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葉悠感到頭頂葉朗掌心的溫……
葉悠感到頭頂葉朗掌心的溫度傳來, 久失的溫暖感覺重新歸來,讓葉悠無比安心。
葉悠朝葉朗跟前湊了湊,雙手抱住葉朗的胳膊, 有意無意的躲到葉朗身側, 只露出一只眼來觀測丁仲庭。
炎炎夏日, 葉悠出了一身冷汗,在見到丁仲庭的瞬間。
葉朗目光慈和的盯着她頭頂:“這丫頭今天怎麽了,你仲庭哥臉上長花了?”
丁仲庭為了緩解尴尬, 配合着葉朗的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打趣道:“沒長花啊。”
葉維隐坐在一側,想着是不是方才自己的話讓葉悠聽了不舒服,這才忌諱丁仲庭, 随即招手解圍道:“仲庭來的正好,我命廚下備些酒菜,咱們爺仨兒喝上一杯。”
丁仲庭恭敬應着:“是, 仲庭遵命。”
葉維隐散着爽朗的笑聲,丁仲庭轉頭向葉悠道:“悠悠,我給你帶了你愛吃的芙蓉雲片糕來,方才交給府裏小厮讓他給你送院子裏去了, 早知道你在這, 就直接給你帶過來了。”
葉悠稍稍平穩了心态,明明是平日裏再熟悉不過的人,不知為何今日見了丁仲庭會無端恐懼起來。
遲鈍了好一會兒葉悠才生硬的說道:“多謝仲庭哥哥。”
丁仲庭笑的不自然:“跟我客氣什麽。”
“既然你們還有事,我就先回房了。”葉悠說道。
葉朗輕笑出聲:“我看是是聽見芙蓉雲片糕送你那去着急了吧?”
葉悠輕抿了嘴唇,微微福身,帶着環兒和佩玉匆匆離去。
丁仲庭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背影。
“仲庭,你別介意, 這丫頭方才午睡醒了就奇奇怪怪的,好像是夢魇了,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曾氏睨着丁仲庭的臉色寬慰道,“這一般睡覺魇着了是會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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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該不會中邪了吧?”葉維隐眉頭一皺,回想着今日葉悠的古怪言辭。
“淨胡說八道,光天化日的,能中什麽邪!”曾氏臉色一沉,方才之所以那樣說是為了給丁仲庭一個臺階下,他個當爹的倒好,借坡下驢,直說中邪。
“不對,”葉維隐伸出食指在面前搖擺兩下,“你看她方才說,不記得展追是誰,怎麽會呢?”
曾氏見他越說越來勁,又看了丁仲庭:“你看你,越說越離譜,你女兒那麽說,不還是為了寬你的心!”
葉維隐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無法自拔,絲毫沒有留意曾氏的神色:“不對,不對,依我看,明天該找個神婆來看看!”
曾氏見他實在無藥可救,氣的微別過身,不再去看他。
丁仲庭聽到展追的名字,暗自咬了牙,這個世界上,他最恨的,展追第一,無人其右。
葉悠匆匆回房,丁仲庭讓人送來的芙蓉雲片糕已經擺在了矮幾上,她坐到榻上,冷眼瞧着這盤子糕點,一時反胃。
佩玉見葉悠走的急,折騰了一圈兒下來額頭已經布了一層香汗,于是取了團扇在她身側輕緩扇動。
環兒取了溫茶過來擺到矮幾上,挨着那盤子芙蓉雲片糕,砸吧着嘴道:“這做的精致,定是劉家鋪子的,每次丁公子來,都給您換着樣兒的帶吃的呢。”
葉悠舉着帕子輕輕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子,厭惡的看了那盤子芙蓉雲片糕:“你們兩個拿去吃了吧,我不想吃。”
佩玉還沒說話,環兒便睜圓了眼:“您平日不是很愛吃這個嗎,今天這是怎麽了?”
佩玉停下手中扇風的動作,歪着頭盯着葉悠看:“姑娘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方才在前面就看您臉色不對。”
葉悠端起茶盞喝了兩大口,試圖将心口的不适強壓下去:“我也不知今天是怎麽了,方才看見父親母親和大哥就是想哭,看到仲庭哥哥就是害怕。”
“是不是真魇着了,丢魂兒啦?”環兒有話直說,向來不遮掩。
這回連葉悠自己都信了,放下茶盞又問:“對了,那個展追到底是誰?你們說的熱鬧,可我不記得我認識這號人啊!”
“壞了,”環兒一拍大腿,“姑娘你真是丢魂兒了。”
環兒看葉悠一臉未名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這展家公子展追.……”佩玉理了言辭,“您之前一直說他是你的心上人,一年前的馬會上他撿到了您的珠花還給您,就此您就……就說想要嫁給他。”
葉悠剛剛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聞言險些嗆到,輕咳了兩聲。随即用力将茶盞擱置桌上:“看來我的确是丢魂兒了,我竟然不知我還有過這一出!你們一個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莫不是拿瞎話唬我?”
“天地良心,我和佩玉就算唬誰也不會唬姑娘,方才佩玉說的都是實話,一點兒也不摻假,”環兒伸出三根手指向天起誓,“您不信我們,總會信大人和夫人吧,今日他們說的話,您可也一句不落的聽了去!”
葉悠輕嘆了口氣,敲敲自己的腦袋,傾向于自己午睡那會兒丢了魂兒,一切詭異都是從醒了之後開始的。
“姑娘,說不定哪天您見了展家公子就會想起來的,您要不要去瞧瞧?”佩玉重新扇動手中的團扇。
“怎麽見?去哪兒見?”葉悠現在對這個人的确好奇。
她想不出是什麽人讓她變得毫無矜持。
佩玉想了下:“早晨不是李大人家的二姑娘送來了帖子,請您去她置辦的新宅吃流水席嗎,說不定展家公子也會過去,到時候不就能見着了。”
葉悠回憶起來,的确有這麽件事兒,李家二姑娘愛熱鬧,常愛辦些席宴将京中的公子姑娘聚在一塊兒,葉悠以前也參與過幾次。
“好,我去看看,”葉悠絞着帕子,“我到要看看這個展追長了幾個鼻子幾個眼睛。”
傍晚葉悠來到水榭納涼,望着池塘裏才浮出水面的小荷角出神,環兒在一旁悠閑的喂魚。
丁仲庭今日陪着葉家父子喝了酒,這會兒有些醉意,轉出來吹吹風,才拐過來便見到葉悠趴在欄上納涼,纖柔身段輕輕伏在欄上,手裏擺弄着團扇,膚色白皙無暇,眉目溫婉,如同畫中仙。
丁仲庭不覺朝她走去,來到跟前,正碰上取來瓜果的佩玉。
他笑着接過佩玉手中托盤,佩玉會意,交給他後便靜立一旁。
丁仲庭将盛着瓜果的托盤放在葉悠旁邊,葉悠只覺得身側有人過來,以為是佩玉,并未在意。
丁仲庭坐下來,拿起一塊西瓜遞到葉悠面前:“天氣太熱,吃塊西瓜解暑吧。”
葉悠聞言一驚,手中團扇跌落進池塘裏,猛然起身,衣袖大擺揮掉了丁仲庭遞過來的西瓜。
丁仲庭定睛看了一眼地上的西瓜,又擡眼看葉悠,看着她心神不寧的樣子便問:“你今天是怎麽了?可是我哪裏做錯了什麽?”
葉悠丢了一段記憶,想想從前,也知道今天自己實在不對勁,定了心神:“抱歉仲庭哥哥,我今天有點不舒服。”
丁仲庭垂下眼皮,斟酌良久才苦笑道:“今日你父親喝的有點多,方才還說要将你許給我,只是怕你不願意。”
丁仲庭目光掃過她用力捏着裙角的手又道:“是不是今天你爹跟你說了關于我的什麽,所以你才怕我?”
“不,我沒有。”葉悠憑本能狡辯。
“你放心,我知道你爹說的都是醉話,我不會當真,再說你若不點頭,你爹也不會違了你的意思,”丁仲庭站起身,“我可以等。”
夕陽一點一點隐入山尖,只剩下少半個圓露在外面,被殘光染成橘色的雲霞融化在天邊,随着夜色一點一點的暈散。
蜿蜒悠長的官道上,兩匹黑馬一前一後飛馳而行,馬蹄落處,濺起一片塵土久久不散。
長随阿申用力揮了兩下馬鞭,胯.下馬兒的馬頭勉強靠上展追所騎的馬尾。
“公子,天快黑了,前面應該會有驿站,我們不如在此歇了吧,明日便能到京城了!”
阿申迎着風大聲喊道。
展追眉頭緊鎖,一雙鶴眼透着歸京的迫切,耳畔呼嘯的風讓他想起那天——葉悠死在他懷裏的的那天。
他痛徹心扉,悔不當初,跪在葉悠的墳前嚎啕大哭,求滿天神佛即便是讓他死,也要換葉悠回來。
他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又一天,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甚至以為他很快就會去黃泉路上尋她,不想某日一睜眼,是在一家客棧裏,早就死掉的長随阿申出現在他面前。
他像個瘋子一樣在街上四處奔跑,時哭時笑,雖然無法解釋,但是他知道,他回到了四年前。那時候家人沒有死,葉悠也還在!此時的他,正替父親出門辦事,還在回京的途中。
他重新上馬,帶着阿申一路策馬狂奔,向着京城方向。
這個時候的葉悠,正心心念着他,她會在遇到自己的時候甜甜的沖自己笑,會不顧一切的找機會同自己說話。這些點點滴滴他都記得。
他要回去找她,告訴她他的心思,還要為她鋪就十裏紅妝,鳳冠霞帔,給她完整的一生,那些是他欠下的!
“葉悠,等着我!”展追望着天邊僅存的雲霞在心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