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葉悠見她不動,欲語還休,……
葉悠見她不動, 欲語還休,于是虛讓一下:“你用早飯了嗎,如果沒用便留下來一起吧。”
“不, 我吃過了, ”湯賀兒抿了嘴唇, 直覺的這屋子裏空氣讓她窒息,她不敢保證再待下來她會不會忍不住将那湯羹打翻,“賀兒先退下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說?”葉悠越發覺着她神色不正常。
“沒事, ”湯賀兒下意識答過忽又想到之前淑婉叮囑過她的事,口風一轉,“是有事的。”
葉悠這才明白了幾分,看來這人是遇上了什麽難事, 這才借口來送湯羹。
“既然你過來了,有事就直說吧。”葉悠拍拍身前空處,示意她坐下。
“我站着說就行, ”湯賀兒一顆心幾乎被絞碎,理了思緒才道,“聽說就要到大人生辰了,我實在不知該送些什麽給大人, 夫人您是知道的, 我是香凝館出身,沒見過什麽世面,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替你出出主意?”葉悠見她難成這樣,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我是看中一家玉器店的玉鎮紙,只是我不識貨,想勞您大駕随我親自去看看,不知您能否賞臉。”
“好, ”葉悠一口應下,“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得了空随你走一趟就是。”
湯賀兒萬沒想到葉悠會這般痛快應下,實在沒臉在葉悠面前待下去,只與她應付了幾句,便逃似的離開和院。
一路上她都目光呆滞,頭腦如漿糊,兩肩垂着,她怕極了,她從未害過人,如今,她卻要将所有的惡事都要做了。
她不覺走到湖邊,恨不得從這裏一頭紮下去。
婢女見湯賀兒無端望着湖面出神,怕她腳下不穩滑落下去,便抓住她的胳膊往回扯了扯:“您留心腳下。”
湯賀兒心神不寧,回想着自己做的湯羹,那顆黑色的藥丸被她親手放入滾燙的羹中,一點一點融化的無影無蹤。
“太遲了……”湯賀兒搖頭自言自語,“我沒辦法做人了……一切都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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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悠随着湯賀兒來到她所說的那家玉器店,親自鑒了她看好的那方鎮紙,也算是好東西,湯賀兒便命人包了。後又引着葉悠來到雲霄樓,借口說吃過午飯再回府。
二人逛了許久,葉悠确實有些累了,并未多想,便一路随着她。
湯賀兒沒想到的是,展追對葉悠是極為重視的,無論葉悠去哪,身後都有人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從葉悠入府那日便是如此。
派出去的小厮見葉悠和湯賀兒入了酒樓,于是也在酒樓外的攤子随便吃了碗面,沒想才吃兩口,便見着淑婉縣主從馬車上下來,帶着人匆匆進了雲霄樓。
“那不是淑婉縣主嗎!”小厮念叨着,之前随着展追去赴宴,他有幸見過淑婉一面,也聽說過淑婉縣主和葉悠的過節,看這架勢,并非湊巧,像是有備而來。
小厮将口中的面條咽下,覺着不對,扔給攤主兩個銅板便匆匆回去報信。
湯賀兒親自給葉悠斟了茶,掃了麗娘一眼,笑道:“勞煩夫人随我走了這麽一大圈兒,想來麗娘也餓了,不如讓麗娘她們兩個去樓下吃點東西吧。”
葉悠也掃了湯賀兒身後婢女一眼,想着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也便應下:“那便讓她們去吧。”
“帶着麗娘下樓去吃些好的,銀子你來付。”湯賀兒仔細叮囑身側婢女。
兩個人的令,歡天喜地的拉着手出了門。
葉悠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想着菜還沒上,便閑聊道:“你做的羹湯我嘗了,很好喝。”
“您喝了?”湯賀兒臉色突變,這一刻,她甚至希望葉悠只不過是敷衍她,實則是嫌棄她小家子氣,不稀罕她做的東西。
可是葉悠沒有:“是,喝了,裏面還放了去芯的蓮子,薯米向來難熟,你又熬的恰到好處,既不軟塌也不夾生,做這個怕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湯賀兒心頭那最後一點點僥幸也無存了。
心沉到了最低谷,墜着她朝深淵落去。
“夫人……”湯賀兒神色黯然,話未說全,便聽葉悠“咣”地一聲,倒在桌上。
湯賀兒頓時慌了神,以為那藥此刻便起了作用,起身湊過去用力搖晃葉悠的肩膀,葉悠毫無反應。
湯賀兒瞬間急出了一身冷汗,臉色慘白,瞳孔縮了一圈兒,伸出手指哆嗦着探上葉悠的人中,還有氣息,竟像睡着了一般。
雅間兒的門從外面被人推開,湯賀兒聞聲幾乎吓掉了半條命。
淑婉似笑非笑的進門,身後還帶了兩個精壯男子,止步于門口。
淑婉慢悠悠行至桌前,盯着葉悠未喝完的茶水冷笑:“還真管用,喝了這麽點兒就放倒了。”
湯賀兒此時方知這茶水又問題,淑婉早就在此做好了手腳,就等着她們來。
“我交待你的事可做好了?”淑婉冷眼看着湯賀兒。
湯賀兒哆哆嗦嗦的點頭:“已經下了藥……”
“辛苦你了,”淑婉轉而朝門口低喚一聲,“你們進來吧。”
兩個守在門口的男子得聲而入。
淑婉嘴角提起一邊,朝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的葉悠提了下巴:“她是你們的了,好好照顧她。”
兩個男子對視一眼,雙目放光,默契露出龌龊的笑容來。
湯賀兒從這兩個男人進屋便覺不妙,這下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測,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從地上爬起來擋在葉悠身前:“淑婉縣主,您這是要做什麽?可使不得啊!”
淑婉被她舉動驚住,随後不敢置信的破聲一笑:“你這是在幹什麽啊?藥你也下了,人你也給騙過來了,這個時候又充好人?”
湯賀兒半步也不肯松,搖着頭:“你只說讓我帶她過來,卻沒說是要行這般龌龊事,縣主,您都要她死了,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你給我滾開!”淑婉見不得這幅惺惺作态的模樣,一腳将湯賀兒踢開,瞪着眼用力道:“這裏還有你說話的地兒?我就是讓她生不如死,你能奈我何?你以為這樣做此事就與你沒關系了,做夢!”
“不,縣主,求您高擡貴手……”湯賀兒跪在淑婉的腳邊苦苦哀求,在香凝館曾見過不少可憐女子身不由己,她僅存的良善也不能容忍葉悠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受辱,即便他日赴死,也要清清白白才是!
淑婉是最無良心之人,此刻見着湯賀兒這般更加讓她不耐煩。朝身旁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擡手為刀,敲在湯賀兒後脖頸,湯賀兒身子一僵,垂直倒下,壓住淑婉的鞋尖兒。
淑婉厭惡的脫離湯賀兒身邊,叮囑兩個男子:“你們動作快些,今天也算便宜你們了,她可是将軍府的貴女。”
說罷,轉身出門,拐進隔壁雅間,一推門,若喬也在。
若喬見她進來,忙起身迎過去:“你也太大膽了些,這若是讓展追知道……”
“怕什麽,屋裏不是有個替死鬼,我就不信她不要她兄妹二人的命了。”淑婉對若喬的絮叨很是不耐煩。
“可……”若喬剛要說什麽,只聽隔壁一聲巨響,随後便聽到那兩個男子驚呼:“你是什麽人!”
淑婉暗想不妙,和若喬同時湊到門口去聽動靜。
展追紅着眼進門時,屋裏兩個男子正将手伸向葉悠。
什錦帶着人從樓下沖上來,拔刀跳到門口時,見葉悠趴在桌上,一動不動,好在衣衫完整,什錦松了一口氣,總算來的及時。
展追雙目通紅,因來時匆忙氣息不平,餘光看了什錦手中的長刀,迅速奪過朝其中一男子劈去,男子瞪着雙目,從面正中豁開一條口子,血噴如注,随後整個人直挺挺的倒下,當即斃命。
另一男子吓傻,撲通一聲跪下來,還未來得及求饒,展追便又持刀一把将他喉嚨刺穿。
剎時,屋裏血腥四濺。
展追面色如霜,眼睛都沒眨一下,随之将長刀丢開,跨過二人屍體,去看葉悠。
探上葉悠鼻息,知她無事,将她打橫抱起,朝外走去,一到門口便駐足,冷眼瞧了隔壁緊閉的門,一絲殺意閃過。
懷中還有葉悠,他耽誤不得,不敢多耽擱,抱着葉悠揚長而去。
樓裏樓外瞬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若喬和淑婉二人緊緊擁着已經縮到了角落,方才目睹這一切的食客在門口七嘴八舌的議論,熱鬧非凡。
屋裏二人雖然不曾親眼見到境況,卻已經聽了七八分。
展追毫不猶豫的将那兩個人殺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人命血肉,還是第一次離她們這樣近。
若喬死死的盯着門口,生怕下一秒展追會破門而入,雙腿已經軟的不聽使喚,上牙敲着下牙,說話聲亦不敢放大:“展追……不會進來殺了我們吧!”
淑婉也早就吓破了膽,臉色青紫,嘴上卻不肯認:“怕什麽,他就算進來,有什麽證據是我指使的,再說,你我好歹也是縣主,當今貴妃的親妹妹,他會堵上自己前程性命?”
“我早就說不要你做這些……”若喬幾乎帶了哭腔,“何必如此歹毒,要人性命還要毀人清白,此事若發,怕是連姐姐也護不住你!”
“他沒有證據!不管是那兩個人還是湯賀兒,都不敢将我抖出去,只要沒證據,我看他展追能奈我何!”沒有證據,像是淑婉的救命稻草,緊緊被她抓在手裏,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勸慰自己。
“淑婉,”若喬緊緊握了淑婉同她一樣冰涼的十指,滿目絕望,“我總覺着,今日的事,展追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既然能找到這來,就已經說明,他知道了什麽。”
一語點在淑婉的驚處,淑婉瞪着眼,腦子裏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