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對弈
“二哥。”身後傳來靳語塵的聲音,三人一齊朝後望去,靳語塵堆滿了笑意走來,“你們可是要去禦花園?”
“是四弟啊,”靳海宴搶先一步回道,“對,我母妃此刻應該還在太後那裏,她每天都要陪太後一段時間再回來,我就想着先帶明珠她們二人在宮裏的禦花園逛逛,再去我母妃那兒。”
“這樣啊,那不知道臣弟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二哥你們一起呢?”說完靳語塵對着赫連明珠友好的笑了笑。
靳海宴有些為難,他确實是想讓靳語塵加入進來,但這樣做會不會引起赫連明珠的反感?
“當然可以,四皇子能陪同左右,明珠心裏不知有多高興。”看他與靳海宴說話時的疏離和客套,赫連明珠看出這兩人的關系并不好,但這個四皇子卻執意要與他們一行,看來是想接機探探自己的虛實。
“多謝。”靳語塵随即跟着三人一起,朝後花園的方向走着。
走到禦花園那兒,發現亭子那兒有一副棋盤擺在石桌上,卻空無對弈的人,衆人本未在意那副棋盤的事,倒是靳語塵開口相邀:“公主可會下棋?”
赫連明珠聞聲觀望他幾眼,随即扯出一絲笑:“略通一二。”
“不知公主可願賞臉,與我對弈一局?”
“當然,四皇子請。”
靳語塵彎腰:“當先請公主,請。”
兩人坐上石凳,赫連明珠察覺到宋禾滿臉的苦大仇深,想來拉着她這個自由散漫慣了的人随自己入宮确實委屈了她,便對着一同準備着觀看對弈的靳海宴說道:“我身邊的這位是大梁的頂尖高手,父皇特允我帶在身邊護我安全的,如今已然安全抵達安慶皇宮,便不用再擔心安危的問題。這一路上她随我長途跋涉,甚是拘謹疲勞,她本也不是喜歡這類閑雅枯燥之人,可否麻煩表哥帶她四處瞧瞧?”
宋禾一聽,看來是有活要幹了,赫連明珠帶自己出使安慶,看上的可是自己一身的好本事。
靳海宴當然不容拒絕,點點頭:“嗯,四弟你可要代為兄好好照顧着。”
“那是當然了。”靳語塵拱手相送。
靳海宴帶着宋禾走遠,知道看不見二人對弈的身影,宋禾便轉身對着靳海宴說道:“好了,你的作用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是我一個人的事,你該去做什麽便去做什麽,等會我自當與公主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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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謹慎一些,有些地方不是使臣該出現的。”靳海宴陰沉着臉。
宋禾莞爾一笑:“那也得他們看得見我才行。”
随着一聲聲棋子落下的脆亮的聲響,赫連明珠觀望着棋局,思考下一步的走法時不經意的發問道:“你可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公主不像我見過的公主那般,身着豔麗的長裙裝束,臉上也極少有胭脂水粉,說話不拘小節,不知道大梁的女子是否都和公主一個樣?”靳語塵淡然落子說道。
“大梁流行這樣的衣着,方便輕巧,至于說話不拘小節,四皇子可是在暗諷我不知禮數?”
“公主可誤會我了,我單純覺得像公主這樣的脾性爽朗大方,在安慶可見不着像公主這樣性子的女子,對我來說,公主可算得上是一名奇女子。”靳語塵依舊淡笑着。
“啪嗒”,又是一聲棋子落盤的聲音。
天氣漸漸入了秋了,逐漸涼爽,正好解了前一陣子的熱,現下便是不熱不冷。
“安慶這邊的天氣着實好,在大梁那邊鮮少有這樣不冷不熱的日子,大多偏寒。好在我來安慶之時,備了些薄服,不然現在可要熱着了。”赫連明珠感嘆着,“安慶,可真是個好地方。”
“承蒙公主厚愛,”靳語塵繼續落子,“我聽說公主在大梁那邊還擔任了一方統帥之職,原先是不信的,直到看了公主的棋局後才徹底相信,手起刀落的,便是千軍萬馬。”
赫連明珠看了看棋局上靳語塵被她殺的片甲不留,擡眸再看這人卻雙目透亮,沒有一絲的波瀾,即使被堵的水洩不通,卻還是那般從容淡定,落子依舊毫不猶豫。
最後一子落下,赫連明珠收手:“你輸了。”
“公主棋藝精湛。”靳語塵颔首低眉。
“你沒有用盡全力與我對弈,有些地方稍微想一想,就能靈巧的避過去,而你沒有。”有時候看透一個人,可以通過他在危難時刻的神情來判斷對方心中是否已經心中大亂,繼而利用對方對自己的恐懼來攻克對方,一舉拿下對方的城池,可眼前這個人的心裏卻是那樣的深不見底,就算最後贏的是自己,心中也依舊不安。
靳語塵撚起其中的一子,捏在手中細細把玩:“一來公主是安慶的貴客,二來公主是個女人,我豈有不讓的道理?棋盤上咄咄相逼,未免太傷和氣。”
“看來你是瞧不起我了。”
“非也,對弈本是打發時間的活動,若是殺氣太重,便失了這其中的樂趣了。”靳語塵拱手禮讓,“可是要再來一局?”
赫連明珠有些郁悶的搖了搖頭:“不了,反正你也還會放水,我赫連明珠做什麽事向來都竭盡全力,殺伐果斷。要拼,自當是全力以赴,背水一戰,斷不會如此兒戲,講什麽禮讓,小小的棋局,也是戰場。”
“哈哈哈……”靳語塵失聲大笑起來,“沒想到公主當真和我想像中的女子不太一樣,既然公主這麽想要酣快淋漓的一戰,那我便奉陪到底,只是下一局公主你可要小心了,我的棋,怕不是那麽好贏的。”
“不試一試怎麽知道贏不了?”
兩人重新整理好戰場,再次對弈。
“那裏可不能進去。”宋禾好不容易來到兵部,剛想要進去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轉身看去,是一身便服的男人,生得極其俊逸,身材高挑瘦削,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
宋禾聳聳肩:“我只是好奇。”
“好奇也不能進去,”裴元瑾指了指牌匾,“這裏是皇宮的軍事重地,平常外臣入內都要禀報一聲才可進入,你是大梁的使臣,更不可以随便出入這個地方。”
“哦,”宋禾點點頭,“我知道了,只是這皇宮太大了,我又不熟悉地形,所以才誤打誤撞來到了這裏,還望見諒。”
裴元瑾看了她一眼:“不熟悉的話我帶你去四下裏逛逛,到時間了皇上有招待的晚宴,我領着你就不會迷路了,随我來。”
宋禾心裏是一千萬個不願意,好不容易能擺脫赫連明珠和靳海宴的管制了,還不讓她随心所欲的逛,她可不想跟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身後繼續那種枯燥無聊的游玩。
“不了不了,我自己慢慢摸索吧。”
“皇上要發給你和那位公主的出入令牌還沒做出來,要是你随便在宮中走動,被巡邏的侍衛發現後請出示令牌時你沒有的話,會被抓起來,到時候又要引來不必要的紛争,而且還會格外引人注目,我相信你也不想這樣吧?”裴元瑾在兵部這邊已經等候多時了,按照之前和靳語塵的猜想,這裏一定會出現居心叵測的人。
這人話裏有話,宋禾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而且出現的也太巧合了,就好像事先就知道了自己會出現在這裏一般,還沒進去就被他叫住,說話的語氣也是那般的奇怪。
“敢問閣下是……”宋禾疑惑說道。
“這裏的太尉,我姓裴。”
“裴大人。”宋禾低頭行禮,太尉可是一品重臣,她可得罪不起,“剛才多有得罪。”
“無礙,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謝大人。”結果還是要跟在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身後假裝很熟的聊一路的天嗎!
“嗯。”裴元瑾應了一聲,便帶着她遠離了兵部。
“你輸了。”靳語塵好笑的看着面前這個剛開始氣勢洶洶信心十足的公主到後來的抓耳撓腮,冷汗直冒的樣子,将最後一子落下。
赫連明珠懊悔的摸了摸頭:“早知道會輸的這麽慘,就不央着你再下一局了,四皇子可當真棋藝了得。”
“擔不起這番誇贊,在安慶可有比我下棋還要精湛的人,那人的棋可謂步步為營,處處都暗藏着殺機,将人往死裏逼,輸的極為難看。”靳語塵說着,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來,又想到自己曾被這人殺的無法還手,一陣陣苦笑,那人可從來不知道放水一說,倒與這大梁的公主有幾分相像。
“安慶還真是人才輩出,改日我倒要與這人好好結實一番了。”赫連明珠語氣輕松,經過一場激戰,她也懶得再端起立場和架子了,看向靳語塵的目光也順眼了不少。
“她也不像安慶國的大多女子那般小家碧玉,同樣與公主這般豪爽大方,你們見了,定是有很多話可以說。”
“是個女人?”赫連明珠疑惑,“下得一手殺棋,竟是一個女人?”
靳語塵點頭,笑容洋溢在嘴角:“是我未過門的夫人。”
留在宮中用了晚膳,靳語塵便早早告退回了自己的府邸,剛回去就收到下人的來報,說是安和郡主在書房裏等候多時了。
靳語塵秉退了下人,推開書門,看見沈輕別捧着一本書觀看着,手邊的桌子上,赫然擺着一副棋盤。
靳語塵覺得不妙,沈輕別便放下手裏的書說道:“我聽說阿塵今日陪那位大梁的公主下了一天的棋,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興致陪我下一局?我倒是很久沒與你對弈過了,不知道這些年來你的棋藝有沒有進步。”
靳語塵扶額:“輕別,我只是去探一探那個公主的來意。”
沈輕別不以為然:“坐下吧,我讓你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