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陰差陽錯的一夜
他一貫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來到這裏沒想到會化為零。「那玉佩和婚書?」
「一手交錢,一手交東西喽。」
任他風度再好,也被薄缥缈這一手交錢,一手交物的輕佻樣給刺激的差點沒拂袖而去!
臨上馬車前,他按着發疼的額際,這樣的女子萬幸沒有讓她進了君家門,否則,會是場災難!
薄缥缈才不管那位王爺心中作何感想,連禮貌性的送君卓爾上車也讓張大娘代勞,她這會兒樂歪了嘴,在屋裏數銀票呢。
這年頭一斤豬肉不過十五個銅錢,一升米八個銅錢,蓋一間像樣的青瓦房二兩銀子就能搞定,一萬兩雪花銀,她這是暴發戶了。
手頭困窘的時候,覺得十五個銅錢是天價,如今有這麽大一筆銀子,闊綽了,就算想把整個肉販攤子買下了也不成問題。
花兒要是知道,肯定要樂壞了。
但是張大娘一看到她用婚書換了一萬兩的雪花銀,臉色綠得和大門前的野草沒兩樣。
「小姐,說什麽你也該想盡辦法留住君大爺,這下婚書也給了,你和君府真的就毫無關系了,你怎麽就一點也不着急?」
薄缥缈看着張大娘一會兒才道:「大娘,那位君大爺上門要婚書,為的是不想他的家傳玉佩流落在外,退親一事,君府早和葛國公府說好了,那位君大爺打心底瞧不起你家小姐我,就算我抵死不還他玉佩婚書,他還是一樣退婚啊。」
「話不能這麽說,這事要是傳出去,外頭那些人還不知道怎麽說嘴,嚼舌根,小姐的名聲可怎麽辦?」張大娘憂心忡忡。
薄缥缈托着腮幫子看着銀票,漫不經心的道:「大娘,那種抓住人錯處就不放的人最要不得了,何況我有什麽錯?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愛怎麽說怎麽說,你要認真了,就是自找苦吃,倒不如想開一點,名聲這種東西,我有它沒它不都活得好好的,倒不如只管把自己日子過好了算。」
「小姐想得開是好的,可是将來怎麽辦?」女孩家什麽最重要?清譽啊,許了人家還被退親,留下這污點,往後誰還敢來說親?
攝政王平白鬧了這一出,或許和小姐失了依靠有關,但更大的原因是看不上小姐驕縱的脾氣吧。
「将來還沒到,先把當下的日子過好才重要。」薄缥缈嗤了聲,趕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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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銀票說起來,樂歸樂,現實該做的事還堆積如山呢,她哪來的時間去為退婚的事傷春悲秋、自哀自憐,姊很忙的。
一萬兩白銀貌似很多,不再緊巴巴的同時也要想到坐吃山空總會有花光的一天,所以,種菇菌這事更不能放下了。
張大娘哪曉得自己心裏記挂的和薄缥缈想的相差不只十萬八千裏,她最介意的是小姐拿了人家那一萬兩白銀。
要說小姐利用自己親事,獅子大開口拿了這些紋銀嘛,但以她之前備受葛老夫人疼寵的勁頭,那一萬兩還真不夠她幾日花用的,若說因為這些日子落魄了,想過手頭寬裕的好日子,她不該多要一些嗎?
只是,拿了銀子,這件婚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這該如何是好?
看張大娘愁眉不展,薄缥缈淡淡的道: 「我知道大娘你愁什麽,我雖然不曾和這位君大爺有過往來,卻是知道他們這種人最怕和別人不清不楚,我要是爽快的還了他信物和婚書,他怕是還要懷疑我會不會窮追不舍,拿了銀子,他便知道我對他無意,往後他也不會再惱記我們,田無溝,水無流,各過各的日子。」
張大娘可沒想到小姐想的是這般長遠的事情,但是,這樁親事也因為這一萬兩,徹底的黃了。
「大娘,我才幾歲,我的婚事還不急,真要找,過個幾年再說吧。」這萬惡的社會,她這身子也才幾歲,就要急着找婆家,找飯票,也難怪這年頭的人說女子要嬌養,因為七早八早的嫁人,不在眼前,要像現代一養三十好幾,沒個對象,或者壓根不想嫁人,這還嬌得起來嗎?爹媽都要糙了。
「小姐的婚事還要老太太替你操持,往後有機會回去,小姐千萬不要再和老太太頂嘴了。」張大娘苦口婆心。
「我會看着辦的。」回去薄府,這念頭她從來沒有過。
原主的爹娘去得早,據說,原主還有個弟弟,但她一點印象也無。
對她這穿越者來說,那些個所謂的親人不過都是一群陌生人,只因為占用了人家的身體,得替人家盡點孝道罷了。
其實要她說,那些個事都太遠了,當務之急是得把屬于自己的第一桶金賺起來,有了銀子她才有底氣,才能在這重男輕女,完全失衡的社會中擁有一席之地,到時候,她想做什麽也才不會處處受制于人,施展不開。
她無比想念現代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中,只要你有能力,就能恣意過活,揮灑自己,嘗過自由後來到這裏,讓她明白的看見,只有手中有權、有錢,才能站得比別人高,看得比別人遠,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現在沒有任何事比培育菌子更加重要了。
木屑她有了,黃豆粉、玉米粉、米糠等五谷有機物有了,不過還缺一樣,那就是能裝這些混合物的木盒子,沒辦法,這時代還沒做出塑膠來,所謂的太平包也只能将就着用木板各處一個空間,再加上石灰,也就是碳酸釣和水,讓木屑像泥土般儲存養分,讓菌種有足夠的養料生長。
木盒子的量要多,她不能總是仰賴花兒,自己來又嫌費工夫,反正現在手頭有錢了,分手費不拿來花,更待何時。
那就用來找木匠吧。
人就是這樣,一有了錢,就發懶病了,本來可以自己來的事情也就能省就省,不去花那力氣了。
然而王老漢一聽說她要花錢去找人釘木隔板,鼻子哼出來的氣就像在說——小姐你也太小看我王老漢了,這種小玩意,五歲的時候就難不倒我了。
既然有人自薦,想讓老骨頭動一動,薄缥缈自然很樂意成全,她把這木頭活兒就交給論文王老漢。
橘子醬張大娘都已經煮好放涼裝進管子,和葡萄酒一起放在陰涼的雜物間裏了,至于菌絲體,等王老漢将木盒子做好,她再去山上找就是了。
東轉轉,西看看,這一來,手頭上似乎沒有什麽需要她忙的事。
既然本來很緊要的事都變得不怎麽緊要了,難得能偷個閑,想想能做什麽呢?不如,到縣城去長長眼,看看所謂的縣城到底長什麽樣子。
她來到這世界,還沒去過縣城。
實打實的井底之蛙。
花兒一聽她去縣城,樂得差點找不着北。
「這會兒去縣城都晚了,能做什麽?」張大娘對這一頭熱的主仆,頭一個有意見。這兒的人去縣城不都趕早的,這時候不早不晚的,集市的攤子都收了,有什麽看頭?
「我們又不趕集,什麽時候都行,再說,總不會除了集市,縣城裏什麽都沒有了吧?」集市說穿了是一般老百姓為着便宜而去的地方,有錢人的消遣可不只有集市一樣吧。
目前她還花不起大錢,但花小錢找點樂子,應該是被允許的吧。
「我就知道我人微言輕。」沒有人把她的話當話,張大娘嘴裏嘟囔着。
「你要人微言輕我就直接不理你了。」薄缥缈說的是大實話,她若真沒把這個人放在眼裏,連理都不想理。
張大娘噎住了,小姐這還是看得起她呢。
「我們會趕在關城門的時候出城的……要不這麽着,大娘也別替我們等門了,要是晚了,我和花兒就在縣城住上一宿,明日再回。」
「你們兩個小姑娘的,住在外面不成體統!」這是放出去的野馬啊,拘都拘不住了。
「大娘我們出門喽!」花兒偷偷吐了舌頭,拉了薄缥缈就走。
平常她絕對不敢這麽堂而皇之的違背張大娘,只是這回不同,小姐要帶她出去玩,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錯過了,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出門。
兩人換了一身外出服,薄缥缈從所剩無幾的首飾盒裏挑出個鈴铛的手環給花兒戴上,走起來來叮叮當當的響,非常悅耳,花兒也很滿意。
主仆倆說走就走,對于縣城,花兒去過那麽一回,雖說是跟着王老漢去賣菌子和銀耳,但有了一次經驗,也不怕朦着頭亂走。
朱家角距離白桦縣城不過二十幾裏路,雖然已經十一月多,但今年的天候倒是不冷,天清氣朗,吸進鼻尖的空氣都覺得清新,讓人心情也舒爽起來。
要問她來到這個架空的古代,最滿意的是什麽?
就是完全沒有污染的天空和大地,在現代,除了以崩壞速度迅速融化的冰山歪,霾害也變成世界各國最為頭痛的問題。
就這幹淨的空氣及山林田野間不受污染的景色,便能抵得過許多生活和觀念上的不便。
白桦縣城裏很是熱鬧,不說街市上耍把式賣藝的,還有賣玩意吃食的,叫賣聲不絕于耳,細細看去,當鋪客棧酒樓茶館胭脂水粉鋪子,旗幟林立,生意最紅火的了不起兩層樓高,薄缥缈看着這些鋪子,沒有太多的激情,但勝在古意盎然。
她的殺手生涯讓她走遍世界各國,就連杜拜也去過好幾次,因此眼前這些,她實在看不上眼。
只是既來之則安之,總得設法在這片土地上活出個意思來,倒也不用刻意活得多精彩,現在除了糊口不成問題外,就是要日以繼夜的鍛煉這個身子,希望早日能恢複健康,只是想恢複到她原來矯健利落的身手,恐怕曠日費時,不過她也不灰心,只要她肯努力,有恒心,總能與時俱進。
因為口袋裏有錢,薄缥缈也不拘着花兒,但凡攤子上她看上眼的,薄缥缈都買下,沒多久,花兒的手上就已經拿不下了。
兩人逛的十分盡興,又吃又喝,還在一個賣花小姑娘那兒買了一大把稍帶香氣的野生石斛蘭,白中帶紫的顏色看着十分典雅。
花兒對于小姐花了三文錢去買花,嘟着嘴,花只能看不能吃,有什麽用呢?還不如去吃兩碗香噴噴又爽口的馄饨湯面。
薄缥缈買了包貴森森的糖蜜梨塊堵了花兒的嘴,又買了一包腌螃蟹,小花兒吃得心滿意足,高興的不得了。
眼看着天色暗下來,「咱們今晚就不回去了,睡客棧。」得摸着黑回家,這裏可不是有着綿延霓虹燈火的現代,雖然她無所謂,但花兒還是個孩子,她怎麽想都不安心。
「我們睡哪一家?」嘴巴很忙的花兒對于不回家住客棧一點意見都沒有,少了張大娘在她耳邊唠叨喽唆,她覺得和小姐一起自在多了。
「縣城最大、最好的哪家。」她悠哉的往客棧走,誰知道半晌沒聽見花兒的聲響,回過頭一看,這丫頭居然不見了。
這又是看見什麽被迷得移不開腳了?
她懶得再回過頭去找,恰好路邊有個客棧,便坐下來等她,點了一碗熱湯喝,湯裏有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餃,味道還不錯,哪知吃完剛起身,就覺得眼前一黑,腦子一閃而過的是她中了人家的道兒……然後就暈了。
她腦子沉重得像是有千萬小兵卒在裏頭敲打,頭疼得很,迷糊中感覺有人在她身子裏放了一把火焰,就好像身處在只有芭蕉扇能熄滅的火焰山中,燒得她四肢百骸都想呼喊着冰涼來澆滅在體內肆虐的熊熊火焰。
她太大意了,到了這古意的古代,就忘了人心才不管現代或是古代,都一樣難測。
想害你的人,臉上可不會寫着「我是壞人」四個字。
沒多久感覺有個像冰塊一樣的東西靠近了自己,她本能的纏了過去,八爪章魚似的抱住那冰涼的東西,感覺身體的熱度退了些,感覺也舒坦了些。
只不過那冰涼的物體很粗暴的推開了她。
她被推離了些,但熱焰又從身體裏燒了起來,燒得她幾乎要化為灰燼,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下意識的往方才那冰涼的物體所在又蹭又扭的過去。
別跑!就讓我舒坦一會兒吧。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死也不撒手的摟住,那東西見不推不開她,仿佛說了句什麽,就開始脫她的衣服,她不反對,因為那冰涼這麽貼了過來,把她壓在下面。
因為這樣緊貼着,薄缥缈覺得舒服許多,發自本能的手腳并用,更加黏膩的纏上那東西,并且在那片冰涼上來回的磨蹭,期望能夠更加涼快舒坦一點。
那東西見推不開她,也就不再客氣,分開她的雙腿,直貫而入。
接下來,薄缥缈只覺得疼,那疼簡直就像要人命似的,像被一輛戰車碾過,再然後,除了疼酸痛什麽都不記得了……
等她重新睜開眼,唯一的光源就是窗外昏暗的月色,微微的光線幽暗的從窗口透了進來,她幾乎不用适應就看見了背光站着的男人,他那模糊的側影,長身玉立的身姿,讓人覺得似曾相識。
薄缥缈正想屏住自己的呼吸,哪知男人已經發覺她的動靜,冷清的開了口,「你醒了?」
那熟悉的嗓音……她驚得想翻身起來,孰知這一動扯得她身子疼的差點軟倒回去,倒抽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已經罵了爹。
男人繼續道:「今夜之事雖是陰錯陽差,到底玷污了姑娘的清白,若是姑娘願意跟我一起回百京,我禀明家中長輩即可成親,」他頓了下,仿佛斟酌要怎麽開口。「你這破瓜之痛怕是要歇個兩天,并非我不體諒你,是我此間事了趕着要回京,今夜我不會再碰你,你就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一起上路。」
薄缥缈愣了好一會兒,還沒從自己失身的大事裏回過神,已從他的嗓音裏知曉他是何人。
這是何等的孽緣,這男人竟是今日才來家裏退親,要回婚書信物的攝政王君卓爾。
她的腦子雖然還不清楚,但是稀裏糊塗的也聽得出來他們晚上這一場陰錯陽差,難道他和她一樣遭人設計陷害了?而且他似乎并沒有認出她的身分。
既然遭人設計,只能自認倒黴,怨不了他,也不用他為此娶了自己。
雖然此世代的女人視名節如性命,不論情不情願,除夜給了人,這輩子不論對方擔蔥賣菜都要跟着,但她不是這樣的女人,而且想想這男人大老遠到朱家角退親、要回傳家玉佩,卻在這種情況下,要與她成婚,實在是為他覺得可笑。
正想着,男人轉過頭來,薄缥缈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半個身子都藏進黑暗中。「姑娘若是有家人,我明日便前去提親。」
薄缥缈想都沒想就搖頭。
「這是說姑娘只身一人?」
她胡亂的點了頭。
「那姑娘是願意同我一起回京了?」
這男女之間得要你情我願,兩情相悅,如此作為夫妻才有樂趣,若是彼此無情無意,結為夫妻,只會變成怨偶,自己雖然和他有了肌膚之親,但并非你情我願,他連燈都不願意點,這是怕自己不小心睡了個無鹽女?連彼此的樣子都看不清,若非自己認出他的口音,這樣成為夫妻豈不可笑。
再者,他這會兒是還沒看清楚她的容貌,要是知道她是他白天才退了親的未婚妻,晚上又跟他……會用什麽龌蹉的想法評斷她,她不想知道。
「你不願意?」他的聲音冷了幾分,身上的寒意也更甚。
看得出來他不是那種習慣低聲下氣的人,這不一見她沒反應,态度就不一樣了。
她的皮是古代的原住民沒錯,骨子卻不是,她斷不會因為這件倒黴透頂的事情就覺得自己要嫁給這個男人。
這不是她的作風。
「你不想跟我回京,還有你為什麽都不開口說話?莫非你是啞女?」
「不知……是不是……藥,我……發……不出……聲音。」她粗嘎着嗓音,又刻意降低聲音,這麽破碎的字句,相信他也認不出她是誰。
「原來是這樣。」
他還想說些什麽,忽然聽到門口一個聲音響起。
「主子,事有突變,幾路刺客帶着人把別院給圍了,前院已經着火,請主子趕緊撤退。」
「步指揮使人呢?」
「正在前頭派人救火。」
「我知道了,該怎麽做你知道,前頭有指揮使的人不必管,我随後就到。」
「可刺客的目标就是主子,您還前去?」
「我倒是想看看他是誰的人。」
外面的人應了一聲,腳步無聲無息的走了。
刺客?別院?這又是誰的別院?肯定不會是君卓爾的。
像他這樣的人物就算沒有大張旗鼓的出門,但只要有心,想跟他套近乎的人有的是門道。
君卓爾頭也沒有回的說:「我有要事待辦,你在這裏等我回來,一應事宜等我回來再議。」放下話,披了白鶴綢緞氅子徑自去了。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她眼前,薄缥缈忍着身上的疼,撐着下了地,再不回去,花兒不急死才怪!
她兩只腿軟得和麻糟沒兩樣,要不是扶着桌子,人就要很難看的栽在地上了,她嘶嘶吸口氣,緩了一會兒,把丢在地上的衣服摸索着拿起來,套回身上。
卻完全沒想到只是穿個衫子和裙子就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卻知道,自己再不走,很快就會有人過來。
她沿着牆根往東走,不敢走院門,就算走起路來腳步虛浮,見到矮牆還是翻牆,翻過去之後腳軟得幾乎要倒栽蔥。
她很自然的又把罪魁禍首痛罵了無數遍。
從矮牆翻出來是個園子,穿過月瓶門,看見兩個侍女打扮的丫頭一邊走一邊說:「王爺讓我們過去屋裏伺候那位指揮使大人不知從哪弄來的姑娘沐浴,你說這是不是昨兒夜裏伺候得好了?不過,指揮使大人從北直隸就跟着王爺下來,這一路下面的人沒少往王爺屋裏送美人,可都沒成事,聽說指揮使大人和王爺不對盤,怎麽還讓下面的人往王爺屋裏送美人?」
一旁的丫頭嗤聲的笑了。「朝廷的水深得很,不是你我能明白的,大人叫我們做什麽就做什麽,閑話別多說,還有,你這話,我倆說說就好了,可別說了出去。」
多嘴的丫頭壓低了聲音道:「我有那麽笨嗎?我瞧見大管家在王爺的香爐裏放了催情的藥,這事我可是誰都沒說,你瞧王爺這不是聞了那情藥,沒把屋裏的那位姑娘給折騰個夠不會了事的。」
另個丫頭笑得暧昧。「我瞧着王爺仍是冷冰冰的,既然情藥無效,何必要我們去替屋裏的美女備熱湯?」
「不管如何,咱們照令行事就是了。」兩人邊說邊去遠了,薄缥缈隐約還聽到其中一個還在說:「你說這白桦縣城一個拔尖的美女都尋不出來嗎?非要到街上去抓?」
「你還多嘴了。」
反正是送上貴人床上的,街上見到美的抓了就是,再說會連個丫頭也不帶上的姑娘,身家又能高尚到哪去?
還有,錦衣衛哪是按着規矩來的人,被瞧上眼,只能說那位姑娘倒了八輩子的楣,只是瞧王爺對那姑娘的态度,這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啊。
這姑娘吶,合該是撞了大運,要不然怎麽可能因為露水姻緣就合了王爺的眼緣?這伺寝的對象要換成她該有多幸運?
兩人一走遠,薄缥缈也不再多想,又從另一堵矮牆翻過去,哪裏知道兩個守衛打扮的漢子守在牆下,見了她翻牆過來,正想嚷嚷着刺客、小偷,薄缥缈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兩人的啞穴,手刀敲昏了兩人。
她隐身在花樹後,略微辨了方位,往北直走應該就是街上,也幸虧這別院不像一般府邸的高牆大院,否則如今的自己絕對翻不過去。
最後她找到一處僻靜的角門,鎖又舊又生鏽,她用力一拉,嘎啦一聲,門外果真是一條巷子,她閃身出來,再把門關上,很快混進了人多的地方。
令她更頭痛的是,她要去哪找花兒?
她們在哪走岔的?她又是怎麽跟花兒說的?
哪茶棧她是不可能再去了,這一去,運氣不好不就成了甕中捉鼈?她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兜兜轉轉的找到縣城最大的一家客棧,人家早已關了門,她兜了兩圈,這時卻從一旁的巷子攢出個灰頭土臉的人影。
「嗚嗚嗚嗚……小姐,你跑哪去了?花兒在這裏等你都等不到,等到夥計都拉下臉來攆我了……小姐……花兒好想你。」
花兒一身狼狽,這是在巷子裏候了她一夜。「怎麽不進去叫間房歇着?」
「人家沒想到。」哭了一個晚上,臉又花又髒,像只小花貓。
薄缥缈替她抹了抹臉,上前敲了敲門。
客棧裏的夥計正早起準備煮早飯等開店事宜,聽見敲門聲,驚訝的開了門,她上前要了一間上房,帶着花兒進去。
見到小姐完好如初的花兒,這下子心也穩穩的放回肚子裏,不過她又想起了一樁事,「小姐買給花兒的那些東西都被我弄不見了。」她神情十分懊喪,對于自己丢三落四的迷糊性子不知道要怎麽辦。
這不是為了找小姐嗎?情急之下哪顧得上那些,就全扔了。
「等回家的時候再去買就是了。」談不上什麽貴重的物品,都是些小玩意,說完,薄缥缈就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小姐這麽累,是因為在找花兒嗎?你的脖子也跟花兒一樣被蚊蟲叮咬的?花兒喂了一宿的蚊蟲,手腳也全都是叮包。」她說着撈起褲管,果然密麻麻的紅豆冰。
薄缥缈連忙低頭看着脖頸下的紅痕,臉上一紅,掩飾道:「想不到這縣城的蚊蟲比朱家角的還要厲害,一個晚上就被叮成這樣,瞧你花貓似的,趕緊去洗個澡,我也一身的髒,洗好了,咱們睡到自然醒。」
花兒點頭,小姐說什麽都是對的。
薄缥缈讓小二送來兩個大木桶和熱水,用屏風隔起來,她和花兒一個人一邊,泡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整個人有活了過來的感覺。
這破瓜之痛還真不是立刻就能緩解的,看來她一整天都得在床上待着了。
她不可能因為這次的陰錯陽差就要賠上婚事,若是因為這樣就談論婚假,嫁給那個男人,她還不如撞豆腐自盡去。
更何況,她壓根沒想過要嫁人,在現代那種高喊男女平等的年代不想,在這種男女極度不平等,女子比貨物還不如的古老年代更不想,這年代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後院一堆争寵、争鬥到你死我活的女人,她還嫁人?又不是活膩了!
不說她現在不再受國公府管,就連親祖母恐怕也直想着她這麻煩精最好就死在外頭,別回去煩她了,只要自己攢足了銀兩,做個山中女大王,豈不痛快?
既然不想嫁人,清不清白也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