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賜婚
“你來我府上,就說明朝中的局勢已變,你不得不暴露立場了。”靳語塵一回府,裴元瑾後腳便進來,兩人在書房坐着聊天。
裴元瑾飲了一口靳語塵吩咐斟滿的茶水,回了一句:“不一定覺得我站你這邊,這個時候誰會傻到站一個一無所有的廢物王爺這邊,就算有人信,也不會真拿我們當回事。”
“看來有人是等不及了,說來父皇确實也年紀大了,腦子糊塗,做的事沒一件是聰明人做的。”靳語塵暗諷道,那些阿谀奉承的下臣和太監,一個勁兒的就喜歡說好話,明明靳鳴佐都已經有白頭發了,還說什麽正值壯年,更可笑的是那個人還信了。
“過不了幾天大梁的使臣就會進京,我估計皇上會搞一個大動作。他現在疑心宮裏的各個權臣,又趕上大梁進貢,絕對不會老老實實的在宮裏面坐以待斃。”
“大梁進貢?”靳語塵摩挲着手裏的杯子,嘴角扯起一個玩味的笑,“有意思,幾年不往來的老盟友了,如今本末倒置,你說有不有趣?”
“大梁這些年發展的迅速,兼并了周遭許多個小國家,兵力旺盛,經濟發達,安慶邊境的五百裏,就已經有大梁的軍隊駐紮了,恐怕這一次的出使,京城要大變天啊。”裴元瑾唏噓道。
靳語塵在腦中盤算着,神色頗具嚴肅,最後說一句:“怕是不妙,顧不得京城了。這一次我們以靜制動,靜觀其變好了。”
“說來你與那安和郡主,可有扯清楚關系?”裴元瑾始終覺得沈輕別是個麻煩,會對他們的計劃不利。
靳語塵沉默,他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和沈輕別荒唐又不荒唐的關系,想推開又推不開的柔情,讓他苦惱。
裴元瑾見他不出聲,看了一樣他的表情後心中一目了然:“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玩火***,你又做不了幹淨利落,往後可要怎麽辦?若是暴露了身份,我可救不了你。”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提醒。你做好你該做的,我死不死你都不會有影響。”靳語塵扶住額頭,閉着眼沉思。
“不一定啊,往年我支持你上位是為了讓你幫我殺掉我想殺的人,可日子久了,我心裏的怨恨越發的模糊了起來,或許我本就不是極端之人,但那些我認為該死的人,我也不會希望他們能活下來。只是做這些事的時候不都應該先掂清自己幾斤幾兩,才能往後想嗎?你要是死了,對我來說可是相當的不利。”
“呵……裴大人也想要高位啊。”靳語塵淡然道,“一步一步來,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不能着急。”
“我告退了。”裴元瑾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打開門,“你莫要太自以為是了,小心以後栽了跟頭。”
靳語塵冷眼送走裴元瑾,手邊的茶水已經涼透,轉眼便是要入秋了呢。
下朝後,靳鳴佐單獨召見了沈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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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意将輕別賜婚給塵兒,愛卿你可有什麽要說的?”故意沒支開屋內的下人,靳鳴佐坐在桌案前的椅子上,沈複南在下方微微佝偻着腰。
“這……蓮郡主才去了不到半年……再娶小女是不是……”看來靳鳴佐是迫切想要自己手裏的兵權了,靳語塵不過是具空殼子,徒有王爺的頭銜而已,手上一點兵權都沒有。
“愛卿在意的是這個?”靳鳴佐裝傻道,“那簡單,過不了幾天大梁的使臣就要進京進貢以示友好,到時候朕會安排一場狩獵,現在把親事定下來,來年便完婚?你看可好?南下這段日子,朕瞧着他們二人之間的相處,便知道他們二人是相互喜歡着的。”
瘋了!沈複南心裏一萬個不願,他拿自己女兒當什麽?嫁一個空殼皇子,然後架空自己?現在的靳鳴佐心思越來越狹隘,心裏的算盤和企圖具都暴露出來,沈複南越發的對他感到失望,但又不得不遵守三綱五常,點頭應下這門親事:“皇上決定便好,臣沒有意見。”雖說女兒确實是心儀鎮安王不錯,但至少娶自己的女兒,怎麽可以一點權利和地位都沒有呢?這不是委屈了他的女兒嗎?況且這個時候賜婚,又會惹來一陣非議,日後女兒不得成為他人茶飯過後的碎梗子?
“嗯。”靳鳴佐滿意的點點頭,“那愛卿退下吧,等會朕的聖旨就會傳到。”
“臣告退。”
沈複南心事重重的回了府,叫出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一起跪在大廳前的院子裏,不明所以的沈夫人低聲問道:“怎麽了?突然叫府裏人都來這裏跪着。”
沈輕別也同樣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沈複南凝思着,語氣有些決裂的意味:“不要問了,馬上你們就知道了。”
既然靳鳴佐對他這麽無情,那就不要怪他不義了。鎮安王雖然現在看上去一無所有,但論其心智和城府,絕不是等閑之輩。他女兒要嫁,就要風風光光的嫁,日後定要成為整個安慶身份最為尊貴的女人。
跪了不多久,便傳來尖細的嗓音:“聖旨到——”是靳鳴佐身邊的李公公:“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相國之女沈輕別,賢淑端莊,恭謹端敏、品貌出衆,朕聞之甚悅。值沈輕別待宇閨中,與鎮安王兩情相悅,惺惺相惜,二人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佳人之美,特将沈輕別許配鎮安王為王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來年開春時節完婚。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沈輕別起身,走到李公公跟前,再次跪下雙手奉上,接住聖旨:“臣女領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着便是整個相府的人一齊出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送走李公公,沈夫人皺着眉抱怨:“皇上怎麽這樣!鎮安王才死的夫人,半年不到就把輕別許給一個成過親的男人。而且這個聖旨什麽回事?來年完婚,那他今天發什麽聖旨,不是存心讓輕別和相府難堪嗎?”
沈複南也正在氣頭上,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是不是坐下嘆幾口氣,又站起身來四處走。
“我沈複南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這些年我都盡心盡力的輔佐皇上,結果卻換來什麽?皇上竟然随随便便就把我女兒嫁了出去,還是嫁給一個剛死了夫人的空殼一個!”
“老爺……”沈夫人喚了一聲。
“沒什麽的,爹,”沈輕別手上還拿着聖旨,“我不在意外人說什麽,能嫁給他便是好的。”
沈複南看女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是來火:“爹是怕你吃虧!”
“但是爹就算再怎麽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麽,我還是要嫁,風言風語也還是有人要說。”沈輕別将聖旨随手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給沈複南,“爹你莫要再生氣了,能嫁給阿塵是女兒的心願,女兒沒有覺得委屈或是難過,爹在意的那些東西,女兒會自己拿來給爹您看,爹莫要再為女兒的事操心了,女兒嫁出去後,自當和爹您一樣,一同參與這場博弈中。”
沈複南接過茶杯,從以前聽得沈輕別的言論就知道,女兒絕不是那種深閨待嫁的目光短淺的女子,有這樣的想法和抱負并不奇怪,可沈複南覺得沈輕別是個女人,最好不要過多的參與政事,對她自身不太好。
“自古參政的女子,大都沒能落得一個好下場,輕別你還是要謹慎些。”
“我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保護我的丈夫和爹娘,要是這場博弈輸了,終将危害到我身邊的人身上來。”
這時候沈複南忽然想到剛剛因為太生氣而忽略的靳鳴佐口中提到的一個重大消息,大梁來使的事朝堂上已經說了,那狩獵的事……
皇上是怎麽想的?狩獵一次所要耗費的物資和人力巨大,現下的安慶各地貪污四起,官與官之間相互賄賂欺騙中央,各地的暴動也都壓制不來,他這次南下難道沒有發現被地方官用繁華掩蓋下的真實民情嗎?為什麽回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大大整治官吏,而是辦什麽勞什子的狩獵?
沈複南不住的搖頭,在心裏大呼,夫當亡!夫當亡啊!他當初怎麽會以為一個将軍出身的人能玩的一手好帝術呢?不僅不過多的學習如何治理臣子,也不深入地方,乃安慶之悲啊!
“輕別,安慶要變天了,要變天了。”沈複南不住的呢喃,“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輕別皺了皺眉頭:“不可,還是要等,我總覺得這個時候的大梁來使安慶,是別有用心。此時正是共同抵禦外來侵犯之時,切不可讓外人鑽了空子。”
沈輕別要嫁靳語塵的事立馬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就連地方也知道了先皇禦賜的郡主封號的相國之女要嫁給一個剛剛死了夫人的弱權王爺,除了唏噓不已以外,更是扼殺了各個地方想要慕名求親的少年郎的心,好不殘忍!