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威脅
靳海宴駕着馬四處尋找獵物,被突然出現的赫連明珠和宋禾攔住去路,赫連明珠看了看靳海宴身後跟着的一隊人馬,語氣略顯失望的說道:“哎,想着能和表哥單獨比賽玩玩的,沒想到表哥帶這麽多人。”
語氣充滿做為妹妹沒能和哥哥一起的失落和嬌哼,但靳海宴卻為之色變,轉頭對着跟在身後的士兵說道:“你們去別的地方狩獵,本王要單獨和表妹一起。”
“是。”帶領一隊雜兵的将領領命,走的幹脆。
人一走,赫連明珠便收起剛才無害歡快的笑容,眼裏閃過狡猾的光芒。
靳海宴騎馬走到她們跟前:“表妹你想說什麽,現在四下無人,便可安心大膽的說出來。”
赫連明珠無論走到哪,宋禾都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看來是赫連明珠的心腹了。
“表哥不要着急,慢慢聽我說完,我來安慶的時候,大梁就組織了一批軍隊要随我一同入境了,不過是我走後的三天,大軍才開始慢慢往安慶這邊移動,現已經移動駐紮在安慶境外五百裏的地方了,只要我下達指令,大梁的軍隊不出四天的時間就會抵達安慶的城門,但這是為保我能從安慶全身而退的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做,因為真的打起來我很難能逃出去,而且就算我當天發出消息請求大梁派兵最快也要等十一天後援軍才會趕來,太危險了。”赫連明珠擺出一副苦惱的樣子,“不過這些煩惱在看見表哥的時候就都迎刃而解了,經我這番觀察,安慶與大梁,可有一戰。不過兵不厭詐嘛,更何況我還是個小女子,我想請求表哥借這次狩獵的機會,幫表妹一個忙好不好?”
聽赫連明珠說的靳海宴心裏連連驚嘆,敵軍都已經潛伏在那麽近的地方了,守衛邊境的戍邊将士竟然渾然不知?這是何等的玩忽職守!安慶白養的這群飯桶!
雙手捏緊缰繩,靳海宴盡力克制心中洶湧的情緒,問道:“什麽忙?若是表哥能做到的,表哥絕不推脫。”
“表哥當然能做到,就看表哥願不願意了。”赫連明珠咧開嘴笑得張揚,“這狩獵既然是想一展國風的,就不會只幾天就草草回宮,在這段日子裏,表哥可不可以,殺了安慶的皇帝?”
“什麽!”靳海宴終于忍不住大喊出來,“你讓我去殺了我的父皇?!你瘋了!他是我父皇啊!”靳海宴簡直不能想像這話赫連明珠就這麽随随便便的說出口了,平淡的就好像話家常一樣。
“那又怎麽樣?”赫連明珠揚起的嘴角倏的沉下去,“當年要不是大梁借給靳鳴佐兵力,他能輕易攻下魏國還反咬安帝(先皇谥號)一口嗎?當初答應給大梁的地也沒有給,每年說好向大梁進貢的貢品也越來越少越來越敷衍,一年前幹脆就不給了,靳鳴佐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些?再說,他雖然當了皇帝,可該下放的權利和兵力,他一個都沒有下放,寧願将南北軍一半的兵符交給外人,也不交給自己的兒子。雖說你們靳氏一家是偷的別人的皇位,但好歹也名正言順的繼承了安慶,按理說皇子成年後就要搬出宮到外面的封地和宅邸去住,可是你看看你的好父皇,他給你們封地了嗎?他給你封地了嗎?你怕不是還住在皇宮裏的東西五所吧?好好想想你的未來,你要是離了大梁這個後盾,你在宮裏,就什麽也不是,只能是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一席話讓靳海宴毫無還口的餘地,她說的一點不錯,靳鳴佐把權利全部握在自己手中,寧願把兵權交給外人,也不交給自己這些做兒子的。他現在的地位恐怕連那個宗人府出來的廢子靳語塵都不如,靳語塵好歹有了封地和宅院,雖然可能到處布滿眼線,也沒什麽實權,但好歹有了封地,父皇就是安插再多眼線,也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
“你想讓我怎麽做?我能得到什麽?”靳海宴想着反正現在的安慶可能都自身不保了,看現在的形式,他自己得利才是最重要的,“你必須保證我和我母妃的安全。”
“你能得到的東西可大着呢!”赫連明珠嬌笑一聲,“比如安慶的皇位,你來坐可好?”
靳海宴沒說話,他答不上來,也不敢回答,這種問題還是不要回答的好。只能擡着頭直勾勾的看她。
赫連明珠考慮到他的憂慮,又笑了笑:“別這麽奇怪的表情,安慶的百姓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認大梁的人來做他們的主子,到時候一波又一波的起義,我們可消耗不起,要想控制安慶,扶一個傀儡皇帝上去不就好了?表哥,這交易,怎麽看都是你得利,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心動?是想坐九五至尊的位置,還是死在別的皇子的劍下?表哥,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最後一句話重重垂在靳海宴心口,靳海宴額頭上冒出層層細汗,他呼吸急促,弑父奪位,這幾個字怎麽看都讓人害怕的激動不已,全身的血都不安的燃燒着,他牙齒打着顫,最後吐出一個字:“好。”
“什麽?”赫連明珠像是故意裝作沒有聽清一樣問道。
“我說,成交。我殺了那個人,你就扶持我做皇帝。”靳海宴咬着牙把話說完。
“很好,”赫連明珠滿意的點點頭,“表哥能有這番覺悟,實乃明智之舉。做大事的,就要像表哥這樣果敢。”
夜幕降臨,所有出去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回來,當然手上的獵物數量各自不同。
只有靳語塵,騎着馬回來,渾身濕漉漉的,将抓來的魚給了前來接待的伺從,臉上挂滿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對着滿載而歸的靳鳴佐說道:“父皇,兒臣只獵來了水裏游的。”
周圍的臣子看見靳語塵儀表十分的不整潔,私底下叽叽喳喳的說着,反正不會往好的方面說,也正合了靳語塵的意思,餘光中看見沈輕別望向自己的目光,隐隐藏了些擔憂,他淡笑着表示自己沒事,便聽得靳鳴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就只好自己跳到河裏去捉魚嗎?堂堂一個皇子弄成這樣,丢不丢人?”
靳語塵低着頭拱着手回道:“兒臣箭術不佳,要是獵回來的獵物沒有其他人那麽多,還差那麽大的距離的話,那兒臣可是會很沒面子的。不若就只去捉大家都不會捉的魚,可以避免這些尴尬。”
“就會動這些歪腦筋,輸了就是輸了,男子漢輸了也要光明磊落的,你這樣做未免太小氣了些。”靳鳴佐還是覺得靳語塵這樣做不妥,這麽多人看着,他當衆都丢起這個人來了,也不怕在他人眼中失了風範,更不會有大臣站他那邊。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靳語塵跪在地上,語氣是說不出的拘束。
靳鳴佐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心裏生出一抹莫名的嫌棄和不滿,擺擺手:“你快些去帳子裏換身衣服,這樣子成何體統。”
“是,兒臣立馬就去。”靳語塵磕一下頭,起身往自己帳子那裏去。
但靳語塵趁着靳鳴佐不再注意自己的功夫,叫住處理獵物的廚子說道:“等會做魚的時候,記得肉不要煮的太老,嫩一些,做出來後切成一塊塊大小适合的魚片,将裏面的刺挑出來,配上一杯清湯,就這一碗有這些個要求,做好以後送去安和郡主的位置,不要擱太久再端出去,涼了她也不喜歡。”
“是,王爺。”廚子畢恭畢敬。
靳語塵溫和的笑笑:“好好做,一會有賞。”
“謝王爺。”
靳語塵久久沒有出來,也沒人去叫他出來用晚膳,沈輕別看着自己桌上放着的菜和別人的都不一樣,還配了一杯清湯,甚至還費了心思切成片挑出了裏面的刺,想着這次負責做菜的人如此用心,她更多的注意力在一去不返的靳語塵的空蕩蕩的位置那邊。
晚膳露天舉行,文武百官都按官職大小坐成兩排,晚餐大都是靳鳴佐獵來的,比賽當然得是靳鳴佐贏,靳薛帆控制的很好,既沒有太刻意,也沒有太敷衍,而靳海宴就有些敷衍了,晚膳間一直都悶悶不樂的,心事重重。
這次的靳鳴佐回來,身邊跟着的四品将軍高虎貌似和靳鳴佐聊得很歡暢,靳鳴佐連連大笑,還賞了高虎好幾杯酒。
“皇上這身手,臣佩服,臣射了五箭都射不中的鹿,皇上您一箭就射中了,皇上箭術了得。”高虎看皇上一直對自己和顏悅色的,以為可以借此讨好靳鳴佐給自己加官晉爵。
“這射箭還是要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才可以達到百發百中的,高愛卿太年輕了,可以理解。”靳鳴佐自是很受用,和他攀談甚歡。
“皇上太謙虛了,臣恐怕不是不夠努力,而是沒有皇上的這份天賦和才能啊,再怎麽練也只能勉強獵到一些笨拙的野物。”高虎連連搖頭,言語間都是對靳鳴佐的奉承。
傅世國喝着杯中的小酒,對着身邊的傅柏說道:“那個高虎言語間都是爛俗的馬屁話,皇上不可能聽不出來,看來他是找到一個拿來替你的棋子了,這幾日你謹慎些,皇上肯定會無中生有很多事。”
傅柏深吸一口氣:“我本來因為太年輕而擔任這麽重要的職位已經很多人不滿了,有時候我覺得從最低處慢慢爬上去,我心裏會踏實些。”
傅世國沒反駁,而是又端起自己的小酒喝起來,中央的篝火燒得正旺,火光沖天,照的所有人的臉都看起來那麽和樂融融。
靳語塵将腿裹得嚴嚴實實的,但還是覺得冷,入秋了,水是那樣涼,泡了一天的水,他腿上的舊疾犯了,疼得嘴唇都慘白慘白的,冷汗直冒。
裴元瑾走到他帳子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語氣盡量顯得關心:“出來用晚膳吧。”
靳語塵狠狠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分散腿上的痛:“我不餓。”
“那你也要出來露個臉啊,沈輕別在晚膳時一直看你的座位,等會她估計會出來尋你。”
“她不會找我,你回去吧,我沒事。”沈輕別現在心裏一定有些難受,不想見自己。
“那可不一定。”裴元瑾正對着已經和自己面對面碰着的沈輕別,對着帳子裏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