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沒發燒了就起來吧,我們得趕路。”
少年無動于衷。
“別裝睡了,你裝也沒用,我家火鍋對你沒興趣,它就是逗逗你。”
“汪?”這話怎麽感覺怪怪的!
“起來,快起來。你有種給我下毒,有種就起來跟我回家啊,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汪汪!”這話聽起來更加不對了!
“我內個去,再不起來我就一刀子捅死你了啊!”安屛還沒來得及掏刀子,少年堪比彈簧一樣,刷得坐了起來,一雙眼直愣愣的瞪着她。
安屛看着對方那滲白的臉,哈哈幹笑兩聲:“說實話你就不搭理,說玩笑話你倒是當真了。有力氣走路嗎?我帶你回鎮上去看醫生,不是,看大夫。你看完了病就把解藥給我吧,我一個平民不懂你們武林人的世界,以後也不可能跟武林人接觸,你盡可以放心。”
安屛去拉扯少年,對方卻是呆呆的望着她,安屛也有點不愉:“起來啊,我都好些天沒回家了,有事你等我回家再說。”
“娘親?”
“噗!”我有那麽老麽?不對,安屛驚詫的睜大眼,“你說什麽?”
少年那倨傲而冷漠的臉上突兀的顯示出一抹希翼和羞澀,他輕聲道:“娘親你總算來接我了?”
“不是,”安屛有一瞬間的慌亂,“我不是你娘親。”
少年張了張嘴,眼中的委屈迅速的蔓延開來:“娘親你果然不要我!”
安屛仔細去端詳對方的神色,雖然認識不久,安屛也能夠确定,三天前那個殘忍的冷血殺人魔是不可能露出這種單純、依賴、委屈的神色來。
安屛蹲下來,仔細從他身上各處掃視着,最後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後那一根破爛的房梁上,再伸手在少年的腦袋後面一摸……
許久之後,暴雨下的破廟裏終于傳出了一句氣急攻心的怒罵:“火鍋你這只蠢狗,看你做的好事!”
“汪,嗷唔————!”
“所以,你就把他帶回來了?”對面一名精神爍爍的老人家敲着煙鬥問。
“對啊,否則我還能怎麽辦?我在他身上搜過了,沒有藥瓶子,更加沒有什麽丸子,我的毒還沒解呢!要是半年後他還沒有追回記憶,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安屛幾乎要心神俱裂,她抹幹淨眼底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想起這一切都是火鍋的錯,忍不住又對着蠢狗腦袋揍了一拳。
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距離破廟兩座山頭之下的小鎮上,安屛帶着火鍋,加上一個只會叫她‘娘親’的大齡兒童回了家。
老爺子對少年笑道:“看到長輩怎麽也不叫人,快叫我爺爺。”
少年轉頭看了安屛一眼,莫名成了有兒一族的安屛甩都懶得甩他。
老爺子知道安屛的性子,對着少年誘導道:“她是我的孫女,你不叫我爺爺,我就讓她轟你走了。”
少年立即一把扣住安屛的手腕,雖然沒了大部分記憶,可他的武功居然還在。他很聽話的點頭,喊:“爺爺!”頓了頓,“你別讓娘親趕我走。”
卧槽!這個時候了,安屛腦中只有這麽兩個字,卧槽卧槽卧槽,容許她爆一下出口啊!穿越就罷了,一下子成了人·妻是怎麽個回事啊,老天爺你玩我?
現在,她已經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
“再叫我娘親,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少年淚滿盈眶,半響後:“……娘。”
安屛撓牆:“你多大啊,叫我姐姐,要不妹妹也成啊,再不行叫我安屛。”
少年一張俊臉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我五歲了喲,娘……”
“叫姐姐!”安屛打斷,捂着胸口出門。真心的,她被這世界的惡意深深的傷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發文第一天JJ大抽,加上停電,某草差點熱死
發文第二天JJ大抽,貓罷工沒法上網,某草用手機登陸奮力更新
發文第三天JJ繼續在抽,某草大清早起來碼字,發現上章留言坑爹,至此,作者也感覺到了老天爺的惡意╭∩╮(︶︿︶)╭∩╮
親愛的讀者們,走過路過留下你們的腳印喲,有留言有二更喲=3=
4、養條蟲(1)
如果還是在千年以後,安屛一定會上當地新聞,新聞标題就是:兒子還是弟弟,少女未婚先孕之謎!然後配圖一張,裏面花季少女正在幫巨大兒童洗頭洗澡。特別提醒,裸·奔兒童的關鍵部位圈了個很大的X。
少女擺着一張嚴肅的正直臉:這還是人幹的事兒嗎?#媒體的良心呢#
真是喜聞樂見,見者傷心聞着落淚!
還好,安屛是在千年之前,她面前的巨型兒童也沒有光着屁·股·裸·奔,他還保留了最後一條褲衩,直接長到膝蓋,哦彌陀佛,善哉善哉,安屛的名聲還健在。
家裏最小的茵茵躲在門外,伸出個小腦袋問:“屏姐姐,你還好吧?”
安屛抓住少年正準備脫褲子的爪子,笑道一臉燦爛:“我很好,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哦,那我就放心了。皂角和雲起哥哥換洗的衣服我放在門口了,姐姐來拿一下好麽!”
雲起,自然就是少年的新名字。
安屛自認是文盲,不懂得古人的審美觀、節操觀,還有起名觀。按照她的想法,如果對方是五零後,他的名字就該叫安建國;如果是八零後,那就該叫安成龍;如果是零零後就複雜多了,安七炫什麽的完全不夠看。所以,雲起這個充滿了詩意和畫意的名字是家裏唯一的長輩安老爺子給起的,說符合對方的身份。
身份?一個殺人狂魔的确是有身份,可一個智商只有五歲的殺人狂魔……不想了,想起來就糟心。
安屛再一次在心裏第一千零一次的痛罵火鍋那只蠢狗,順便抱起了衣衫等物,回頭還沒有進屋,就覺得眼底白花花一片,差點閃瞎了她的狗眼。
安屛暴喝一聲:“誰讓你把內·褲脫了的?!”在她的心目中,男人身上最後一條褲子那就只能是內褲,兜裆布不算。
少年雲起站在她的身後,頗為無辜的看了看自己,再對安屛露出個笑臉:“娘,洗白白。”
卧槽!安屛這一天內爆出的粗口簡直是上輩子一生的總和,太刺激她的小心髒了,同時飽受折磨的還有她那幹幹淨淨纖塵污垢的雙眼,哦,還有她那比針尖還要纖細的毛細血管,都要爆血管了好嘛!還讓不讓純真少女活了!
安屛抓狂的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褲子遮住了他的關鍵部位,吼道:“給老娘穿上,敢再在我的面前裸·奔,我就割了你的二兩君!”
怯生生的茵茵再一次從門外伸出腦袋:“屏姐姐,什麽是二兩君!”
一口冷血,安屛頭暈目眩的壓着門框,和風細雨般的問:“茵茵,你剛剛看見什麽了?”
茵茵很老實的回答:“看到了小鳥喲!”
喲,喲你妹!不對,茵茵雖然不是她親生妹妹,可在這古代,她勝任何一個妹妹。
安屛回頭瞪視了無辜的雲起一眼,咬牙切齒的說:“穿上,不穿就給我滾!”
雲起癟癟嘴,只有五歲智商的他也看出娘親真的生氣了,好吧,在外人面前連娘親都不能喊,必須跟茵茵一樣叫屏姐姐。好委屈,自己勤快的脫了衣衫等着洗澡,還要挨罵,更加委屈。少年拽着褲子轉過身,露出兩坨更加白花花的屁·股蛋子,一搖一擺的向浴桶走去。
安屛扶着門,感覺自己要腦溢血暈倒了,她怎麽還不暈,那樣就不會被安老爺子逼着給她的下毒仇人洗澡了。此時此刻,安屛深深的感覺到,她只是一個女漢子,不是真正的漢子,沒法面不改色的面對少年的裸·體QAQ,求男人,求男閨蜜,求大哥二哥三哥,再不濟,給她一個便宜爹也行啊!
累,不會再愛了。
雲起委委屈屈的套上了‘貞操褲’,蹲在浴桶外面被安屛撸麻花一樣撸幹淨了頭發,依然是那條褲子,一起陪他蹲在了浴桶裏面泡了澡。不得不說,他的‘娘親’手勁大,不單把他的頭皮給扯疼了,連背上也火辣辣的疼,她的解釋是:“你個邋遢鬼,不用力給你清洗的話,你一身幹淨得了嗎?”
最後,雲起對娘親的不盡職産生了很大的怨念,她不給他洗腰一下的部位,而且逼着他穿着濕漉漉的褲子搓洗褲子下的肌膚。穿着褲子怎麽洗啊!雲起很不耐煩,十分不明白褲子裏面和褲子外面的肌膚有什麽不同,為什麽會被安屛區別對待。他死活要拔下褲子洗白白,安屛平心靜氣的勸說不住,索性把布巾往浴桶裏一丢,砸出無數的夾雜着血腥氣的水花,對他冷笑:“你愛洗不洗,老娘才懶得伺候你!”
雲起皺着鼻子:“娘親你果然不喜歡我,你更加喜歡弟弟對不對?”
安屛扭頭,都說了不是他的娘親了。殺人魔王這種雛鳥情節是怎麽回事?還有這委屈的,被人欺負無處訴說的苦逼表情是跟誰學的?
不過,哪怕少年露出伧然欲泣的神色安屛也依然無動于衷。在安屛的心裏,雲起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是倒了黴運被火鍋砸回五歲智商的倒黴鬼,是個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代表着麻煩、恐懼和厭惡的外人。
雲起自怨自艾了半柱香的時間,感覺浴桶裏的水由熱變冷,安屛還是那副無動于衷袖手旁觀的模樣。他忍了又忍,想要像記憶中二弟那樣哭出來求娘親的關注,可擦拭了半天的眼皮子就是沒有一滴眼淚,太奇怪了。他什麽時候開始不會哭的?
他再小心翼翼的窺視了一番安屛的神色,确定了對方不會幫他,這才不甘不願的拿着布巾深入褲子內搓洗。一次沐浴,耗盡了安屛對雲起所有的耐心,也讓懵懂的少年察覺娘親對他的不喜。他很沮喪,明明肚子餓得要命也只吃了一碗飯,然後在安老爺子的帶領下去了另一間屋子睡覺。
少年看着安屛抱着茵茵頭也不回的去了另外一間房,不由得問:“娘親不和雲起一起睡嗎?”
安老爺子隐約覺得這話很怪異,引導着問:“雲起跟娘親一起睡過?”這話如果被安屛聽到,保不定會掀桌。什麽叫做‘一起睡過?誣蔑人也不帶這樣的吧!’
意料之外,雲起搖了搖頭:“沒有,娘親只抱着弟弟睡覺,不抱雲起。”
安老爺子不動神色的問:“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雲起想了想,皺着眉頭:“弟弟就是弟弟,娘親喜歡弟弟,不喜歡我。”轉而又歡快起來,“弟弟不在,那我今晚可以跟娘親一起睡了,對不對?”
“不,”安老爺子不得不打破他的美夢,“就算你弟弟不在,你的娘親也要帶妹妹睡覺。”
雲起壓抑的不甘和憤怒到了臨界點,直白的握拳道:“殺了妹妹,娘親就是我的了!”
安老爺子驚悚起來,他這才領會到安屛對他殺人大魔王的評價。不過老爺子始終是老爺子,他咳嗽一聲:“殺了茵茵,你娘親會撕碎了你。”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對茵茵好,你娘親才會對你好。”
雲起疑惑:“真的?”
安老爺子眼睛都不眨:“當然,還要對家裏唯一一位老來寶,就是我,要對我更加好,你娘親就會對你更加好。”
“怎樣才算對你好?”
“唔,聽我的話,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讓你睡覺你不準鬥雞。這家裏就你一個男人,你娘親不算,以後挑水劈柴是你的活,掙錢養家也是你的活,賺小錢要上繳公庫,賺大錢照樣要上繳公庫,不許留私房。”說一項,雲起就掰着手指頭記一項,有些話不懂,不過不妨礙他死記硬背,到時候問娘親,自然就懂了。
這些話,如果是一天之前的雲起,他只會給老爺子一刀子;可惜是一天後的雲起,他那五歲的智商還在逐步的糾正和學習階段,安屛對安老爺子很尊敬他是看在眼裏的,所以,爺爺說要對他好,安屛就會對自己好這一點,雲起很快就堅信不移。
夜很深,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只留下屋檐下偶爾傳來一兩滴碎雨敲打走廊的耳語聲。
院內,只看到一道黑影靜悄悄的從一間房走了出來,那落在地上的腳步比貓的步伐還要輕盈。那人縮頭縮腦的,一路從一個房間走到另外一個房間,隔着房門傾聽着什麽。院門口酣睡的火鍋下意識的抖動了下耳朵,半響都不聽到任何聲音的情況下又垂了下去。
那人朝着火鍋的位置看了看,微微的緊張了片刻,等到蠢狗的耳朵搭下去,再過了半刻中,才悄無聲息的打開了房門,貓着身子鑽了進去。
小門小戶人家,屋裏的陳設都非常簡單,進門就可以看到一張床,餘下的就是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那人眼神相當厲害,走在陌生的環境中也猶如閑庭散步。
他很快來到了床邊,視線現在女子的臉上溜達了一圈,再看了看她懷中的女童,伸出爪子在空中撓了撓,似乎是想要将女童從女子懷中給拉扯出來,可猶豫了半響,還是放棄了。最終挑了床上一處空檔,一個跳躍就落了上去,像一只尋找最佳睡姿的黑貓,左右轉悠了兩圈,這才佝偻着身子,靠着女子的背部睡了下去。
空檔不大,那人要抱着手腳才能塞得下。可對方毫不在意,緊巴巴的雙手抱住雙腿,感覺背後女子輕緩的呼吸,輕輕了笑了聲,這才閉上眼,朦朦胧胧的安睡了。
等清晨的太陽從窗棂中穿進屋裏的時候,安屛迷迷糊糊的伸展了下手腳,茵茵緊緊的靠在她的懷裏,還睡得香。她手指繞着小孩的長發,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也許是哈欠太大,或者是手腳才恢複知覺,她總覺得身上有什麽不對。
半擡起身子仔細一看,從她的腰肢後突兀的長出一條手臂,正緊緊的摟着她的腰肢。安屛倏地的瞪大了眼,僵硬的轉向身後。
“安雲起,你什麽時候爬到我床上來的!”
“嗷唔!”屋外,伸着懶腰的火鍋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驕陽,頗為深沉的感慨:又是熱鬧的一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如約的二更君,快來表揚我(^o^)/~~
碼字完畢,睡覺了,各位晚安
5、養條蟲(2)
古人有雲,子不教父子過!
安屛這一家子沒有爹,沒有娘,只有一個古稀的老爺子。雲起犯了錯,安屛不指望老爺子教訓。在他們家,老爺子歷來唱白臉,她來□臉,所以,雲起毫無疑問的挨,揍,了!
真是喜聞樂見。
不得不說,過了一把家長瘾的安屛突然理解了她千年後的父母為什麽那麽喜歡揍她,原來,揍一個不聽話的小屁孩,讓他想哭不敢哭,讓他想跑不敢跑,真是甭有成就感了,啊哈哈!
火鍋蹲在床邊‘汪汪’的叫,那一張喜笑顏開的狗臉簡直更加欠揍,不用想,蠢狗肯定是在說:愚蠢的凡人,以為你跟她是同類就不會挨揍了嗎?
被罰站的少年安雲起面對着牆壁,聽着身後那一家子喝粥啃辣椒蘿蔔,茵茵舉着一個白面饅頭來問他:“吃麽?”
少年對在安屛懷裏睡過的人怨氣很大:“不吃!”
小茵茵舉高了饅頭:“很好吃的。”
“不吃!”
“真的不吃啊?”
“不!”
“那好吧,”原本很是苦惱的小女孩瞬間就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這是最後一個了,幸虧你不吃,正好可以留給我了。”
雲起:“………………………………”轉過身,“娘!”
安屛刮着鍋裏最後一口白粥塞到嘴巴裏,回過頭“嗯?”,看着少年,再看看手中空蕩蕩的飯鍋,乍然醒悟,“哎呀,忘記還有一個人沒吃早飯了。”
雲起的雙眸充滿了希翼的凝視着她,安屛舉了舉身下一粒米粥的勺子:“一頓不吃餓不死,等下頓吧。”
“!!!”來個人告訴他,他的娘親真的沒有在欺負他QAQ
安屛去廚房清洗了碗筷等物,再将從山上背着的背簍再次提了出來,對他說:“走吧。”
雲起有氣無力:“去哪裏?”
安屛揪着他的手臂,很淡定的回答:“把你賣了換錢。”
“!”娘親,您真的是我的親生娘親嗎?
安屛嘻嘻笑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你的娘親了,明明是你自己突然醒來,突然叫我娘親,然後突然的爬上我的床,再突然……”
“娘,男子漢可以流血也流淚嗎?我現在很想哭。”
“流吧,世界上總有一些男人會遇到讓他痛哭流涕的女人,就好像一個好女人一生中總會遇到那麽一兩個渣男一樣。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也許是安屛的表情太嘲諷了,雲起定定的看了她半響:“對不起,我哭不出來。”
安屛啪的一下敲在他的腦袋上,這小子天生就欠揍!
不管五歲智商的殺人大魔王一路上作何感想,安屛是一臉淡定的把他帶到了鎮上最熱鬧的一條街。
安家鎮原本不是不是個鎮,只是個小村,因為戰亂,一個大家族舉家搬遷到了這個遠離戰場的山腳下,經過數百年的繁衍生息,子孫輩一代傳一代,慢慢的繁衍,再與周邊村落相互走動,漸漸的開始發展越來越大,成了周圍百裏最大的一個村子。那戶大家族索性興建土木,在村子和官路之間挖了一條馬路,然後在路的兩邊蓋了房子,給自家村子的人做商鋪用,商賈只用每年上繳租金。有了路,再有了商人,與外界的溝通更加頻繁起來,安家村逐漸熱鬧了,再經過十來年,村子裏的人與商鋪的聯系也越來越深,有了銀錢的村民索性在商鋪後面蓋起了屋子,這就是後來的安家鎮。
安屛直接把雲起帶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藥鋪,張口就朝裏面喊:“安大夫,在不在啊,我來給您送生意了。”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婦人從裏間走出來,笑道:“你個笨手笨腳的丫頭,是不是又摔傷跌傷了啊。我這鋪子裏的跌打膏藥都變成給你預備的了。”
安屛笑嘻嘻的在櫃臺前挑了一張凳子坐下:“不是我,這次換人了。這人跌壞了腦子,您幫忙看看。”
安大夫哎喲的嚷嚷了一聲:“這是你相公啊!瞧這模樣俊俏的,不會是你從哪裏騙來的吧?”
安屛唬的跳起來:“誰,誰是我相公?”她扯着少年那白嫩的臉皮,“您瞧瞧,這人還沒成年呢,我怎麽可能要!”
“那你是準備過了成人禮後再完婚?也行,你雖然快及笄了,到底身子骨弱,這幾年什麽苦頭沒吃過,太早圓房也不好,不好生養。”
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安屛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苦笑道:“安大夫,安大嬸嬸,您就別尋我開心了。這人是真的摔壞了腦子,不是我相公。就算我想要嫁個美男子,可也不會選年歲這麽小的啊,他年紀看起來比我還少一兩歲。再說了,我要嫁也要嫁個能夠掙錢養家的男人,而不是找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殺人大魔王,誰敢嫁?腦子有缺吧。
安大夫這才上前扒拉着雲起的腦袋,問:“跌壞哪裏了?我看看。”随手一摸,果然就摸到了腦後的凸起,瞬間又怒了,“你知道他摔壞了腦子,怎麽還給他洗了頭?沒把腦子給泡爛吧。”
這位罪魁禍首火鍋的主人,安屛還是有一點歉意的:“我沒用烏頭,就用水給他沖了沖,否則都不敢帶出來見人,太髒了。”
“呵呵,你替他沐浴了啊。”
“…………………………”在這□商面前,安屛總覺得自己的智商有些欠費。
安大夫不單替安雲起看了腦袋瓜子,還順道把了脈,搖頭嘆氣:“早就警告過你們這些少年人,要懂得節制,不要仗着年輕就胡天胡地,不好好保養身子。才這麽年少,喜脈都有三個多月了。”
安屛怔了怔:“大夫,打斷一下,您剛剛說喜,喜脈?”
安大夫還在閉目把脈,也不知道聽沒有聽清楚她的問話,只說:“弱,身子太弱了,保不住啊!”
安屛結巴了:“真,真的是喜脈?”她瞪向少年,快說,誰幹的?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不是,不對,他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懷孕,她安屛真的沒有穿錯了世界吧?确定這是正常向的言情世界,而不是有了未來高科技的男男生子的耽美世界?
坑得一手好女主啊!
安雲起好無辜,大夫的話他聽不懂,只知道有人給他把脈的時候不能亂動,他想不出為什麽大夫的一句話後,他的娘親就顏色大變。難道他要死了?早知道昨晚就死活要抱着娘親睡覺了。
大夫不停的嘆氣,站起身來就開方子,安屛猶猶豫豫,最終輕聲對大夫耳語道:“他真的有了?”
大夫頭也不擡:“有了什麽?”
安屛左右看看,小聲吐出兩個字:“喜~脈~”
大夫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利索的落在了安屛的肚子上:“安屛,難道你未婚先……”
安屛猛地捂住了她的大嘴巴,指着不遠處東張西望的少年:“你剛剛不是說他有了喜脈嗎?”
安大夫眨眨眼:“安屛,我念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不要跟嬸嬸開這樣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安屛還真的幹笑了兩聲,拿起方子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真的沒有什麽桂圓、藏紅花之類的東西這才安下心來,也擺出一張十分正直的臉:“明明是你先開的玩笑,不知道我膽小麽,把我的小心髒給吓死了怎麽辦!”男男生子啊,還要我們女人做什麽。
大夫順便給了她一瓶外敷藥:“我看他外傷很多,”湊近,“他應該招惹了仇人,那些傷口明顯是刀傷,”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嫁他真是太好了,這樣的男人不配做良人。”
安屛淚流滿面。他的身上不止刀傷劍傷還有鎖鏈捆綁的淤青啊,我該幸虧安大嬸嬸你沒有扒開他的衣服看嗎?啊,對了,還有一條蠢狗的牙印。
“雖然不想說,不過我還是要聲明一下。”
“什麽?”
“他真的不是我相公。”得到的是安大夫一個明晃晃的白眼。
千恩百謝,安屛用一大把野生的止血草和一只活兔子代替了醫藥費。她剛來這個世界之初,沒少遇到麻煩,除了安老爺子伸出了援手,就只有安大嬸對她表示出了善意。在随着安老爺子學習如何在古代賺錢的一年多之間,安屛沒少受傷。安老爺子老了,賺銀子不得力,安屛又是身無分文,很多時候都是一邊學習的時候一邊在山野之間摘一些熟悉的草藥替代藥費,趕上把火鍋餓了兩三天的話,還能夠順帶再多幾只野味,她總是給安大嬸送來一些。
出了藥鋪,背簍裏面又多了幾包藥材,安屛随後帶着雲起去了散市。安家鎮大部分商人都有固定的鋪面,還有一些周邊來的小商小販就聚集在鎮西,形成一個小集市,經常有商人去收集些便宜的原料,也有路人,看到有什麽新奇的也會買一些。
安屛熟門熟路的走到鎮西的橋頭,有人已經看到了她,搖着手:“屏丫頭,這裏。”
安屛走到那大漢的身邊,親熱的喊了聲:“顧伯,今天生意好哇。”
“好好。”顧伯将自己的攤子往一邊歸了歸,推開身邊另外一個小夥子,“我說了這裏有人,你不相信,看吧,現在你又得重新去找地方擺攤了。”
那小夥子張着一副兇神惡煞的臉,肩寬體壯的,看起來跟鐘馗不相上下,對方擡頭瞄了瞄安屛:“老漢你哄我呢,這丫頭怎麽可能霸占得了橋頭最好的一塊地,她不會是你的女兒,特意使喚來哄我讓位的吧?”
原來安屛出門一星期,她平日裏擺攤的位置已經被外人占據了。這位顧伯平日裏與安屛交好,她不在的時候不好說別人什麽,可現在安屛回來了,對方還不肯讓位就說不過去了。
安屛幹笑兩聲:“哎喲,原來我這位置還有強龍看得上啊!”
那壯漢哼了哼,對安屛的諷刺根本不以為意。
安屛将背簍放了下來,對身後的雲起,問那壯漢:“你知道他是誰嗎?”
那壯漢一看雲起那副弱雞的樣子就忍不住冷笑:“小白臉一只,怎麽,就這副模樣也敢跟爺争地盤嗎?”
安屛聳了聳肩:“争地盤算什麽,告訴你,以後這塊地就換人了。我老弟是這地盤新的地頭蛇。”說罷,雲起直接撩起衣擺,擡腳将那壯漢給踹飛,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啊——’地,掉入了河裏。
作者有話要說: 某只回長沙辦事了,這一章是見縫插針趕出來的,QAQ
如果明天沒有在白天更新,新章就會很晚~~
PS:謝謝一笑而過和燕燕在心兩位大美人的輪章補分=3=
6、養條蟲(3)
壯漢也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真是忒沒規矩了。
安屛拍了拍手,一腳踩在橋頭石獅子的腦袋上,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對方:“小子,你不是我安家村的吧!不知道規矩還敢跑到安家村的地盤擺攤,以為你是強龍就了不起啊!”
壯漢雙臂用力的敲打着水面:“搞暗算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下來跟我拼個痛快。”
安屛笑嘻嘻的道:“有種你上來跟我打啊,誰怕誰。”說着,轉頭就對雲起道,“去看着那人,他敢爬上岸,你就扒了他的衣服,讓他裸·泳。”
雲起看了看水裏撲騰的男人,再看看身邊一臉狡詐的女人,很痛快的點頭:“獎勵。”
“哎呀,你小子居然敢跟我讨價還價!”
雲起固執道:“獎勵!”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還敢得寸進尺!”
“獎勵!”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只要你按照我所說的去做,今晚就讓你吃一頓飽飯,怎麽樣?”
雲起想了想,在和娘親同床共枕與吃一頓飽飯之間掙紮,最終飽暖思□占據了上風,沒有吃飽,同床共枕什麽的都還是妄想。
安屛大手一揮:“去吧,騷年,朝着太陽奔跑吧!”
衆人:“……”
顧伯等雲起走遠,才問安屛:“這是你相公啊?”
安屛:“……………………”
顧伯疑惑:“難道不是?”不是相公會對你這丫頭言聽計從?
安屛:“顧伯,您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相公了?”
“哪只眼睛都看見了。”
花了一早上的時間,安屛是一邊擺攤一邊不耐其煩的跟顧伯和周圍熟悉的小販們強調:“他真的不是我相公!”
有人哈哈大笑,指着不遠處的堤岸:“哎喲,好厲害,那人好不容易爬到一艘船的頂棚,想要從上面跳到岸上,在空中就被你家男人給踹下去了。”
安屛木着臉:“他不是我男人。”
來買皮草的小媳婦也笑她:“別害羞了,那麽俊的相公,不看緊一點遲早會被人拐了去。”看安屛一臉無奈,忍不住捂着嘴嬌笑起來,“你要實在不喜歡,可以讓給奴家。”
如此,安屛只想對這小媳婦唱一句經典歌詞:原諒你一生放蕩不羁愛自由!
節操呢?古人的貞操觀,貞節觀呢?《女訓》《女則》呢,都讀到哪裏去了?!什麽,鄉野山村的女兒家沒錢讀書?!貞節牌坊總有吧?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某位穿越人士終于不得不感慨。
這句大實話鬧得周圍的人笑得更開了。小媳婦選了兩張兔子皮,付了銀子,扭着小蠻腰走了。顧伯在事後解釋:“這小媳婦是個寡婦,你可真的要把你相公看緊些。”
他不管是蒸的煮的煎的炒的,都不是我的相公!安屛已經不想解釋了。
那廂,在水裏泡了快一個時辰的漢子終于怒火攻心,從一處有階梯的小道沖上岸,被雲起一把揪住了後領,刷刷刷幾下,就把對方一身衣服給整成了碎布條,胯間小鳥頗有風蕭蕭兮風太涼的窘迫。岸上哄笑聲越來越多,往來的人以為有什麽熱鬧可看,也都紛紛聚集了過來,擺攤的小販們生意更加好了。
安屛趕快從背簍裏面挖出幾個小竹籃,小心翼翼的将蓋子打開,裏面飄出一股果子特有的清香:“賣金童玉女果、大富大貴果、節節高聲果、財源滾滾果、恩愛無雙果啦,全由白馬寺特供,數量有限,先買先得咧!”
“白馬寺?就是幾十裏外那個有求必應的白馬寺?”
“姑娘,沒錯啦!這裏的恩愛無雙果是白馬寺後山上獨有的神樹上種的,有聖僧照拂,神水澆灌,三年才開花,五年才結果,果子成熟時俱都成雙成對,白馬寺主持特意命名‘恩愛無雙果’,摘下的當日就放在了觀音菩薩的供桌上做了貢品,等菩薩嘗過了才輪到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哦,為了這幾個果子,我還跟人打了一架。對方每年都去白馬寺求果子,可年年都沒求到,還是我機靈balabalaba……”
“真有那麽神奇?”
“唉,白馬寺主持親口跟我說的,不信的話你買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