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契啊!你不給,我就撺掇睿王跟皇上告狀,說你以下犯上。”
六皇子道:“你還真以為你是我大嫂了?”
正從外面進來的秦子洲笑問:“在說什麽?”
安屛:“說六皇子很天真。”
秦子洲笑道:“六弟的确很天真。”
六皇子:“……………………………………………………………………奸·夫·淫·婦。”
奸·夫·淫·婦加上很好很天真的六皇子回到塵世,負責迎接秦子洲的人早早就等在了邊城。安屛這才明白,他們住的山莊距離南厲邊境不遠,出了河神關,就是西衡。
負責駐守河神關的将領是六皇子母家的姻親,也怪不得他能夠将山莊建在此處。同時,距離河神關百裏之地,是南厲最有名的河城。因為地理位置關系,河城是河神關內的軍事重城,周圍亦有鐵礦,就近采礦煉制兵器外,更是西衡與南厲重要的商業交易城。
守關的将領是六皇子旁系,坐鎮河城的卻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官職不高,卻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親信,牢牢的将河城控制在手中,并且有轄制河神關的關鍵作用。
下得山來,河城知州安大人率先拜見,跟随在其身後的是秦子洲親信溫長清,見得睿王安然無恙,饒是歷來溫文爾雅的溫長清也忍不住當場要灑下一滴鱷魚淚。
落在最後與女扮男裝在一處的六皇子忍不住開嘲諷,問安屛:“你知道什麽叫做狼狽為奸嗎?”他指着相談甚歡的溫長清,“那兩人就是了。”
安屛看看笑得溫和的溫長清,再看看憤恨不平的六皇子,問:“你知道什麽叫做尖嘴猴腮嗎?”她轉向對方,“看你就是了。”
六皇子嗤鼻:“淫·婦。”
安屛:“傻天真。”
終于等到入了知州的府邸,幾人安頓下來,又有人說河神關的将領來了,六皇子站起身來:“找我的,大哥你就別來湊熱鬧了。”
秦子洲對他的無禮不以為意,只叮囑他:“不要惹事,我們休整一日,後日就要啓程回皇城。”
六皇子擺了擺手,自顧自的走了。秦子洲應酬完諸多官員,由安大人親自領了他去後院歇息,安屛作為‘親兵’自然跟随其後。
安大人前方引路,一邊介紹當地的風土人情,順道帶着衆人參觀遠景,只見周圍花團錦簇假山林立,處處透着精巧細致,竟然比那一品官員的內院也不逞多讓。不多時,正拐過一處長廊,遠遠的來了三兩女子,為首之人身姿娉婷,走到近處,暗香襲來,只覺讓人心神動搖。
秦子洲停在一處,看着那女子盈盈下拜,嬌聲細語:“民女安意見過睿王,萬福金安。”
安屛只覺通身過電一樣的酥麻,忍不住歪着腦袋去看,正見那安意姑娘嬌怯擡頭,秦子洲明顯一怔,那安屛也忍不住暗暗生了口冷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停電,沒來得及更新,這一章是補昨天的(我有發微博,以後特殊情況都會微博請假說明)
今天不知道啥時來電,趁着在別人家的時候借電的時候碼更新,今天的新章估計要晚點
22、養條蟲(19)
明明是沒有親緣關系的兩人,容貌居然有五六分相似。
這一見之下安屛忍不住想起了電視劇八點檔的狗血情節,比如‘貍貓換太子’,再比如‘有緣千裏來相會之姊妹情深’,再再比如‘過繼,替身,小三’等等,她覺得老天爺在下很大一盤棋。
秦子洲那輕微的一愣神很是玩味,不明就裏的安大人那雙綠豆眼忍不住在安意和秦子洲身上溜達來去,那笑意自然也更深更真摯了些。
這只是花園裏面的一個小插曲,當然,也有人覺得這個插曲插得相當的巧妙,也有人認為這個插曲并不是無意為之。
秦子洲住的地方是個三層內院,外面高牆聳立,內裏華美異常,想來也接待了不少的皇親國戚,聽聞當今皇帝少時監軍之時也是住在此處。經過多年的修補,裏面一切物事既有南厲特有的粗犷,也有西衡的儒雅,更有北雍蠻族的野性等物,融在一處,相互映襯,倒別有意趣。
安屛才踏入此間就忍不住全身發抖,心裏的驚懼一層層的浮上來,站在陰影處如孤竹擺風,小小的脊背幾乎都要彎折了。
溫長清剛剛送完安大人回來,就瞧見她這等模樣,幾乎以為面前這位親兵有什麽突發惡疾,就要喊人來将她攙扶下去,卻不想,原本還脆弱發抖的親兵突地暴起,直接沖到秦子洲面前,狠狠的揚手,對着他就是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幾乎要震碎了屋內人的耳膜,當即就有親兵拔刀相向。
秦子洲制止了其他人的妄動,聽着安屛質問:“睿王爺,您不準備給民女一個解釋嗎?”
秦子洲不答,安屛上前兩步,咄咄逼人:“為什麽要燒了我的茶寮,為什麽要讓人誤會我與你關系非淺,為什麽要帶着我來這裏,來見什麽安大人,見什麽安意!”
秦子洲道:“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
安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半響,才啞聲道:“你在說笑?”
“不,從我恢複部分記憶起,我就想帶你來這裏。”
安屛哈的冷笑,焦躁的在屋子裏轉悠兩圈。她的心底仿佛有另外一個靈魂在咆哮,在哭泣,在大聲的質問:“你是不是想說,我安屛也是官家小姐?也有身份,有地位,并不是一個卑微的庶女?你帶我來,是想讓我看看過去的我到底過得有多慘?想讓我知道,我的娘死得到底有多冤枉?”
秦子洲知道她想岔了,只能說:“你不是安大人的女兒。”
安屛的腦子一瞬間轉不過彎來:“安意才是,我不是?”
“對。”
安屛湊上前去,無視周圍衆人的緊張,從下而上的仰視着秦子洲,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相信你!”
秦子洲握着她的手,感覺到她的發抖,也許是太過于憤怒,也許是懼怕,這樣的她讓秦子洲猶豫着要不要告訴她真相。睿王并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在幾位皇子中,他甚至稱得上殺戮決斷,很少出現猶豫不決的情況。
對安屛的愧疚只是那麽一瞬,他的理智就回籠,雖然依舊握着安屛不斷掙紮的手,臉頰上也清晰的印着五根手指印,可他根本不以為意,只對溫長清道:“這是我的王妃,安屛。”
溫長清暗驚,眼睛在睿王面上仔細尋覓,好像要從中查看出一絲一毫真相。可惜,沒有,如今的秦子洲就如溫長清記憶中那個睿王一模一樣,不形于色。于色。見到睿王冰冷的眼神看向自己,溫長清才察覺自己沉默得太久,他常年挂在面上的笑容更為深了些,作揖道:“在下溫長清,見過王妃。”
安屛冷笑:“睿王玩笑話,你居然也相信。”
溫長清笑道:“我與睿王相識多年,可從未聽他說過玩笑話。王妃,睿王并不是信口胡言之人。”
安屛幹笑兩聲,半響,咬牙切齒:“安雲起,你是個混蛋!”
安意很是得意的去了安老夫人的院子。在那裏,除了她的娘親安夫人和幾位姨娘外,還有幾位年齡相差不大的庶出姐妹。
安老夫人見着她,忍不住抱怨:“又去哪裏瘋頑去了,擔心惹了府裏的貴客。”口裏訓這話,手已經伸長了,安意很是柔順的依靠了過去,伴着老夫人坐下,面上依然帶着紅暈,悄聲對老夫人耳語:“我方才已經見過睿王了。”
老夫人眉頭一跳:“當真?”
安意面上忐忑着,只是嘴角的得意怎麽都掩蓋不住:“我趕着來見奶奶的路上偶遇的。原本以為睿王會同父親在前院說話,不會太早來後院歇息。奶奶您知道的,我們家的花園太大了,如果不走游廊,要來見您就得繞着一半的花園才能過來,到時候來遲了少不得又被您老人家說我是個胖墩,邁不動步子,所以就偷個懶兒,沒想到路上遇到了睿王。”
幾位姨娘頓時臉色難看,紛紛望向‘勤快又苗條’的自家女兒。
其中,有位姨娘就諷刺道:“真好,偷懶都可以偷到睿王,這事也只有姐姐的掌上明珠遇得上了,換了二丫頭,就是繞着園子走再遠,那也是沒有這份運氣。”
被喚作二丫頭的姑娘也道:“意妹妹真愛說笑,早不偷懶,晚不偷懶,正巧趕在睿王來了就開始偷懶了,改明兒我也跟着你一起偷一會,看看能不能撞見睿王,到時候意妹妹可別把我帶彎了路啊。”
另一位姨娘更是尖酸:“我看你是春心萌動,早就預想着要勾引男人了吧!”
安夫人立即插話,道:“都胡說什麽,意兒也是無心之過。”眼珠子一轉,又問安意,“你爹爹當時說了什麽?對了,睿王見了你可有訓話?”
安意安靜的聽着姨娘和姐妹的諷刺,面上越發羞愧,等到娘親詢問這才假意仔細回想,說:“爹爹并沒有說什麽,睿王倒是有賞賜。”
衆人面色更為驚訝,安老夫人問:“賞賜了什麽,快拿來給我老婆子瞧瞧。”
安意将睿王送她的玉佩交到老夫人手中,這會,整個屋裏不管老的還是少的,齊齊變了臉色。
那位最為尖刻的姨娘頓時大笑:“果然似乎我安家的嫡親姑娘,私相授受的事情都做得如此理直氣壯,也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安意委屈得含着淚:“姨娘您教訓我也罷了,怎麽還誣蔑睿王。我與睿王第一次見面,他是王爺又是年長,送我見面禮也是尋常。”
二姑娘笑道:“對,見面禮就是随身佩戴的玉佩,可不就是定情之物麽。”
到這時,安意才面紅耳赤,站在屋裏手足無措起來,看了看衆位神情憤恨的姨娘,再看看冷嘲熱諷的姊妹,眼眶頓紅,落下淚來:“都是一家子人,睿王還沒怎麽呢,你們就上趕着糟蹋我。如果我真的與睿王有什麽,哪裏還會站在這裏被你們嗤笑!”
尖刻姨娘道:“對,你今天才勾搭上睿王呢,大庭廣衆之下的确還沒做什麽。想來,要等睿王走了之後,我們這些人才會知道你勾引睿王到底倒了那一步呢。興許啊,再過不了幾日,我們就該對姑娘你改了稱呼了,改成‘睿王妃’了。”
聽着衆人越說越難聽,安老夫人拍着桌子氣道:“聽風就是雨的,一天到晚你們除了鬥嘴皮子就沒事做了?”
姨娘笑道:“原本是沒事做的,不過從今天開始就有事做了。以後啊,我們都要去後花園裏偷懶,希望老夫人您可別攔着,否則的話,就是您老親疏有別了。”
安老夫人即刻發話:“睿王走之前,誰也不許出自己的遠門。誰敢陽奉陰違,就等着被逐出家門吧!”
除了略微不安的安夫人,其他幾人眼睛都溜到安意的身上,那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哪知道,當夜睿王的接風宴上,安大人特意安排了安意在睿王面前跳了一支舞。剛剛及笄的少女,身段柔美,舞姿柔媚,一舉一動都讓人魂牽夢萦,就算是沒有好色之名的睿王也看得入神,被安大人勸了不少酒,原本跟在秦子洲身後看新鮮的安屛不得不與另外一名随侍攙扶着他回房。
因為秦子洲已經恢複了身份,身邊照顧的人比比皆是,安屛等把人丢在床上後,就自動自發的偷跑去了廚房,宴席上那麽多好吃好喝的,廚房應該還有些預備。她是不可能在席上坐了,來廚房找個位置堂而皇之的混吃混喝還是可以。
哪知道,才進去就瞧見張家娘子咬着雞腿吃得正歡。
安屛奪過她碗裏另外一只雞腿啃着,另一只手就去搶她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只吐舌頭:“怎麽這麽辣?”
張家娘子又去掀另外一個鍋裏的吃食,聞言指了指一處牆角:“那邊有好酒,不過是給貴客預備的,你喝兩口解解饞就是,別喝太多了。”
安屛摸起來個白玉酒壺,在壺口聞了聞:“好香。”毫不客氣的灌了幾口,咋吧着嘴,又灌了幾口。張家娘子趕快過來奪了去,“都說別多喝,到時候讓人知道的話,少不得落睿王的面子。”
安屛只覺得胃裏面清涼清涼的,說不出的舒暢,打了個酒嗝:“你們這古代就是這點不好,人都分三六九等,吃個飯也分三六九等。”
安屛經常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張家娘子已經見怪不怪,等到兩人吃飽喝足,安屛依舊磨蹭到睿王的院子,站崗。
她這個人閑不住,總是想法子賺錢,睿王這才給她安了個親兵頭銜,做最輕松的活兒,拿最多的銀子。所以,哪怕人已經跟睿王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她銀子死活還是要賺。
只是,今天她今天站崗才一個多小時,就有人來了,說是送醒酒茶。
安屛摸了摸有點迷糊的腦袋:“睿王都回來這麽久了,難道還沒有喝醒酒茶?”
那人細聲細氣的道:“上一碗茶湯不小心被睿王打碎了,真是新熬的。”
安屛打了個帶着酒氣的哈欠,東倒西歪的給人開門:“那你進去吧。”說罷,門也不關,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門框上,看着那人踩着昏黃的燭光走入了內廂房。
不多時,只聽到一聲極為短促的驚叫,再是瓷器碎裂聲傳來,安屛汗毛一豎,人就驚醒過來,下意識的就往屋內沖:“誰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嗯,今天的更新,好不容易充滿電的手提也要沒電了,改錯來電了再改QAQ
唉,我也快要有二更的潛力了,啧啧
最後咆哮一句:什麽時候來電啊啊啊啊~~~~我走了,大家晚安
23、養條蟲(20)
內廂房,床榻上,秦子洲的手扣着嬌媚的少女的手臂,明顯是跌落在秦子洲身上的少女面色嬌紅,渾身輕顫。
安屛:“………………………………………我路過,你們繼續。”說着,撐着脹痛的額頭就要倒退出門。
秦子洲适時開口:“安屛!”
安屛靠在門後,只留下一絲縫隙,因為醉酒,那明亮的眼眸中不耐與厭惡怎麽都掩飾不住。
秦子洲将少女一路拖行到門口,丢在她的腳邊:“把她給處理了。”
安屛看着衣衫略微淩亂的少女,遲疑:“敢問王爺,要……如何處理?”
秦子洲單手頂着門框,盯視着她,反問:“你想要怎麽處理?”
安屛揉着額頭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王爺,小的是良民,只處理過雞鴨魚,沒有處理過人。麻煩王爺您說個明白,小的按照您的要求去辦。”
秦子洲還沒回答,腳邊的少女已經帶了哭腔:“王爺,不要。”
這柔柔弱弱的聲音太熟悉了,安屛不得不矮下身子,就着那只比螢火蟲的尾巴稍微亮一點的燭光仔細分辨對方的面容,可惜混沌的腦子和更加混沌不堪的眼神都很不給力,半響,她才噴着酒氣‘哦’了聲,對秦子洲道:“禀告王爺,這人小的沒法處理,我處理了她,明日就有人把我給料理了。”她随意踢了踢膽顫落淚的少女,“你說是不是,安意姑娘。”
因為安屛的無禮,安意身子似乎抖得更加厲害,一張俏臉如落泥的海棠,惹人憐愛。
秦子洲只猶豫了一瞬,反将安意拖進屋內,安屛即刻掩門笑道:“春風一度值千金,王爺,小的告退。”
地上被揪着長發的安意還沒來得及暗喜,秦子洲又一次攔住了門框:“你的刀呢,給我。”
安屛一愣,下意識的問:“王爺,您要刀作甚?”
秦子洲:“殺人滅口。”
安屛很想問,您老人家剛剛一個人在房間裏做什麽?是在看機密文件,還是進行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您的屋裏其實另外藏了一位美嬌娘?安意姑娘闖入看到了您的文件,打斷了您的黑色交易,還是看光了您那位美嬌娘的果體啊?居然還大動幹戈的要殺人滅口。
“太,太兇殘了點吧?”安屛問。
秦子洲卻笑了起來,對她道:“你以為她三更半夜爬上我的床是做什麽?”
安屛:“投懷送抱!”
秦子洲:“你知道還要阻攔我?”
安屛更加猶疑,看着秦子洲自顧自的從她腰間抽出了腰刀,在他動手之前忍不住再問:“您以前對飛來的豔福都是……”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這樣處理的?”
“以前都是交給侍衛。”他瞥了安屛一眼,“不得不說,你這親衛很不得主人的歡心。”
安屛倒退一步,‘哈哈’笑了兩聲,最後看了眼已經瞠目結舌得忘記哭泣的安意:“如果親衛每日裏都要替王爺處理這麽多人和事,那我情願不得您的信任好些,哈哈,小的告退。”
“不,”安意經過了最後的震驚後終于大哭起來,白皙的頸脖如最清亮的新月,脆弱而美麗,“王爺,我只是誤闖而已,并沒有想要……我是父親的嫡女,怎麽會做出有辱家門之事。平日裏這個時辰我早已歇息了,醒來後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出現在了王爺的房間,一定,一定是被魔魇了,王爺,我并非有意打擾王爺清休,王爺……”她幾次掙紮起身,只是太多的意料之外擊潰了她的信心,也擊破了她的行動力。
安屛靜靜的看着她,似乎看到了久遠之前,無數想要憑借着自己的美貌麻雀變鳳凰的女子。她自己對自己說,‘看,這就是妄想一步登天的下場!’
散發着寒光的刀刃已經滑到了安意的側頸,原本以為會任命的少女陡然尖叫起來:“王爺,您不能殺我,我的爹爹,爹爹他們就要來了!”
安屛完全在狀況之外:“什麽意思?”
秦子洲已經變了臉色,刀也來不及丢棄,伸手直接将安屛一撈,把人直接就丢上了床榻。
安屛緊緊捂住自己的衣襟:“你,你幹什麽?”
秦子洲怒火攻心:“幹·你!”
安夫人從安意的貼身丫鬟進門起,心口就開始噗通噗通如同敲擂鼓似的。
“姑娘不在房內,奴婢在府裏到處都找遍了,沒有她的人。”
安夫人看着安大人鐵青的臉色,焦慮的問:“府裏每個院子都找過了?”
丫鬟悄悄的擡頭窺了安夫人一眼,又立即低下頭去,伏在地上顫抖道:“除,除了睿王的院子。”
話剛說完,安大人已經将茶碗砸了過來,砸得丫鬟頭破血流。
主院裏一舉一動哪怕再隐秘,也很快在府裏透明起來,不多時,有姨娘屋裏的人就不停的在院子外探頭,安大人直接領了人出來,疾步往那可以讓他更上一層樓也可以讓他功虧一篑的院子走去。
姨娘們從未見過安大人這麽怒氣騰騰的模樣,紛紛來問:“怎麽了怎麽了?”
也有庶子庶女聽到響動聚集了過來,丫鬟們紛紛交頭接耳,衆人再從隊伍裏掃視一番,瞬間就有人猜出了緣由,二姑娘直接在安夫人身後暗笑:“恭喜母親,您不久就要榮升為睿王的岳母,成為真正的皇親國戚了。”
安夫人心裏得意,面上還極力維持着擔憂的神色,甩開二姑娘的手,輕聲道:“事情如何還未知,說不定你妹妹并沒在……”王爺的身邊。
那最為尖刻的姨娘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笑道:“哎喲喂,這是要去捉奸麽?!讓我說啊,我們府裏也只有意姑娘有這麽大的本事,三更半夜的讓老爺為她的青雲路勞心勞力。”
幾個姨娘有人輕笑,有人不甘,有人搖頭,相互攜手跟在隊伍中往那最華美的院子趕去。還沒到院子門口,就被睿王的親兵給阻攔。也不知道安大人如何說的,不過幾句話,那親衛就放人進了院子,随着衆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聚攏來的親兵也越來越多,溫長清更是披着長衫趕了過來,阻攔在前:“安大人,深夜來訪,可有要事?”
安大人拱手,道:“下官來尋人,還請公子給個方便。”
溫長清看向身後的房門,皺眉道:“什麽人會勞煩安大人尋到王爺的住處?”
安大人尴尬,更為恭順,道:“王爺曾派人請小女安意賞月,如今已至半夜,她依然未曾回房,下官鬥膽……”
溫長清正待拒絕,就聽到屋內有女子驚叫之聲,如劃破夜空的驚雷,炸在衆人的耳膜中。
“下官越矩了!”安大人直接上前幾步,繞開溫長清直接撞開了房門,正廳內自然是無人,安大人對這裏熟悉的很,轉身就去了內廂房。
‘嘭’,房門大開。
床榻上,睿王衣衫半推,雙腿并入一名女子的身下,因為門被撞開得突然,他的動作猛地一頓,幾乎是立即抽出了被褥将身下的女子蓋個嚴嚴實實。
門外,一衆夫人小姐紛紛驚訝,倒退了出去。
溫長清與安大人拉扯着堵在門口,只見睿王一張憤怒的臉,問:“誰容許你們進來的?”
溫長清看着地上淩亂的衣衫,還有睿王裸着手臂上還在滾動的汗珠,眉頭一抖,直接就将身邊的人給出賣了:“回禀王爺,是安大人深夜硬闖,下官阻攔不及……”
睿王按着被褥下的女子,厲聲道:“出去!”
安大人上前:“王爺,下官是來尋人的。不知王爺可否見到下官的愛女安意?”
睿王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手下意識的收緊,那動作只差明白的告訴衆人,被褥裏面的女子就是安意。
安大人恭順道:“還請王爺将愛女歸還給下官。她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我安家已經容不下她,定然将她重重的責罰,給王爺一個交代!”
“不用!”睿王道,直接下床撿起自己的長衫穿上,背過身去,放開被褥一角,對立面的女子道:“你在這裏等着,本王定然給你一個交代。”裏面的女子還待掙紮,睿王靠過去,壓着她的後腦,直接吻上了她的唇瓣。
溫長清與安大人避開及時,可也在那一晃而過時,看清了女子的面容。
不是安意還能是誰?!
至此,安大人才徹底的放下心來。
衆人紛紛退出廂房,廳內安大人忐忑不安在一處,姨娘與庶子庶女站在一處,壁壘分明。
睿王略微穿戴整齊,先在首位上坐了,對安大人道:“坐。”
安大人迳自撩擺跪了下來:“王爺,下官教女無方……”
睿王笑着阻止道:“安大人此言差矣,在本王看來,貴女深得本王心意。朝中之人都知道,本王一直未曾娶親,王妃之位空懸多年,衆人都說本王性子孤傲,難以覓得佳人。原本本王也以為自己要孤獨一世,沒想到今夜……”說到後面,居然輕笑了起來。
他本就生得俊美,雖讓輪廓不如六皇子那樣分明,可他有一雙冷傲的眼睛,生生将自己與衆多皇子區別開來。平日裏不茍言笑,又素有冷血殘忍之名,讓人很是敬畏懼怕。如今這麽一笑,卻将冷硬全然拂去,餘下親厚溫雅,比一旁的溫長清看來更為親人。
他親手扶起安大人,道:“您放心,本王回宮之後即會禀明父皇,讓他老人家擇日賜婚。”
安夫人驚喜非常:“當真?”
睿王點頭:“到時,本王定然诏告天下,本王的王妃非安大人之女莫屬。”
一時間,廳內之人歡喜連連有之,暗暗嫉恨有之,瞠目結舌也有之。
本是俱都歡喜之時,房內居然跌出一女,對着安大人喊:“父親,救命。”
衆人一看,這人不正是即将榮升為睿王妃的安意姑娘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晚安~~~
24、養條蟲(21)
此時的安意姑娘只穿了白色亵衣,一頭青絲淩亂不堪。
安大人見她到了這等地步還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居然将睿王的住所當成了自己的閨房,衣衫不整的随意亂晃,這日後成了睿王王妃後,少不得被人诟病,心裏更加不愉:“你出來做什麽,還不回房去。”又覺得這話很有歧義,立馬對安夫人道,“還不快将她帶回去。”
安夫人平日裏對安大人很是懼怕,如今女兒眼看着就要飛上枝頭了,她在安家也總算熬出了頭,心裏誰讓想要讓女兒繼續在睿王一處住下,可到底是官家小姐,男未婚女未嫁,說到外面去與安意德行有虧,也會讓睿王看輕,故而只是思索了一瞬,就親自解了鬥篷下來蓋在女兒的身上,才将安意扶起來,對方卻朝着安大人撲了過去,臉色蒼白,眼神慌亂:“爹爹,救命,睿王,睿王要殺我!”
此話一出,如平地驚雷。
秦子洲伸手去攙扶她,一邊道:“王……安姑娘,你這話從何說起?”
安意只是埋頭在安大人的懷裏,秦子洲不好再去拉扯,雙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似乎沒有想到方才還情意綿綿的少女,轉頭就誣蔑他的一片真心,不由道:“看樣子,安姑娘對本王的安排并不滿意。”
安意只以為他還要殺她,雙手死死的扣住安大人的臂膀,只管搖頭。
秦子洲原本興致高昂的神色慢慢灰敗下來,半響,仿佛經歷過內心無數煎熬一般,幹澀的對安大人道:“沒想到,我與令媛有緣無份……,方才的提議安大人只當本王……”
“王爺切莫如此!”安大人哪裏不知道對方此時的想法,立即打斷秦子洲道,“定然是小女驚喜過度,一時口誤。”一把拉開安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道,“還不給睿王道歉!難得王爺對你心生愛慕,你切不可得意忘形徒惹生非,傷了王爺的心,也給旁人攻堅你的機會。”
安意早已在之前被睿王的殺心給慌了神志,現在好不容易見到父親,一門心思的想要逃離此處,聽得父親的話,一時之間根本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只會求救,不肯再說其他。
她那般哀哀凄凄很是可憐,秦子洲好不容易被安大人安了的心也遲疑起來,幾次看向他懷中的安意,嘆息一聲,正待再說,房門又一次打開來。
這次,裏面走出一名娉婷少女,齊腰長發,绫羅宮裙,眉目間似有似無的柔媚幾乎要溢了出來,頓時有人驚叫:“有兩個安意!”
安大人再一擡頭,可不是麽,那房門口的少女居然與安意相差無幾,興許是剛剛承歡過,唇瓣腫脹,面色酡紅,連那眼角在看向睿王之時,裏面的盈盈水光更是讓人恨不得将她揉在懷裏狠狠疼愛一番。安大人猛地推開懷抱裏的只穿着亵衣的少女,指着兩人一時間瞠目結舌起來。
秦子洲似乎也沒想到變故疊起,紛紛看向兩人,如此,衆人也發現了不同。如果說最大的不同,是宮裝女子才是真正與睿王有了親密關系之人,而亵衣少女……很不幸,雖然遭遇了某種揉虐,卻根本不及宮裝少女所遇那般旖旎,惹人遐想。
那女子只是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看向還保留着震驚神色的睿王。秦子洲似乎才驚醒過來一般,快步上前執起宮裝女子的柔荑,溫柔的問:“你怎麽出來了?身子還疼麽?”
就兩句話,衆人神色連連數變,這無不是告訴衆人,真正承歡的人是這宮裝女子,而不是安大人懷裏的亵衣少女?
安大人與安夫人心裏一咯噔,有種煮熟了的鴨子即将飛了的預感。
安夫人拉住亵衣少女:“你才是意兒,那人是誰?”
安大人恨不得扶額哀嘆,家門不幸啊,總是被自己的老婆插刀是怎麽回事?
安夫人承認了安意的身份,睿王也表明了與安意沒有龌龊,那王妃之位……就這麽一瞬間,飛了啊!這一刻,安大人恨不得撕了自家婆娘的嘴。
那宮裝女子盈盈下拜:“小女安屛,見過大人和諸位夫人。”
安大人很想問:“你是誰的女兒?”可這話能問嗎?問了,那王妃之位就真的飛了,他皇親國戚的名分也丢了,此時,安大人直接轉向了睿王,道:“王爺,您今夜到底是……”
秦子洲扶着安屛坐在主位上,自己卻站在一旁,擡頭問安大人:“怎麽,這位不是府上的姑娘嗎?”
衆人:“……………………………………………………”王爺,您哪只眼睛在我家見過這位姑娘?
安夫人幾乎要咬牙切齒了,上前幾乎要揪住安屛的耳朵就撕罵:“你是哪裏來的浪蹄子,居然敢勾引我女兒的夫君!”可巧的是,被捅過一次刀的安大人及時阻止了自家夫人給自己的第二刀,他攔在了安夫人面前,對睿王道:“自然是我安家的姑娘,她……”他看向安屛,見到對方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哽了一口氣,說:“她是我夫人的第二女,是嫡親的女兒。”
秦子洲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握着安屛的手在指尖不停的揉捏着,另一手也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笑道:“既然如此,那等我回宮後,即刻讓父皇指婚。”
安大人死死的掐了掐安夫人的手臂,笑得适意:“那下官就等着王爺的佳音了。”起身,對屋內的家眷道,“夜深了,都散了吧。”又對安屛道,“你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