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歇息,明日裏爹爹就給你請了教引嬷嬷來教導你,在出嫁之前,好生在家裏多孝敬你母親吧。”這是要把安屛拉出去好生審問一番,可笑的是,明明恨得咬牙切齒了,安大人還要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面孔。
安屛自然不會讓自己受罪,她輕輕的依靠在秦子洲身上,忍着滿腔的怒火,嬌聲道:“我身子疼,實在是動彈不了了。”
安大人:“…………………………”真恨不得噴一口火,燒死她啊!
秦子洲卻立馬抱起她:“哪裏疼,本王替你揉揉。”說着,就将人重新抱入了房內。
外面等着散去的衆人,心裏無不痛罵:“奸·夫·淫·婦!”
安大人回到主院,安大人就一耳光掃在了安意的臉上:“你做的好事!”
安意已經被一連串的變故吓蒙了,随着那力道直接滾到了門口,俏臉上深深的五個手指印,她捂着臉還要再哭,安大人已經喝令:“閉嘴!将你今夜之事原原本本說出來,敢再糊弄我一個字,我即刻讓人将你趕出家門!”
安意從小是被安夫人和安老夫人寵在手心裏,哪裏被父親這樣責罵過,想着方才一群幸災樂禍的姨娘和庶出兄妹,又恨又怕又羞又燥,到底被恐懼占據,将今夜在睿王屋內發生的事情都倒了出來。
聽後,安大人跺腳不疊:“我們都被睿王給耍了!”
安夫人忙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安大人道:“我們都被睿王給利用了,他這是偷梁換柱,要讓那安屛的女子替換成我安家的女兒,成為王妃!”
安夫人道:“怎麽可能,那安屛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安大人又細想了一番,搖頭嘆息:“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女兒,如果我們安家要出一位王妃,那麽她就必須是你的女兒,也必須從我安家出嫁。”想到今晚連番變故,忍不住又心裏發冷,料想睿王肯定早就想到了這一招,如果不是路過他安家,那麽也會有李家張家,橫豎那安屛的女子會成為正統的官家千金嫁給睿王。如此,與其睿王王妃出自安家,也比出在別人家的好。當時,就因為想通了裏面的關節,所以安大人才認下了安屛這個‘女兒’。
聽到安大人細細分析,安夫人和安意才恍然大悟,痛哭道:“原來我們這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兩母女又抱頭痛哭,“我可憐的娃呀!”
等到哭了半日,安意又出了點子:“難道爹爹就甘心這樣被一個外門女子給設計了不成?”
安大人問:“不甘心又如何?”
安意道:“橫豎那安屛是要從我家出嫁,她能夠偷梁換柱,難道我們不能李代桃僵?睿王要娶的是我安家女兒,到時候只要是安家女兒上了花轎,拜了堂,哪怕到了洞房時,睿王發現了真相,也怨不得我們,誰讓他沒有指明是安家哪位女兒呢!”她這是要頂替安屛嫁給睿王了。相比恨睿王算計了他們安家,安意更恨安屛勾引了睿王在先,陷害自己在後,一心一意要壞了安屛的王妃之路。
安大人聽了這話,也笑了起來:“對,反正睿王只要我安家女兒,到時候你先嫁過去,做了王妃,如果睿王怪罪,我們再将那安屛送去,直接做睿王的妾室,如此,她的身家性命不還是捏在了我安家身上!睿王得了美人,又得了我安家的助力,想來也不會怪罪。”
三人一番商定,一致決定一定要将安屛鎖在他們身邊,最好是趁着睿王回宮的這段時間,将安屛好好‘□’一番,讓她能夠徹底為安家所用。
作者有話要說: 暴雨,停電又停網QAQ
用手提電池碼字,用手機網絡更新,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這麽悲催過,而且這篇文從開寫,這杯具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累,不愛了~~
25、養條蟲(22)
院門緩緩的關閉,随着人群的遠去,整個宅邸漸漸的靜谧了下來。
安屛被秦子洲安放在床上,她伸腿踹了對方兩腳,秦子洲不以為意,直接握着她的腳踝捂在自己的懷裏。安屛踹他不開,隐忍着問:“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解釋的?”
秦子洲将她另外一條腿也抱在自己的懷裏,說:“再等等。”安屛直接拿着軟枕去砸他。
溫長清進來,看着兩人在床上打鬧。認識睿王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着這位冷面王爺有孩童頑興的時候,更別說與女子在一處嘻鬧,就連他的妹妹溫長莺,在睿王面前也是敬畏與愛慕居多,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越矩。
“王爺,”溫長清打斷兩人,“我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
秦子洲摁住安屛:“聽長清說話,你要的答案他都會告訴你。”
安屛果然安靜了,溫長清盡量不去看對方因為玩鬧而微淌着香汗的臉,思忖一會兒後才道:“在安大人的履歷中有寫明,他是家中長子,下有一位弟弟。可按照我的各方查探,得知在二十七年前,安大人還有一位長姐,他排行老二是為長子。因為家境貧困,安大人父親做主将其長姐賣于富貴人家為婢,後為其家長子産下一女,遂年未知。”
秦子洲問:“可知那女子閨名?”
“靜,姓安。”
安屛揪着秦子洲耳廓的手滑了下來,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秦子洲将她摟在自己的懷裏,拉扯她的臉頰:“這就是我的解釋,你的确不是安大人的親生女兒,你是他的外甥女。你的娘親,并不是無依無靠的孤女。”
安屛呵的冷笑一聲:“那作為我的親生舅舅為何從來沒有去尋過我們母女?他的履歷上,甚至連我母親的名字都沒有?他……”
“安屛!”秦子洲喝止她的胡思亂想,強制逼着她的眼睛對上自己的雙眸,“那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從今而後,安家是你的母家。不管以前他們是否認識你,從今而後,他們都必須仰仗你的地位來獲得更多的榮華富貴。”
安屛眼角幹澀:“這正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我會讓它成為事實。”
英雄美人相依相偎的場景太過于刺瞎人眼,溫長清很有眼力的自動退出,門才關上,安屛突地平地而起,直接跳到秦子洲的背上,拳打腳踢,一邊踢打一邊罵他:“你居然利用我,你還調查我,你還先斬後奏……我要打死你,你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樣算計全心全意信任你的親人?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小心肝的承受能力,你不知道我受不了打擊,受不了欺騙嗎?你知道你跟安大人你來我往的時候,我的小心髒跳得有多快嗎?”
秦子洲被壓在床上,背上不停的承受着安屛的捶打,聞言點頭:“我可以補償。”
安屛一屁·股坐在他的背上:“從今天開始,你做我的老板,我做你的員工,要我裝你的王妃沒問題,開工資。”
秦子洲問:“員工我大約知道是什麽,工資卻聽不明白了。”
“月錢!你雇傭我扮演你的王妃,所以你得給我發月錢,老娘不做白工,要我加班還得支付加班費,節假日要有三倍工錢,每周休息兩天,過年過節還得有節禮,缺少一樣我就給你罷工!”
安屛掰着指頭數,說來說去她依然不相信自己會成為睿王妃。一個平民,哪怕攀上了安大人這根高枝,她也依然是個平民,她能夠給睿王什麽呢?她一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二沒有富可敵國的身家,三沒有在朝中舉重若輕的娘家,四她更不懂權謀,沒法替身處浪尖的秦子洲出謀劃策,她才不會相信秦子洲是因為愛她才要娶她。
穿越女沒問題,穿越之後就腦殘了,做春秋大夢就十分有問題。
與皇族的人談感情,不如談利益,安屛能夠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不動心,不動情,一切以利益來決定。
秦子洲自然明白她的顧慮和想法,仔細詢問了什麽叫做‘加班’、‘節假日’、‘每周’和‘罷工’等專業詞彙的意思,跟安屛讨價還價後,确定睿王妃這一職位的每月工錢為十金。嗯,黃金,月結,還有節禮,還有加班費等等等等。
安屛興高采烈的拿來紙筆,與秦子洲簽訂了勞動合同。殊不知,在很久很久以後,她每每看到那張蓋着她爪印的合同就淚流滿面。
這哪裏是勞動合同啊,這是賣身合同,還是終身制QAQ
月色很好,溫長清有點小煩惱。
他對不知道何時爬上屋頂的張家娘子問:“你說,睿王将安姑娘當成了什麽?”
張家娘子嘎吱嘎吱的咬着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蘋果吃着,好笑的反問:“你這是替自家妹子擔心了?”
“有點。”溫長清直言不諱,“長莺應該已經見過安姑娘,怎麽就放心讓她一直跟在睿王身邊而自己離開?”
“你說錯了,不是安姑娘跟着睿王,是睿王逼着安姑娘跟着他。”
“有什麽不同?”
“這麽說罷,”張家娘子想了想,“你家妹子看見睿王就像蛇看見了飛龍,既敬畏又傾慕;而安姑娘看着睿王,就如同貓看見了豹子,他們是同類,只是身形不同,稱霸的地盤不同,當然,豹子身上的花紋也比貓華美多了,嗯,也更加兇殘一些。”
“你的意思是,睿王将安姑娘當成了家人,而長莺卻只是屬下?”
家人也包括了情人吧?張家娘子很是以為然,補了一句,“在睿王眼中,你的妹子與你沒什麽不同,都是他手中的劍。”
“睿王會為了一只小貓而放棄手中的寶劍?”
“誰知道呢。”張家娘子說,“興許,能夠讨得他歡心的貓只有一只,而寶劍卻有許多。”
溫長清輕笑:“王爺也不怕寶劍太利,把他的貓兒給刺穿了。”
張家娘子置身事外的建議:“你可以試試,興許,貓兒會把劍上的寶石都給摳下來。”
睿王只會在此地停留一天。所以,大清早安大人就率領着自己的親信官員邀請睿王去‘風景名勝之地’走一走,看一看。
安屛被張家娘子從被窩裏挖出來:“姑娘,王爺說了,今天第一天開工,不能偷懶。快起床,要送王爺出門了。”
安屛迷迷糊糊:“我要睡覺,好累。”
張家娘子:“十兩黃金。”
安屛一躍而起:“我起了,金主在哪裏?”自個兒快速穿衣洗漱,随便揪了一根金簪把長發挽成了個饅頭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客廳裏正與安大人應酬的秦子洲,嬌聲道:“王爺,您要去哪,帶上我。”
秦子洲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摟着撲過來的人,寵溺道:“你怎麽起了。昨晚那麽累,不多歇息一會兒?”
安屛在他懷裏癟了癟嘴,明明是你讓人喊我起床的好麽?要不要這麽虛僞!
她捏着蘭花指,暗地裏揪了自己臉頰一下,讓還沒清醒的黃花臉變成嬌羞的梅紅:“不睡了,我要與王爺一起,您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黏死你!
秦子洲再一次抖了抖手上的雞皮:“我要與安大人去河神關閱兵,你一個女子去不得。”
安屛故作惋惜的嘆氣,對出門的‘夫君’和‘父親’揮了揮小手絹:“早去早回哦。”等到看不見那兩人的背影,飛快的跑回房內,一邊脫鞋,一邊丢發簪,撲到床上,打個滾,閉上眼睛睡回頭覺,嘴裏還在嘀嘀咕咕:“十兩金子也不是很難賺嘛。”
她原本以為只要在人前與秦子洲裝裝樣子就可以了,哪知道,剛剛躺下去沒多久,安夫人又攜着一家子莺莺燕燕來拜訪未來的睿王妃。
跟在安夫人身後的安意臉色極差,看向安屛的眼神幾乎跟刀子似的,喚她‘妹妹’兩個字幾乎都咬碎了銀牙。
安屛笑嘻嘻的将屋子裏的長輩都喊了一遍,最後握着安意的手笑稱‘姐姐’,安意甩開她的手,冷哼:“我可擔當不起王妃這一聲姐姐,憑白折了福分。”
安屛的笑意更深:“的确折福,昨天姐姐可不就折了下半輩子的福分麽。”周圍姨娘和庶女輕笑,安意恨不得戳着安屛的鼻子吼:“還不是你害的。”轉念又想到昨夜父親的囑咐,到底是将這口氣忍下了。
安夫人今天來的目的主要是讓安屛與她們多熟悉熟悉,不管如何,她以後會是睿王的寵妾,現在對安屛好些,以後才會為安家所用。所以,安夫人特意讓人擡來了幾箱子的绫羅綢緞和珠寶金釵,以供安屛裝扮。
安屛現在對這些興趣不大,只拐彎抹角的問安夫人:“聽說爹爹還有其他姐弟,我年紀小,未曾得見。不知道母親能否替我引見一二?”
安夫人道:“你只有一位叔叔,他不曾随你爹爹上任,留在了老家。”
安屛啊呀了一聲:“我怎麽聽說我還有一位姑姑?”
安夫人眼神一跳,幾不可查的偏過了些視線:“有是有,不過在你爹爹考取功名前就夭折了。”
安屛很是惋惜:“我以前在安家鎮住過,聽一位婦人說自家有位弟弟,與爹爹同歲,也考取了功名。”
安夫人心虛的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卻久久不将茶盞放下,只聽得安屛繼續唠叨:“那婦人說年少時他們家很窮,又趕上災年,家裏揭不開鍋,她的父親只好将她賣給了富貴人家,換了銀錢給弟弟買米吃。如果不是她賣身的銀子,弟弟說不得早已餓死了。可惜的是,弟弟考取了功名,卻不再記得為了全家賣給人為奴為婢的姐姐,一心榮華富貴,将那婦人革除了祖籍。”
安夫人問:“那婦人現在如何了?”
安屛掩下眉眼:“不知道,我出了安家鎮時,那婦人早已病入膏盲,想來時日不多了。”安屛原本以為安夫人會繼續問那婦人的下落,可安夫人只是輕輕的嗯了聲,那神态明顯是放下心中一塊大石。
她一股子氣悶,想起昨夜午夜夢回時,依稀的夢到那位靜夫人抱着年少的安屛在雨中捶打大夫房門的情景。婦人眼中的淚被冰冷的雨水融化,同時融化的還有一顆向往着親人的熱心。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點多才回來,更新晚了,抱歉抱歉~~輕點抽打QAQ
發現就我的文章打不開,編輯一下,改抽,更新在晚上
26、養條蟲(23)
皇後娘娘所住的太阿殿裏常年燃着一股子冷香,但凡進來拜見的妃子和皇子公主,只要才踏入宮門,就會冷不丁的感覺額頭被人輕輕敲打了一下,很是醒神。
七皇子來的時候,皇後娘娘剛剛午歇起來,門口的宮女還沒來得及傳話,他就已經邁過了門檻,直接入了殿。
寝殿裏,皇後正坐在梳妝臺前,由着女官給她琯發,瞧見自己最喜愛的兒子,皇後哪怕衣裳不整也不以為意,只招手道:“中午去哪裏了?”
“陪父皇用膳,然後考校了我今天的功課。”
皇後梳理着七皇子的發絲:“你父皇沒有招你外祖父觐見,你不是說自己很久沒見外祖父了嗎?”
七皇子擠在皇後的身邊,随意挑揀着妝臺上的鳳釵,笑道:“見了,父皇還讓外祖父給我出題,對了一首詩。”
皇後很滿意自己幺兒的表現,狀是不在意的問:“你父皇今日的奏折一定很少,否則不會有那閑情與你外祖父說家常。”
七皇子道:“對,父皇桌案上只有一本紅色的奏折。母後,奏折不都是明黃色嗎?怎麽會有紅色的奏折?”
皇後戴耳環的動作停了下來,再說話的時候卻不是回答兒子的問題:“你今日見到你三皇兄和四皇兄了嗎?”
七皇子整個人都趴伏在妝臺上,捏着鮮紅的口脂抹在皇後的唇上:“我出來之前,見到三哥了。”
皇後糾正他:“要叫三皇兄,身為皇族就要有皇族的威儀,哥哥是尋常百姓家的稱謂,下次不可再錯。”
七皇子幹脆連她的上唇也抹上口脂,敷衍着點頭:“知道了。”
等到七皇子去偏殿習字,皇後就吩咐宮女:“去瞧瞧,看三皇子什麽時候從政雲殿出來。”
宮女問:“要選三皇子殿下來觐見麽?”
“不用,去吧。”
不多時,宮女回消息,說三皇子只呆了兩刻鐘就出來了。皇後點了點頭,撤了宮裏所有人,貼身女官站在她的身後替她揉捏肩膀,悄聲問:“紅色折子,那應當是西衡同意和親了。皇上先見了三皇子,是不是……”
皇後打斷她:“不能讓賢妃的兒子娶西衡公主。”
女官道:“可殿下的年歲與那公主不相當,否則的話,也可以成為殿下一大助力。”女官的殿下自然而然是七皇子,身為皇後的嫡長子秦子洲在皇後宮殿裏只會被稱為睿王,連大皇子也是不能。
皇後笑道:“我的晟兒怎麽可能娶異國的公主。”
女官自然知道皇後話裏的意思,娶了異國的公主,自然就不能成為儲君,否則會亂了皇族的血脈。
“可現在三皇子與四皇子一母同胞,二皇子與六皇子交好,殿下年紀還小。如果皇上屬意三皇子,雖然奪了三皇子繼承儲君之位的可能,若是四皇子後來者居上,反而利用三皇子與西衡公主為助力,到時候七皇子的阻力可不小。”
再說,皇帝現在春秋鼎盛,少不得還有八皇子、九皇子。現在,就有嫔妃的肚子傳出了喜訊。七皇子小了大皇子整整一輪,比二皇子也小了十一歲,比三皇子小了九歲,明裏小的只是年歲,暗裏,小的是人脈,是權勢,是手上握着的籌碼。等到七皇子不再是老幺,皇帝定然也會更為疼愛後來的小皇子,那時候,七皇子除了是皇後的寵兒,再也沒有其他優勢。
女官知道這些,朝臣也知道,皇子們更是心知肚明,就連皇後也根本不用人提醒,也十分明白。
可是,“你忘了,還有睿王。”
女官遲疑:“娘娘的意思是……”
“讓睿王娶西衡公主,”那樣他就沒了争儲的可能,“三皇子與四皇子一母同胞,睿王與晟兒不也是一母同胞麽!晟兒年紀小,睿王的年歲正好相當。再說了,睿王都沒有娶親,又哪裏輪得到三皇子。”
女官心裏一凜:“娘娘說的是。日後,睿王也一定會好好輔佐殿下,為南厲再創下一個盛世。”
皇後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去王府問問,看睿王什麽時候回來,讓他立馬來見本宮。”
遠在千裏之外的西衡,另一處皇宮內院的皇後娘娘正焦急的立在一處殿外,看着不時從內殿裏端出來的血水,面色慘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內殿裏隐隐約約的哭聲終于停了下去,有穩婆抱着一個嬰孩出來,對皇後行禮道:“恭喜娘娘,皇上又喜得一位皇子了。”
明明是喜慶之事,皇後卻受不住般搖晃了一下身子,得力的女官趕緊扶着皇後坐下,問:“裏面的妃子如何了?”
穩婆笑道:“一切安好!原本羊水破得有些早,皇子落盆卻相當順暢,現在母子安康。”
女官接過那孩子放到皇後眼下,掀開包被露出一張皺巴巴的小臉,也許是剛剛出生耗費了太多力氣,孩子哭起來跟羊咩似的,格外惹人心疼。
皇後只看了一眼,就去了內殿,看向榻上脫力的女子,輕聲道:“是個男兒。”
那女子露出個笑臉,明明已經疲憊至極,她的笑容卻有着從未有過的溫度,似乎将整個陰暗的宮殿都給照亮了。
皇後原本準備離開的身形又頓了頓,從女官手中接過孩子,聽得嗯聲還下意識的抱着搖晃了一下,這才放在女子的身邊:“給他起個名字吧。”
女子摸了摸孩子的臉頰,愛憐之情油然而起,半響,才吐出兩個字:“無悔,我就叫他無悔。”
皇後嘆氣:“你又何必如此?江……那人根本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早已去了任上,也明說過與你再無瓜葛。”
女子閉了閉眼:“我知道,他不記得我,可我記得他。以後,孩子也會……”
“不行!”皇後厲聲打斷她,猛地抱起孩子,因為太過于突然,小嬰孩哇哇大哭起來,皇後再也沒有了善心,只說,“他是你皇兄的第六子,以後我是他的母後,與你沒有了任何關系。”說罷,抱着孩子就要走出宮門。
床榻上女子跌落床底,哭喊:“嫂嫂!”
皇後腳步不停,那女子爬行幾步,裙擺上又侵染出不少血色來,她一邊哭一邊爬:“嫂嫂,我求你……只求你保得他一生順遂平安,那樣,就算遠在他鄉,我也……”爬得力竭,人也癱在了地上。
皇後到底不忍心,回頭看了女子一眼:“只要你與南厲皇子和平共處,保得兩國邊界安寧,無悔的一生我與你皇兄自然會護得他周周全全,不讓你操一分心思。”
女子倏地大哭,哭得聲嘶力竭,只喃喃着:“我知道,我答應,我全部聽你們的。”
皇後抱着孩子出了殿門,最後對女官道:“裏面的人,除了公主,其他的都要料理幹淨,不要給南厲留下任何把柄!”再不多言,在夜幕深沉中,一切的陰謀都被人為的掩蓋。
不管兩國皇後如何打算,秦子洲的車架卻是準備妥當,要離開河神關,沿着水路一路回皇城了。
安大人一家子一心惦記王妃之位,當夜拉着秦子洲唠叨又唠叨,得到了一遍又一遍的應承,這才放手。
安大人又惦記起安屛,說:“王爺的厚愛下官一家感恩不盡。還好如今東風也還欠着,等得聖旨來了,屏兒的嫁衣也應當縫制好了。”
秦子洲想起安屛給安老爺子和茵茵做的皮馬甲,想起她那堪比蚯蚓一樣的針腳,覺得讓安屛親自縫制嫁衣實在不靠譜。不過,安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秦子洲也順杆子說:“她是安大人的嫡女,想來姐妹也多,趁着這段時日也好在府裏與衆家人多親近親近,待到來年,想見也難了些。”
話裏的意思是安屛會留在安家,正好入了安大人的意思,趕緊謝恩告退了。
等到第三日大清早,睿王的車馬浩浩蕩蕩的離開了河神關,安大人送往關外數十裏,回到府中,坐在廳堂裏才喝了一口茶,就想起了安屛,立即對下人道:“去,将那膽大包天的丫頭找來,我倒是要問問,她是從誰手上借的膽兒,居然敢算計我五品知州的女兒,奪了我意兒的王妃之位!”
下人知道安大人最會秋後算賬,屁颠着去尋人,一刻兩刻,半個時辰過了,人依舊沒尋着。
有門房恍惚回憶:“我記得,王爺身邊有位親兵,那容貌倒與大姑娘像了五六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大姑娘穿了男裝混在睿王身邊呢。”
安大人一聽,只差暈了過去,至此,才知道自己又被睿王和安屛給擺了一道,又偷梁換柱了一次。
人道,吃一塹長一智,安大人啊,你這一塹是一吃再吃,樂此不疲啊!
作者有話要說: 在茶樓喝茶的時候趕緊碼字更新,我最近更新的地點是越來越詭異,碼字的時間是越來越分散QAQ
要九月才回搬家回長沙,到時候的更新才回徹底穩定下來,大家多擔待哈
27、養條蟲(24)
金秋十月,河岸的楓樹如金似火,在雨簾的澆打下有種破碎的美。
安屛坐在小矮凳上,手裏拿着一根魚竿,眼睛卻溜向河岸。秦子洲從船艙裏出來,舉着傘站了一會兒,忍不住出聲,問:“在想什麽?”
安屛驚擾般的擡起頭,見是他,眼神動了動,指着河岸邊窸窸窣窣的人群,問:“我有個賺銀子的機會,你要不要去撈一筆?”
秦子洲知道安屛從安老爺子那裏學了很多做生意的技巧,不過,在他看來,那都是平頭百姓的小打小鬧,作為一個王爺,每年進項上萬銀子的生意才叫生意。不過,他知曉安屛的性子,哪怕她一直惦記着他的救命之財,也不會忘記用自己的雙手支撐起她那個家。
“說說看。”
安屛看着雨幕,道:“最近都在下雨。”
“嗯,離開河神關之後,就開始了。”
“我是說,我們已經啓程了五日,水路雖然很慢,可也有幾百裏了吧!幾百裏,在你看來有幾個州郡?”
秦子洲眉頭一動:“你是說,連着幾個州郡都在下雨,遲早會有災情?”
“嗯。”安屛點點頭,“在商人口中有句金言,叫做‘發國難財’。這話雖然不厚道,不過,卻是告訴了世人,越是有災難的時候,就越是有發財的機會。”
秦子洲聽到這裏已經丢掉了她手中的魚竿,将人拉入船艙,會客的艙裏只有溫長清坐在桌案邊埋頭書寫。
秦子洲道:“長清,別忙着回信,快來看看地圖。”說罷,将桌案上的信箋全部掃落,把地圖攤開在上,連連指着幾個地方。
在安屛看來,這張地圖很是粗糙,只能看出大概的山林和城鎮,秦子洲指着的地方正是他們船只所行的幾個州,橫貫整個南厲的運河上,他們還處于下運河。
溫長清不明所以,問:“怎麽了?”
秦子洲提醒了幾個字:“暴雨,山洪。”
溫長清一震,也仔細的端詳地圖上他們路經的州郡:“我們一路行來,雨就沒有停過,如今又是秋季,如果雨勢持續着下,山林容易傾塌……”
泥石流,山洪暴發,然後就是災難,餓殍和瘟疫橫行。作為一國的皇子和大臣,他們很快意識到這裏面的關鍵問題。
可,溫長清也想到了另外一層:“這幾個州郡的官員沒有提前防範的話,災難就在眼前了。”
安屛在一旁靜靜的道:“有災難,米價就會上漲,米價一漲,餓死的人就更加多,餓殍一多,就會引發瘟疫。所以,不過半月,不關米價上漲,連藥材都會奇缺。”
溫長清別有深意的看向安屛:“安姑娘,你的意思是……”
安屛輕笑,轉向秦子洲:“我的意思不重要,我只想問兩位,這幾個州郡的官員裏面可有你們屬意的人?”
溫長清遲疑,見秦子洲并不阻攔,才道:“有是有,不過并不是知州這種重要的官員,在大事上說不上什麽話。”
安屛笑道:“既然如此,作為商人,我有兩條路走。”
溫長清不接話,秦子洲卻說:“你細細道來。”
“很簡單,第一條路,我會盡快從別的地方調來大米和藥材,與本地糧商一起哄擡物價,大賺特賺一筆,不管百姓死活。”
溫長清神色一冷,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平民女子居然也有這等冷血心腸的時候,這種商人是真正的為了逐利不惜舍棄一切,連最基本的良心都能夠舍棄。
秦子洲等着她的後話,安屛與他對視一眼:“第二條,官商勾結,依然是從外地低價調來大米與藥材,在其他商人哄擡物價之時,讓官老爺發布公告,去我的店鋪平價購買大米與藥材,得名又得利,就算暫時虧了小錢,日後卻能夠在當地的民衆心裏得一個好名聲。有了好名聲,還怕沒有銀子賺嗎?哪怕我的鋪子米價比其他商鋪高了那麽一文錢,民衆依然會選擇來我的店鋪,這就是民心效應。”
溫長清瞠目結舌:“這……”半響,才笑了起來,“安姑娘真是好計謀。”
安屛輕笑:“過獎了。不過,第二條要得到當地官員的支持。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好官還是壞官,總歸作為商人,求了官員幫忙,自然也要給他們一些好處。我說的小虧,其實就是在這裏。不過,在日後而言,這也是大買賣不是麽!”
溫長清點頭,轉向秦子洲:“王爺,不如我們就選第二條。”
秦子洲仔細思索了一番自己在這些州郡裏面埋下的暗子,搖頭道:“你的想法很好,不過,在我看來,這種給老二送功德牌匾的事情我是不會做。要做,那也要先把他的官員拉下馬來,再做。”
“王爺的意思是?”
“這幾個州郡是老二的地盤,裏面大部分的官員都是老二外祖父家的門生。官商勾結固然是好,也總有一些官員瞧不上小利不是,有擂臺打,我們才可以從中獲利。正好,這幾處有幾個關鍵位置也該換換人了。”
溫長清笑得意味深長,點頭附和。
不過半個時辰,秦子洲就讓安屛見了一人,秦子洲笑說:“這是錢掌櫃。”
錢掌櫃很胖,安屛特意站在他身邊比了比,對方的腰身是她三倍不止,安屛扭了扭小腰,笑道:“掌櫃的肚子裏應當都是金元寶吧?”
錢掌櫃拍了拍肚子,随手一掏,手裏就突然冒出根鎏金喜鵲金簪,遞給安屛道:“小小見面禮,姑娘可不能嫌棄。”
安屛瞪大了眼,也在他的肚子上拍了拍:“下回得閑,掌櫃也教教我這一手,太神奇了。”
錢掌櫃對大大咧咧的安屛很是喜歡,大笑着道:“那等姑娘賺了大銀子,可也得給老夫一份厚禮。”
安屛笑眯了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