安先生一邊生火,一邊問安安:“寇家的人每日裏來麽?”
安安點頭。
安先生又問:“怎麽不見寇老板?”
安安學着那婢女的話:“她們說寇叔叔忙。”
才幾天啊,寇老板就變成寇叔叔了,安先生頓時有了危機感,假裝嘆氣道:“人都說患難見真情,如此看來,你那寇叔叔對你們母女也不過如此。”
安安眨着大眼睛,好好的思索了一回,才猶豫着問:“先生,您這是在說寇叔叔壞話嗎?”
安先生被自己的女兒給噎得不輕,一邊感嘆自家女兒聰明,一邊思索自己是不是司馬昭之心太過于明顯了,連這麽小的女孩兒都瞧得出,失策啊失策。
“先生從不論人是非,先生是實話實說。”
安安依在旁邊,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前些日子先有你寇叔叔在大庭廣衆下求娶你母親在先,近日,你寇叔叔又舊事重提,連你在平日也與寇丫頭姊妹相稱,可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