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定一定。”心裏已經知道錢掌櫃是秦子洲的親信,說不定這次的發財計劃得由這位掌櫃來執行了。
果不其然,秦子洲直接就将他的打算都告訴了錢掌櫃,還特意說明是安屛的主意,這讓錢掌櫃對安屛高看了幾分,笑道:“有空姑娘來我家喝茶,我們一起來說說生意經。”
同時,秦子洲又讓人擡出一箱子黃金,道:“這是王妃的份。”
錢掌櫃哦了聲,繞着箱子走了幾圈,啧啧道:“王妃的私房錢真多啊,要不要到老夫的店鋪去轉轉,老夫有些生意還差個合夥人來着。”
安屛幹笑,站在秦子洲身後暗地裏使勁揪他的手臂,秦子洲淡定的道:“這是在六弟的山莊裏搬出來的,山莊已經過戶到你的名下,莊子裏的東西自然也是你的。”
安屛立馬笑得看不見眼了,暴發戶什麽的,太給力了。
秦子洲是個行動派,錢掌櫃那也是個有銀子就有動力的主,兩人與溫長清嘀嘀咕咕一陣,确定可以借由這次洪災算計進去多少官員,拉攏多少官員,投進去銀子幾何,收獲幾何,還要考慮到如何讓這事爆發到皇帝面前,考慮皇帝的應對,二皇子的維護,其他皇子的趁火打劫,甚至對朝廷的影響力等等。
安屛聽得頭昏腦脹,不得不去船艙外透風。
秋風陰冷,雨絲飄在臉頰上,更是生疼。安屛剛想戴上鬥笠和蓑衣再去雨中釣魚,遠遠的正巧看到另外一艘小舟靠近。
船上的人一身豔色衣裳,在飄泊大雨中的紅巾,飄飄浮浮的等待着靠岸。
身後一個聲音幽幽的說:“溫大姑娘又來了。”
安屛吓了一跳,舉着魚竿敲着對方的腦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神出鬼沒?”
張家娘子看着溫長莺跳上船,繼續幽幽的說:“你的情敵啊,可要擔心啊。”
安屛哈哈幹笑:“溫長莺溫姑娘啊,我怎麽敢跟她比,她可是一品大臣之女。”
張家娘子盯視着她:“難道你不覺得,看着一個窮得叮當響的無知少女打敗一個千嬌百媚的官宦千金很振奮人心嗎?”
安屛:“無知少女謝謝你的誇獎啊。”
張家娘子:“不謝,希望你能夠活過洞房的那一天。”
安屛:“……………………”威脅無知少女的你,下限呢?
溫長莺早就看見了安屛,對她一身親兵打扮很是鄙視:“在我看來,你是最沒有軍姿的士兵了。”
安屛手裏還拿着魚竿,腋窩下夾着鬥笠,另一只手還捏着蓑衣,聞言上上下下掃視了一下溫長莺,略微害羞的道:“沒法子,睿王喜歡我這樣裝扮,他說,這樣很有情趣。”
張家娘子适時的替她拉扯了一下領口的衣襟,掩蓋住裏面那一抹粉色,咳嗽道:“下次別跟睿王在窗邊胡來。”
溫長莺:“情趣?窗邊?胡來?”
安屛瞪着張家娘子,你這是暗算我呢,還是暗算我呢,真的暗算我吧?我可能真的活不到洞房花燭夜了。
安屛看着溫長莺氣得通紅的眼,心裏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親友捅刀什麽的,不要太帶感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終于爬上來了,這章算是昨天的,明天二更補今天的QAQ
停電什麽的,太帶感了,淚奔~~
28、養條蟲(25)
溫長莺沒能第一時間見到秦子洲,她十分了解對方,知曉很多時候,沒有他的傳喚,任何人都不能突然而至的打擾。
不過,早已有伶俐之人去告知了溫長清。
溫長莺先去客艙換了衣裳,她的隔壁就是溫長清住的地方,溫長清回來後裏面就來尋了妹妹,問她:“安姑娘的親人你可安排好了。”
溫長莺沒想到哥哥第一句話就是問那個厚臉皮的女人,嘟着嘴道:“早就給他們安排了容身之處,絕對沒人找得到。”
溫長清道:“你不要将他們的行蹤透露出去,睿王也不行。”
溫長莺問:“哥哥你與殿下鬧矛盾了嗎?”
“沒有。”
“那……”
溫長清嘆氣,面對自己妹妹的時候他會突然想起安屛的一句口頭禪:很傻很天真!
相比安屛對睿王的難得糊塗,溫長莺對睿王妃之位的勢在必得就顯得太過于傻氣天真。安屛都看得出睿王的利用,溫長莺愛慕睿王這麽多年,怎麽就沒發現睿王對她這權臣之女也是利用呢!是視而不見還是真的懵懂無知?
“聽哥哥的,你掌握了那兩人,就等于掌握了安姑娘的命門。日後……如果真的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你可以借此逼退她。”
溫長莺笑道:“一個平民女子而已,哪裏會是我的對手。”
溫長清提醒她:“如今她可不只是一個無用的平民女子,她更是睿王對外宣稱的睿王妃人選。”
“什麽?”溫長莺震怒,轉頭就要沖出客艙,溫長清拉住她的手臂,“你去幹什麽?”
溫長莺滿眼含淚:“我要去質問睿王,他明明已經有我了,怎麽還會選別的女子做王妃!”
溫長清問她:“睿王許過你,讓你做睿王妃了嗎?”
溫長莺心碎的搖頭。
溫長清将妹妹拉回艙內:“睿王許了安姑娘,說她是王妃的不二人選,連她的母家都已經定下了。”
溫長莺疑惑:“她不是一介平民嗎?”
“現在她是五品知州的嫡親女兒。”
溫長莺怒火高漲:“荒謬!”
溫長清覺得喜怒哀樂都擺在面上的妹妹根本不是那安屛的對手。原本以為安屛也只是個在危難之時救過睿王的平凡女子,可從她對經商的敏銳觸感,和那不動神色算計人的本事來看,恐怕不是池中之物。
溫長清善于長線釣大魚,最喜歡一擊必殺。在他看來,現在并不是動安屛的最佳時機,睿王看重她,外人就越是動不得她。
溫長清穩住自家妹妹:“放心好了,睿王妃這個位置,不是她想坐就能坐的,哪怕是睿王,很多時候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做主。”
興許是這番話讓溫長莺安了心,導致日後再見安屛,她都越發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她心目中,任何人算計不過自己的哥哥,任何女子的身份也高不過她,甚至,她還握有安屛的命脈,不怕關鍵時刻她不自動退出。
當夜,睿王的船艙裏燈火通明,在細細的雨簾下如螢火,經久不滅。
安屛釣了一條大魚,正巧被同樣在另外一條船上釣魚的六皇子瞧見了,咋呼着說今夜要做紅燒魚。
安屛與其他人不熟,索性跑去六皇子的船上,等着廚子做飯。張家娘子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壺酒也湊了過來,讓人去吩咐廚房說:“再加兩斤牛肉,一盤獐子肉和幾個小菜來,今夜六皇子要聽雨吃酒,做一回文人。”
六皇子嗤的冷笑,敲打着桌沿:“誰讓你過來的?”
張家娘子腆着臉:“王爺,魚餌是我給安姑娘預備的,您要吃魚,不就等于要吃了我的魚餌嗎?我作為魚餌的主人,還不興來見見它最後一面了?”
六皇子呸她,不由着問:“我怎麽覺得你最近的性子越來越古怪了?該不是……”
張家娘子面色不改,只說:“有句俗話,近墨者黑。王爺,您看安姑娘是不是黑心透頂之人?”
安屛心裏打着鼓,面上也一動不動:“麻煩,難道不是因為六皇子您太黑心腸了嗎?她是您的人,耳聞目染,自然而然就黑了。”
六皇子眼神瞟向睿王的船,嘿嘿笑道:“我再黑也黑不過大哥啊,你們說說,從今早開始,大哥他那船上進進出出那麽多人,到底是在幹啥呢?他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麽無辜人士了啊?”
安屛眼珠子一瞪:“皇子殿下,您套話能不能這麽直白?”
六皇子笑笑:“我這不是怕你聽不懂嗎?”
居然藐視我!安屛繼續瞪他,半響,才露齒一笑:“不好意思,殿下您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明白。”
六皇子:“………………你裝傻的時候能不能再傻一點?”
安屛嗅着遠處飄來的魚香,笑道:“我可以閉嘴。”
六皇子一梗,衆人無言得到上了菜,張家娘子給幾人斟滿酒,對六皇子道:“她黑吧?”
六皇子抿着冷酒,打了個哆嗦:“黑!”
安屛大笑:“其實啊,很簡單,睿王要做大事了。”
“這不是廢話嗎?”
“嗯,這件大事跟銀子有關。”
六皇子眼睛一亮:“發財啊,我最喜歡了。”想了一下,又疑惑,“在我看來,大哥身邊沒有什麽善于聚財之人啊。這麽多年,他發的都是小財,家當還不如我的多呢。”
安屛欣喜:“六皇子你是個搖錢樹啊?”
六皇子一挺胸:“那是當然,我是南厲第一搖錢樹,你不知道?”
安屛嘿嘿奸笑:“那有一筆大財,您要不要摻和一筆啊?”
六皇子蔑視她:“跟你?”
“自然是跟睿王。”
“切!”六皇子擺手,“誰會跟大哥做生意啊,要做我也是跟二哥做。”
安屛嘆氣:“那就可惜了,殿下您失去了一個賺大錢的機會。這個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而且,我可以保證,這次賺的銀子也會有當今皇上一份,辦成了,說不定還會得到皇上的贊賞。”
六皇子不信她的,在他看來,安屛就一張嘴皮子會說,正事一件做不出。
六皇子以為自己轉頭就忘了這檔子事,沒想晚上睡下之後,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夢到他這棵搖錢樹下的聚寶盆被安屛給抱——走——了!
叔可忍嬸不可忍!
所以,睡得死沉的安屛被六皇子扭拍打踹給提溜醒來時,看到的就是對方一雙焦慮過多的赤紅雙眼。
安屛打着哈欠,一巴掌擋住六皇子的臉:“紅眼病啊,會傳染。”
六皇子抓着她的肩膀使勁搖晃:“我就是紅眼病啊,我眼紅你的財寶啊,快把你的主意給本皇子吐出來!”
聽到人彙報而來的秦子洲攔住六皇子的抓狂,把安屛抱在椅子上,問:“什麽主意?”
六皇子:“賺大大大大錢的主意!”
秦子洲笑道:“老六你半夜不睡,就是想着要賺銀子?”
六皇子焦慮的扯着頭發:“我睡不着啊,我夢見銀子都跑了,被她給拐跑了。”又去搖晃安屛,“快說啊,不說我滅你滿門啊!”
秦子洲搖了搖頭,吩咐在地上守夜的張家娘子:“去找廚子要一碟子辣蘿蔔來。”
不多時,辣椒蘿蔔送到了睿王手中,睿王拿着筷子,将一塊又脆又辣的醬蘿蔔塞入安屛的嘴裏,六皇子手忙腳亂的捏住了她的鼻子,硬是把睡意沉沉的安屛給折騰醒了。
安屛頗為哀怨的看着兩位皇子:“還讓不讓人活了?大半夜給人嘴裏塞辣椒,這是人幹的事情嗎?”
六皇子:“銀子!”
六皇子對銀子的執着可以讓他忽略他大哥與二哥針鋒相對的現狀,在他的腦海裏,權勢不如銀子實在,美人也不如元寶動人。
安屛在他軟磨硬泡中,終于吐出了她的想法:“在皇城附近,開發一塊地,建度假村。”
六皇子疑惑:“度假村是什麽?”
“度假村自然是一個村莊,不過,它不是尋常的村莊,那是為富人和官員乃至于皇族建立的一個游玩的村莊。裏面有富麗堂皇的酒樓,賣最貴的酒,唱最為纏綿歌曲的佳人;有占地千傾的狩獵場,有最強壯的馬和最靈敏的獵狗,春秋的時候狩獵,夏冬的時候騎馬,我們甚至于可以開辟賭場,不賭骰子就賭馬,得來的銀子一半上繳國庫,一半給賭客;裏面有溫泉池,有按摩院,有藏書閣,有百花園,更有顧客至上的仆從。”
前景非常的美好,六皇子卻奸笑:“這生意我何必找大哥一起做?我與二哥聯手就行了,再不濟,我自己找父皇要銀子也可以建這個什麽村,大不了每年的利錢上繳一半給父皇。”
安屛啧啧的搖頭:“六皇子,你這是殺雞取卵啊。你用了我的主意,卻沒聽出來我話裏的深意,我不得不說,你果然是個只能依附其他皇子才能生存的弱者。”
“放屁!”六皇子破口大罵。
安屛不以為意,鎮定的望着他:“我問你,你覺得這麽大的一塊餅,只六皇子你一人吞得下嗎?就算你吞得下,皇上會讓你一個人獨吞嗎?”只這一句話,就讓六皇子安靜了下來,連秦子洲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你們是皇子,我一個平民是不了解朝廷裏的局勢。不過,如果易地而處,我很明白皇上對皇子們的用心。六皇子你口口聲聲說你與二皇子親厚,與睿王不共戴天,這些是你的想法,可在皇上的眼中,你們并不是仇人,你們是兄弟。皇上現在身體康健,”她下意識的望向秦子洲,見對方點頭,知道自己估計沒錯,壯大了膽子繼續道,“與其說是在觀望太子的人選,不如是在觀望你們幾個皇子的人品。皇上願意看到你們兄弟相殘嗎?對兄弟都可以舉刀相向的皇子,一旦做了太子,等到皇上百年之後,當今皇上會相信新皇會善待他的兒子們嗎?”
“六皇子您真的希望皇上看到你們兄弟阋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會很晚,大家不要等~~
29、養條蟲(26)
六皇子很想說:“阋牆跟本皇子沒有關系,我只認賺錢!”不過,他知道,安屛話裏的本意不是這個意思。
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你是想讓父皇看到大哥與二哥和睦相處的場景?我代表二哥與大哥一起弄那什麽鳥村,父皇會覺得這是大哥與二哥和平共處的一個開端。”
安屛摸了摸六皇子的腦袋:“蠻聰明嘛,不需要我掰開來跟你一件件的分析。”
六皇子拍開她的爪子:“注意尊卑!”
安屛扭頭不看他,他的身後,是安然不動的秦子洲。
不知道為何,此時秦子洲的神色有些古怪,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有驚有怒,難道這個提議他不贊成?她說都說出去了,怎麽辦?別六皇子肯幹了,他大皇子卻擱桃子。
六皇子得了安屛的賺錢法子,嘴裏叽裏咕嚕的開始算計會賺多少銀子,然後要給皇帝分多少贓。沒錯,在皇城附近圈這麽一大塊地,只憑皇子們的手段是絕對拿不到的,還得皇帝做主,有了皇帝的參與,這分紅自然要大半劃入了皇帝的口袋,餘下的才是六皇子與秦子洲得,不過這筆生意是個長期的買賣,只要初期下了血本,以後就只等着躺着數錢了。
六皇子再回去睡覺,夢裏再見到安屛搶他的聚寶盆也無動于衷了,甚至于還大方的揮揮手,轉頭,他自己已經坐在了金山銀山裏,好不自在。那一盆子的金元寶,她要搶就搶吧,誰讓他六皇子有錢又大度呢。
夢外,安屛有點擔憂的問秦子洲:“難道你不想與六皇子合作?”
秦子洲坐在她的對面,親自給她斟滿了一杯茶:“先潤潤喉,跟我說說,你心裏的打算。”
安屛幹笑:“我能有什麽打算,我成天只鑽研着怎麽賺錢而已。”
“你當我是老六,這麽好忽悠?”
安屛嘴角抽搐:“你從哪裏看出我忽悠六皇子了?”
秦子洲一臉的奸詐:“原本看不出,現在看出來了。”
安屛:“…………”原來這就是腹黑,受教了!
秦子洲将她抱回床上,把人圈在懷裏:“睡吧。”
安屛不安的拉着他的手臂:“你真的不準備與六皇子合作?”
秦子洲道:“我自是沒有興趣為老二再增加籌碼而已。不過,你這個提議很不錯,既然要讓父皇看到我與老二的兄友弟恭,不如讓他老人家再多放一層心,這次,我們将幾位皇子都拉下水好了。作為兄長,為弟弟們的金庫添磚加瓦也不錯。”
安屛覺得這樣的秦子洲像一條披着羊皮的狼,比她可奸詐多了。
船舶只在岸邊停了一夜,第二天又開始了遠行。
溫長莺總算尋了機會來見秦子洲,在船艙裏左右尋不到安屛的身影,頓時少了一半的嫉妒。看,就算她不在睿王身邊,其他的女人也沒法成天黏糊着王爺。
溫長莺來找秦子洲,自然是彙報最新的情況。
溫長莺不同于其他的女子,哪怕是權臣之女,也很少養在後院,從小就随着他哥哥東奔西跑,辦事的能力還不錯,所以,秦子洲總是尋一些不夠重要也不夠危險的事情讓她去做,一則少了個女人在他身邊撒嬌賣癡,二則也能夠得了溫家的助力,三則也安了溫長莺的心。
秦子洲不怕女人的心不夠大,就怕身邊的女人心大手小,做不了正事。
等到溫長莺将她的任務完成進度交代完畢,秦子洲才從桌案上擡起頭來,先是誇獎了她一番,又許諾晚上請他們兄妹一起吃飯,最後才漫不經心的說出一句話。
“你找個信任的人,去将安老爺子和茵茵接回來,我會吩咐另外的人給他們安排新的去處。”
溫長莺一愣:“王爺準備将他們安排在哪裏?您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不如放在我的身邊安全些。”
秦子洲料想溫長莺會拒絕,只說:“他們還有別的用處。”
溫長莺下意識的問:“什麽用處?”
秦子洲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溫長莺這才驚出一頭冷汗。不過,這是她壓制安屛的籌碼,實在不想這樣交到睿王的手裏。
秦子洲重新翻開信件看了起來。
船艙裏只聽到水花有節奏拍打船身的嘩嘩聲,艙外船夫們的整齊劃一的號聲,更遠的,還能聽到六皇子與安屛的争吵聲,兩人為一條魚該上誰的飯桌而争執。
外面越是喧鬧,越是顯得裏面靜得詭異。
溫長莺不自覺的挪了挪腳步,面色蒼白,貝齒緊緊的咬着唇瓣,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秦子洲嘆口氣,似乎有無限的無奈:“自從我失蹤以來,你為此奔波了數月,應當很是勞累。可惜你性子太過于孤傲,受了多少苦多少累也不肯與我透露半分,雖然如此,我卻不能不體諒你的辛勞。”
溫長莺靜靜的聽着,不多時就眼眶泛淚,哽咽道:“一切都是為了王爺,我心甘情願。”
秦子洲道:“我知你的心。因此,我才要替你多考慮幾分。”
“王爺……”
“這樣吧,橫豎我要回皇城,你也很久沒有見過溫大人了,不如一道回去,也正好借此機會多歇息一段時日,等我覺得你身子恢複以往康健的時候,再重做安排。”這話說得體貼入微,溫長莺只覺得睿王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可只要溫長清在此處,就無不明白裏面暗藏的機鋒。
溫長莺唯一的長處就是能夠得到睿王的信任,讓他交與一些看起來可有可無實則很是機密的任務,所以,溫長莺才能夠一年四季在外奔波。可一旦溫長莺被睿王鎖在了身邊,對他們的父親溫大人而言,他們溫家就失去了對睿王的掌控。睿王只說要溫長莺調理身子,什麽時候調理好了再做安排,安排自然是要面對面交代任務,不給安排,溫長莺連睿王人都見不到了,連最後一點美人計都無處可用。
等到溫長莺高高興興回去與溫長清一說,對方立馬就想通了裏面的關節,恨鐵不成鋼的訓了自家愚笨的老妹一頓。原本以為他在內,溫長莺在外,總歸多多少少會對睿王真真假假的陰謀有一定的把握度,現在兩人都在一處,溫家安排給睿王的棋子遲早會被睿王自己的人取代,這簡直比過河拆橋還要過分。
溫長清叫苦不疊,又聽溫長莺道:“跟随在睿王身邊有什麽不好,至少可以避免王爺被那些下等的狐媚子給勾引了去!”
溫長清指着她,真心不好再說什麽。
女人太天真,撿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不要太多啊!
果然,溫長莺開始‘休養生息’的時候,安屛就開始接替她的位置,被睿王拉着開始與六皇子商量賺錢大計。
三個人加上錢掌櫃,再有如影随形的張家娘子,幾個人一個個眼冒金元寶的開始攤開地圖開始琢磨着劃多大的地,少不得安屛又提出征收平民住房和地皮的方案,讓他們圈地的同時,也讓該地的原住民能夠發一筆橫財,能夠脫貧的盡快脫貧,原本富裕的也再錦上添花。
張家娘子有一雙巧手,聽得衆人一邊嘀嘀咕咕要蓋什麽樣的酒樓,什麽樣的客棧,要多大的草場養馬,多大的園林放獵等等,手裏就開始拿着木頭雕刻,不多時,在沙盤上就多了幾處亭臺樓閣,讓衆人對度假村有個直觀的印象。
六皇子明目張膽的打趣張家娘子,說:“原來你還有心靈手巧的一面。”
張家娘子笑道:“我這人,做一行愛一行,做什麽都要盡心盡力。”
六皇子對自己安排在安屛身邊的這一顆棋子很滿意,渾然不知道張家娘子的內核已經掉包很久。
這時候,張家娘子就不由得對安屛道:“有時候,六皇子就真的應了你的那句口頭禪。”
“什麽?”
“很傻很天真。”
安屛:“…………………………”
安屛得到睿王的信任,是睿王身邊新一任寵妃的話開始在船隊裏流傳。
親兵們都是還好,親眼見過睿王與安屛的相處,更是聽說過‘王妃之名’的流言,這些人秉着王爺的話就是天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橫豎你不得罪睿王身邊的人,以後對方也就不會為難他們。
六皇子的人,更好說了,安屛是睿王的人,真有什麽龃龉那也是睿王的私事,他們是六皇子的人,只要看熱鬧就好了。
唯一不忿的就是跟随着溫長莺出生入死過的親随,他們對安屛借着‘美色’上位的事情很不恥,并且替自家主人溫長莺憤怒不甘。
憑什麽一個平民女子可以爬上睿王的床榻,而第一權臣的嫡親女兒溫長莺卻得不到睿王的親厚呢?
溫長莺不找安屛的麻煩,那是她端着架子。可作為她的親随而言,與安屛這個‘親兵’身份半斤八兩,少不得就開始明裏暗裏找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到半夜睡着了,捂臉~~
這一更算是昨天的二更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30、養條蟲(27)
起先,只是乍然遇見時聽到的冷嘲熱諷。
當婢女似笑非笑的對她說:“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妃嗎!”的時候,安屛還可以置若罔聞。
吃飯之時,親兵們送上來的碗筷只有睿王和溫長清的份時,她也可以淡定從容。
可在她經過了一天的站崗,爬上床榻準備倒頭大睡時,一牆之隔的窗外會傳來士兵與婢女對她身份地位的各種嘲笑,甚至諷刺她‘床上功夫了得’之時,安屛知道,忍字頭上一把刀,要麽成為忍者神龜,要麽就把頭上的刀給拔了,給敵人一個痛快。
所以,當溫長莺的婢女再一次路遇安屛的時候,刻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大聲喧嘩,道:“王妃殿下要去哪裏呢?怎麽不見丫鬟嬷嬷們陪着,該不是要去私會某些人,不好帶着仆人一起走動吧。”
一段簡單的話,聽着是何種的尊重,又是何等的體貼,只差說她勾搭了睿王還不夠,還對六皇子親切可人,左擁右抱好不惬意了。如果要頒發鐵齒銅牙的獎狀,安屛會毫不猶豫給她一張。
溫長莺知道婢女替她出頭,特意搖了搖自己的肩膀,頗有一種高人一等的蔑視之意,正要如往常一般從安屛身邊路過,不巧的是,今天安屛堵在了本就不夠寬闊的路口,安屛以比對方更加高傲的姿态藐視着溫長莺:“俗話說得好,打狗看主人。還有一句俗話,有什麽樣的狗就有什麽樣的主人。一條狗,張口閉口詢問主子的去處,橫眉斜嘴的嘀咕着私會的字眼,這樣口無遮攔的狗也只有溫姑娘你大度的收留了。”
溫長莺看了看自己的婢女,淡定的道:“我的人,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也是,”安屛點點頭,“這樣忠心耿耿的仆人實在是太難得了,居然一天到晚惦記着私會什麽的,也不知是溫姑娘被她抓了什麽把柄,或者她心裏有了什麽計較,才心心念念的脫口而出。”
那婢女吼她:“你含血噴人!”
安屛笑道:“看看,先前還說我是王妃,這才多久,轉頭就跟我呲牙咧嘴,這不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麽?你每次見了我,左一個王妃右一個王妃,可大家都知道你是如何不将我放在眼裏的。你對着我都可以面上一套心裏一套,對着你的主子,那就不知道是不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了。要知道,一個貼身的婢女,在未出嫁之前可能對女主人一心一意,可出嫁之後,她的那顆心哪……,啧啧,”安屛彈了彈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溫姑娘,你可要擔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咯。要知道,如今的女婢大都是心比天高。”
安屛想了想,又笑道:“畢竟,她旁人都不針對,就只挑了我這位空有其名的‘王妃’呢?”
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族裏面,給千金小姐們選擇的年輕侍女都是為了以後給姑爺做妾的,少有被許配他人。故而,這也養大了那些個婢女的野心。主母不得寵,讓自己貼身婢女争寵,最後反而被婢女持寵而嬌打壓得擡不起頭的主母也不是沒有。
女婢聽得面色蒼白,更是印證了安屛說她想要借着溫長莺爬上睿王妾室之位的打算。
溫長莺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身為貼身的侍女,哪有不知道這位主人脾性的?當即,那婢女就吓得面如土色,搖搖欲墜,只吶吶不成言的說:“不是的,奴婢對姑娘一心一意啊……”
只是,這話卻是沒有人信了。
小小的一幕很快就被人告知了溫長清,他倒是笑說:“這樣也好,我往日都覺得長莺身邊的人太過于狂妄,總是仗着主子的身份為所欲為,少不得替她得罪了人還不知。趁此機會,也可以讓長莺将身邊的人疏離一遍,太過于肆意的都清理了吧。”
壓根不提安屛的壞心,可見,相比之下,溫長清比溫長莺會做人多了。
日後,溫長莺身邊之人也不敢明面上對安屛嘲弄,只要你一說,你就是對睿王有企圖,要利用溫長莺掃平争寵前路上的障礙,不管她們暗地裏如何對安屛咬牙切齒,面上是絕對不敢不敬了。
睿王的船上,自然也都是他的耳目。在他看來,這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相信安屛會處理好,如此看來,安屛果然不負他的期望。
只是,他的心思更加多些,對溫家兄妹了解也更加充足,額外吩咐張家娘子:“多看顧着她,如今她是衆之所矢,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暗算了去。”
張家娘子道:“那王爺您還放心着讓她到處長牙舞爪的咬人?”
秦子洲笑道:“我喜歡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像一只小豹子。”
張家娘子又問:“她的家人,王爺您都安排妥當了?”
秦子洲繼續埋頭文案:“投靠本王的世家可不止溫家一家,投奔我的幕僚也并不比溫長清差。”
“更何況,溫大姑娘身邊還有王爺您的人,她的一舉一動又哪裏能夠逃開您的耳目。”
秦子洲笑她:“你是聰明人。”最好只做聰明事。
張家娘子捏起蘭花指,唱到:“奴家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拍拍屁股,繼續她的護衛大業去了。
安屛也不怕溫長莺,其實她蠻喜歡溫長莺直來直往的性格,雖然有點驕縱,可也有自己的底線。不過,她也知道,相比溫長莺,溫長清才是秦子洲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小心翼翼的挨着秦子洲度過了幾天,瞧着溫長清依然對她不冷不熱,除了特意感謝她對溫長莺的‘提醒’外,再也沒有多餘的話。這樣,她就越發不安了。
你抓賊可以,沒有天天防賊的道理。
過了幾天,安屛在秦子洲身邊呆膩了,直接跑去找六皇子喝酒打屁聊天。
兩人除了聊怎麽賺銀子,就是怎麽坑人,簡直是臭味相投,隔得很遠張家娘子就嗤之以鼻了。
這日,安屛喝多了酒,與六皇子關于度假村年終分紅起了争執,安屛執意認定自己出了主意,也要拿百分之一的紅利。六皇子覺得她空有想法沒有銀子一切都是妄想,他們兄弟将她的野望付諸現實,她應該替他們高興,怎麽還敢要銀子!
兩人睜得面紅耳赤,一杯杯的酒灌下去很快就空了酒壺,又有人來上了新酒,兩人再一次幹杯,以誰最先醉倒誰就認輸為賭注,胡喝猛喝,不知不覺就鬧騰到了三更。
靜谧的夜晚除了水聲拍打船身外,再也聽不到一丁點的響動。
六皇子喝幹了壺裏的最後一滴酒,即站起來大聲笑道:“我贏了!”低頭一看,安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趴在桌上睡得東倒西歪。
六皇子踹踹她:“喂,我說我贏了!”歪着頭想了半天,又賊笑,“你要賺銀子的話,不如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