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與和

第76章 雙向魂器

之前困擾他的許多問題迎刃而解。

為什麽爬蟲館裏的巴西蟒蛇會認識另一個會蛇語的人，還說自己差得遠；為什麽伏地魔會挑選和他一樣的日子去對角巷，在奧利凡德恰巧遇到；為什麽伏地魔會知道他想要對小矮星動手，适時把他抛了出來讓自己成功；為什麽在赫敏告訴湯姆他發出了一個不成形的守護神魔咒之後，他被随即而來的痛苦擊昏了；為什麽聖誕節時伏地魔會送給他禮物，一本已經不是魂器的日記本；為什麽湯姆那麽确定地反問他自己不相信他，幹脆地拂袖而去；為什麽伏地魔知道了鄧布利多詳細的過去，以至于在食死徒會議中嘲諷他“虛僞”；為什麽伏地魔會對赫敏的貓提前有了印象，補習中還用它來做示範；……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伏地魔預知一切的理由——為什麽伏地魔對他的想法了如指掌，以至于到後來忍不住送了他一本大腦封閉術的書籍；所以這才是造成自己最不理解的行為的原因，伏地魔為什麽在這麽長一段時間裏沒有動手殺他——先動手的人就輸了。

“這才是那個原因……你沒有發出阿瓦達索命的原因？”哈利覺得自己的喉嚨已經快幹得說不出話。他就說沒有可能，伏地魔不可能對他的挑釁有那麽超乎尋常的耐心，伏地魔也不可能真的有閑心來重上霍格沃茨一遍，他的目的在拿到拉文克勞的冠冕以後就已經達到。

“我必須承認，一開始的确是那樣的。後來，你阿尼瑪格斯成功的那次，我差點就要發阿瓦達索命了，後來發現是你……”伏地魔似乎不想說他後怕了。他站了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哈利身邊，用兩只手扶着他的肩膀。“我讓萊斯特蘭奇夫婦為我準備了一點兒東西，在我對你發動攻擊之前。然後是一段漫長的過程，重塑身體和收回魂器(哈利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是任何人都不想重溫一次的經歷，相信我。”

這是表示他再也不會做那種蠢事了嗎？現在不再動手，也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說，愛情？哈利抿着唇看他。伏地魔也正盯着他的眼睛，瞳孔裏面黑得非常純粹。“所以你一直都蟄伏不出，直到收回拉文克勞冠冕上的靈魂碎片以後，才挑選了那一年的複活節？”

“完全正确。”伏地魔垂下眼睛，終于笑了。他的男孩回答了這麽一句，也就是不再糾結于之前的種種，而是願意和他一起往前方的道路上走了。

伏地魔本身就長得非常英俊，平時他總是一副毫無表情的面孔都能引得路人多看兩眼，笑起來更是回頭指數百分三百的效果。哈利被那種宛若冰雪初霁的效果閃花了眼，勉強舍得把眼睛移開，大聲抱怨道：“那我豈不是什麽隐私都沒有了！這不公平！”

“不要忘了，你可是對我用過攝魂取念的，我都還沒有這麽做過呢。”伏地魔笑咪咪地說，頭低了下來。

哈利一時語塞。看見伏地魔有越靠越近的趨勢，他很不爽地反駁：“一開始就算了，後面讓我看到那麽多東西，你敢說你沒有在放水？嗯？還不讓我看到最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伸手去抓對方的領子，努力使語氣變得兇狠：“老實說，你在厄裏斯魔鏡裏看到了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看？”

伏地魔掃了掃抓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敢這麽張牙舞爪地對他的，也就男孩一個人了吧。“這我可不能告訴你，”他滿意地看到哈利挑起了眉毛，“不過我可以用做的……”

哈利猝不及防地被吻了個正着。等到分開時，他只能抵在對方胸前呼哧呼哧地喘氣，抓着領子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擁抱。“你還沒說完呢，”哈利不甘心地問，“你的樣子和年齡是怎麽回事？”

“和能同時操控兩具身體的自主意識一樣，這可能是分裂靈魂而又融合以後的後遺症。”伏地魔看着懷裏的人，臉上一直挂着微笑。

哈利猛地擡頭，瞪眼看了他半天。“聽聽你的形容……”他不可置信地叫起來，“這也能叫後遺症？”如果分裂靈魂再融合以後能變得更英俊年輕，他相信所有人都願意嘗試一下，不提這需要的強大魔法力量和痛苦過程的話。

“你只看到了現在的表面，”伏地魔依舊微笑，似乎他将要提到的并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我不敢說這能持續多久，以前從沒有人嘗試過——也許三年，也許三十年，又或者轉眼就會回到真實年齡……而且靈魂魔法會影響到壽命，我說不定也沒幾年好活了……一切都是未知數。”

哈利從沒有這麽震驚過。伏地魔親口告訴他，他可能命不久矣……“才不會，”好半晌，他開始搖頭，喃喃地說，“不會的！你不是還有靈魂碎片在我身上嗎？要死的話，我們一起。”最後這句話，哈利說得斬釘截鐵。

伏地魔深深地看着他。他似乎又回到了決戰前夜，他站在霍格沃茨的禮堂裏，本以為已經被死咒殺死的哈利拿着山楂木魔杖又出現了——那時他也是如同現在一般的堅決神情，說，“……只有你和我。兩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個生存下來，我們中間的一個人将要永遠離開……”

但是這聽起來的感覺完全是天差地別！

那時的他已經窮途末路，忠心的食死徒已經戰死得差不多，圍在周圍看他和救世主決鬥的人大部分都是鳳凰社和支持他們的人；而現在，他的男孩對他說，死了他也不會孤單，因為他們會在一起，一直……

伏地魔被震動了，他不得不擡起頭，把眼角的濕潤逼回去。他再看向哈利時，神情已經恢複了正常，“傻孩子……”他的聲音又變成了哈利以前很熟悉的輕柔的調子，“我說了，只是可能而已。”一個隐隐綽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裏開始成形……男孩還年輕……他反正已經活了很久，還賺到了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如果在這次生命的最後幾年裏，有人願意真心待他，能說出“要死一起”這樣的話，那也不算太虧，是不是？

“是嗎？”哈利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為什麽他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他好像要被丢下了……伏地魔似乎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但是他并不知道。

伏地魔看着男孩漂亮的祖母綠眼睛，點點頭，把人抱在懷裏。“你再學習一下如何一心二用，大約就可以和我一樣，同時控制兩個人形狀态了。”

“這也是分裂靈魂的副作用？”哈利問，因為臉蒙在對方胸前，聲音聽起來有點發悶。

“是的。”伏地魔擡手去捋順男孩的頭發，喝過特制的魔藥，它們現在已經聽話多了。他想把男孩身上、自己的最後一片靈魂收回來，自己身上那一片不屬于自己的靈魂也還回去。不過這最好暗中進行，哈利知道了不定怎麽發火呢……以前他不收是為了自己保險，而現在，阿瓦達索命咒其實是達到目的最快捷的途徑，但是以它在男孩身上的不穩定表現來看，他最好還是另尋他法。

哈利不說話了。他心裏的不安揮之不去，不由得死命摟緊了伏地魔。

“其實分裂靈魂也不全是副作用，”伏地魔覺得他可能不應該告訴男孩關于靈魂魔咒的實話，弄得現在男孩那麽緊張，他試圖轉移男孩的注意力，“你看，在蒙騙分院帽上面是不是還蠻好用的？”

他成功了，哈利從他懷裏擡起了頭，目光從驚愕變成了然：“你用大腦封閉術切斷了帽子和你靈魂的聯系，讓它看我的魂片！我就說呢！你完全是個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就算它只碰到你的一根頭發絲，也該知道這一點！”

伏地魔笑了，“如果用黑魔王的靈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救世主分到同一個學院的吧？”

那天晚上，哈利做了一晚上的夢。他夢見因為魔法反噬，伏地魔急速衰老，然後臨終前還笑着對他說要好好活下去。他醒過來時正是黎明前的一刻，渾身都是冷汗，身上的睡衣濕透了。由于實在太擔心了，他還手忙腳亂地跑到隔壁湯姆的床邊去看。直到确定只是一個噩夢以後，他才想起來自己腦門上的汗水都還沒擦。

決不能讓這種事情在他面前發生！哈利再也睡不着了，而且一身涼冰冰，他索性拿了衣物去沖澡。獅子頭形的熱水龍頭嘩啦啦地開着，哈利通過朦胧的水霧看向碎花窗戶外面細長的、深藍色的天空。他得抓緊時間了……

哈利洗完澡，在黎明蒼白的微光裏穿好衣服，然後就蹑手蹑腳地離開了宿舍，下樓去公共休息室了。門一關上，躺在床上的湯姆就睜開了眼睛。他半支起身子看着哈利空空如也的床，眉頭深深皺成了一塊。他果然不應該跟男孩說實話的，就算他最終知道了以後暴跳如雷，那也終成定局……不過他不說的話，他會聽到男孩宛如天籁般的承諾嗎？他會有一天想到這種決定嗎？

日子又這麽過去了幾個星期。魔藥課教授還是老樣子，自從上了四年級，似乎他就變了，城堡裏所有人對這種改變都啧啧稱奇。黑魔法防禦術課慢慢地成為争議最多的課程，因為羅爾德教授在課程上時不時地提到一些類似黑魔法有用之類的觀點。但是無可非議的，他依舊是霍格沃茨最受歡迎的教授，同學們都覺得他懂的實在太多了，他們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麽精彩的課程，更不用說教授本人就是一個極富個人魅力的青年。

一定要說有什麽改變的話，就是哈利和湯姆都多了一個新頭銜：斯萊特林王子。這是弗雷德和喬治給取的，他們一致認為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表現實在太詭異了。問哈利，他也表示他不知道那是為什麽，湯姆則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他們只能歸結為斯萊特林的小毒蛇們肯定集體中毒，壞了腦袋。而斯萊特林王子這種稱謂安在了兩個格蘭芬多學生身上，這竟然也沒有引起他們的反彈或者異議，實在是……令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們都只能目瞪口呆。

等到三強争霸賽的通知在公告板上貼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十月末。霍格沃茨的學生們暫時忘記了其他一切事情，到處都有人在讨論比賽的報名事宜。

一天晚上，當哈利、湯姆和赫敏一起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時候，發現雙胞胎兄弟正在朝大家展示他們新弄到手的增齡劑。

“我們的媽媽不肯給我們簽字……還好有這個。”弗雷德搖晃着小瓶子說。

“是啊，我們就差幾個月就到法定年齡了……只需要幾滴！”喬治一臉向往。

肖像洞口旋開的動靜驚動了他們。“啊哈，我們的斯萊特林王子回來了！”喬治一下子跳過去摟過哈利的肩膀，“格蘭芬多的黃金找球手、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參加三強争霸賽嗎？”

弗雷德對他搖了搖頭。“你既然知道這些頭銜，就應該知道，哈利肯定是會參加的。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哈利？”

“是的，”哈利說着看了湯姆一眼，“我姨父已經在申請書上簽字了。”

“啊，真好……不過，就算你會參加，我們也不可能放棄的！到時候看看火焰杯會選誰……一千金加隆呢！”喬治的眼睛閃閃發光，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座亮閃閃的金山。

哈利沒理他們，直接拿過了弗雷德手裏的小瓶子。“增齡劑？”他重複了一遍。

“是啊，怎麽？你又不需要它。”弗雷德有點奇怪地看着他。

“噢，我只是想說，你們要當心鄧布利多教授的年齡界線。”哈利笑了一下，把東西還給了雙胞胎，然後就上樓去了。

“嘿，夥計，你和赫敏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弗雷德和喬治嘻嘻哈哈地在他背後叫道。剛想點頭的赫敏不客氣地給了雙胞胎兄弟一人一個白眼，然後登上了去女生宿舍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