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荨薇過來,見二人都哭天抹……
荨薇過來, 見二人都哭天抹淚的,便知事關重大,也不敢多嘴多問, 只繞過來輕聲說道:“姐姐, 方才外祖母喝了安神藥, 這會兒已經睡下了,你不要太擔心。”
葉悠點頭,拉過她的手:“荨薇, 你去轉告院裏的小厮,讓他進城回展府通報一聲,就說讓展追快些過來。”
荨薇應了一聲,才要出去, 葉悠便改了主意,拉住荨薇:“不,還是我親自過去, 等他過來還不知要到什麽時候。”
“王振,你得随我走一趟。”葉悠沖王振道。
王振點頭:“明白。”
葉悠取出帕子将寶劍上面的淚珠擦淨,這才重新裝回王振懷中的紙盒中,出門時候叮囑荨薇道:“荨薇, 你在家照顧好祖母, 等我回來,許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姐姐,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麽,但是萬事小心,我和外祖母在這裏等你回來。”荨薇滿目的擔憂,不知為何,就在此刻, 她與葉悠對視,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總覺得,再見面會是很遙遠的事。
安全起見,葉悠和王振乘了馬車進城,葉悠挑起馬車的簾子觀外面街景,今日街上一下子清冷了許多,街上開門的鋪子寥寥無幾,偶有幾個行人也是匆匆行過,不作逗留。
葉悠心下生疑,這場面她曾見過,就是之前北境王進城的時候,宮中內亂,也是如此。
因街上幾乎無人無車馬,今日到達展府的路程十分順利,雖然照比平常少了将近一半的時間,可到時天也擦了黑。
進府前,王振環顧展府四周,總覺得不對勁。
葉悠的忽然歸來讓展追又驚又喜,近一月未見,他其實是想她的,只是近期有要事發生,不便讓她留在府裏,沒想她今日自己回來了。
展追得人通報匆匆趕到書房,葉悠在此随着王振等候。
“你怎麽忽然回來了?”展追大步進門,見着葉悠是藏不住的歡喜,随後看見書房裏還有一陌生男子,疑惑的看着他。
葉悠看向王振,示意王振可以自亮身份。王振會意,将懷中紙盒放下,雙手朝展追抱拳:“王振見過展大人。”
這個名字在展追腦海中一過,他心下生疑,很快便記起:“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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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印象的,只是眼前的這個人和當初他知道的那個王振面容相差太大。
“是,我就是葉朗公子的長随,王振。”王振幹脆說道。
展追面色冷然,如今提到葉家人相幹人等,他的情緒依舊不能自如。
葉悠迫切的想要将一切理順,忙上前一步引開展追的視線:“展追,我爹的劍墜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你要做什麽?”一提到往事,展追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即便面對葉悠也是如此。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拿出來給我看。”葉悠在他面前攤了手。
展追親自繞到桌案前,從抽屜最底取出了一只簡陋的布包,随意丢在桌案上。
葉悠上前去将布包打開,取出裏面的劍墜,亮在王振眼前。
王振頓時傻了:“這......”
王振吃驚的表情吸引了展追的目光。
随之見王振側過一大步,将放置一旁的紙盒掀開,将寶劍取出,劍墜晃蕩在展追面前。
展追的目光聚焦在那劍和劍墜上,瞳孔一縮。
葉悠在燈下仔細辨認了自己手中的墜子,是父親的不錯,這才對展追道:“展追,今日我回來,不是為了替我父親開脫,我只是想向你尋一個真相,一會兒無論我問什麽,你都不要發火好嗎?”
展追目光移到葉悠臉上,喉結上下滾動,啞音有些沙啞:“說,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好,”葉悠将墜子握在手裏,“我問你,你說當初是我父親帶着人去追殺你們,是你親眼所見?”
展追忽然明白葉悠的用意,眉目一緊,當日場景重新浮現在眼前,良久,他微一搖頭:“不,來人皆是黑衣黑面,但帶頭人無論身形還是身手,都與你父親十分相似,而且他當時拿的就是這把劍,劍上還有......”
展追指着那劍尾的劍墜,又猛然想起葉悠手裏還有一只,心頭一涼,目光對上葉悠的,終沒有底氣再說下去。
“也就是說,你并沒有看到那些人的真面目,僅憑着一把劍還有這墜子便認定那人是我父親對嗎?”葉悠接着追問道。
這是事實,展追并沒有否定,只是他現在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感覺很微妙。
“展追,今日我得知了一件事情,”葉悠鼻子一酸,低頭強忍了淚水回去這才接着說道,“我兄長當年戰死,是有人有意為之,若不是王振帶回了這把劍,我怕是今日也不知真相。”
“是丁仲庭?”展追似乎對這件事毫不意外。
葉悠睫毛一擡:“你也知道?”
展追搖頭:“我只是猜測,若不是還沒有證據,他早就随他爹一同進地府了。”
“所以,由此我做了個大膽的猜想,當年去殺你們的并不是我父親,而是有人嫁禍,”葉悠舉起手中劍墜,“這是天晶石,珍貴非常,只有南相王那裏才有,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打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我手上的這只,是他當年賜給我父親的,上面有我用玉器劃出的痕跡,而現在這劍上的,雖也是天晶石所造,卻可以說是個贗品。當年有人偷梁換柱拿了我父親的劍去殺你們,你才誤以為是我父親。”
展追整個人木住,很顯然一時間不能接受葉悠的這個說法,可種種證據擺在眼前,葉悠說的哪處都能對應的上。
他只有冷笑,他現在居然不知該相信誰,是信他自己看到的,還是信葉悠的。
這麽多年,他都被仇恨籠罩,愛恨交織,頂着心頭的自責,愛恨交織,活的不人不鬼,如今忽然有人告訴他,他是蠢的,他被旁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滋味,簡直比千刀萬剮還要讓人齒寒!
“我知道你現在一時之間無法想信,但是你要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親自問清楚。”葉悠此時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現在,沒有什麽比得知真相更重要了。
展追尚未能理順,便聽院中一片嘈雜之聲。
有小厮連滾帶爬的撲過來報信,說展府外現在已被反軍團團圍住,宮裏起了內亂,高貴妃私給南相王傳遞消息被皇上當場捉住,南相王串通舊日部下蟄伏多時借機攪動宮中內亂。
書房內幾人聽了皆是一驚,唯有展追依舊冷靜一如從前。
葉悠此刻也終于明白,為何今日京中氣氛詭異,像極了那天。
展追似是早有防備,從那日他殺了淑婉便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外面圍的,定都是高貴妃的人,一來為了不讓他去救皇上,二來是要為她死去的妹妹報仇。
他勾起一邊嘴角不緊不慢繞到葉悠身前,背對着她問門口小厮:“帶兵之人是誰?”
小厮道:“是丁仲庭還有若喬縣主。”
“丁仲庭!”這時再提起這個名字,葉悠恨的牙尖兒都幾乎磨平。
展追餘光看了她一眼,對什錦道:“将夫人帶到安全地方。”
“我不走,事情還沒弄清楚,我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逃了。”葉悠上前一步,站在展追面前,态度堅決。
“你想做什麽,說來聽聽。”展追笑意盈盈,玩味的看着她。
“我要當面和丁仲庭對質,待我問清楚,真相自然大白。”
殿追雙手交繞在胸前,靜等着她的下文。
此時又有一個小厮跑過來,喘着粗氣驚慌的指着身後道:“大人,快逃,丁仲庭帶着人朝這邊來了。”
展追依舊不慌不忙,揚着下巴看着葉悠。
葉悠擡手指着側間屏風,展追會意,她這是想讓他躲起來聽個清楚,展追一笑:“你覺得我會把你自己留在這面對丁仲庭?”
“你在這,他不會說實話,”葉悠揚首,“我是将門之後,我不會讓我父親憑白蒙冤,更不會讓我兄長白死,你若還念及......念及你我二人的舊情.....看在過去我待你一心一意的份上,就去屏風後。”
“好。”展追此時的笑,是無奈的,他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相信真相的機會。
展追如葉悠所言,和什錦站到屏風後。什錦看着他表面鎮定,實則手裏緊握了長劍,是方才從書房案子上拿的。
他怕葉悠出事。
葉悠沒有回頭,只聽見身後亂七八糟的腳步聲越行越近,書房門敞開着,葉悠手裏緊握了父親的玉墜,迎着腳步聲轉過身來。
院中丁仲庭的身影從夜色中漸漸顯出來,站到書房的階下,仰面看着書房裏被燭火光亮包圍的葉悠會心一笑,朝身後衆人擺了擺手示意止步,他自己則邊上臺階邊朝她伸出手來:“悠悠,快過來,我帶你離開這。”
葉悠定睛的望着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的丁仲庭,一動不動。
“你是來找我的嗎?”待他進了書房葉悠才問道。
丁仲庭環顧房內,沒有找到展追的身影:“今日我帶着人來絞殺展追,方才尋了府裏也不見人影,這次他必死無疑,你快跟我走!”
說着丁仲庭便要來拉她,葉悠朝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我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有話要問你。”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要找展追,我怕他會對你不利,先離開這裏再說。”
“不,”葉悠搖頭,“就在這裏,就是現在,我要一個明白。”
丁仲庭難得露出一些不耐煩來,回頭朝院外的人揮動手臂,示意他們先去分散開來尋院子裏旁的房間。
再回過頭來,丁仲庭已經整理好的情緒,笑意溫柔,像葉悠從小便識得的那個丁仲庭一樣:“悠悠,有什麽你快問。”
葉悠揚首直言:“好,我問你,我哥葉朗當年究竟是怎麽死的?”
此言一出,丁仲庭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