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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三到伍個,資質不足的,不教也罷。”說到後面,居然冒出了一股文人的傲氣,駁得寇彬啞口無言。

寇彬又不願意就此放過接近安屛的機會,好不容易打聽到了安屛要送安安來學堂讀書,自己連哄帶騙的也哄了小侄女來讀,沒想到事情一變再變,脫離了他原來的預想太遠,最後,只好讓自家小侄女也送去,與安安一道讀書。

幾人商定了上學的日期,問清除了那人的住址,問清楚先生姓氏,居然也姓安,又預付了一半的束修,簽了協議,這才打道回府。

等到人都走盡了,那安先生才坐回棋盤邊,老先生親自重新給他沖泡了一杯茶。

安先生手執黑子,道:“繼續。”

那老先生先磕了個頭,道了一聲罪,這才顫巍巍的在他對面坐了半邊屁股,繼續下起棋來。那如履薄冰的模樣,壓根不像是安先生的長輩,倒似對方腳下的一只蝼蟻般,甭得怪異。

40、養條龍(3)

有事情忙活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因為安安要讀書,安屛到底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陌生人家裏一呆就是一整天,所以特意讓茵茵這位小姨做了跟班,每天護送安安讀書上學。又給兩人再多做了兩套衣裳,兩件鬥篷,怕她們路上寒涼。老爺子也老了,安屛也給老爺子做了兩件。吩咐裁縫師傅量幾人尺寸的時候,幹脆大手一揮,給酒樓裏的大廚幫工小二們一人多做了兩套,說是端午節的節禮,一時間整個茶樓都喜氣洋洋。

五日後,等到寇彬送了他的小侄女過來,兩人才駕車去了安先生家。

很顯然,安先生教書的束修很豐厚,居然租了城西一個三進的院子。前院是仆人們的住處和待客的客廳,中院才是書房,除了滿櫃子的書,就是各種兵器,院中是個十分寬闊的空屋,裏面擺放了書桌椅子,一看就知道是教書的地方。從屋裏往外看去,連成片的茶林,很是郁郁蔥蔥。再偏一點,是鋪着實木的練武房。

安安拖了鞋子進去蹦蹦跳跳了一番,又去武器架上拿了跟木棍在手裏比劃了兩下,對安先生道:“先生,我能學武嗎?”

安先生問:“你為什麽要學武?”

安安毫不猶豫的道:“因為學了武之後,我就可以自己去揍那些罵我的人,不用再給別人送雞了。”她始終惦記着一只雞十兩銀子的事,雖然娘親每日裏還是讓她吃兩碗飯,可她總覺得自己吃了大虧。

安先生招手讓她過來,摸着她的發頂道:“誰罵了你,告訴先生,先生替你教訓他。”

小孩子都愛讓大人替自己出面教訓壞蛋,安安卻搖頭,道:“安先生又不可能幫我一輩子,我要自己學武,自己去打倒壞人。”

安先生眉頭一動,仔細的端詳安安的面容,輕聲道:“你果然是随了她的性子。”

安安問:“她是誰?”

安先生道:“我的娘子。”

安安道:“先生你有娘子了啊?”

他道:“對,我還有個女兒,可惜,我的娘子與我鬥氣,帶着女兒跑了。”

安安嘆氣道:“那你女兒正可憐,肯定也跟我一樣在外面被人欺負。”

安先生問:“為什麽會被人欺負?”

安安撅嘴:“因為我們都是沒爹的孩子啊。”

安先生牽着安安的手緊了緊,轉瞬又松了開來,帶着他去找寇家的小姑娘。安屛正在給孔子的畫像上香,嘴裏碎碎念着“孔老夫子,你要保佑我家安安會讀書啊!”的閑話。

寇彬在一旁哭笑不得,說:“安安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她又不用考狀元。”

安屛瞥他一眼,深沉的搖頭道:“你不懂!”

寇彬噎了噎,安先生道:“讀書不只是為了賣于帝王家,更多的是為了知事、明理。日後如有閑暇,安夫人還可以帶着安安一起出去游歷一番,讓她多漲漲見識。”他刻意叫安屛為‘安夫人’,寇彬覺得奇怪,可安屛的确是梳着婦人的發髻,有心解釋,又怕安屛多心,只好站在一旁不吱聲。安屛倒是無所謂,對于她來說,安夫人這個頭銜就同幾年前睿王妃那個頭銜毫無不同,都是別人嘴裏說的,她自己承不承認完全是兩碼事。

安屛将屋裏屋外都看過,見到處亮敞,從外面就可以瞧見裏面的動靜,很是滿意,仔細再交代女兒幾句,這才離開。

寇彬又喊住了她,安屛一門心思在酒樓上,對這些應酬很是不耐煩,她總覺得最近見寇彬的次數也太多了些。

“難道你沒收到帖子?”

安屛疑惑:“什麽帖子?”

寇彬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燙金的青貼:“就一個月前,我們孟城來了位貴人,從知州手上買下了財神道所有商鋪的三十年出租權。這張帖子,就是那貴人給商鋪老板的請貼,邀請我們三日後去他府裏議事。”

安屛道:“我沒收到帖子。寇老板你也知道,我是個外來戶,鋪子的租金也是三年一交,鋪子的歸屬權是誰的都跟我沒關系。而且,據我所知,南厲所有的大城鎮上主幹道都是由朝廷出資修路,由當地的官府負責維護,鋪面的租金其實就是路面維護金額的主要來源。所以,商鋪說得好聽是屬于私人,其實還是朝廷的財産。”

“可現在,官府将這條路的商鋪賣出去了。”

“賣給誰不是賣啊,我都是付租金。”

寇彬對安屛的理解能力大搖其頭:“你難道還不明白麽?如果商鋪統一賣出去了,那麽,我們的新東家就換了,租金說漲就漲,這……”

安屛也搖頭:“寇老板,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如果租金真的漲得太厲害,我離開就是。”

寇彬一愣:“離開?”

“對啊,我本來就不是孟城的人,我既然可以來孟城做生意,我也可以去別的城做生意啊,都是賺錢,在哪裏賺不是賺。”

寇彬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麽一說,對于他們而言,在哪個地方做生意,就代表有一半的可能是在當地安家落戶。安屛這張口就是離開,這份性情,說好聽的是灑脫,說難聽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寇彬一時之間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要勸她留下,還是還怒吼讓她離開。

安屛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絕:“其實吧,你都說那人是貴人了,而且能夠逼得官府買賣商鋪,想來身份很不簡單。這樣的人,要麽收攏商鋪全部歸他自己所用,要麽,就繼續租給我們這些人,那樣的話,租金必然不會提高太多,否則我們都走了,誰開鋪子,哪怕有人來開,一時半會也撐不起一整條街的生意啊。再說了,孟城又不止這一條街可以做生意,城大着呢,大家既然可以把財神街做成孟城第一街,自然可以将別的街道的生意也做起來,到時候反客為主不是更美?”

寇彬苦笑:“你說得輕松。”

安屛已經爬上了自家的馬車:“說句實話,的确是不輕松。要知道,財神街雖然有一半的本地人,可另外一半都是外地人來開的商鋪。你是本地人,收到了商會的議事邀請,可我這個外地人什麽音訊都沒聽到,豈不怪哉?商會自己都搞兩極分化,就怪不得你們不敢對官府叫板了。”

寇彬驚道:“我們議事,并不是議論如何針對那貴人,更沒有要違抗官府的意思。”

“我知道,民不與官鬥嘛。反正我們這些外地的老板鬥不過本地的商人,也更不敢與本地的官員鬥,所以只能離開了。”說完,就要鑽進馬車,寇彬一個情急,直接扣住了她的裙擺,“安屛,你……”

安屛扯住自己的裙子,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坑爹的,今早她的裙帶被安安那小妮子好玩給剪掉了啊,全靠着腰扣給扣着裙子不掉落,要是這麽被寇彬給扯脫了,那就真的丢臉丢大發了。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扒裙子什麽的,要不要太重口。

“寇老板,”安屛更為急切的打斷了對方的話,“你放開我。”

寇彬:“安老板,你聽我說!”

安屛:“寇老板,你先放開我QAQ”

寇彬:“安老板,要不你随我一起去商會,我們将誤會解釋清楚,我想商會會長并不是有意漏掉你的帖子。”

安屛:“寇老板,我真的要走了TAT”

寇彬:“安老板,你随我去吧!”

安屛揪着裙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我看你還是随我去吧。”

寇彬:“去哪裏?”

“茅廁!”安屛終于扯出了自己的裙子,“老娘內急,寇老板你真的要說,到我茅房外面說一整天我都沒意見。”

“……………………”

寇彬到底沒有跟着安屛回家,他覺得安屛那離去之前的猙獰面孔會真的會請他去茅廁說話。兩人隔着茅廁門商讨生死大事,怎麽想都覺得荒謬。

還有,他第一次知道,安屛居然如此的大大咧咧,內急茅廁什麽的,與她不怒而威的老板娘氣勢不符啊!

這一天對于安屛來說明顯的有些諸事不順,她才回到酒樓,馬不停蹄的換了裙子,就有人說媒婆來了。

安屛莫名其妙,她什麽時候請了媒婆了,那麽八卦的職業,她惹不起更加躲不起啊。

每一個媒婆上輩子都是折翅的天使,所以這輩子為了方便她們相認,她們的嘴角永遠都有一顆豆大的黑痣,随着說話,那黑痣一抖一抖,像是把在臉上的一只蒼蠅,還是死的。

安屛聽了半天,終于明白是有人找她說親。據說是個風流倜傥有名望有地位的官老爺,這話一說,安屛就知道,風流倜傥代表着妾室多,有名望說明是個文官,有地位說明是個**,再強調是一位官老爺,那麽官職是真的不高,可能坐的位置很有油水。

對方某一天被請來福祿樓吃飯,乍然見到安屛頓時驚為天人,非卿不娶,于是,砸了重金請了媒婆來說親。

安屛聽着媒婆将那官老爺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很是淡定給她續了三杯茶,正巧安老爺子算完了這一個月的賬本,正要找安屛說話,見着媒婆就跟見了老婆一樣,拉着對方說:“我也要找個娘子啊,要二八年華風華正茂的最好,身段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腰要楊柳細腰,臀要圓,要大,要軟,還要香。還有,眉毛不能是劍眉,那樣的女人太兇;嘴要櫻桃小嘴,眼要桃花眼,臉蛋不要瓜子臉,要圓圓胖胖的,喜氣……”

媒婆連忙打斷他,将他老人家上上下下掃視了五六遍,問:“您老貴庚?”

安老爺子害羞的露出一口黃牙:“我不老,七十古來稀,我還差好幾年。”

媒婆又問:“您老要的媳婦是多大年紀的?”

安老爺子:“十六。”

媒婆靜坐了一會兒,喝幹了茶壺裏最後一口茶水,捏起紅帕子揮了揮:“有事,先走了。”

衆人:“……………………”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成,累癱了

發現用手機網絡發文也很坑爹啊,手提經常連不上手機的網絡,折騰了好久

我終于可以去睡了,留言明天來回複,積分明天也會開始送,大家晚安

41、養條龍(4)

初夏的天氣在遇端午之時,人們就如同被丢入了溫水裏的魚一樣,陡然覺得周身的溫度高了些,汗水也多了些,衣衫自然而然的就随之涼爽了。

往年的孟城都在這一天有賽龍舟的活動,粽子、雄黃酒、鹹鴨蛋的各色食想和酒香飄蕩在街頭巷尾,讓茶館酒樓的生意也越發紅火了起來。

安屛連續在廚房裏幫忙包粽子,包了五六天,每天都感覺腰酸背痛腿腳要抽筋一樣,連走路都佝着老腰不停的喊疼。安安十分的心疼母親,在第二天就跟她的先生唠叨,說:“賺錢真辛苦啊!這樣勞累下去,不等我嫁人,娘親就未老先衰了。”

安先生覺得這孩子肚子裏的墨水不是普通的多,試探着問:“你娘親老了,你爹爹就不要她了嗎?”

安安搖頭道:“我沒有爹爹喲,娘親說要給我找很多個爹爹,可她選來選去都不大滿意。”她壓根沒有注意到安先生突然冷下來的臉色,繼續道,“娘親說,我們家的房子還不夠多,不夠大,沒法讓爹爹住進來,所以只能繼續選着,等選中了,我們就換大房子。”

寇小姑娘也湊在一邊問她:“我家的房子很大啊,我只有一個爹爹。不過,我有很多娘哦。”

安安很是得意:“我只有一個娘,不過,我可以有很多個爹爹。娘親還讓我自己找爹爹,說我喜歡誰,只要對方沒有娘子,娘親就把他偷回來,給我做爹爹。”

寇小姑娘道:“真好啊,爹爹最寵我們了,娘親都只寵弟弟。”

安安眼睛放光:“對呀對呀,娘親說,給我零花錢的雖然不一定是我的爹爹,但一定非常的疼愛我。”

于是,這一天茵茵接了安安回家,安屛就發現她的小荷包裏多了個銀锞子,問她哪裏來的,安安說:“先生給的。”

安屛問:“先生無緣無故給你銀子做什麽啊?”他很有錢嗎?

安安說:“因為他也想做我的爹爹,所以就給我零花錢。”

安屛直接甩了她一個耳光:“他給你就拿,你很缺錢嗎?你窮得去騙外人的錢來過日子嗎?”

安安壓根沒有想到母親突然發飙,哇的大哭,哭來哭去也不知道為什麽錯了。以前過年過節的時候,酒樓裏的大廚子叔叔,安老爺子,茵茵小姨,還有街道上各個店鋪裏的老板娘都會給她這些,她早就習慣了大人動辄送金銀锞子,怎麽接了先生的卻要挨打挨罵呢?小安安哭得眼睛紅腫,喉嚨嘶啞,最後只得了安屛一句:“因為,先生是外人!以後沒有我點頭,不準随便接別人的東西!”

安安一邊打嗝一邊點頭,當夜就被安屛抱着一起去了安先生的家,敲了很久的門,才有老仆來開門,睜着一雙綠豆大小的眼去瞧安屛,那裏面暗藏的審視在朦胧的燈籠下越發銳利,如芒在背。

安先生正在月下練武,月白的短衫,細長的銀劍,每一個動作都如同飛舞的流星,璀璨奪目。誰能夠想到,一個文弱的書生也會有如此英猛的姿态,無數晶瑩的汗水更是襯托得那張菱角分明的面容冷峻,眼角眉梢俱都是攝人的冷意,如山峰般尖銳。那張弛的武姿,又比流水還要順暢,剛柔并濟,令人見之生敬。

安屛牽着安安在院中看了很久,安安眼睛還腫着,就算是小兒,也懵懂的覺得安先生的武藝十分不凡,有心讨好安屛,耳語着道:“娘親,先生是不是很厲害?”

安屛瞪了女兒一眼:“再厲害的人,跟你我也沒關系。”

安安閉緊了嘴,暗自嘀咕着,這人要是自己的爹爹該多好啊!

安先生收了劍勢,轉頭就看見安安紅腫的小臉,心疼的問:“這是怎麽了?”話一出口,就看着安安眼裏有了淚光,更加焦心,伸手想要從安屛手中接過孩子,可安屛一動不動,只冷冷的說:“挨打了。”

安先生怔住,半響,就知道了緣由,苦笑道:“是那銀锞子的錯?”

安屛從安安小荷包裏面摸出那東西遞到安先生面前:“小孩子不懂事,胡亂收了先生的禮,我已經教育過她了。”安安懂事的将銀锞子送到安先生的手裏,抽泣着說,“謝謝先生的大禮,安安知道先生疼安安,不過這東西太貴重,安安收不得。”說完,又去看安屛,見母親點頭,這才露出一絲笑意。

安先生捏着那銀锞子,舉到這對母女面前:“我想安夫人一定是誤會了,這不是真的白銀。你看。”說着,随手一捏,就将元寶狀的銀锞子捏成了小狗的模樣,安安驚叫一聲,安先生就将小狗遞到安安的面前,安安輕輕碰了碰小狗的耳朵,又去摸小狗的肚子。

“這是一種軟銀。富貴人家因為它形似白銀,特意制成各種精巧物事供人賞玩。我以前的學生送了我巴掌大一塊,我閑來無事就捏了幾個,餘下兩個才送與了安安和寇家姑娘,不值什麽錢,也不是什麽名貴東西,權當送給孩子們的玩具。”

安屛聽了寇家姑娘也有,這才安下心來。親了親安安的臉頰:“是娘親錯了,下次不會了。”

安安終于破涕為笑,摟着安屛的脖子好一陣膩歪。

安先生回屋內放了長劍,又對安屛道:“聽說安夫人最近生意紅火,可身子卻不大好了?”

安屛笑道:“只是太累了,骨頭僵硬而已。”

安先生點點頭:“我略懂一些養生之道,有一套拳腳很适合女子耍玩,也有鍛煉身骨的作用,不如我教給夫人?”

“這怎麽好意思。”轉念,又想到了安老爺子,即道,“不知道那套拳腳是不是老少皆宜?”

安先生點頭,安屛笑道:“那我學了,再去教給家人,可有不妥?”

安先生道:“這是宮裏流傳出來的一套小武術,有些富貴人家也都學了,民間應該也有人舞過,夫人自然也可以外傳。”

安屛徹底放了心,看這天時間太晚,索性約了每日的晚飯後來學,安先生自然毫無異議。他怕她們兩母女晚上歸家不安全,又提出送人,親自騎馬護送了一路。

到了福祿樓,大廚幫工小二們早就歸了家。安屛繞去了側門,才下了馬車,就有一條黑影直接沖了過來,安安在馬車上喊:“火鍋!”

然後就是一聲狗叫,那火鍋原本是趴在車輪邊上使勁的搖尾巴,隔了一會兒,那狗鼻子似乎分辨出了別的氣味,轉而去嗅安先生的馬,又湊到了安先生的馬镫邊,尾巴搖得更加歡暢。

安先生從馬背上下來,很是熟練的撫摸着火鍋的背脊。火鍋已經很老了,毛色早不如原來的光亮,眼睛也不大好,耳朵有點背,可被安先生撫摸的時候它居然發出了幸福的呼嚕嚕聲。茵茵從側門出來,招呼火鍋回去,喊了兩三聲火鍋都不搭理。

安屛站在屋檐下靜靜的道:“先生養過狗?”

安先生很是鎮定的道:“以前我家人有條很聰明的狗,會打獵,也會看家,就是貪吃了些,什麽都敢咬。”他将安安從馬車上抱下來,火鍋又去舔安安的手,惹得小女娃咯咯的笑。

茵茵手中的燈籠朦朦胧胧的映照着安安的小臉,顯得格外的溫馨,連素來冷心冷肺的安先生也露出些溫柔神色。安屛看着那兩人一狗,隐約的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又有些心酸,仔細去尋,又找不到蹤跡了。

安先生看着她們幾人一狗慢慢的走進了門內,他一個人依在自己的馬兒身邊,顯得有些寂寥。可他那眼中的溫柔絲豪沒有褪去,一直目送着她們進屋,關門,然後将他獨自一人隔離在一牆之外。

他突然張了張口,似乎想要喊出什麽,涼風一吹,他想要說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吹散了。他輕聲笑了笑,擡頭仰望着高牆上起起伏伏的小鐵釘,那溫柔就被勢在必得的冷傲給代替了,它們都被那尖銳的釘子給戳破了,粉碎了。

興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安屛在翻來覆去終于睡着後,居然夢見了那一夜的秦子洲。

事隔五年,那一夜的很多細節都不大記得了,很多話也過到了腦後,唯獨在腦中回想只有她問過的一句:“你什麽時候成親?”

秦子洲如何回答的?他似乎沒有回答。

夢中的她一直在笑,可夢外的她,如同在看一場失聲的老電影。看着秦子洲扭着她的手臂,用盡了一切手段逼着她喊他的名字;看着他擡頭仰望時,掙紮的眼;看着她自己避開他的吻,狠狠的撕咬着他的脖子,當時的她,真想一口咬斷他的血管。

夢外的安屛難受的翻着身子,夢中的高熱也傳到了夢外一樣,讓她不自覺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襟。

屋裏的窗戶被悄無聲息的打開了,一個黑影靜靜的蹲在窗戶上聆聽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探入一條腿,如貓兒般躍到了房中。

繞過屏風,是一張半褪衣裳的美人夏露圖。

黑影的目光直接凝在安屛那焦躁的臉上,仿佛要趁着這黑暗,将她面容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無情的眼,刻薄的唇,還有無數次在他心裏萦繞不去的身影。

男子伸出手,撥開她汗濕的長發,指尖慢慢從鬓邊滑到她的眼角,用力的揉了揉,等到安屛難耐的轉着頭時,那手指再猛地闖入她的唇舌之間……

42、養條龍(5)

黑暗中,安屛猛地睜開眼:“誰!”大喝間,兩排牙齒就猛地咬了下去。

那人也不抽出手指,反而低下頭,伸出舌尖在她唇瓣重重的舔了一下,安屛頓時‘啊呸呸’的吐出那人的爪子,一抹嘴巴:“哪裏來的野狗,居然敢吃姑奶奶的豆腐!”

那人悶笑,也不說話,大手随意一抓,就将安屛的手臂倒扣在了頭頂上,他再一次俯下身子去親吻。

這種情況,是個女人都知道自己遇到采花賊了,無不會張口大喊大叫。

安屛卻只是短暫的愣神之後,反而張大了嘴,反含住了對方的唇瓣,像含着甜絲絲的冰糖葫蘆一樣又啜又咬,那人顯然沒有想到被采花的人反而還主動了起來,他起初還不知道對方這是還在做夢呢,還是已經清醒了。

等到安屛的膝蓋無意識的磨蹭着他雙腿之間某個物件時,他隐約的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

安屛最後使勁啜了兩下他的嘴皮子,開口道:“英雄,問個問題。”

男人舔了舔自己被啜得有點發疼的嘴皮子,壓低了嗓音道:“你猜得沒錯,我是采花賊。”

也許是錯覺,這話說出來後,安屛的眼睛反而亮了亮,像極了暗夜裏看到了老鼠的貓。

安屛興奮的道:“原來古代真的有這職業啊,我第一次遇到!”

男人十分郁悶的點頭,發現對方看不見,也回說:“我也第一次遇見。”

“什麽?”

“明知道即将失貞了,居然還如此鎮定的少婦。”

安屛扭了扭頭:“哎喲,采花賊先生你太過獎了啦!我雖然是少婦,可我也沒有夫君啊,我這塊良田都好幾年沒有雨水滋潤了,就等着你這樣懂情趣又有身材的賊先生來呢。”說着就掙紮了起來,男人怕她掙脫,反而越扣越緊。

安屛道:“采花賊先生,難道你每次采花都是直接把女人摁在床上就直接脫了褲子上嗎?”

黑暗中,男人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不,不是。”覺得這話有些虛,又道,“雖然說是采花,自然也希望花兒有點情趣才好,直接躺在床上那跟奸?屍有什麽區別。”

安屛吸溜了一下口水:“就是嘛,雖然是采花,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過瘾。我們打個商量,你放開我,我不喊叫,也不反抗,我就做一朵動靜皆宜的小花兒,與先生你來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歡,如何?”

她原本以為男人會同意,沒想到對方卻搖頭,在這個安靜的夜晚,男人終于露出了一絲屬于賊的奸笑:“不,我就喜歡女人掙紮的可人勁,腰扭得越歡實,我才越暢快。”

安屛笑道:“原來你喜歡激烈的。”

“正是如此。”說着,男人大手一抓,就将她的亵衣撕成了碎布條,安屛哀嘆,“我要不要尖叫啊?真的尖叫了,你就吃不到甜頭了,我這塊旱地也沒有雨露了。”

男人第一次覺得,哪怕她尖叫也好過現在這樣神神叨叨。

他笑道:“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安屛看着自己已經溜着兩對小白兔的胸膛,很無辜的問:“為什麽啊?”

男人甩了她一個‘你真蠢’的眼神:“因為酒樓裏的人都被我點了啞穴。”

“連我家狗也點了?”

“對!”

安屛悲憤:“太殘忍了,連一條狗都不放過,你還是男人嗎?”

采花賊覺得這是今夜第二次受到侮辱了,他直接撕開了她的亵褲,往安屛的腿間摸了一把,淫?笑道:“我是不是男人,你等會就知道了。”

安屛應該大哭的,采花賊也覺得她該哭了,沒想着,她硬是不走尋常路,不哭反而笑了起來,擡了擡腰肢扭了扭小身板:“英雄,快來嘛~”

采花賊:“…………”他覺得,這是他今夜的第三次侮辱!

二話不說,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顆藥丸子,往安屛的體內一塞:“別急,就來。”

安屛感覺了一下那藥丸融化的速度,問:“你給我用了什麽?”

男人:“你猜?”

安屛:“呸!要上就上,啰哩啰唆這麽多幹嗎,難道預熱了這麽久,你還沒硬?起來嗎?”

男人:“…………………”第四次!叔可忍,嬸也不可忍了,男人牙齒一咬,直接就沖了進去。

安屛只感到體內一陣鈍痛,忍不住悶哼了聲,同時又有一層麻癢從內泛濫出來,感情剛才那藥是春?藥?要不要這麽俗套!

男人單手揉捏着她胸前的柔軟,再一次俯□子去吻她的唇,安屛實在是太痛,牙齒也閉得緊緊的,男人問:“現在如意了?還敢說我硬?不起來嗎?”

安屛悶笑了兩聲,眼神若有似無的停留在他微敞的胸膛上,那上面有一顆綠豆大小的痣。曾經,她說熟悉的,依賴的,親近過的某個人,也在同樣的位置有那麽一顆痣。

她的體內實在太緊致,男人進去後直接就被卡得不上不下進退不得,他直接在安屛的頸邊狠狠的咬了一口:“真緊,比少女的少了一張膜,就再也沒有區別了。”

安屛痛笑:“真是可惜了,我原本也有那東西,只是被某個比你更加禽獸的男人捷足先登。”

男人大吸一口冷氣,在她的下颌猛地咬了一口,直接抵住她的肩膀,開始大開大合起來。有了藥物的潤滑,不過半盞茶的時分他就已經十分暢快,一邊喘息一邊笑她:“你不是想要尖叫嗎,怎麽不叫了?”

安屛嘴硬道:“我在挺屍呢,奸?屍的滋味怎麽樣?”

“的确不怎麽樣。”他松開手,開始握緊了她的腰肢,用盡全力的拼進。安屛的身子随着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印在她眼中的面容也越來近,她猛地擡起身子,雙手勾着他的頸脖,兩人呼吸相聞,如果不是方才那一番對話,誰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契合的老夫老妻。

安屛的左手順着他的脊背緩慢的滑動,因為汗水,那動作的軌跡顯得毫無章法,更因為男人動作太猛太大太急切的緣故而不得不重新摟回脖子,等到他偶爾輕緩下來之時,那只手又慢慢的去他後背摸索。

如果說男人胸口的痣不足以證明他的身份,那麽,背部同樣位置的舊刀傷就足夠告訴安屛答案了。

只那一瞬,不安、焦慮、痛苦、驚慌一一閃過,最終是填滿了胸壑的憤怒。

安屛握緊了拳頭,将自己整個身軀貼在男人的身上,感覺他的僵硬,他輕微偏頭摩擦着她鬓角的猜疑,還有那雙手撫摸在她腰部的膽怯。

男人無聲的張了張口,想要喊出那個呢喃過無數遍的名字。

安屛卻突然将他推倒在床,啊嗚一聲,死死的咬住了男人的半邊臉頰。男人悶哼,雙手扣住她的腰肢,挺動得更加激烈,更加兇悍,似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給頂穿一樣。

兩個人像是被毒啞了的野獸,相互撕咬,相互激打,相互碰撞,一次又一次,直到天明。

安老爺子發現最近的安屛很奇怪,她似乎得了一種怪病,喜歡不停的跑到不同的藥店去抓藥,抓回來的藥就放在桌上,可以呆呆的看一兩個時辰,幾次舉到嘴邊又倒掉。

安老爺子問茵茵:“你說那是什麽藥?”

茵茵關心的卻是另外一方面:“姐姐得了什麽病要天天吃藥啊?”

安老爺子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回想安屛最近的身體狀況,除了過端午節之時勞累了些,也沒個頭疼腦熱的啊,她到底抓了什麽藥?

茵茵出主意:“總會有藥渣,把藥渣收了送去醫館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安老爺子想得更加多些:“那要是不治之症呢?”

茵茵驚吓:“也許,是難言之隐?”

安老爺子道:“又不是男人,有什麽難言之隐。”

茵茵也反駁:“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說不定姐姐真有什麽說不出口的隐疾呢。”

“比如?”

茵茵眼珠子一轉:“比如……珠胎暗結?”

安老爺子輕輕打了茵茵一下:“話不能亂說。你姐肚子裏真的有了孩子,孩子的爹是誰?”

茵茵又犯了難,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去偷了藥渣去問大夫。

安屛每天去醫館買藥,每天還去不同的醫館買,茵茵不用拿藥渣去問,随意抽了一天跟在安屛身後,等她出來茵茵在偷偷的去醫館,問方才的賣了什麽藥出去,立馬就知道了答案。

茵茵紅着眼眶回去,抱着安老爺子就大哭起來。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姐姐,”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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