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 “秦牧華回來了!”
在場的人紛紛重複着這句話,整個場面亂糟糟的,鐘昊炎和季樂天對視了一眼,也快速湊上前。
擠過厚厚的人牆,在衆人圍繞着的中心,秦牧東的身影堵在衆多人面前,在他身前,隐約能看到一個身高相近的人。
“看到了嗎?是不是?”季樂天揪着鐘昊炎的衣服問。
鐘昊炎搖了搖頭,“人太多,看不清。”話剛說完,秦牧東一個側身,那人的臉就露出來了。
要說秦牧東這幾年富态了不少還不那麽好認,秦牧華就完全沒這方面的困擾了。除了臉上皺紋增多,顯露出一點歲月的痕跡,在鐘昊炎看來,秦牧華和當年幾乎沒太大變化。
“是他。”鐘昊炎圈着季樂天的腰,把他整個包在懷裏,後退離開人群。
兩人随手拿了兩杯飲料,回到角落的休息區。
“接下來要怎麽做?”一坐落,季樂天忙不疊問道。
鐘昊炎沉默片刻,随即搖了搖頭,“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說:“當年的事情隔得太遠,現在即使和他們面對面,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着手查。只是,”他頓了一下,“看剛剛大家的反應,傳聞中秦牧華許久沒回國的消息應該是真的。”
從剛才那兩兄弟的表情來看,秦牧東笑得花枝亂顫的,秦牧華卻冷冷地不看他一眼,想必那二人不和的傳聞也是八|九不離十。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會令原本關系極佳的兩兄弟反目成仇呢?若不是像自己被陷害那般,鐘昊炎是怎麽也想不明白。
秦牧華的出現讓整個宴會騷動了一時,但随着他消失于人前,宴會也逐漸恢複到原來的樣子。
鐘昊炎圍着大廳轉了兩圈,仍是沒發現秦牧華的身影,于是也放棄了。
今天來的目的主要是為了秦牧華,還有順便看一下季樂天當槍手畫的作品,沒想到兩件事都沒有個好結果。等生日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季樂天的手機響了起來,低頭一看,竟是阮柏年親自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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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樂天快步走到場外,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通了電話。幾分鐘後,季樂天這邊才剛挂上電話走出來,剛才碰到的那位看似管家的人就來到他們的跟前。
“兩位晚上好,我叫黎少樊,是秦總的助理秘書,”那位名叫黎少樊的人畢恭畢敬地說道:“想請問兩位,不知誰是季樂天季先生呢?”
鐘昊炎眼神帶着點戒備地看向來人,手下意識地搭在季樂天腰間。對方一看這個架勢,馬上就明白了。
黎少樊對着季樂天微笑道:“您好季先生,秦總想和您見一面,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聞言,季樂天和鐘昊炎交換了個眼神,随後季樂天看向黎少樊,“可以,”他指了指鐘昊炎,“可是他要和我一起。”
“當然。”對方笑着回了一句,然後側身讓出一條路,在稍前的方向領着兩人。
鐘昊炎手上緊了緊,挑了挑眉,以眼神詢問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季樂天低頭拿出手機,快速地按了幾行字。
【師傅剛剛打電話來,對方已經知道畫是我畫的。】
看了這句話,鐘昊炎眼睛睜大,頭往黎少樊的方向努了努,用嘴型問道:“那現在是要幹什麽?”
季樂天聳了聳肩,又敲下幾個字,【應該問題不大,走一步算一步。】
鐘昊炎嘆了口氣,轉眼幾人已經到了會客室。
黎少樊招呼他們坐下,他出去了一陣然後又回來,給他們放下兩杯茶然後說:“不好意思勞煩你們二位在這裏稍等一下,秦總現在有事走不開,”他頓了一下,像是思考着些什麽,過了一會兒又開口,“不知道季先生介不介意先見一個人,那人您應該也認識,他是阮大師的擁護者,名叫錢千揚。”
那位錢千揚,想必就是發現畫作不是阮柏年所畫的那一位了,季樂天沒想太多,點了點頭。
黎少樊像是松了口氣,他道了聲謝,然後走進隔壁內室,回來的時候身後就跟着那位錢老師,對方依然是那副十分激動的模樣。
黎少樊給雙方介紹了一下身份,那位錢老師就像看見瑰寶一樣的眼神打量季樂天,口中還不住低喃,“天才,真是天才吶!”
鐘昊炎被這人神經兮兮的态度弄得渾身不自在,但季樂天顯然沒受到什麽影響。
黎少樊公務繁忙,他又客套了兩句就離開了,整個會客室就剩下他們三人。錢千揚像是解除了封印一般,抓着季樂天說個不停,看他只是一副學術狂人的模樣,倒不會對季樂天造成什麽傷害,鐘昊炎也就随便他去了。
過了十多分鐘,門外依稀傳來說話的聲音,随着對方越來越近,聲音就越發清晰起來。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給我留下他。”
“但……”
“我不接受任何借口,你該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
說完這句,大門就被打開,來人正是秦牧東和黎少樊。
秦牧東不耐煩地擡手揮了揮,轉過臉又馬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黎少樊頓了一下,輕輕地躬了躬身點了下頭,帶上門離開了。
“錢老師您好,讓您久等了真不好意思。”他上前主動伸出手和錢千揚交握,随後又把視線放回到他們兩人身上。
季樂天站了起來,“秦總您好,我是季樂天。”
語畢,秦牧東又笑着伸出手,“季先生真是一表人才,聽說是阮大師的入室弟子?”說罷頓了一下,眼神略有試探,看到季樂天點了下頭,才又笑着繼續說道:“不錯不錯,年紀輕輕就能畫出這麽優秀的作品,今天若不是錢老師在場,想必大家都你們師徒倆給騙過去了哈哈哈。”
雖然這話秦牧東說得雲淡風輕的,但在座的三人都聽得冷汗直冒。
鐘昊炎心底感覺十分微妙,眼前這人是自己對了近三十年的兄弟,當年在他面前也只是兢兢業業毫無突出之處,雖然偶爾能提出不錯的點子,但他卻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兄弟竟是這般做派,說話打官腔還帶刺的。
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觑,一時之間無人接話,秦牧東仿佛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一樣,拍了拍額頭笑說:“哎你看我這張嘴,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他又和錢千揚說了幾句,但他人站着,大家也不好意思坐下,于是季樂天和鐘昊炎兩人就呆站在一旁看他們聊。
鐘昊炎用掩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捏了捏季樂天,對方又反捏了他一下,兩人眼睛依舊盯着前面的秦牧東和錢千揚,手上卻已過招好幾百,就這麽胡鬧着,等待的時間竟變得有趣起來。
過了一會兒,秦牧東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沒招呼大家坐下,這才用正眼看向季樂天和鐘昊炎。兩個大孩子這時玩得正歡,突然被搭話,都紛紛楞了一下,随後一個撓頭一個抓鼻子,一臉心虛。
秦牧東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這下才真正舒爽過來,随後總算正色季樂天,讓他加入和錢千揚的對話中。
鐘昊炎在心裏面搖了搖頭,果然這種小心眼,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啊。
接下來的話題就很簡單了,由于錢千揚發現了畫的問題,原本秦牧東隐隐有點怒意,卻沒想到對方竟十分贊賞季樂天的畫,加之阮柏年也親自來電為秦銳澤祝壽,盡管對方沒有為此道歉,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于是秦牧東也就壓下怒火,轉而想會會這個所謂的“天才”。
談話中,錢千揚對季樂天的贊賞滔滔不絕,秦牧東從剛開始的好奇,到後來也許心情受到了影響,眼神中也帶點贊賞的意味,到了最後,秦牧東竟邀請季樂天為秦家大宅畫一幅風景畫,用來懸挂在大宅之中。
聽到這裏,鐘昊炎忍不住捏了捏季樂天的手,季樂天當然也想到了一塊兒去。他佯作遲疑了一下,輕蹙眉頭,手指彎曲放在下巴的位置作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秦總對我如此看重我十分感激,可是……”
“可是什麽?”秦牧東似乎沒想到季樂天竟會拒絕,言語中也帶點訝異,他挑了挑眉,看着季樂天的眼神有點變了。
“不知道秦總知不知道師傅即将舉辦一個畫展?”
“你是說明年年初的那個當代中國風景畫展嗎?”秦牧東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錢千揚就忍不住驚呼道:“聽說那是阮大師籌備了超過十年的畫展!”
聞言季樂天點了點頭,“那個畫展上我将會展出一幅作品,在畫展開幕前,我都會忙于作畫,”他看回秦牧東,“十分感謝秦總的邀請,但我可能抽不出太多時間……”
“天吶!”錢千揚一臉不敢置信,他看向季樂天的眼神更加狂熱,“想不到,想不到啊……”
經過這麽一番對話,秦牧東對季樂天的興趣就更大了,原本只是随口一說,但現在他卻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假以時日必定會有一番成就,将來的名聲還可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就這麽一瞬間的功夫,他腦裏面已經轉過好幾十個彎,等錢千揚話音一落下,他幾乎是馬上就換了張嘴臉。他噙着笑意,眼裏早已沒了一開始的輕視,“這不是什麽大事情,我這邊也不是急着要那幅畫,等阮大師的作品展過了以後,你能抽出時間再幫我畫就行了。”
說完,季樂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應了下來,“那好吧。”
秦牧東聽了又笑着補充道:“季先生可要記住了啊,到時候可別忙得忘了我秦某人的作品才好。”
季樂天笑了笑,桌子底下的手早已被旁邊坐着那人搓圓按扁,即使不扭頭看,也想象得出來那人有多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